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楚漢天驕、轉(zhuǎn)生海賊變成史萊姆、唐朝大皇帝、談笑看吳鉤、武林幻傳、不可名狀的城鎮(zhèn)、斗羅大陸之未唱完的歌、從知否開始做位面商人、重生軍少麻辣妻、四個男神逼我轉(zhuǎn)型[娛樂圈]
天意 99破城7 “快起來,將軍巡城了!”隨著一陣催促聲,或坐或臥的守兵們紛紛爬了起來,原來是周虎彪巡城來了。雖然不少人身的盔甲都松松垮垮,已經(jīng)違反了吳軍的法度,但久經(jīng)行伍的周虎威深知這個時候不能太過拘泥軍紀,否則若是逼反了,弄得個一拍兩散,那可就完蛋了。他察看手下士卒的狀態(tài),不時喊一聲熟識士卒的名字,輕拍一下對方的肩膀,竭力裝出一副不以眼前的困難為意的模樣,待到巡視完了這一段城墻。周虎彪臉的神色立即變得凝重了起來,低聲道:“反賊分明是要疲敝我軍,傳令下去,讓守兵分作兩班,輪流休息?!?/br> “若是反賊故意示之以弱,引誘我軍松懈,然后再突然襲擊——”一旁的副將遲疑道,顯然連續(xù)吃了那幾次虧讓他變得有些過于緊張了。 “不太可能,反賊人數(shù)雖多,但卻是烏合之眾,若是一擁而也就罷了,想要玩這些花樣,卻還不行。我打算讓弟兄們好好歇息三四天,等到這些賊子們疲敝了,晚突然殺出去,直取其首腦,將其一舉擊破!”說到最后,周虎彪右拳猛擊在左掌,雙目滿是兇光。 “這豈不是冒險了些,何不堅守待援,反正牙城內(nèi)糧食器械多得很,不用擔心?!?/br> 周虎彪搖了搖頭,低聲道:“不行,此番民變規(guī)模大的很,只怕潭州鐘留守未必顧得我們,還是早些突圍出去,和其合兵一處,無論要怎么辦都好說!”他伸手指了指墻的守兵,繼續(xù)道:“你快去分一半人下來,不能和那些反賊耗下去,咱們?nèi)松伲牟黄?!?/br> 三天過后,刺史府西側(cè)的墻外,一群流民還是像過去幾天一樣對著府內(nèi)大聲漫罵,府內(nèi)的守兵們已經(jīng)對外間的動靜完全習慣了,除了兩三個在望樓放哨的,其余的人都懶懶散散的斜靠在墻根和女墻打著盹,墻外傳來的漫罵聲對于這些吳兵來就如同催眠曲一般,毫無妨礙。 望樓的兩名吳兵無聊的打量著空地的那些敵人們,一個大嗓門的漢子正一邊指著旁邊用竹竿挑著的紅色女服,一邊對著這邊大聲叫喊,其語意大概是說府內(nèi)的都是一群膽子比婦人還小的鼠輩,連只敢躲在圍墻后面,卻不敢出來和他們決一死戰(zhàn)。哨兵們自然不會把這些叫罵當回事,兩人一邊無聊的看著敵人的動靜,一邊看著天色,計算著還有多久下一班的人才會來更替他們。正當此時,其中那個正倚靠在望樓護欄的人突然臉色一變,問道:“田四,你有沒有感覺到望樓有晃動?” 一旁的田四滿不在乎的答道:“晃動?不會,該不會是你昨晚沒睡夠,現(xiàn)在腦袋發(fā)昏了,我怎么沒感覺到?” “誰發(fā)昏了!”說話那人隨口反駁了一句,又凝神感覺了一下,俯下身去附耳貼住地面,沉吟了片刻,起身對同伴道:“你也來聽下,下面的確有動靜!” 田四半信半疑的俯下身去,附耳聽了片刻,他重新起身的時候臉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低聲道:“果然有些動靜,這是怎么回事了?” “只怕是反賊挖掘地道了,快些向都頭稟告!” 在這兩名守兵的腳下地下,三條地道正緩慢的向刺史府內(nèi)延伸。在地道里,數(shù)名漢子正汗流浹背的奮力挖掘,后面的人們則將挖掘出來的泥土用籮筐裝了,膝行拖了出去。由于空氣流通困難的緣故,地道里十分狹小炎熱,所有的人都**著身體,像野獸一般在地爬行,每挖掘前進一段,人們就得用事先準備好的木樁作為支撐,以防止地道的層垮下來,將眾人活埋。 相隔刺史府內(nèi)約莫兩百余步外的一片坊里中,商錦忠正緊盯著地道的入口,不斷有人從里面運出一筐筐泥土,,為了防止被望樓的守軍發(fā)現(xiàn)地道的存在,這些泥土全部都被堆放在兩旁的房屋中,等到夜里,再被運到遠處。 “老四,還要多久能挖到府內(nèi)?”宋二郎問道,這時數(shù)十個渾身**的漢子從坑道里爬了出來,這些渾身泥土的漢子一爬出坑口便仰頭倒在地,劇烈的喘息著,身仿佛剛剛從水里爬出來一般,滿是汗水。一旁的人們趕忙將其扶到一旁飲水進食休息。商錦忠過去詢問安慰了幾句方才轉(zhuǎn)身對宋二郎答道:“大當家,最前面那條已經(jīng)挖過墻基了,還有個把個時辰!剩下的兩條也就是兩三個時辰的事情,再打的寬限點,大概二更時分,就能沿著地道進府內(nèi)了!” “好!好!”宋二郎臉立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顯然他對于這個答案十分滿意,他拍了拍商錦忠的肩膀,笑道:“若非老四你懂行,咱們又如何能用這個法子,不說別的,半路就塌了。” “大當家千萬別這么說,這也是天命,要知道這掘道工程,就算懂行的,兩三條里也有一條出事的,那還是有老師傅帶著,像今天這般一切順利的,十次里也沒有一次。定然是吳狗倒行逆施,老天爺也看不過去了,借著咱們的手來懲罰他們!”商錦忠的語氣十分有力,引得兩旁的眾人紛紛齊聲應和。 正當此時,地道下傳來一陣sao動聲,眾人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從地道下面便連滾帶爬的沖出一個人來。只見那人雙手緊握咽喉,臉已是涕淚橫流,雙目紅腫,在泥地里痛苦的翻滾著。商錦忠見狀,臉色頓時大變,搶前去,一把將那人抱住,厲聲問道:“下邊怎么了?快說,下面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雙唇痛苦的張合著,可偏生只能從喉嚨中擠出幾聲嘶啞的聲音,根本聽不出是什么意思。這時,旁人已經(jīng)送了裝滿了水的皮囊過來,商錦忠抓過水囊,想要倒些到那人嘴里去,卻一口嗆了出來??赡苁撬疂櫫它c喉嚨的原因,那人從嗓子眼里總算擠出了幾個字眼:“吳狗,煙熏……!”一句話沒有說完,便昏死過去了。 “該死的!竟然被吳狗發(fā)現(xiàn)了!”商錦忠此時已是臉色鐵青,曾經(jīng)在吳軍中經(jīng)歷過多次攻城和圍城戰(zhàn)的他自然明白挖掘地道遭到煙火攻勢的下場會如何,由于通道狹窄,空氣不流通的原因,遭到煙火熏烤的進攻一方絕大部分士兵都會因為窒息和自相踐踏而死亡,方才那人若非位置比較靠后,加反應十分機敏,否則也是難逃死路。他花了這么多心思時間,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卻功歸一簣。守兵有了防備之后,只怕這一招便再也做不下去了,不知要死多少人才能攻下這刺史府,想到這里,商錦忠心中便如同刀絞一般。 “老四,要不要讓其余兩條地道的人先撤下來?”一旁的宋二郎見商錦忠這般模樣,低聲問道,他雖然已經(jīng)當了武安軍節(jié)度長史的帽子,但畢竟不如商錦忠嫻于軍事,很多事情自然說話的底氣就差了不少,雖然位在商錦忠之,可往往還是征詢對方的意見。 商錦忠聽到宋二郎的問話,稍一思忖之后,搖頭答道:“不,先撤一條出來,讓剩下一條繼續(xù)挖!” “繼續(xù)正常挖?”宋二郎聞言一愣,現(xiàn)在守兵已經(jīng)有了防備,只需用幾只大甕放在墻角,選幾個耳力好的,仔細聽,便不難發(fā)現(xiàn)地道的方向。商錦忠這般做豈不是要那些人送死嗎?宋二郎想到這里,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光,臉色大變,道:“老四,你這是要——?” “不錯,義不理財,慈不掌兵!”商錦忠臉色陰沉:“今天晚我親自領人下剩下那條地道,勝負就在此一舉。” 經(jīng)過了白天的那番折騰,守軍已經(jīng)是疲敝之極,除了少數(shù)哨兵,其余的早已紛紛倚墻休息了。雖然將佐也想加強防備,但在這個節(jié)骨眼,正是要手下出死力的時候也不好逼得太狠,再說白日里在發(fā)現(xiàn)了兩條反賊的坑道里,向里面用柴草煙熏火烤,少說也熏死了百余名悍賊,應該讓那些反賊膽寒了,會消停幾日了。打著這個念頭,守軍將佐們也沒有像過去那般嚴加防范,只是指望援兵早些日子來到,里應外合,擊破這股悍賊。 二更時分,刺史府內(nèi)的一個灌木叢突然劇烈的晃動了起來,過了片刻功夫,從灌木叢中探出一個腦袋來,小心翼翼的向四周看了看,確認附近沒有吳軍的巡邏隊,才又重新縮了回去。過了片刻功夫,從里面鉆出五六個手持利刃的漢子來,魚貫而出。向不遠處的一個哨樓行去。 望樓的兩名守兵早已困的睜不開眼睛了,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盹兒,突然下邊一陣響動,其中一人以為是下邊的自家袍澤鬧出來的,探出頭去正想呵斥兩聲這個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卻只看到眼前寒光一閃,咽喉已經(jīng)多了一柄匕首,暗啞的喊了一聲,便一頭從望樓跌了下去。 天意 100鎮(zhèn)撫 商錦忠小心的接住墜落下來的尸體,以免落地的動靜引來麻煩,隨即他對身后做了個手勢,兩個身手矯健的漢子便爬了望樓,一陣短促的掙扎聲之后,望樓重新安靜了下來,一個人探出頭來,對商錦忠做了個一切平安的手勢。 商錦忠走望樓去,這個望樓是附近區(qū)域的制高點,就算是夜里,如果地道口那邊動靜太大的話,也瞞不過這面的守兵,一定要先取下。商錦忠得望樓,從懷中取出事先準備好的火折子,點著了后舉了起來,對外面劃了三個圓圈,隨即凝神細看了起來,片刻之后,遠處的黑暗中也升起了一團火光,也劃了三個圓圈。商錦忠看到城外的同伴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發(fā)出的信號,這才松了口氣,轉(zhuǎn)身對手下低聲下令道:“好,你們五人去放火,剩下的人在在地道口四周警戒待命!以火起為號,先奪取大門!” “喏!” 房間里,周虎彪早已睡熟了,這幾天來他也著實的累的緊了,有節(jié)奏的鼾聲仿佛悶雷一般。突然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房門“碰”的一聲被撞了開來。滿臉驚惶之色的親兵嘶聲喊道:“將軍,不好了,府中多處著火了,賊寇已經(jīng)進城了!” “?。俊敝芑⒈朊偷囊幌聫拈阶?,一把抓起放在榻旁的佩刀,光著腳便沖出門外,只見朦朧的晨光下,目光所及之處已經(jīng)四五處火光,煙柱直沖天空,耳邊滿是喊殺之聲!身邊的吳兵正如無頭蒼蠅一般亂竄,正是城破的景象。 “事已不可為矣!”周虎彪定下神來,厲聲下令道:“快牽馬來,我們趕快突圍!” 八天后,建鄴城。吳王宮內(nèi)。呂方斜倚在錦榻,雙目微閉,身旁數(shù)名參與機要的重臣正低聲稟告各處來的奏折。 “自去年冬天以來,湖南州縣多未下雨,國中大旱。亂民四起,圍攻郡縣,殺害長吏。八日前,有巨賊圍攻衡州,衡州刺史周虎彪戰(zhàn)之不勝,身死城陷。賊中渠首偽稱馬殷,自署官吏,分遣將校攻掠州縣,其眾不下二十萬,其余賊首皆受其封敕,尊其為長。臣延規(guī)兵微將寡,只能困守潭州,望主奮雷霆之威……!” “罷了!便念到這里!”呂方擺了擺手,讓正在為其誦讀奏折的高奉天停了下來,低聲道:“高卿,情況也說的差不多了,說說你以為當如何應對!” “是,大王!”高奉天稍一沉吟,便沉聲道:“以鐘延規(guī)信中所言,此次湖南民變乃是饑荒所致,并非外敵策動。但衡州乃城郭完備的堅城,又有周虎彪這等宿將,還有一營精兵把守,糧械充足,居然也落入賊手,不可以烏合之眾相待!” “嗯!”呂方微微點了點頭,目光轉(zhuǎn)向一旁的陳允,陳允會意的答道:“高公所言甚是,馬殷現(xiàn)在正在建鄴城中,自然是不可能在亂賊之中,但賊首知道以其為號召,又知道自署官吏,分遣將校,只怕并非鄉(xiāng)野愚夫,不可小視。而且衡州失守之后,我軍在湖南中南部便再無據(jù)點,潭州便直當賊鋒芒。若潭州再失,只怕蜀軍也會妄動,那時岳州、江陵危矣,只怕主經(jīng)略荊襄,進取中原的大計也不可復問了!陛下當稱其勢未張,遣一重臣領大軍,將其速速撲滅!” “嗯,鐘延規(guī)了這份折子,想必也是收拾不了局面!”呂方臉似笑非笑,全然沒有看出遇到大變時該有的負面情緒,他右手無意識的把玩著腰間的玉墜,突然對眾人問道:“那當如何處置這鐘延規(guī)呢?” 呂方此言一出,堂氣氛頓時凝重了起來。此間人都是精明到了極點的,事先也未嘗沒有聽說過鐘延規(guī)在湖南八州之內(nèi)橫征暴斂,盤剝百姓的事情,豈有不知道激起這么大規(guī)模的民變,肯定和他先前的作為有莫大的關系。但這鐘延規(guī)的妹子鐘媛翠乃是陛下的妃子,鐘媛翠還已經(jīng)替呂方產(chǎn)下二子一女,便是看在陛下愛妃的份也不能說;更不要說鐘延規(guī)的橫征暴斂多半都是為了世子的大軍軍需,陛下年事已高,眼看這基業(yè)就是世子的了,自己在這里說了鐘延規(guī)的不是,誰知道會不會牽連到世子,在這種事情若是說錯了話,那可是永世不得翻身的下場,還是少說為妙。 呂方看見手下幾個重臣都這般模樣,心中豈是不明白究竟的?便微閉雙目,低聲道:“我有些累了,你們先下去!” “微臣告退!”幾名重臣趕忙起身行禮退下,堂便只剩下呂方一人,斜倚在錦榻之,似睡非睡的。過了半響,呂方輕輕的拍了拍一旁的桌面,在屏風后面伺候的施樹德趕忙前,低聲道:“大家有何吩咐?” “替我將舍人崔先生請來!” “喏!” 數(shù)刻鐘后,崔含之來到門外,自從他和呂方聯(lián)姻之后,在朝中便一日三遷,如今已經(jīng)身居中舍人之位,掌管傳宣詔命,雖然位置相對于陳允、高奉天等老臣來說還低些,但參預機要,權(quán)位極重,正是符合古時“位高則權(quán)微,位卑則權(quán)重,大小相制”之說,隱然間已經(jīng)有“隱相”之說了,先前鐘延規(guī)的專折到時正好他昨天當了一天的值,回家中休息,剛剛洗漱完畢便又被宮中的使者招了回來,雖然倉促的很,但他依然服侍整潔,舉止得體,讓一旁引路的施樹德不由暗自贊嘆,這才是大臣之體。 隨著年齡的增長,施樹德的聲音也漸漸由尖利變?yōu)轼喿右话愕母赂侣?,他伸手延引崔含之道:“崔舍人,圣人便在里面相侯,快進去!” “那多謝崔公公了!”崔含之對施樹德輕輕一揖,便撩起袍服下拜,跨過門檻,向屋內(nèi)走去,相距正在閉目休息的呂方還有七八步,崔含之便停住腳步,躬身下拜道:“微臣崔含之拜見陛下!” “崔卿平身!”呂方伸了伸手,對跟在崔含之身后的施樹德吩咐道:“給崔卿家取一張胡床來,坐著也好說話!” “是,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