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最好?！瘪R小樂道，“具體情況我還不了解，一到市里就找你來了，現(xiàn)在我去工地看看?！?/br>
    “為防止萬一，讓你兄弟態(tài)度好點，治療、看望等要積極點，這說明認罪態(tài)度好，如果對方真的起訴，也好說些?！闭缬袨榈?。

    “如果對方起訴了，甄隊，我看不起你了!”馬小樂眉頭一皺，半開玩笑地說。@*

    “唉，這沒有百分百的事情?！闭缬袨榈溃暗铱梢员ＷC，如果不出意外，那肯定是沒問題的?！?/br>
    馬小樂也沒再說什么，點點頭走了。來到工地，金柱一臉憔悴，“馬大，我要坐牢么？”

    “應該不會，我找人了?！瘪R小樂道，“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說說?！?/br>
    “是他們欺負人！”金柱道，“我們修的這段路，所用的材料都必須從東邊的小路上運過來，可那邊有家開發(fā)房地產(chǎn)的在施工，非要把那小路切斷，我當然不能同意。”

    “切斷那小路有必要么？”馬小樂問。

    “沒！”金柱道，“是他們想美事呢，那邊工地上的一個小負責人來過，問這里的頭是誰，我出來說話，他說那條路礙他們的事，要截斷，不截也行，得給點損失。我說小路不礙事，不能截，對方也沒說什么，扭頭走了。事后我怕他們會偷偷下手，就派人盯著，果然到了下午他們弄過來五六個人，還帶著輛小挖掘機，要斷路。你說我能肯讓么？當下就帶著十來個人過去，將他們一番好打，他們跑了，連挖掘機都扔哪兒了。”

    “就這點事你就把人家胳膊給打折了？”

    “沒，后頭還有呢。”金柱嘆了口氣，“過了十分鐘不到，你才怎么著，對方來三十多人！那場面可不行，如果控制不住，那我們這十來個人就被窩了。當時我站在挖掘機旁，一看對方來人，從旁邊伙計手里拿個跟鋼撬就站到了挖掘機斗子上，說這事誰出頭就掐誰。哪知對方不是孬種，一個領(lǐng)頭的讓人開動挖掘機，說要把我翻了下來埋了！馬大，你說這氣人不？”金柱抽了口煙，跟英雄似的，繼續(xù)說道：“當即我就沒打頓，看見那人要上來開挖掘機，我一下竄上去就是一撬子，把那家伙打了下去。當時那人栽下去，都沒氣了，趕緊送醫(yī)院去，也剛好把對方給震住了，這才算事?！?/br>
    聽了金柱這么說，馬小樂也不怪他，工地上的事就這樣，遇事不能軟，否則就等著挨欺負。

    “事后怎么著了，派出所有沒有來人？”馬小樂問。

    【513】 歷練

    “來了?！苯鹬溃白隽斯P錄，我也交了錢，派出所說是醫(yī)療保證金和處罰預保金?！?/br>
    交了好?！瘪R小樂道，“你找人家私了，是不是給的錢不多？”

    “八萬，我找人咨詢過，致死是十萬，給八萬不少了。”金柱道，“我就怕給你添麻煩，也沒跟你商量，我就想我工資不要，用這錢抵上就是，怎么說也得把事情給擺平了。但是沒有用，對方說絕不私了，讓我等著坐大牢?！?/br>
    “真他娘的強橫?！瘪R小樂道，“嫌錢不夠可以提要求么，也不說，直接就說要你坐牢？”

    柱道，“馬大，你看我到底要不要坐牢？”

    “肯定不能讓你做吶?！瘪R小樂道，“也跟我混了這好幾年了，讓你坐了牢還說得過去？”

    金柱摸著腦袋笑了，“馬大，據(jù)聽說對方工地的老板是一家挺有名氣的公司?！?/br>
    “哪家？”馬小樂一愣，還忘記問這一茬了。

    “光大！”

    “光大？！”馬小樂聽了著實一驚，還真是有緣分，怎么會是光大？難怪會這么硬氣。這下馬小樂陷入沉思，光大房地產(chǎn)公司可以說是老朋友了，從劉廣達開始，到現(xiàn)在的湯靜虹，都不陌生，前段時間還和湯靜虹生了點摩擦呢。

    現(xiàn)在馬小樂覺得這事有點復雜了，旋即又找到甄有為，把情況說了。甄有為一聽對方是光大，也皺起了眉頭，“老弟，你知道么，現(xiàn)在光大的湯靜虹，在市里的名氣可是大的很吶，和那個什么金奧通醫(yī)藥公司的鄒筠霞名氣有得一拼?！?/br>
    馬小樂心里緊張，但嘴上不軟，“什么名氣大的很，不就是和市領(lǐng)導走得近么，經(jīng)常奉獻那巴掌大點的地方！”

    “嘿嘿?！闭缬袨槁牶笠恍?，“你別管人家奉獻多大的地方，人家畢竟是考上了，市委梁本國副書記，就是她的靠山。這幾年，借助梁書記的便利，光大撈了很多，簡直讓人眼紅得滴血！現(xiàn)在通港市房地產(chǎn)界，能和光大抗衡的幾乎沒有了?！?/br>
    “我不管光大怎么牛逼?！瘪R小樂道，“現(xiàn)在就是金柱的問題，我不想讓他坐牢?！?/br>
    “這事我肯定會出盡力。”甄有為道，“不過有一點我可得把話說在前頭，如果事情沒辦好，老弟你也不要怪我，畢竟光大的背景強，而且金柱大人致殘的事實又那么確鑿?！?/br>
    “當然不怪你?！瘪R小樂道，“自打我一聽說是光大，心里就沒底了?！?/br>
    “老弟，話說到底，如果對方堅決起訴，金柱被判刑是肯定的?！闭缬袨榈溃艾F(xiàn)在爭取的就是緩期執(zhí)行了。”

    “留底根不？”

    “留啊。”甄有為道，“這是個污點，抹不去的?！?/br>
    可怎么辦?！瘪R小樂一聲長嘆，“金柱是脾氣粗暴了點，但對我死心塌地，他替我管理工地上的事也不容易，落到這個下場，我心里不好受吶?！?/br>
    “那就不走尋常路?！闭缬袨榈?，“到時我把傷的家庭住址調(diào)出來，直接撲到他老家去，軟硬兼施，多塞點錢，要對方撤訴。”

    “但光大能罷手么？”馬小樂道。

    “傷要撤訴，關(guān)光大個屁事?！闭缬袨榈溃肮獯筮@么做，無非是想爭個面子而已?！?/br>
    “就算是，傷一撤訴，光大也會找他談話，問清的情況，也會給條件的，沒準比我們?nèi)缅X還多呢，那還不照樣起訴？”馬小樂道。

    “你的工地值得光大這么做？”甄有為道，“光大也就是順手抽個耳光，不會用心施展套數(shù)的，因為你的工地還不夠格?！?/br>
    馬小樂這才拍起腦袋來，這么回事?！辈贿^馬小樂也相信，如果湯靜虹知道了工地是他的，估計就難說了，沒準逮住就不放，非要掐到底，可現(xiàn)在湯靜虹是一無所知的。

    馬小樂回到工地，讓金柱跟甄有為聯(lián)系，有啥事聽他吩咐，爾后就回縣里去了，作為一局之長可不像以前，不是隨便離開就離開的。

    一連幾天，馬小樂始終在關(guān)注金柱的事情，金柱帶人去了傷的老家，八百公里外。本來馬小樂覺得這事他必須得親自去，讓金柱去不保險，那暴烈的家伙沒準還惹出什么大亂子，但是，馬小樂實在走不了，他最最擔心的事還在繼續(xù)生。

    縣中醫(yī)院也出事了，依舊是橫幅堵門，幾十人鬧事，還煽動過往居民擴大事態(tài)。

    “這她娘的肯定有鬼！”馬小樂找來張浩，“張主任，這種事情以前生多不多？”

    “也有，但絕對不像現(xiàn)在這樣頻繁?！睆埡瓢欀碱^，“馬局長，是不是有人跟你過不去，故意找事？”

    這正是馬小樂所想的，現(xiàn)在連張浩都看出苗頭來了，可見事態(tài)明晰已明晰到了何種程度！是不是宋光明指使的現(xiàn)在難說，但吉遠華肯定是主力?！昂冒?，我知道了?！瘪R小樂點點頭，“張主任，跟我到中醫(yī)院去看看，我倒要瞧瞧他們怎么演戲！”

    人群還沒散去，派出所民警的調(diào)解并不湊效。

    情況似乎并不是馬小樂所想象的，他聽到了撕心裂肺的哭聲，那不是裝出來的。

    “怎么回事？”馬小樂站在院長喬中慶面前，陰沉著臉。

    喬中慶一臉慚愧，“醫(yī)院的責任，現(xiàn)在正積極處理?！?/br>
    “都死人了，還怎么處理！”馬小樂道，“大會小會講了無數(shù)次，一點作用沒有？”

    “已經(jīng)讓醫(yī)生暫時停職了。”喬中慶道，“事故正在調(diào)查，如果確定是醫(yī)生的責任，那就是嚴重失職?！痹瓉?，一中年男人喝醉酒，來醫(yī)院掛點滴，誰知道竟然掛死了。不管怎么說，這都是個悲劇，換位思考，家里少了男人頂梁柱，悲痛中當然是控制不了情緒的。

    “準備怎么解決？”馬小樂問。

    “十萬吧?！?/br>
    “二十萬能不能出？”

    “二十萬？”喬中慶眼神疑慮，“馬局長，人是死了，但事故原因還未調(diào)查清楚，說不定死是其它原因致死的?！?/br>
    “人死為大，啥都不要說了，也不要爭論?！瘪R小樂道，“二十萬，外加你降職處理，我想這樣能安撫下死家屬?！?/br>
    “馬局長……”張浩剛要說話，馬小樂抬手制止住了，“誰都不要說情，這是我在會上強調(diào)過的，類似這種事情引起的群體上訪事件，作為一院之長難辭其咎，本來應該免職的！”馬小樂深呼吸了下，“如果事故調(diào)查清楚是醫(yī)生的責任，恐怕就不僅僅是降職的事情了。這樣的醫(yī)生怎么能上崗？領(lǐng)導有直接責任！”

    但即便開出這樣的條件，患家屬仍舊沒有絲毫接受的樣子，有幾個年輕力壯的家屬甚至幾次要沖進院內(nèi)打砸，幸好被民警及時制止。這種情況，只有通過民警來溝通了。然而民警傳過來的話是，對方要求賠償一百萬，否則就不罷休。

    “一百萬？”馬小樂搖了搖頭，“一百萬怎么可能，這事即便醫(yī)生真有責任，但畢竟不是故意的，也不至于開這個大口。照這情形看，死家屬就是想把事態(tài)擴大。”民警也同意馬小樂的看法，并建議醫(yī)院不要一味妥協(xié)，用僵持冷處理的辦法來平息，否則事情更不好收場。

    但是僵持并沒有效果，情況還出乎意料地白熱化，家屬鬧到了衛(wèi)生局。

    “讓局長出來受死！”有人高呼。

    馬小樂聽得來氣，還真是人善有人欺，而且，這些家屬也過分了點，這事怎么說也輪不到他出來受死吶。“張主任，報警。”馬小樂找到張浩，“妨害公共安全秩序，可以拘留了！”

    動真格的了，喊得兇的幾個人不見了，鬧事的家屬似乎失去了領(lǐng)頭羊。很快，人群散去。

    “這他娘的像啥話！”馬小樂摸著額頭在辦公室走來走去，怔怔自語，“就當了個小局長，事情還真不少！吉遠華這***夠狠，竟然使出這一招來?！闭f到這里，馬小樂趕忙打電話給甄有為，甄有為一聽電話就是說金柱的事沒事，就算被起訴也有把握能弄到緩期執(zhí)行，他找過人了，還說如果光大公司不插手，連刑都判不了。

    “甄隊，這回跟你說的不是這事?！瘪R小樂道，“我這不是局長的板凳還沒坐熱嘛，就有人找麻煩了，弄了幾個醫(yī)療事故抓著不放，老是無理取鬧?，F(xiàn)在我突然想到，沒準會有人去市里上訪，還請甄隊幫忙說個話，如果遇到是榆寧的患家屬上訪，不管是到是衛(wèi)生局還是市統(tǒng)壓住?！?/br>
    “這事不難?！闭缬袨榈?，“實在不行逮幾個人一拷帶走，沒有不老實的?！?/br>
    “這管用么？”馬小樂有點懷疑，“會不會激起眾怒？”

    “你以為人心都那么齊？”甄有為道，“任何群體，核心只是幾個人而已?！?/br>
    “話是這么說，但我就怕失態(tài)嚴重化，在市里影響不好吶?！瘪R小樂道，“甄隊，我還想朝上爬爬呢，要是被鬧騰下去那可就沒啥機會了?！?/br>
    “這點小事就把你嚇成這樣，還真是出乎我意料?！闭缬袨樾Φ溃袄系?，歷練，要經(jīng)得起歷練吶！”

    【514】 誘

    “老哥，你是站著說話腰不疼，感情是沒落到你頭上?！瘪R小樂剛說到這里，張浩直接推開門就進來了，“馬局長，人民醫(yī)院又死人了，又圍上了！”

    馬小樂一聽，眼前一花，“誒喲，甄隊，聽到了沒，又他娘的出事了，看來我是活該倒霉了！”馬小樂說完就掛了電話，直奔到張浩面前，“怎么，治死的？”

    “好像是，我還不太清楚?！睆埡频?，“段院長說打辦公室電話占線，手機關(guān)機，就告訴我了，沒細說?！?/br>
    馬小樂想去看看，不過想到剛剛來鬧事的要他出來受死，還真是有點怵，眾怒難平，要是碰不巧被圍毆了那也是白挨。馬小樂打電話給段義林，段義林說絕對不是事故，就是自然死亡，死是八十多歲的老人，已經(jīng)在醫(yī)院二十多天了，衰老性死亡，華佗在世也不行。

    “家屬不理解？”馬小樂問。

    “弄不明白，據(jù)醫(yī)生說，剛開始老人家屬態(tài)度很好，他們知道救治幾乎沒有效果，說就是想讓老人在醫(yī)院得到多點照料，走時安穩(wěn)舒服點?！倍瘟x林嘆著氣道，“可沒想到老人一走，家屬就翻臉了，還異常蠻橫，要醫(yī)院賠償?！?/br>
    “開始態(tài)度好，后來翻臉？”馬小樂忙問。

    “是的。”

    馬小樂聽后沒作聲，掛了電話，此刻他已經(jīng)百分百肯定，這類鬧事肯定是有人背后指使，而指使的人肯定是吉遠華！如果是這樣，那應該是犯罪了！馬上打電話給甄有為，甄有為肯定地說，這事肯定違法。

    違法就好辦！

    馬小樂躺進座椅，閉著眼睛，兩手搓拳，很明顯，這是一系列預謀性的事件。馬小樂覺得應該從前一陣子鬧事的家庭入手，追出幕后指使的黑手，不過又想到那些家庭的抵觸情緒，至少目前還不是時候，得等他們心平氣和才可以。但是能等得及么？沒準下一刻又會生什么。

    馬小樂還是親手結(jié)一張網(wǎng)好，而且還不能先讓公安大量介入，因為不能保證公安的某些人不會向吉遠華透露消息，畢竟吉遠華在縣里也混了幾年，關(guān)系總歸有些。不過馬小樂還是找了甄有為，讓他介紹公安局一個嫡系的人，怎么說也得有個有力的取證吧。讓馬小樂有點吃驚的是，甄有為介紹的人是閆波，以前他曾接觸過，就是和沈絢麗在榆寧大酒店被查的時候，找米婷說情，具體辦理的就是閆波，開始好像是什么派出所中隊長，后來到哪兒有點模糊，反正現(xiàn)在是縣刑偵大隊里的一個小頭目，死貼著甄有為。

    “閆警官，好久不見吶！”馬小樂很熱情。閆波已經(jīng)從甄有為哪里知曉了一切，呵呵地上來和馬小樂握手，“當初看到你就不凡，果真如此吶，前途無量！前途無量！”

    馬小樂也不和閆波客套，直接把事情講了，閆波說這事好辦，一切交給他就行，只是需要醫(yī)院的配合。

    醫(yī)院的配合，這事安排給了段義林，因為人民醫(yī)院病人多，好埋伏。馬小樂把他喊到辦公室，細細地布置了一番，段義林連連點頭。

    閆波找了個輔警，三十歲左右，稱闌尾炎住院，要動手術(shù)，自己當“家屬”，是患的哥哥。

    一天后，下午，醫(yī)院走廊里傳來了閆波的叫喊，“這是什么醫(yī)院，來割闌尾炎，卻把輸精管給截了！解決要醫(yī)院賠償！”

    叫喊引來了很多圍觀，閆波情緒非常激動，“我兄弟還正當年呢，婚都沒結(jié)，竟然出了這事，醫(yī)院能說得過去么！”

    病房里，假裝病人的輔警一臉痛苦，萎縮在病床上。病床前，還有幾個“家屬”，神情沮喪，“要不就算了，賠點錢算了，這事再鬧騰也沒啥結(jié)果?！?/br>
    “等等看吧，看醫(yī)院給什么說法。”閆波安慰著，并勸大家伙散開，不要圍觀。

    當天晚上，病房里的閆波就等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兄弟，真是天有不測風云吶。”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拍拍閆波的肩膀，“但我們這些不幸的人不應該沉默?！?/br>
    是？”閆波故作迷茫。

    “別問我是誰。”青年申請嚴肅，“我只想通過我的方式，來幫助那些無辜和不幸的人們。”

    “怎么幫？”

    年說得斬釘截鐵，“只有鬧才能解決問題，小鬧小得利，大鬧大得利，如果你能鬧到中央去，你就了！”

    “可怎么鬧？”閆波道，“人家醫(yī)院不理睬，鬧也白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