“嗯?！庇隗厦銖?qiáng)有了點(diǎn)勇氣，“聽月息jiejie說，公子一貫喜好檀香，是從江南運(yùn)過來的……”

    “然后呢？”

    于笙又輕輕嗅了嗅，“之前我來過這兒，也是燃了香，只是味道要更加淡一些，能靜心?！?/br>
    他走到金獸爐旁邊，拿銀夾子輕輕挑開一點(diǎn)，于笙示意謝殘玉看，“這香燒透了是白色，可是現(xiàn)在的這些……隱隱可見灰黑，若是說明白一點(diǎn)，便是這香不如之前……是摻了假。”

    謝殘玉自始至終由著于笙說，起初并無太多的反應(yīng)，但是隨著于笙一字一句說得認(rèn)真，而且話中提到的地方都與現(xiàn)下的情況相符，他便又是一番反應(yīng)。

    “你如何知道這些？”謝殘玉問得尋常，于笙也未多想，只老老實(shí)實(shí)回答，“先前是聽謝沅說過，后來月息姑娘又多次提醒這邊的侍從，我便留了心……”

    于笙方才說得格外清晰，這會(huì)兒像是忽然意識(shí)到了什么，不免有些怯怯的，“……方才只是我的一己之言，公子若是覺得哪兒有問題，便饒我一回……”他看似膽怯，又像是沒甚自信，但是謝殘玉卻知道，于笙眼眸里的那抹堅(jiān)定不改。

    “你這是故意謙虛呢！”謝殘玉伸手在他頰上輕輕掐了一把，戲言道，“明明成竹在胸，非要還這樣說，是怕我不憐惜你么？”

    他往前走了一步，二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彼呼吸可聞，就連謝殘玉長長的羽睫，于笙也看個(gè)清清楚楚。

    他怔怔的，“公子……”

    面上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是卻格外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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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火樹

    人在身邊,觸手可及，可偏偏嘗不得。

    謝殘玉食指輕輕蹭了蹭于笙的下頜，姑且算是解了饞。

    二人在屋里待了不久,就有門房的下人來傳話，說是溫府公子的馬車已在外邊等候。

    “公子，是溫公子嗎？”于笙還記得溫偃那日說過的話,他倒不是多想出府玩,只是在府外總能與謝殘玉更親近些。

    于笙在謝府時(shí)間雖不短，謝府下人對(duì)他也是頗為和順，但是無論如何他總還是“外人”。

    在謝府他謹(jǐn)言慎行，與謝殘玉也是心欲親近而余力不足，反倒是出了謝府，他便“自欺欺人”覺得與謝殘玉是彼此熟悉，比之其他人好像由來的更為親近一點(diǎn)。

    “嗯，估摸著是打算去鎮(zhèn)西的游舫。”謝殘玉不知道于笙的這點(diǎn)小心思，帶著人出去,這頭方叮囑了他,那邊溫偃掀開車簾已經(jīng)喊起來，“小笙笙~~”

    謝殘玉遠(yuǎn)遠(yuǎn)地睨了他一眼,“青天白日的發(fā)什么癔癥！”

    府外行人不少,聞聲都看過來,于笙被盯得奇奇怪怪，下意識(shí)捉住謝殘玉的袖子。

    “先上去再說。”謝殘玉讓于笙先上馬車，他則手指微動(dòng)，下一刻，溫偃捂住下巴痛呼了一聲。

    于笙只來得及聽到他的慘叫，穩(wěn)穩(wěn)坐在馬車?yán)锖蟊銌?“溫公子他這是怎么了？”

    謝殘玉放下簾子，一回頭就看見于笙無意識(shí)地湊近，二人相距不足兩寸，于笙鬢側(cè)留下的一縷發(fā)絲擦過謝殘玉的耳畔……倒像是搔在心尖似的。

    “……就是一驚一乍慣了，”謝殘玉面色淡淡，于笙卻不知他心頭是如何一副兵荒馬亂。

    于笙愣了下，雖不懂謝殘玉所言是否屬實(shí)，不過一想是公子的話，他心想，自然是對(duì)的。

    唔，無論是說什么，公子的話便是對(duì)的。

    于笙兀自告訴自己。

    謝殘玉心里藏著事，也未注意于笙的反應(yīng)。二人在馬車上搖搖晃晃不久，外邊聲音越來越嘈雜，未有一會(huì)兒又是另一番繁華喧鬧。

    于笙眼睛跟著車簾露出的一條細(xì)細(xì)的縫隙，隱隱可見外頭燈火輝煌。他手指慢慢挪到車簾那兒，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手后又不動(dòng)聲色地往謝殘玉臉上瞄了眼。

    “想看的話就掀開簾子看，大略一會(huì)兒可能就沒有這么熱鬧了?！敝x殘玉仿若長了第三只眼，于笙稍有反應(yīng)他便敏銳地看過去。

    于笙猶豫了下，半晌才慢慢嗯了聲，手指在膝頭無意識(shí)地蜷了蜷，轉(zhuǎn)過身掀開一條縫。

    于笙生活在村上，哪里見過這樣繁華熙攘的景象，街旁的樹上皆是拳頭大小的燈籠，桃符花樣繁多，另有數(shù)不清的攤販沿街叫賣。小孩子們身著新衣，大紅色棉襖將他們裹得像圓滾滾的福娃娃，各自手里提著花燈和鞭炮跑著笑著。

    謝殘玉的目光一直隨著于笙，看著他嘴角慢慢露出一點(diǎn)笑，再到手指扒著窗沿……

    不知道他這會(huì)兒嘴角是否全然是笑意，謝殘玉看著這樣的于笙，心中難得對(duì)所謂“除夕”也多了一點(diǎn)期待。

    馬車在鬧市里行走了一段便寸步難行了，謝殘玉也不在意，與于笙前后腳下車。

    在馬車上走馬觀花似的看了一會(huì)兒，陡然一腳踩在地上，于笙竟覺得有些難言的不踏實(shí)感。

    謝殘玉適時(shí)給他披了大氅，然后將人帶到街旁，“溫偃他們應(yīng)該剛好過去，我們走的慢一些，便從那兒穿過去?！?/br>
    他指的是一座石橋，于笙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上邊也滿滿掛了彩燈，隱隱還有耍戲法的高喊著，腳邊的青銅盤子里是零碎的銀子銅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