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噩夢

    那橫刀去勢迅疾，兩人相距也不過四五丈開外，待到那彎弓漢子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躲閃不及，只能下意識的用手中彎弓一擋，他只覺得臉頰一痛，低頭一看原來手中弓弦已經(jīng)被橫刀割斷，臉上想必是被割斷的弓弦掃到了。

    那持弓漢子確定自己沒有被方才那橫刀擊中，剛剛舒了一口氣，便聽到一聲大喝，只見劉真已經(jīng)跳上壁壘，手持雙刀，舞成一團白光，席卷過來。這壁壘之上地方狹窄，無處躲閃，那持弓漢子只得向后退去，想要拉開距離，尋隙反擊。

    劉真見眼前此人舉動行止，皆有法度，顯然便是這些挖土漢子的主謀，要破解他心中的疑惑，便只有將拿下此人逼問，想到這里，他手中雙刀舞得越發(fā)迅疾，眼看便要將對方斬于刀下。

    那持弓漢子好幾次想要拔刀抵抗，可都被劉真逼的緊，尋不出空隙來拔刀，眼見如水一般的刀光便要將自己卷入其中，突然看到左邊的女墻上有兩只火把，趕緊抓起一只向對手擲去，劉真手中雙刀收不住勢，只聽得兩聲輕微的咔嚓聲，那火把竟然被凌空斬成三截，激起了漫天火星，劉真被火星射到臉上，迷住了眼睛，趕緊揮刀護住要害向后退去，那持弓漢子趕緊拔出腰間佩刀，凝神以對。

    劉真擦去臉上的火灰，凝神往對面那邊看去，火光閃動之下，他突然覺得眼前這人形貌極為眼熟，倒好似平日里見慣了的人一般，便深吸了口氣，沉聲問道：“對面的是何人？居然敢深夜挖掘壁壘，難道不知軍法森嚴嗎？”

    對面那人伸手拿起女墻上剩下的那支火把，火光照在臉上，只見修眉入鬢，雙目如電，滿臉英武之氣，竟然是先前留在杭州為質(zhì)的許無忌。劉真先前心中的疑惑一下子全然解開了，他知道此時說什么也是無益，上前半步，手中雙刀擺了個“十字起手勢”，低喝道：“許衙內(nèi)，原來是你。”

    許無忌也認出了眼前對手，將手中的火把在頭頂上繞了三個圈，才冷笑了一聲：“劉真你何必螳臂擋車，還不放下手中兵刃，你以為就憑徐綰那點本事，還等擋得住鎮(zhèn)海大軍嗎？”

    劉真知道許無忌方才的行動是向外間的鎮(zhèn)海兵發(fā)信號，卻是無喜無怒。他知道眼前這人乃是平生的勁敵，自己已經(jīng)做了最好的安排，至于結果就不是自己一個中層軍官所能決定的。

    許無忌見劉真沉默不語，以為對方正在猶豫，正欲鼓動三寸不爛之舌繼續(xù)勸說，卻只見對方大喝一聲，舞動雙刀當頭砍來，趕緊揮刀抵抗，兩人便在壁壘上殺做一團。

    這壁壘之上，最寬處只能容四五人并行，窄處只有兩人并行，并無什么躲閃余地，兩人都是老行伍了，此時使得都是進手招式，死命相撲，想要盡快將對方壓倒，不過數(shù)個回合下來，便分出了勝負，劉真斜倚在女墻上，胸腹只見一處血跡正在迅速擴大。許無忌站在一旁，臉色蒼白，卻沒有半點得勝后的喜悅。

    “好甲！端得是好甲”劉真嘆道，一對眸子清亮的很，出神的盯著許無忌身上甲胄，腰部和右肩處各有一處破口，皮甲的破損處閃現(xiàn)出金屬的光澤。

    許無忌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這甲乃是呂相公所贈，如今鎮(zhèn)海軍中內(nèi)牙軍已有七成裝備?！?/br>
    “你告訴我這個干什么呢，是想證明你這么做是對的嗎？“劉真輕笑了兩聲，口角泛出血沫，臉頰突然浮現(xiàn)出一片燥紅，現(xiàn)在誰都可以看出他已經(jīng)是回光返照，性命只在頃刻之間了。

    許無忌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抓住劉真胸前的衣襟怒喝道：“不錯，呂相公用兵如神，擁六州之地，得兩浙士民心，武勇都士卒如果想要生存下來，唯一的道路就是依附呂相公，徐綰那廝領兵作亂，只有死路一條，可他不能拖著大伙兒一起去死?！?/br>
    許無忌的聲音突然斷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怎么搖晃劉真，對方還是一言不發(fā)，既不反駁也不反抗，伸手在劉真鼻前一探，果然氣息已經(jīng)斷絕，可是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笑，仿佛在嘲諷許無忌的辯駁一般。

    許無忌無力的放開劉真衣襟，劉真的尸體無力的癱軟在地上，他站起身來，臉上滿是迷茫和疲倦，全無死戰(zhàn)得勝的喜悅，這時一陣微風吹過，激得他一個激靈，抬頭看了看天色，天邊已經(jīng)有些魚肚白了，趕緊往缺口那邊跑去。待他到了缺口處，只見缺口處已經(jīng)有了六七十名兵士，一半人正在警戒，剩下的人正在努力擴大缺口，看到首領過來，領頭的校尉趕緊過來見禮，沉聲道：“羅坊主正領兵過來，最多一刻鐘便能趕到，我等當如何行止，請許虞侯示下?！?/br>
    這些軍士并非鎮(zhèn)海軍本部，乃是許無忌到杭州時帶來的武勇都軍士，此次夜襲敵營，須得指揮如意，便全部帶了過來。徐綰雖然修筑了這么長的壁壘，可在壁壘上只有少量的哨探，用于隔斷交通所用，主力部隊還是部署在臨運河旁的大寨中，一來容易通過運河獲得補給，二來方便封鎖河道，抵抗鎮(zhèn)海軍占絕對優(yōu)勢的水軍。所以呂方今夜先讓許無忌突破壁壘，然后讓羅仁瓊在夜里領偏師越過壁壘，繞到對方營壘的右翼，自己領主力進攻正面，將敵軍主力釘住，天明時兩軍同時發(fā)起猛攻，一舉擊破徐綰叛軍。

    此時許無忌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既然劉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動，很有可能已經(jīng)派人回營中去領救兵了，既然羅仁瓊的主力還沒有趕到，首要的問題就是即將到來的援兵，那么繼續(xù)浪費寶貴的體力挖掘壁壘就毫無意義了。想到這里，許無忌命令手下立刻停止挖掘壕溝，收拾兵器隱藏起來，準備伏擊即將到來的敵軍援兵。

    果然正如許無忌所料，不過半盞茶功夫，便有一都（大約五十人）武勇都軍士趕了過來，卻發(fā)現(xiàn)壁壘上一個巨大的缺口，卻沒有一個活人，正訝異間，許無忌指揮手下打在援兵的側翼上，短促而激烈的戰(zhàn)斗展開了，許無忌預料到了援兵的趕來的方向，他將敵兵壓縮到了背后就是壁壘的狹小空間內(nèi)，這樣一來，敵兵擠成了一團，根本沒有空間使用自己的兵器，雨點般的石塊和箭矢落在他們的頭上，受傷倒下的兵士們被同伴踐踏著，發(fā)出一陣陣慘叫聲，絕大部分人根本沒有機會使用自己的武器，因為他們的四周要么是高聳的墻壁，要么是同伴的身體，他們只能惶恐的睜大自己的眼睛，竭力躲避投擲過來的矢石，激烈的戰(zhàn)斗很快就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許無忌在戰(zhàn)線后不斷的大聲呼喊著，一會兒激勵著手下，一會兒責罵著他們在這樣有利的形勢下還不能迅速取得勝利。終于在戰(zhàn)斗打響了半刻鐘以后，最后一名援兵士卒倒在了地上，勝利一方的士卒們也付出了相應分量的鮮血，士卒們疲憊的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著，有的人檢查著敵兵的尸首，將還沒斷氣的敵人殺死，搜取他們身上的財物，軍官們則在一旁清點著手下士卒斬首的數(shù)量，作為發(fā)放恩賞的標準。等到羅仁瓊趕到時，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一片魚肚白色，已經(jīng)是次日清晨了。

    徐綰斜倚在榻上，不時的翻動著，從他臉上扭曲的肌rou來看，這個背叛者睡得并不踏實。自從兩軍對峙以來，呂方并沒有像他想象的一樣，利用兵力和民望上的優(yōu)勢，一面發(fā)起猛攻，一面在徐綰的后方，甚至越州城中興風作浪。一切都是那么平靜，可這種平靜不但沒有讓他覺得安心，反而讓他覺得更加惶恐。他太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可怕了，

    突然，帳中一聲巨響，接著便傳來一陣慘呼聲，帳門口護衛(wèi)的牙兵趕緊沖進帳內(nèi)，只見徐綰已經(jīng)床上跌落了下來，正揮舞著雙手，好似在抗拒什么無形的東西靠近他一般，口中大聲喊著：“不要這么看著我，你已經(jīng)是死人了，快來人，快來人！”顯然他剛剛從噩夢驚醒。

    牙兵趕緊將其扶起，過了好一會兒功夫，徐綰才確定方才的恐怖經(jīng)歷不過是一個噩夢罷了。他坐在榻上，竭力的平息混亂的呼吸，回憶著夢中的經(jīng)歷。就在剛才他夢見了錢繆，越王用手托著自己的頭顱，并沒有怒吼著向他這個背叛者索命，在托盤上首級臉上滿是嘲諷的微笑，仿佛在期待著什么似的，夢中的自己無論是怒吼還是揮刀劈砍，都沒有任何效果，錢繆的臉上還是那種可惡的笑容。

    回憶到這里，徐綰只覺得渾身都是黏黏的，滿是剛才出來的冷汗，很不舒服，他正要下令手下取些熱水來擦洗一下，卻聽到帳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值夜校尉已經(jīng)沖進帳來，斂衽行禮道：“將軍，不好了，鎮(zhèn)海軍出動了?！?/br>
    為王前驅 第382章 整暇

    第382章  整暇

    徐綰聽了一驚，這些天來對面的鎮(zhèn)海軍只是深挖溝，高壘墻，一副要在這石城山活活拖死自己的模樣，卻沒想到這下卻無聲無息的打了過來。不過他也是老行伍了，強自收束心情，沉聲道：“敵兵共有多少，從哪個方向來？”

    那值夜的校尉頗為精明強干，趕緊一一道來，原來劉真發(fā)現(xiàn)有人收買了營中兵士偷掘壁壘，便派一名手下回營通風報信。值夜校尉得知后，立刻一面派出一都兵士前往缺口處，一面趕往徐綰處通報。

    徐綰一邊聽著那校尉的稟告，一面在旁邊親兵的幫助下，穿戴好盔甲，便急匆匆的往帳外望樓沖去，他知道呂方的厲害，可這些天來對手一直潛伏不動，一旦發(fā)作起來，定然是雷霆萬鈞之勢，自己手中實力已經(jīng)盡數(shù)集中于此時，只要一敗，便是不可收拾的境地，雖說趙引弓那廝派來的使者說只要自己能夠拖住呂方在這里兩三個月，戰(zhàn)局必有轉機，可徐綰怎么看也覺得是誆騙自己獨擋強敵的冤大頭，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強撐下去了。

    待到徐綰爬上望樓，天邊已經(jīng)現(xiàn)出了一片魚肚白，借著朦朧的晨光，只見對面鎮(zhèn)海軍壁壘的幾個大門都已經(jīng)洞開，黑壓壓的士卒們從營門中魚貫而出，迅速的組成了一個個方陣，最前面的六七個方陣已經(jīng)成型了，在方陣的間隙，有許多黑黢黢的車輛，應該是用來攻擊營壘的器械，看情形呂方昨夜三更時分就應該下令造飯，讓士卒們吃了個飽，憋足了心思要在拂曉時分，狠狠的給自己當頭一棒，至于挖掘開側面的壁壘，應該是為了搶占那邊的高地，好居高臨下攻取自己的營壘。

    “將軍，在下請領千人出戰(zhàn)，給那幫土團兵點顏色看看?！币慌缘男Ｎ敬舐曊垜?zhàn)道，聲音里滿是驕橫之氣，這些武勇都的軍官向來瞧不起由兩浙本地人組成的土團兵，雖然現(xiàn)在的鎮(zhèn)海都的骨干是呂方先前統(tǒng)領的莫邪都士卒，裝備和戰(zhàn)術都非昔日吳下阿蒙，可是在這些軍官眼里，鎮(zhèn)海軍還不過是昔日那些“脆弱不堪戰(zhàn)”的南人罷了。

    徐綰冷哼了一聲，沒有答復那校尉的請戰(zhàn)，自顧轉頭去觀察壁壘破損處的情形，只見那邊已經(jīng)有大約七八百人越過了壁壘，正聚成幾團，可能是在等待后繼的援兵。

    “來人，下令營中造飯，讓兒郎們一半戒備，一半進食，那些鎮(zhèn)海兵排隊倒是排的快，可真刀真槍的未必頂?shù)纳稀４阉麄兞鲤I了，再來收拾他們?！毙炀U觀察完形勢，便在自顧下樓沉聲下令道，此時他的幾個心腹已經(jīng)都趕到了，聽到他這般吩咐，不由得齊聲稱贊起來，他們也都是老行伍了，鎮(zhèn)海軍布陣的速度如斯之快，各部各司其職，居前者不燥進，居后者不盲動，明明是一等一的精兵，可呂方卻還是先高溝深壘，相持十余日，明顯是先計后戰(zhàn)，耗去對手的銳氣。反觀武勇都所倚仗的不過是一股子虛驕之氣罷了，剛剛起事時那股子同仇敵愾，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勁頭反而沒了，若是開戰(zhàn)之后一旦勢頭不對，只怕便是土崩瓦解的下場。而徐綰這般做法，卻是先讓軍士進食，同時耗掉對方的銳氣，待到手下吃飽了再攻打肚子餓了的敵軍，這兩廂一進一出可就差得不可以道里去了，的確不愧是老行伍的手段，于是紛紛大聲稱贊起來。

    徐綰那幾個心腹都是些終日里舞刀弄槍的粗魯漢子，拍馬屁也翻不出什么花樣來，都是些什么“好手段！好本事！”之類的話，聽得徐綰也是索然無味，他正要令諸將退下整頓軍士，卻聽到人群中有人贊道：“以鎮(zhèn)靜持重，務整暇之道，好，好！”

    徐綰聞言微微皺眉，沉聲喝道：“何人在此多言?！?/br>
    那幾名將佐不由得面面相覷，徐綰也知道他們肚子里有幾兩墨水，方才那話他聽得頗有文氣，自然不是他們說的出來的，他正要下令侍衛(wèi)軍士搜查方才說話那人，望樓旁的一個草堆忽然一陣晃動，從中間鉆出一個人來，拱手長揖道：“在下方才妄言，還請將軍恕罪。”

    侍衛(wèi)軍士見草堆里突然冒出一個人來，不由得大驚失色，紛紛拔出刀劍圍了過去，便要將其拿下。此時徐綰已經(jīng)看清了來人模樣，只見其頭戴方巾，身穿圓領長衫，應該是個讀書人，只是這長衫已經(jīng)臟的看不出本來顏色，胸腹之間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藏了什么東西，腰襟間還有幾處撕破的地方，只怕路邊乞丐的衣衫也不會比他這件差到哪里去了，加上他剛從草堆中鉆出來，全身從頭到腳，沾滿了稻草，整個人看起來又是滑稽又是狼狽。

    “且慢！”徐綰低喝了一聲，侍衛(wèi)軍士們停住了腳步。只見徐綰的臉上露出了戲謔的笑容：“你方才說的什么整暇之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人倒也不怯場，上前一步笑道：“這是《左傳》中的話，乃是晉國大夫欒針評價本國的用兵之道，人數(shù)眾多而不混亂，陣容齊整而又從容。在下方才聽到將軍用兵暗合古法，忍不住出言稱贊，還請將軍恕罪?！?/br>
    “《左傳》？整暇？”徐綰不由得回味起來，他雖然年少時沒有讀過什么書，可也聽說過《左傳》的大名，《左傳》又名《春秋左氏傳》，乃是魯國國史《春秋》的一本注解，可它與其他注解不同的是，其對戰(zhàn)爭和政治斗爭的描寫十分詳實，許多古代著名將領都把他當做兵法來讀，甚至有些人干脆認為《左傳》的作者并非史書上記載的左丘明，而是戰(zhàn)國時著名將領吳起所寫，其中含有許多兵法的至理，假托左丘明的大名流傳下來的。他越是回味越是覺得方才那漢子所說的整暇之道奧妙無窮，方才看到其滑稽狼狽的外貌而生出的那股輕蔑不屑之情也消去了七八分，于是笑道：“兀那漢子，你是何人，為何躲在這草堆之中?！?/br>
    那漢子聽出徐綰語氣中的溫和之意，心中才松了口氣，他姓趙名益彰，在越州也算一州望族，只是武勇都之亂后，先是許再思領兵進攻，又是浙東聯(lián)軍西向，趙引弓賺了越州城，見守不住便將其洗劫一空，待到許再思占據(jù)越州全境，稍微安定的時候，他已經(jīng)族人星散，家財蕩盡，先前的膏粱子弟，也只得回到鄉(xiāng)下親自耕種，才能糊口。這才安定了年余，沒想到徐綰又發(fā)動兵變，囚禁了許再思，領兵與呂方相抗，亂兵征集民夫時，趙益彰跑得慢了幾步，也被拉了去做了民夫，幸喜他還識得文墨，也會算幾個賬，就被留在軍中當個計算軍糧多少的書吏，不用出死力，只是武勇都在這石城山已經(jīng)與呂方相持多日，軍糧并不寬裕，自然他趙益彰也吃得不太飽，他便憑借自己知道軍糧存儲環(huán)節(jié)的好處，時常偷些糧食回去吃。今夜他正好偷了糧食回來，卻正好碰到了徐綰一行，躲藏不及便躲到了這草堆中，眼見的馬上各軍便要召集應戰(zhàn)，自己躲在這草堆之中，若是點名不到，只怕便是殺頭之禍，只得冒險應和，想不到竟然逃出一條命來，當真是驚險之極。

    正在此時，望樓上瞭望的軍士突然趕下來稟告說突破壕溝后的鎮(zhèn)海軍開始往武勇都大營移動過來，好似想要進攻的模樣。徐綰冷哼了一聲，當先爬上望樓去，那趙益彰想要乘機溜走，卻被幾名將佐夾在當中，沒奈何也只得苦著臉跟了上去。

    待到趙益彰到得望樓上，此時天色已經(jīng)微明，晨光照在移動的鎮(zhèn)海軍士的盔甲上，發(fā)射出一道道銀光，好不威風。望樓上武勇都將佐看到這般情景，臉色是難看之極，這些敵兵看樣子披得竟然都是鐵甲，其戰(zhàn)力可想而知，他們都聽聞過呂方善治戎器甲胄，先前送給許再思、徐綰二人的那兩具鎖帷子甲，也不過十余斤重，可是刀劍劈砍，箭矢射擊，都傷不得分毫，而且士卒縱躍廝殺自如，見過的將領無不嘖嘖稱奇，許再思、徐綰二人也是愛若性命，只是覺得制作不易，無法讓普通士卒擁有，可是遠遠望去，敵軍陣中竟然滿是這等鐵甲，這叫武勇都諸將如何不喪氣。

    “將軍，敵兵欲搶占高處，末將請領兵先挫其鋒芒?！毕惹罢垜?zhàn)的那校尉高聲道，原來武勇都為了克制呂方的水軍優(yōu)勢，便將大營修筑在河岸旁，這樣一來不但水陸兩軍可以互相掩護，后勤補給也方便?？墒沁@樣也有一個壞處。河岸之旁地勢較低，所以鎮(zhèn)海軍一旦越過壁壘，從側面靠攏鎮(zhèn)海軍大營，便占了居高臨下的優(yōu)勢。

    徐綰抖擻精神，高聲下令道“好，敵兵雖然裝具精良，可戰(zhàn)陣之上，比的還是人。本將軍與你兵千人，當為我摧敵鋒芒。”

    為王前驅 第383章 兵甲

    第383章  兵甲

    羅仁瓊站在高地上，俯瞰著武勇都的大營，巨大的軍營便好似一個受驚的蜂巢，發(fā)出嗡嗡的嘈雜聲，面向鎮(zhèn)海軍偏師方向的三座營門已經(jīng)洞開，一隊隊武勇都士卒正魚貫而出，列成軍陣。他回頭對侍立在身后的許無忌笑道：“本來還為難如何攻破敵營，沒想到徐綰居然敢出營野戰(zhàn)，倒省了一番手腳?！?/br>
    許無忌笑道：“倒不是徐綰不知兵，呂帥先以大兵直薄敵營，又用計占據(jù)了高處，已成夾擊之勢，他兵糧兩缺，所倚仗的不過是兵士的一點虛驕罷了，若據(jù)營而守，也只是甕中之鱉罷了?！?/br>
    羅仁瓊點了點頭，贊同道：“許校尉說的不錯，待我先挫敵鋒芒，到時候還要麻煩許兄弟對敵兵曉以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