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人不疼
“兩個月的時間, 這支隊伍打掉了七個部落,收編了十一個,驅(qū)離了十六個,其中人數(shù)超過五百人的部落, 不下五個。” “紅銅族全滅, 特懷堡全滅, 只帶了一百個人, 就敢對我們屢次試探, 而且每一次都全身而退。” “而這個進退有度、奇招頻出、悍不畏死的安德魯,三個月前還只是一個生活在叢林中, 人人輕賤、萬事懵懂的低賤異族。” “圣天使糖、金銀絲布、三萬斤糧食,哪一樣東西,是那個人隨身帶來?哪一樣東西,不是她在幾個月內(nèi)一件一件做出來拿到手的?” “曾經(jīng)一盤散沙的埃斯坦郡, 如今除了剩下的我們這幾個, 還有能威脅到塔沙州的力量嗎?” 克萊門特聲音漫漫, “你們……真的覺得那位領(lǐng)主只是一只皮毛漂亮、咬人不疼的小狐貍?” 拉里眉頭微微皺起,“她真有這么厲害?……” 而大廳中其他人都沉默著。 他們沒有問出口,看他們的表情是顯而易見的不屑。 薩岡山谷內(nèi)部并不像外界看來的那樣鐵板一塊,起因還在于克萊門特每個月向貝塞高地送去的大筆金銀。 如果是以前,他們還沒有徹底在薩岡山谷站穩(wěn)腳跟的時候, 能有一位公爵夫人作為靠山, 對他們來說當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可是如今他們已經(jīng)擁有了立足的實力, 每個月所賺取的錢財大頭去還要送往那邊, 山谷中的兄弟們當然會不滿。 也不是沒人跟克萊門特提過, 可只要一遇到瑪麗安娜, 一向與兄弟們一條心的克萊門特就變得獨斷起來。 上一次克萊門特選擇給塔沙州的車隊放行, 就是一根導(dǎo)一火一索。 而今天克萊門特拒絕參與攻打塔沙州是第二根導(dǎo)一火一索。 山谷中積蓄的不滿已經(jīng)壓不住了。 “說得再厲害,塔沙州還是只有兩百個人啊……”有人嘟囔了一句,在一片寂靜的大廳中顯得分外刺耳。 克萊門特臉色微沉。 看著那一雙雙不滿的眼睛,看著老三老六眼中幾乎要溢出來的野心和得意,他無力地閉上了眼,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你們是鐵了心了……” 拉里還有些猶豫,老三喬恩已經(jīng)點了頭,“當然?!?/br> 老六也跟著呵呵一笑,“大哥,您就放心吧?!?/br> 克萊門特點了點頭,他清冷目光朝著老三和老六看過去,“拉里留下,其他人愿意出戰(zhàn)的可以,但必須留一半以上的人在山谷?!?/br> 拉里翕動了一下唇瓣,看著克萊門特冷冰冰的目光,又將話都咽回去了。 其他幾個人卻是興奮起來。 他們臉上重新露出笑容,對著克萊門特也顯而易見地重新親近起來。 “謝謝大哥!大哥您就放心吧,不出五天我們就回來了?!?/br> “那位領(lǐng)主大人不是長得比圣女還漂亮嗎?那肯定比瑪麗安娜更美上許多吧?到時候我們將那位領(lǐng)主大人也帶回來,大哥要是看著喜歡,就收了!” “你以為大哥跟你們似的?看見女人就走不動道兒了?” 幾個人嘻嘻哈哈,已經(jīng)商量著要在亞璜丘陵和塔拿湖嘴里再咬下一塊肥rou來,分利的時候,他們起碼要在多分五成。 在一片笑鬧聲中,克萊門特站起身來離開了大廳。 …… 夜?jié)u漸深了。 克萊門特站在山頂上,看著打開的寨門和從山谷中奔騰而出的六百多人,眉頭緊緊皺著。 薩岡山谷總共三千多的戰(zhàn)士。 其中克萊門特自己帶八百個人,拉里是克萊門特手下第一猛將,他帶六百個人,其余頭目總共帶一千四百個人。 他自己不出兵,又要求拉里留下,還讓剩下的人哪怕出去也不準帶過半數(shù)的人手,也就是不能帶超過七百個人。 這些人正好就帶了六百多人。 也就是說,除了他和拉里,薩岡山谷剩下的那些頭目幾乎全員出動了。 拉里看著克萊門特凝重的側(cè)臉,有些迷茫,“大哥,咱們出了六百個人,再加上亞璜丘陵和塔拿湖那邊的八百個人,總共有一千四百個人,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手,總不可能還打不過塔沙州兩百個人吧?” 克萊門特吐了一口氣,“希望是我想多了……” 他也曾經(jīng)寫信給瑪麗安娜,講述他對科琳娜的懷疑,可因為圣天使奶糖的事情,瑪麗安娜似乎對科琳娜很是信任有加。 哪怕他后面反復(fù)去信,瑪麗安娜終于對科琳娜有了幾分懷疑,卻也只是讓他留心,并沒有采取任何行動的意思。 在瑪麗安娜的描述中,這位領(lǐng)主大人似乎就只是一個剛剛成年就被趕出了繁華的王都丟到了荒山野嶺的小可憐,手里或許還存著一些好東西,可也不過是一個捧著巨量金子的小孩兒罷了。 這小孩兒如今還特別信任、依賴著她。 可是,克萊門特總覺得埃斯坦郡新來的這個領(lǐng)主不大簡單。 她看似默默無聞沒什么存在感,走的每一步也雜亂無章、毫無章法,可仔細看去,她每一步似乎都不是無用功,每一步都在壯大自身的力量。 眨眼間,一窮二白的埃斯坦郡郡都如今已經(jīng)成了一個埃斯坦郡境內(nèi)誰都不能忽視的力量。 也有一些布置是他也看不透的…… 比如科琳娜送去斯羅郡的那些物資,比如科琳娜如此急切地清掃埃斯坦郡境內(nèi)的其他力量。 到底是他想多了,還是她確實在為著什么做著準備呢? 如果是后者,那接下來到底會發(fā)生什么? …… 除了憂慮過度的克萊門特先生,其他人如今可是興奮得不得了。 包括科琳娜。 兩個“十萬個為什么”先生今天又來了她的書房,卻得到了科琳娜的盛情款待。 這讓阿曼德和德里克開心得幾乎要跳起來。 隨后,他們又收獲了一疊白麻紙,紙上寫滿了科琳娜對他們問過的那幾個問題的解答。 阿曼德笑得胡子都翹了起來,“仁慈的大人,是什么樣的事讓你今天這樣高興?” 直來直去的德里克都學會了奉承人,“真希望這樣的好事每天都能在您的身上發(fā)生?!?/br> 馬上就要被聯(lián)合起來的強盜們揍了的科琳娜:“……” 所幸的是,她這個人一向胸襟廣闊、溫柔大度,“你們先看看這些解答呀,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幫助?!?/br> 阿曼德和德里克還想客氣幾句的,可是手上這疊紙對他們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 他們猶豫了一秒以后,還是非常誠實地低下了頭。 這一看,他們就看得停不下來了。 德斯蒙德對著一旁的老管家?guī)炖婕甭暦愿赖溃骸翱旖o我取一杯水來?!?/br> 他說完就看到了科琳娜桌子上的那杯水,毫不客氣地拿了過來,隨后又將旁邊的一支鵝毛筆投了進去。 他趨近了看,看著筆直的鵝毛筆發(fā)生了一個細小的微折,眼睛微微瞪大了。 阿曼德這樣穩(wěn)重的老先生,也情不自禁地湊近了許多。 然后,他情難自禁地伸出了罪惡的手。 再然后,他將鵝毛筆拿了起來,然后又投進去,再拿起來,再投進去…… “這就是折射嗎?” 科琳娜微笑著點頭,“是的,這就是光的折射,同一種光在不同的介質(zhì)中傳播速度是不一樣的?!?/br> 德里克眉頭皺起來,“光也有速度嗎?” “是的?!笨屏漳纫琅f點頭微笑,“不僅光有速度,而且聲音也有速度,光的速度比聲音的速度更快,所以每一次打雷的時候……” 德里克眼睛微微撐大了,“是了,每次打雷的時候,都是先看到閃電,這一點我以前就思考過……” 科琳娜微笑著點頭。 兩個人恍然大悟,要是他們現(xiàn)在的感受,其實就像被雷劈了一樣。 好像天地初開,他們摸到了天邊的那一縷光。 德里克咽了口口水,“大人,我沒看錯您,您真是個天才?!?/br> 科琳娜:“……” 大可不必。 學渣表示她承受不起。 這些知識還是他回憶了許久才回憶起來的,有一些理論她也不能確定,更多的知識內(nèi)容都已經(jīng)還給老師了。 “這些東西也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是一位云游的苦修士……對,一位云游的苦修士講給我聽的。” 阿曼德和德里克對視了一眼,眉頭一皺。 “哪位苦修士?我怎么沒聽說過有這樣精通算學的苦修士?”阿曼德自認在算學這一塊,研究得還算深入,認識的人也還算多。 科琳娜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是一位叫斯涅耳的修士,他為人孤僻,不大喜歡與人交流?!?/br> 阿曼德狐疑地看了科琳娜一眼,算是勉強接受了這個答案。 隨即他又迫不及待地問:“那光的速度能夠測出來嗎?” 科琳娜松了一口氣,笑容重新變得親切起來,“只要用對方法,當然是可以的。” “那……” 兩個人眼中齊齊放出光來,眼中熱烈的“愛意”幾乎要將眼前的女孩淹沒。 “但……”科琳娜非常殘忍地說了一個但,“在此之前,我們得先要有一個足夠精密的測時裝置,你們說呢?” 阿曼德和德里克滿臉失落,卻還是贊同地點了點頭。 德里克苦惱地道:“我還沒有找到可以用來做動力源的東西……” 科琳娜思索片刻后道:“說起動力源,其實我后面也想起來了,我認識的另外一位大師也對整個世界運行所用到的動力做了一些設(shè)想?!?/br> 阿曼德和德里克眼睛一亮,連忙在紙上翻看起來。 阿曼德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設(shè)想,“熱能化成動能?” “是的,那位大師提出了能量守恒定律,”科琳娜點頭,“機械的動力不一定必須是單純的機械動力,也可以有其他的能量轉(zhuǎn)化而來,比如熱能、光能等等?!?/br> 一旁的老管家?guī)炖媛牭竭@里已經(jīng)完全暈了。 或者說,他今日在這個書房就沒有清醒過。 阿曼德和德里克臉上卻是露出幾分若有所思的表情。 “最簡單的,大概就是煮東西?!笨屏漳扰e例子。 阿曼德和德里克臉上卻露出古怪的表情,他們?nèi)缃褚宦牭健爸髺|西”這三個字,就會下意識地心臟抽抽。 科琳娜卻毫無所覺,她聲音淡淡,“你們見過蓋上了蓋子的陶罐,里面的水沸騰起來以后,蓋子被頂開的情況嗎?” 如果這個問題,科琳娜問的是一些貴族公子,那他們可能是不知道的。 但阿曼德老先生雖然有錢,他本人就是一個比較務(wù)實的人,他教出來的德里克也是比較接地氣的,兩個人還真的都看到過煮東西,也觀察過蓋子被頂開,發(fā)出“嗒嗒嗒”的響聲。 “這是什么原理?” 科琳娜笑了笑道:“熱能讓水沸騰,液態(tài)的水蒸發(fā)變成水蒸氣,密度降低,向外膨脹,但密閉的陶罐中空間是有限的,蓋子自然就被頂起來了?!?/br> 兩個人臉上又是一副恍然的神色。 科琳娜又道:“當然,這世界似乎還存在著一種更為直接簡單的動力?!?/br> “什么?”兩個人齊聲問。 科琳娜從桌上拿起一支鵝毛筆,拿到桌子邊緣,隨后輕輕放開了手指。 鵝毛筆飄然而下。 “重力?!笨屏漳韧鲁鰞蓚€字。 等科琳娜解釋完什么是重力、什么是浮力,阿曼德和德里克兩個人臉色通紅、呼吸粗重,看起來似乎都要興奮得直接暈過去了。 “重力,我怎么沒想到呢……” 科琳娜有些好奇地問:“你們說,這個世界對我們,對其他所有物品的重力束縛是不是一樣大小的呢?其中又有什么規(guī)律嗎?” 阿曼德和德里克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 德里克整個人幾乎要趴到桌上去,而阿曼德也顧不上管自己的徒弟了。 “有沒有規(guī)律呢?” 庫利奇看著實在不像樣,擋在了兩個人面前,重重咳了一聲。 可如今除非直接將他們兩個丟出去,無論是誰來,無論怎么提示大概都沒有什么作用。 阿曼德都都不講修養(yǎng)和儀態(tài)了,德里克更是恨不得直接掛道科琳娜的身上去。 他們想要答案! 科琳娜也被看得有些心慌,似乎有點失控。 她勉強維持住臉上的微笑,輕咳了一聲道:“我記得,那位叫牛頓的大師跟我講過的,可是我怎么就想不起來他具體說了什么了?” 阿曼德和德里克如遭重擊,他們難以置信地看著科琳娜,幾乎要被科琳娜逼瘋了。 但是想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還在面前這個人的身上,兩個人又強忍了下來。 德里克好聲好氣地道:“您再想一想,說不定就想起來了呢?” 科琳娜有些苦惱地嘆了一口氣,“算了吧,我畢竟還需要管理領(lǐng)地,這才是我需要做的事情,實在沒有余力再去思考這些?!?/br> 老管家?guī)炖嫘奶鄣貌坏昧?,“大人這幾個晚上睡得太少了,還是要先保重身體……” 阿曼德和德里克沒想到會得到這么一個答案,委屈得都快哭了。 如果他們從未擁有過,或許還不至于這么傷心。 可眼看著一輩子所追尋的真理就在眼前,那個人卻說她想不起來了,她要去管理領(lǐng)地。 “所以領(lǐng)地到底有什么好管理的!”德里克忍了忍,終于還是沒忍住。 科琳娜嘆了一口氣,“領(lǐng)地馬上要打仗了呀,必須得管……”她默默地掏出一疊機械設(shè)計稿,“你看這個東西,學堂里的學生竟然沒有一個人做出來的,只能我親自動手。” “不過呢,”科琳娜一下一下輕點著圖紙,“如果有人能夠幫我分擔一點點,我的睡眠充足一點點,說不定我就想起來了。” 書房中有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默。 很長,很長,長到庫利奇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狐疑地看了阿曼德和德里克一眼,又狐疑地看向科琳娜。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曼德率先回過神來,他神色復(fù)雜地看著科琳娜,“大人,您故意的?!?/br> 科琳娜看著老先生受傷的表情,內(nèi)心閃過了一絲絲的愧疚。 她利用他們兩個人對科研的熱愛來為自己辦事,是不是太不好了? 可是她一想到虎視眈眈的薩岡山谷、亞璜丘陵、塔拿湖…… 科琳娜非常堅強地撐住了桌子對面投射過來的那哀怨質(zhì)疑的眼神,“是的?!?/br> 阿曼德和德里克兩個人都沒料到科琳娜竟然會承認得這么光棍。 德里克胸口不斷起伏著。 就在科琳娜以為德里克可能要打她的時候,他一把抽過了科琳娜手中的機械設(shè)計圖,“只要我做了,是不是就可以得到答案?” 科琳娜愣了一下,看著德里克幾乎要殺人的目光,硬著頭皮點了點頭,“當然?!彼笃鹆四懽拥赜盅a充了一句,“必須是做出可用的成品以后哦。” 德里克瞇起眼睛,磨著牙,“知、道、了!” 而從科琳娜提出交換條件的那一刻起,阿曼德看著她的目光一直都是很復(fù)雜的,聽到科琳娜的話,他更是不可抑制地捏住了拳頭,臉上流露出幾分苦澀。 科琳娜看著兇神惡煞的德里克倒是沒什么感覺,可看著老先生這樣,她還真有些受不了。 “老先生,對不起……” 阿曼德?lián)u了搖頭,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大人,您有這樣的天分,何必……” 何必將心思花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面去? 與他們一起研究算學,不快活嗎? 想到他們剛剛所談?wù)摰哪且磺斜揪筒粸槭篱g所容,他又苦澀地將后面所有話都咽了回去。 如果說管理領(lǐng)地和研究算學這兩件事情一定要放到世俗中分個高下,那顯然,科琳娜所做的選擇才是正確的,也是絕大部分貴族會做出的選擇。 他就是忍不住心痛。 科琳娜愣住,她沒想到阿曼德老先生是為了這個事情難過。 她神色有些復(fù)雜,苦笑著道:“老先生,我在這方面的天分實在一般,其實也就是個普通人?!?/br> 甚至連許多普通人也不如。 如果不是現(xiàn)代社會科技進步,不是華國政府實行九年制義務(wù)教育,如果不是她遇到了那么好的老師,她大概率會生活的比絕大部分普通人更糟糕。 雖然當基層干部,好像也是底層…… 她拋開心中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真誠地對著阿曼德和德里克道:“算學的未來,依舊要落在像你們這樣天才、專注又對此抱有熱愛的人身上……” 阿曼德苦笑了一聲,“您竟敢說自己天分一般?!?/br> 還說他們天才。 如果不是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相處,阿曼德對科琳娜的為人還算熟悉,他幾乎要以為科琳娜是不是在反諷他。 一旁的德里克也跟著揚了揚手中的那一疊白麻紙。 科琳娜感覺自己似乎造成了一個巨大的誤會,她真有一種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我說了,那是牛頓和斯涅耳……” 阿曼德擺了擺手,了然地看著她,“知道了知道了?!彼舆^德里克手里的那一疊機械設(shè)計稿,“這東西我們會盡快搞出來的,你有空……” 他嘆了一口氣,“算了算了……” 科琳娜看著阿曼德難過的表情,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 她很想硬著頭皮答應(yīng)阿曼德,她會繼續(xù)研究算學,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有幾斤幾兩敢說研究算學?現(xiàn)在讓她考一份高數(shù)的試卷,不用高數(shù),就高中的數(shù)學卷子吧,算了……初中? 總之,她是真的不行。 她如今還敢有那么一點點自信說自己擅長的,也就只有基層干部這份工作了。 阿曼德和德里克帶著無限的期待和無限的失落離去。 科琳娜定了定神,投入到了新一輪的基層工作中。 如今,整個領(lǐng)地都被動員起來,投入到了戰(zhàn)備工作中。 俄讓丘陵等幾個臨近的重要關(guān)卡都已經(jīng)完成了最后的布置工作,塔沙州的外圍兩側(cè),也都豎起了四個塔樓。 科琳娜考慮過沿著河岸邊上筑起城墻,但是考慮到時間和人手有限,不得已暫時放棄了這個計劃。 而這一次設(shè)防的重中之重,就在于她給阿曼德和德里克的那一疊機械設(shè)計稿。 這是一次正面碰撞,論作戰(zhàn)人數(shù),塔沙州比不過薩岡山谷、亞璜丘陵、塔拿湖三方聯(lián)合,輪武器,剛換了一種新式木刺的塔沙州,也頂多跟薩岡山谷打個平手。 如果不出奇招,剛剛建立起來的塔沙州,或許就要在這場戰(zhàn)役中徹底傾覆、消失了。 …… 塔沙州的居民們也都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不少人都在暗自打聽著領(lǐng)主大人準備做什么。 從俄讓丘陵遷過來的皮匠洛倫佐同樣神色凝重,內(nèi)心惶惶不安。 他的兒子盧西恩頂著寒風迅速地跑進來,他的臉都被凍青了。 屋子里自然要比外頭暖和許多,可是比起領(lǐng)地中那一棟棟拔地而起的白房子,木棚子就顯得沒什么熱氣了。 如今,領(lǐng)地中已經(jīng)有一半的人住進了新房子,卻不包括他和他的父親。 還有隔壁的邁倫,那個前些日子還牛氣轟轟的陶匠。 “父親,我剛剛看到邁倫了。” 洛倫佐哆嗦著從火盆前抬起頭,奇怪看他,“邁倫?你總盯著他干什么?” 盧西恩眉頭緊皺著,“我總覺得他要對塔沙州不利……” 洛倫佐臉色一變,他迅速看了一眼四周圍,幸好如木棚子里面沒有其他人。 他從火盆邊上站起來,拽住了兒子的胳膊,將自己兒子拉到了角落里,壓低了聲音,卻壓不住他的怒火,“你管這些干什么,這是你能管的嗎?” 盧西恩臉色閃過一絲掙扎,“父親,您如今還覺得大人離不開那個陶匠嗎?” ※※※※※※※※※※※※※※※※※※※※ 三更完成,晚安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