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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琉璃鐘,琥珀濃在線閱讀 - 第五章:長兄歸來

第五章:長兄歸來

    妘婛暗嘆一聲“糟糕”,一個不留神把慣用的詞兒給溜出來了,她清了個嗓子,扯道:“我們住的那個村子有個婆婆是個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平日里對我們家也很是照顧,我聽著好玩兒,一來二去的就……”

    “知兒倒是聰穎?!弊娓感牢康膿崃藫崴念^發(fā),“只是帶你來的徐郎中……”

    她道:“我什么都沒有同徐叔提,進(jìn)門前,他還以為我找錯了門。”

    林瑜浦莞爾,這時走廊外傳來了腳步聲,他將印鑒卡和鑰匙收入衣兜中,剛好二伯走進(jìn)來,大致回了些從徐郎中口里問來的話,隨即道:“看著確實對四弟的情況一無所知,是個老實人,我讓福伯取了一袋子銀元給他也不肯收,本來就說要走了,我搬出知兒他才肯多留宿一夜。”

    “他千辛萬苦的把我寶貝孫女兒送來,真要空手而歸,丟的是林家的體面。”林瑜浦掩口咳嗽了兩聲,“錢還是要給,且不能少,把這份人情債填滿了,嘴也就嚴(yán)實了。”

    二伯:“明白。”

    *****

    初回家門,一頓飯自是免不了的。

    祖宅暫時只有二伯夫婦在家,這二伯母又是個溫婉賢惠的性子,盡顧著給她夾菜,一頓飯下來她吃多說少,大部分都在聽其他三位長輩嘮嗑家中的人和事。

    林家共有五個子女。

    云知爹家行四,前頭有三個哥哥,除了二伯林賦行鎮(zhèn)守蘇州代掌老家的家業(yè),另外三個目前都在上海生活,得閑時才會回來探望老父親。

    通常繼承家業(yè)的都是嫡長子,林家之所以特殊,應(yīng)當(dāng)是老大林賦厲能力較為強(qiáng)悍的關(guān)系——這頓飯里他被提到的次數(shù)最多,討了個一官半職,在上海租界都能說得上話,所以老三林賦節(jié)緊跟在大哥后邊,順道把家業(yè)擴(kuò)展到滬區(qū)去。

    妘婛默默的將四兄弟名字的最后一個字掰開來看:厲、行、節(jié)、約,怪不得林家能夠發(fā)跡,從取名都能看出道行。

    她正兀自出著神,二伯母還當(dāng)她是想起父母難過了,便站起身來給她布菜,順道把話茬一轉(zhuǎn):“可惜我那二丫頭不在國內(nèi),她要是知道知兒回來,那就熱鬧了,小時候你們總在一起玩,還記不記得?”

    妘婛客套說:“記得,二姐對我照顧有加,我哪兒能不記得?!?/br>
    話音方落,二伯先說,“初兒那時盡惹知兒哭,談什么照顧?”

    二伯母道:“人家知兒懂事,哪跟你似的,專拆自家的臺。”

    話語間,氣氛稍適松快了些,差些掉底兒的妘婛默默抹了冷汗,待最后一道甜湯上了,她一口氣喝光便借口倦了匆匆回到屋里去。

    免得誰再提起重溫過往讓她說幾句蘇州話,就糊弄不過去了。

    簡直是踩著風(fēng)火輪的一天。

    她想想后怕,尤其是這說話的腔調(diào),還得盡早褪去原來的習(xí)慣,往后在這個家里少不得要見其他人,除了幾個伯伯外還有鬧不清誰是誰的堂兄弟姊妹們,不把基本的關(guān)系鬧明白,想混下去怕是更難了。

    她躺在床上,一種眩暈感后知后覺的襲上心頭。

    之前朝不保夕,急于尋一條生路才無暇顧及,而眼下,當(dāng)她真正在林家安頓下來后,卻沒有多少塵埃落定的踏實感。

    往后,真的要以林家五小姐的身份活下去么?

    往事俱忘倒也罷,那些關(guān)于五格格的點點滴滴猶在昨日,曾經(jīng)骨rou相連,哪是能輕易割舍的?

    翌日清晨,她專程起了個大早,給徐郎中送別。

    二伯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還是讓他把一袋沉甸甸的銀元收了,徐郎中看到妘婛還十分不好意思,連連念叨了幾次“慚愧”,她歉然道:“之前隱瞞徐叔,實在是情非得已?!?/br>
    徐郎中擺擺手,意思是他都懂,“我家那婆娘可不是能守口如瓶的,村子里一傳十十傳百,才要生事端呢。本來我還擔(dān)心云兄走了之后你怎么辦,如今才是真的放心了?!?/br>
    多余的話也就不再說了。

    徐郎中走后,林瑜浦怕孫女悶在屋子里郁郁寡歡,不時會喚她聊天吃茶點。妘婛怕自己多說多錯,索性陪著祖父寫字下棋,她書法好、棋藝也好,更難得愛讀書,有時一看大半天,不忍釋卷地模樣像極了老四。

    林瑜浦瞧這孫女是越看招人喜愛,沒兩天就吩咐管家,說他書房五小姐可以自由進(jìn)出,無需事先通稟。實則妘婛將自己泡在書房中,除了盡量避免“嘮家?!钡念l次,還想能否從中尋到家人的蹤跡。

    這兩日她偶爾試著從林宅的人口中套過話,想著她阿瑪既是前朝的軍機(jī)大臣,總該是有人聽過的。沒想到連管家都鬧不清幾個鐵帽子王的區(qū)別,祖父那兒又怕問了起疑,她只好自己查。

    祖父書房也就囤了近一個月的書刊報紙,自然沒找著清政府被推翻那年新聞。她翻了半天,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看懂現(xiàn)今幾派軍閥是從北洋軍分裂出來的,或者一兩則提到了皇叔皇伯,不是把府邸賣了遠(yuǎn)走他鄉(xiāng)就是投靠東洋人,其余一無所獲。不是沒想過去街上找書肆問問,但近日林宅忙于cao辦林賦約夫婦的后事,她總沒有到處瞎跑的道理。

    像林家這樣的望族,白事本應(yīng)當(dāng)辦得隆重,但礙于云知爹娘特殊的身份、以及蹊蹺的死因,這喪事的禮儀倒簡略了許多,乃至連家族主要成員都沒攏齊的程度。

    *****

    “大哥最近人在北京陪著王督察長,一時回不來,但他說了,葬禮前一天肯定會趕到的。本來大嫂說好了要來,哪曉得前夜三丫頭忽然病了,高燒不退的,只好托我把挽聯(lián)帶來,欸,就在后車廂里,福叔去幫忙搭把手。”

    妘婛住進(jìn)林宅的第七日,林家老三林賦節(jié)代表駐上海兄妹團(tuán)回到老宅,剛上門就噼里啪啦的將二伯滿臉的疑問先給解釋完了,不等二伯說什么,他就開始東張西望的瞄了一圈:“聽說知兒回來了,我專程帶了新到貨的英吉利糖果,人呢?”

    說話間,直接從妘婛身旁掠過,“不在家里么?”

    “……”

    妘婛對這位“心寬體胖”的三伯父背影,嘴角一抽道:“三伯父,我在這里。”

    林賦節(jié)回過身來,盯著與印象里截然不同的小黑妹怔了好半晌,“小云知?你怎么、怎么變成一塊炭了?。俊?/br>
    她不知如何回應(yīng)這直言不諱,只好窘在原地,老二瞪了老三一眼,“怎么說話的你,哪有一點長輩的模樣?”

    三伯忙豎起兩指在自個兒略微禿頂?shù)哪X門前一點,做了個西洋式的抱歉動作,“三伯就這樣,沒拿你開涮的意思啊,黑、黑珍珠更是別具一格,人群中就屬你最與眾不同……”

    仿佛嘴里沒個把門的越說越不對勁,妘婛倒是不惱,只覺得這位三伯留著兩撇小胡子,笑出了彌勒佛的喜氣,她忍不住被逗笑了。

    三伯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三伯一進(jìn)門就瞧見你了,看你小眉頭皺的喲,笑了就好……以前老四在家里的時候,就屬他笑聲最多,你可得好好繼承他的笑點噢,欸,糖給你,拿著?!?/br>
    她接過糖罐,道:“多謝三伯?!?/br>
    二伯將三伯拉到一旁:“怎么就你來了?弟妹和幼歆呢?”

    三伯:“這不我家那四丫頭下周就要考學(xué)嘛,你也知道幼歆那性子,要是沒人盯著,指不定要出什么岔子?!?/br>
    “瞧你們這一個個的辦的是什么事兒?”二伯嘆了口氣,“大嫂也是的,家里又不缺照顧的人,來回就半天的車程,至于臉都不露么?爹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要惱成什么樣?!?/br>
    “不至于不至于?!比溃骸斑t點兒伯昀會來?!?/br>
    二伯一愣:“伯昀上個月不是摔斷腿了么?”

    “可不是,他聽說老四的事,說拄拐都要參加葬禮。”三伯說:“怕震著骨頭,車得開得慢,反正晚上能到?!?/br>
    二伯的臉色這才稍稍緩下來:“我大侄子都比你們這些老不靠譜的明事理?!?/br>
    傍晚時分,妘婛見到了他們口中提到的大堂兄伯昀。

    一副斯斯文文的金絲眼鏡架在英挺的鼻梁上,梳著三七開的時髦偏分頭,配上合身的黑色西服,即使是拄著拐一瘸一瘸走來,仍舊是儀表堂堂的大少爺派頭。

    二伯同他介紹云知時,他也沒顧忌自己的腳傷,上來就將一根拐棍往墻邊一靠,遞出手去:“歡迎云知meimei回家?!?/br>
    概念中,握手是男子間的禮節(jié),遲疑間,看伯昀手懸在空中,忙敷衍的觸了一下,又迅速縮了回去。

    伯昀沒太在意,又稍作問候兩句,便跟著兩個伯伯往正堂方向而去。

    長房長孫歸來,這一頓晚餐吃的自是比前兩日來的其樂融融些。

    云知的這位大堂兄也是早一批留過洋的佼佼者,不到二十三歲就拿下了蘇格蘭圣安德魯斯大學(xué)的物理學(xué)士學(xué)位,回國之后直接被燕京大學(xué)聘為授課教授,因為大伯工作調(diào)動的關(guān)系,去年也到了上海,目前在大南大學(xué)新創(chuàng)建的實驗室,研究什么測井之類的項目。

    妘婛自然是一個字兒也沒懂,單看祖父和伯伯們的神情,也聽的很是吃力,伯昀說著說著大概也察覺到這是飯桌而不是實驗室,于是又把話題轉(zhuǎn)回到了meimei身上。

    “云知meimei和四妹差不多大,快十六了吧?”伯昀問,“也到了該準(zhǔn)備考學(xué)的年紀(jì)了。”

    妘婛:“考學(xué)?”

    “是啊,三妹和四妹都在滬澄念書,過兩三年就能考大學(xué)了,這兩個嬌生慣養(yǎng)的都不肯離家遠(yuǎn),估計到時也會考本地的學(xué)校,你呢,可有什么打算沒有?”

    妘婛對大學(xué)的概念還停留在“西洋的學(xué)?!薄ⅰ皞鹘淌哭k的教會大學(xué)”,就算是京師學(xué)堂里收的也多是男學(xué)生,女子讀的私塾不過就是在研習(xí)禮教、琴棋書畫上生出了點兒花樣,本質(zhì)上有著天壤之別。

    聽大堂兄的意思,莫不成如今的女子竟也能和男子一樣求知考學(xué)?

    她兀自詫異著,三伯道:“大侄子,你剛回來還沒聽說,這幾年知兒和四弟都蝸在一個小村落里,那窮鄉(xiāng)僻壤的哪有什么學(xué)堂,恐怕連個教書先生都沒有,她才到家沒幾天呢,你就問她考學(xué)不考學(xué)的,這不是為難人……”

    “嗯哼?!弊娓咐浜咭宦?,二伯下腳踢了三伯一下,截斷了他的口無遮攔。

    伯昀輕輕“啊”了一聲,道:“四叔可是燕京大學(xué)有名的地質(zhì)學(xué)教授,我從小崇拜的對象呢,還有四嬸嬸,還是精通多國語言的詩人,有這樣的父母親自傳授知識,還會輸給尋常的學(xué)堂不成?”

    妘婛知道他是在好心替她找場子,又聽祖父吹胡子袒護(hù)著:“五丫頭棋藝精湛,更寫了一手漂亮的行書,外頭那些所謂的洋學(xué)堂,哪教得出這些?畢竟是老四的孩子……唉……”說著,眼皮又耷了下去。

    伯昀聞言,道:“平日聽祖父念叨王羲之、顏真卿的字,頭一回聽他夸自家人,竟有些不習(xí)慣了……哎,祖父您可別瞪我,我啊從燕京大學(xué)同事那兒買了一副字回來,剛好五meimei回來,一起過個眼,看看我有沒有被人給蒙了?!?/br>
    他說著起身去取字畫,讓管家?guī)椭_卷軸,是一幅行云流水的草書,二伯母問上邊寫著什么,伯昀道:“半生涂抹習(xí)難除,一任旁人笑墨楮……這是鐵保的字帖,我同事拍著胸脯擔(dān)保是真跡……”

    祖父尚未開口,妘婛倏地起身,手不自覺揪著衣袖,只湊近看了一眼,就覺得心跳漏了半拍:“大哥的同事有沒有……說是哪兒來的?”

    “他父親喜好字畫,前些年托人輾轉(zhuǎn)從前朝王爺手中買來了一些,我也是無意間在他家見到的,想著祖父收藏好幾副鐵保的字帖?!?/br>
    伯昀揀了這個話頭,無非是想淡化祖父的哀思,不想,卻激得妘婛心潮涌動。

    阿瑪也喜歡鐵保的書法,有次小弟弟調(diào)皮,不留神打翻了茶盞,是以右上角那塊的墨字暈了些。阿瑪反倒覺得境意更甚,常年掛在書房里,她一眼就認(rèn)得了。

    她迫不及待問:“那個王爺為什么要賣字畫呢?”

    伯昀:“據(jù)說是他的妻子重病,于是變賣了一些字畫……”

    妘婛心頭“咯噔”一聲,“病好了么?”

    “啊?”

    “那王爺?shù)钠拮?,”她的額娘,“病好了么?”

    伯昀又愣了,隨即道:“十之八九是沒有的,聽聞禮親王去世時,葬禮上也未見得妻子……清朝雖亡,北洋軍政府還是以原本的待遇供養(yǎng)幾位鐵帽子王,這位禮親王原是有軍權(quán)的,他不愿對北洋軍俯首稱臣,索性舉家遷到天津,可沒多久他的部署軍判投直系軍閥……他年事已高,無力抗衡,加之家中人丁凋零,晚年……著實凄慘?!?/br>
    妘婛雙手指尖不住地發(fā)顫,聲音卻是遲鈍似的:“都過世了……怎么會……”

    伯昀困惑這meimei怎么對前朝王爺?shù)募沂氯绱岁P(guān)心,祖父和伯父們亦是不解,二伯母瞧她低著頭,一下一下喘著氣:“怎么了知兒?哪兒不舒服?”

    “……我先回房?!?/br>
    她聽不清周圍人說什么,也顧不上回應(yīng)什么,二伯母見她離席想去追,祖父攔下了,道:“怕是觸景生情了?!?/br>
    伯昀蹙眉:“觸什么景?”

    “你看看這字的后半句是什么。”

    他低下頭,這字另有后半截——他日兒孫搜畫篋,不留金幣但留書。

    林宅家大院大,妘婛漫無目的向前,一度跌跌撞撞的,在一片內(nèi)湖前摔了跟頭。

    她呆了好一會兒,膝蓋火辣辣疼起來,嘴邊嘗到咸咸的滋味,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任憑淚流奔涌肆虐。

    風(fēng)鉆入袖子口,裹走了體內(nèi)的溫度,余下冷得徹骨酸心。

    是否因她不甘心斬斷過往,老天才不帶喘氣的給她來了這致命一擊。

    她只知道,從今往后,她和云知一樣,沒有爸爸mama了。

    頭頂上的月凄凄切切地耀在身上,好似能將人埋進(jìn)氤氳中。

    她不曉得哭了多久,也不曉得是怎么回的屋,四周漆黑一片,迷迷糊糊中,腦海里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

    “妘婛,別同你阿瑪置氣啊,到額娘這兒來,有栗子酥哦……”

    “云知,只有你好好活著,才不會讓我們白白犧牲……”

    “五格格是想說是我們沈家強(qiáng)人多難……”

    “云丫頭,你是阿爸的希望,無論如何,要好好活下去……”

    “五姐!你就算是嫁了人,也永遠(yuǎn)是我的jiejie!”

    “愛新覺羅妘婛,我的人生交給你,你過好了,才不算辜負(fù)我?!?/br>
    妘婛倏然睜開眼。

    天大亮了,太陽透過玻璃窗照進(jìn)來,她躺在床上,不知是誰給她換上了睡衣,額頭還搭著一條微濕的方巾。

    燒了一整夜,溫度雖然降下來了了,難免口干舌燥,她起身倒水,無意間望見了鏡子中的自己。

    纖瘦、黝黑,眼睛卻是明澈透亮的。

    夢里,她說“你過好了,才不算辜負(fù)我”時,眸光里透著滿滿的倔強(qiáng)。

    只是夢境而已,某個剎那竟真切感受到一種截然不同的心緒。

    妘婛揉了揉太陽xue,忽然想起這句話前另一個人的聲音,心口倏地一跳。

    門咿呀一聲,二伯母見她光腳踩地板上,“哦喲”一聲,連忙拉著人坐回床上:“醒來也不吱聲的?冷水怎么能喝呢……小蝶啊,去端壺開水進(jìn)來,告訴老爺,五丫頭醒了……”二伯母給她拿體溫計,這會兒伯昀虛敲了兩下門,“五meimei燒退了么?”

    二伯母說:“在測了在測了。”

    伯昀邁進(jìn)來,幫著看了體溫計,“好在降溫了?!庇钟U了一下妘婛的神色,“昨晚你忽然跑了,后來又燒又睡的,沒把大家伙嚇壞。”

    她仍在怔忡中,“我昨天……就是那句詩,我聽阿爸念過,心里忽然有些……”

    伯昀善解人意道:“我曉得的。”

    妘婛悄悄溜了伯母一眼,“我有些餓了?!?/br>
    二伯母去廚房催她的粥點,一時屋內(nèi)就剩大堂兄一個,她忽然問:“大哥,我有個問題……”

    “你說?!?/br>
    “你曉得那幅鐵保的字,你朋友家是從哪兒經(jīng)手的么?”

    伯昀始料未及她會問這個,“怎么了?”

    她不能說實話,得編個說得通的理由:“我之前在爸爸的朋友那兒也見過一樣的,紙上的字沒有被水暈染,所以……”

    伯昀聞言,笑了笑:“你擔(dān)心的是這個啊,放心吧,我早就問過了,那被暈染的字聽說是王爺家的小孩子無意而為之,而且,字帖是王爺?shù)膬鹤佑H自賣的,保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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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一個哥控,每本書女主都有個哥哥,wuli三丫頭當(dāng)然也不例外啦。不僅如此,這次還多分配一個弟弟,穿越之后,依舊是團(tuán)寵好么?

    依舊留評送紅包~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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