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個鬼子小隊長就說，估計也就是幾個背嵬隊的趁偽軍麻痹大意時摸進來，等打起來又退了回去了。

    葉連長賭咒發(fā)誓不可能時從他們那里過去的。大家都沒睡，圍攏一起烤火，三堆火光映照著，敵人怎么可能通過而不被發(fā)覺？而且哨兵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再說哨兵也沒有出事。

    并上少佐聽到這里就沉吟不語，從山下上來的路上，發(fā)現(xiàn)兩個哨兵被冷兵器殺死，其中一個的頭應(yīng)該是被鋒利至極的武士刀斬掉，另外一個是被匕首刺中心臟而死，據(jù)徐善寶講，背嵬隊的隊長王小山就有一把武士刀，那是他殺死皇軍一個少佐得了他的祖?zhèn)鲗毜?一把堪稱日本國寶的村正妙法妖刀。

    很明顯，這只能是背嵬隊的人從山下悄悄上來的時候把哨兵摸掉了，不可能是回去時殺死的，因為兩邊打起來時槍聲大做，手榴彈爆炸聲也是此起彼伏，他們完全可以開槍打死哨兵逃跑。

    既然能確定敵人是半夜從山下上來的，那么這股的敵人是洞里的敵人通過暗道出來的，還是一開始就有相當(dāng)多敵人就躲在另外地方呢？

    并上少佐不怕還有敵人躲在其他地方，就怕山洞還有其他出口，那他們堵在這里完全沒有意義。

    另一個小隊長說：既然已經(jīng)確定不是山洞里的敵人從山脊這里溜過來的，那說明敵人主力還是被我們堵在洞里的，因為洞里的敵人有三挺輕機槍，徐善寶的情報也指出背嵬隊有兩挺捷克式輕機槍，縣大隊更是只有一挺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很可能背嵬隊和縣大隊都被我們堵住了。

    我們很難通過那又窄又險地山脊對山洞發(fā)起進攻，但是反過來敵人想從山洞出來突圍出去也一樣很難通過山脊那里。我們堵住這里，就算他們有水源，但糧食呢？沒有糧食他們就只能投降了，所以困死他們。

    圍困的目的本來就是一限制敵人的機動，二防止敵人獲得補給--糧食、彈藥、藥品。

    至于另外那股敵人，我們分出一個小隊，一旦發(fā)現(xiàn)蹤跡就跟蹤追擊，反正這里攻山洞難，但是圍困他們就很容易，兵力也充沛。

    并上中隊長就下令采取長期圍困的方式，除了山峰頂那里要加強構(gòu)筑工事外，在上山的路口也要構(gòu)筑防御工事，防備敵人再次夜襲。

    并向梅游縣城的大隊司令部報告：背嵬隊與縣大隊均已被我們圍困于吳瓷縣云霧鄉(xiāng)云霧山標(biāo)高為917米的無名山峰上，目前敵人藏身山洞內(nèi)據(jù)險固守，我部擬封鎖唯一道路，通過圍困解決掉這股敵人，請大隊部速速準(zhǔn)備糧食。

    并上中隊事先對這次戰(zhàn)斗后勤準(zhǔn)備不足，每名士兵隨身攜帶的都是一天份野戰(zhàn)口糧，包括一個“牛rou大和煮”250克牛rou罐頭，外加一斤三兩干米飯，昨天就已經(jīng)吃得干干凈凈，今天早上很多士兵都是餓著肚子，詢問偽軍，據(jù)說這里附近都是沒人居住的荒山，無論是去尖山村或者其他村莊都有不短的距離。

    譯成密語后，通訊兵把裹成小棍一樣的字條放進信書管里放飛了一只信鴿。

    神仙洞里，早上金副隊長根據(jù)昨天晚上從楊同寶那里了解的情況，向軍分區(qū)敵工部作出匯報：近期受叛徒徐善寶出賣，縣大隊連日戰(zhàn)斗后減員已達七成以上，交通站被搗毀、聯(lián)系人失聯(lián)。我們提議盡快組織對叛徒的鋤jian行動，以利于恢復(fù)梅游縣的抗日形勢。由于縣大隊的情報線已經(jīng)癱瘓，考慮到軍統(tǒng)已經(jīng)與我們建立聯(lián)系，我們建議借軍統(tǒng)的情報關(guān)系來實施鋤jian，妥否，請速指示。

    金副隊長寫好密信后放入信管，也放飛了一只信鴿，為這兩只寶貝疙瘩他特意叮囑過小龍，轉(zhuǎn)移時第一時間先拿鴿籠。

    2.

    小野中尉提議：想要知道山洞里敵人主力還在不在很簡單，我們組織一次攻擊就知道了，如果敵人的三挺機槍還在，那說明敵人主力就被我們困在洞里了。要是不在，那說明山洞還有其他出口，我們就必須找出來封堵或者通過另外的出口進攻。

    一名小隊長就說：在敵人三挺機槍火力下通過沒有任何遮擋甚至只能單人通過的二百六七十米長的山脊，會給我們帶來大量傷亡，并且不會真正攻進山洞，這樣無謂的行動沒有意義。

    小野中尉就說：既然峰頂?shù)纳炒な乱呀?jīng)構(gòu)筑完成，可以讓九二步兵炮分隊把歩兵炮推上去，進行炮火掩護，讓皇協(xié)軍來進攻就是。

    并上少佐覺得這個提議很好，就命令剩下的一個多排偽軍負責(zé)進攻，九二步兵炮分隊實施炮火掩護。

    葉連長聽到這個命令臉色大變，這大白天想硬攻山洞不是送死嗎？背嵬隊的能耐昨天夜里他算是領(lǐng)教了，想想就怕。

    他壯著膽子去央求并上少佐：我們只剩下三分之一兵力了，能不能先讓九二步兵炮進行炮火準(zhǔn)備？

    并上少佐想想也是，就同意了他這個請求。

    很快鬼子就在峰頂沙袋工事里忙活起來了，先是把炮給弄上來，由于顧忌著山洞那里居高臨下的機槍，所以鬼子都是盡量趴低身子，動作就慢不少。

    鬼子在峰頂?shù)膭屿o很快就被守在洞口的隊員發(fā)現(xiàn)，金副隊長、蠻牛、周班長，王老七，楊同寶等聞訊趕來。

    神仙洞這邊比峰頂那邊高20米，雖然峰頂?shù)墓な律炒級玖怂膶釉噲D遮擋這邊的視線，但周班長瞇著眼睛一看就明白了：鬼子看來是又想把九二步兵炮拖上來，這次鬼子學(xué)精了，把沙袋壘得這么高。蠻牛，這里就你用一挺機槍干，見到屁股翹高點的，你就把他打趴下。

    然后周班長又說：這個距離太近了，九二步炮一打一個準(zhǔn)我們趕快去做準(zhǔn)備。

    金副隊長就問周班長要做什么準(zhǔn)備？

    周班長說：這鬼子的九二步兵炮眼見著就要轟過來了，我們得趕緊給蠻牛他們搭個工事。

    王老七說：這不是現(xiàn)成的工事嗎？。

    周班長說：鬼子九二步兵炮打到洞外，一點事都沒有，但是就只要打在這洞壁上面，炸下來的石塊，就夠把蠻牛他們給活埋了。

    這個洞口下面寬兩米多，最高處有六米多，上窄下寬，也就是鬼子炮彈哪怕沒直接命中沙袋工事，只有打進洞里，在石壁上面崩落下來的石塊殺傷力就很嚇人了。

    周班長說：原本我和王老虎就商量著用幾層木頭搭起來，上面再蓋兩層沙袋，這樣就算九二步兵炮的炮彈直接落上面都炸不塌。這段時間又是打鬼子工地，又是這樣那樣的事，就沒顧上這茬，工事還沒加頂呢。

    蠻牛就急了：周班長，這上面沒頂蓋是不行呢，這一時間哪里去找這么多木頭？

    周班長說：不怕，有辦法的。楊隊長，你算尖山村的人，去讓那些在大通鋪上歇息的老人家都起來，我們把鋪拆了，把下面墊的木頭和鋪板都拿這里來搭上，然后讓背嵬隊的其他人都用工兵鍬去挖土裝沙袋，那邊堆三八大蓋的地方還有不少鬼子工兵鍬，縣大隊身上沒傷的隊員也趕緊去拿了挖土，麻袋剩的不多了，后面就直接把挖的泥土蓋在最上面就是。

    金副隊長就安排：楊隊長和王大隊長負責(zé)帶入拆大通鋪，周班長等木頭和鋪板拿過來后帶人搭工事頂蓋，我負責(zé)安排人挖土裝沙袋，蠻牛帶人把沙袋往洞口運，快，行動起來。

    周班長說：蠻牛和李三娃不要去，蠻牛，你現(xiàn)在就去壓制鬼子，讓鬼子沒那么容易把炮拖上來。

    蠻牛和李三娃就讓守在洞口的小龍和二喜子讓開，蠻牛把機槍抵肩后上膛瞄準(zhǔn)，“噠噠噠”的點射聲音就響起了。

    縣大隊和背嵬隊其他人都急急忙忙動起來了。

    3.

    蠻牛的機槍一響，峰頂?shù)墓碜泳突帕松瘢驗樾U牛的機槍壓得低，就貼著沙袋上面掃過來，本來蹲在沙袋邊上的兩個鬼子正在想辦法把正中的沙袋拉開一個足夠大縫隙，便于九二步兵炮的炮管從中間伸出去射擊，此時也不敢拉了，他們兩個就躲在沙袋邊的還好，機槍子彈對他們沒有殺傷力，但是后面正在擺放駐鋤大架的幾個鬼子就倒霉了，四層沙袋擋得住前面，卻擋不住后面，因為子彈是從20米高的地方斜向下射過來的，這幾個鬼子忙于設(shè)置炮位，姿勢稍微一高，幾個就被蠻牛的機槍給打得滾下去了-葉連長不是把峰頂邊上挖成了沖著山洞的單面立姿掩體了嘛。

    幾個鬼子炮兵傷得不算重，都是屁股呀大腿被擦傷，鬼子衛(wèi)生兵趕緊上前救護，但是這一耽擱，炮火準(zhǔn)備就延后了。

    機槍這一響，或蹲或趴的偽軍都暗暗祈禱，那邊的機槍把鬼子炮兵都打死吧，沒有炮火準(zhǔn)備總不能就這樣讓我們沖過去吧。

    可是事與愿違，鬼子這邊安排幾挺歪把子與蠻牛的捷克式對射，那邊匆忙包扎后的鬼子炮兵帶傷再上火線了，只是這次他們動作更小心了，姿勢更低了。

    這邊鬼子在小心翼翼完成發(fā)射前的準(zhǔn)備工作：打開大架，放下駐鋤，調(diào)整方向（只能從沙袋之間的縫隙發(fā)射），調(diào)整仰角。

    那邊神仙洞里工事頂蓋也接近完成，匆忙中也顧不上把木頭和鋪板擺放整齊了，就這么搭在兩邊又墊高一層的沙袋上面，上面再壓的沙袋也就堆了一層，蹲在蠻牛旁邊盯著峰頂?shù)闹馨嚅L突然喊：蠻牛，別打了，走，鬼子馬上開炮了。

    扯著蠻牛和李三娃就從后面爬出去，蠻牛還是把機槍帶了出來，他怕被鬼子炮彈炸壞了，從右邊進了洞子里面。里面就是一個上坡，周班長帶著他倆走到看不見洞口的地方就停下：好了，這里怎么著也飛不進來彈片了。

    話音未落，“轟”的一聲，一發(fā)70毫米的高爆榴彈在洞口炸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