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良吟和張寅對視一眼,之后用極為挑剔的目光把眾人仔仔細細全看了一遍,最后只留下徐家姐妹,就讓其他人都回去了。 如此,寬大的室內(nèi)只剩下她們四人。 良吟緩緩走近徐眉,溫聲道:“徐主事可知其實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第二條出路。秦爺大事已成后覺得離島礙眼,已經(jīng)決定要把離島取消。至于島上的眾多女人,都會被送往云城新建的銷金窟里做高級小姐。人人都是如此!沒人能逃得掉!” 徐曼和徐眉的臉色慢慢變得慘白,徐曼更是緊咬著唇瓣硬氣的瞪著良吟道: “既然如此,你何苦還要騙我們?” “誰說我是在騙你們?機會是別人給的,命運卻是自己掌控的,端看你愿不愿放手一搏了!” 說到這里,良吟和張寅相視一笑,意味深長。 在徐家姐妹驚疑的眼神中,良吟低聲把心里的計劃和盤突出。 四人一起敲定了明日計劃的所有細節(jié),到宿舍樓時已經(jīng)很晚了。良吟去沖了個澡,回到房間時床上竟然冷不防多了個人。 來人的容貌精致的宛若美玉一般散著淡淡清輝,眼神亦是少有的灼熱熾烈。 正是她回到島上后刻意避開的人:殷流欽。 “良吟,真看不出來你的膽子大到這種地步?!?/br> 良吟心頭一驚,面上卻是無波無瀾: “原來已經(jīng)被你看出來了?!?/br> 殷流欽點頭默認,聲音仍舊不急不躁,就如熟人之間閑聊一般隨意: “你有幾成的把握?” “八成。”良吟吸了口氣,聲音里透著凝重。 “剩下的兩成是什么?” “船和通訊。要離開這里必須要有船,我可以自己拿到,只是會有一些風險。還有離島那日,必須要切斷島上和外面所有的通訊,防止秦墨派人過來?!?/br> 良吟毫不掩飾的將自己煩心的事都說出來,只因她有預感,殷流欽不會出賣她。 “這兩件我都可以幫你搞定,只是你需答應我一個條件,出島之后必須一直和我保持聯(lián)系,在我需要你們的時候,也必須要傾力助我?!?/br> “沒問題!” 良吟一口就答應下來,與其害怕殷流欽會提什么過分的條件,倒不如先渡過眼前的難關更為重要! 很快就到了第二日,這一天,是三十一個美麗女人命運的轉折,亦是秦墨有史以來最為慘敗的開端。 上午十點,秦墨原本正在秦氏的議事廳繼續(xù)和那些胃口不斷膨脹的高層們周旋,冷不防就聽見秦嚴過來稟告說離島那邊發(fā)來了緊急求見的信號,對方的音波提示必須要見到秦墨本人,有要緊的事。 秦墨此時剛好也無心再與這些人周旋,便甩手回了自己的房間。打開與離島的通訊連接,視頻通訊普一開啟,墻上懸著的巨大液晶屏中出現(xiàn)的就是良吟蒙著絲巾的臉。但見女人下巴漸漸,絲巾上方的一雙眼睛眼波流轉明艷不可發(fā)方物: “秦墨!” 女人清泠的聲音清晰的從視頻那頭傳來,不似往日那聲恭敬的“秦爺”,竟是直呼了他的名字。 心頭有不安慢慢衍生出來,屏幕中的女子面上的笑容卻越加的燦爛: “秦墨,對不住了,你的如意算盤只怕是要落空了。我們這些人根本就不想被當成玩物一樣送出去,既然不能掌握自己的生活,總能控制自己的死亡吧。 是以秦墨,我是來向你道別的。你不是說離島的女人留著只會讓你覺得糟心么?那我們就自覺點自己消失好了?!?/br> 女人的語氣純真,笑容燦爛,在她身后,是幾十個與她一般笑容璀亮的女子。人人面上的笑意都是那么深刻,看的秦墨竟然覺得頭皮一陣陣發(fā)麻: “你做了什么?!” 這一句語氣生硬中夾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良吟在那頭卻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笑容透著絲絲的邪氣: “我沒有做什么,我只是想主宰自己的命運罷了,與其到最后不知被秦爺轉手送給誰,過得豬狗不如,倒不如把這條爛命交代在自己手里,清清白白的從這世上離去的好,省得被那些畜生糟蹋不是? 你可以只為一時心意就讓我們深陷泥沼,我們自然也有拒絕的權利。 秦墨你可知這世上當真有那么一些人,委屈求全的活著,只為了有一天可以尊嚴的死去!” “秦墨,你可知這世上當真有那么一些人,委曲求全的活著,只為了有一天可以尊嚴的死去?!?/br> 這是那女人留給他的最后一句話,還未等他從被人拂逆的震怒中回神,鏡頭一下轉變成一大片炫目的火海,大火從罌粟花鏡開始燒起,慢慢的整個離島好似完全墮入了火海中,肆虐的火舌不斷擴張,那女人卻還在燦爛的笑著,最后更是和那些女人一起從容的奔赴火海,就如奔赴生命中最奢華的宴會。 “不??!” 不要!回來!快回來! 女人的笑容燦爛的灼傷了他的眼,秦墨下意識的就伸出手往屏幕前攔,似是想抓住什么,然而下一秒視頻竟然突兀的就中斷了! 待他讓人試圖連接時,才知曉無論怎樣都無法連接,整個離島四周遍布的通訊系統(tǒng)竟然一下子就被全部切斷了! 秦墨心中頓感不妙,飛快的帶了秦嚴等人直奔離島。從z城乘坐私人飛機到達離島時,整座島嶼險些就快要變成了一堆焦土。 島上充溢著刺鼻的汽油味,所有的植被風景盡數(shù)被燒毀,八十個守衛(wèi)并其他三方的學員一百多人橫七豎八的倒在主樓大廳里,島上儲存所有人員信息的資料庫被銷毀的徹底,就連素來當做小黑屋專用的暗室以及后島也被燒的七零八落。 原本風景如畫的島嶼頃刻變得滿目瘡痍,待到眾人費了半個下午的時間清理打掃時,才從火勢最盛的地方收斂到三十一具被大火燒的焦黑的尸體。尸體有些殘肢堆積在一起,根本就不能分清誰跟誰。 秦墨靜靜的站在那里看了好一會兒,方道:“把骨灰?guī)С鋈ト繛⒃诤@?。?/br> 如果,在她死去之后不用被圍在一方厚土周圍,如果順著大海漂流而下,是不是就能如愿讓那女人得到自由呢? 只這一句,就成了秦墨心底永遠的疑問,是再也沒有人能回答他了。 時光匆匆而過,一晃就是三年,三年后秦墨完全收服了暗中所有潛伏的逆反勢力,真正的做到把秦氏牢牢的掌控在手心里。在秦墨的帶領下,秦氏財團蒸蒸日上,股市一路飄紅。三年前的丑聞慢慢就從眾人的口中淡去,人人在提到秦氏的當家家主時,必然是要贊其目光與手腕是少見的狠辣和長遠。至于其人,雖然冷酷無情,然而其出眾的領導才華卻是有目共睹的。 也會有人談及他的私生活,多數(shù)都是眾人所知的那般,不放蕩卻也不禁欲,尤喜目光清涼容顏冰雪的年輕女子。也曾有人投其所好送此種類型的女子給他,卻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絕了,拒絕的原因竟然是,他要的女人是心甘情愿跟著他的,而不是轉手贈送的玩物。 三年多來秦墨偶爾也會想起良吟,想起在離島溫泉中女子那媚人的煙波,想起她在容顏被毀后的靜默,也想起最后一眼時,她投身火海的從容。 秦墨空暇的時候常常會想,這世界怎會有這樣的女人呢?她有著女人天生刻骨的柔媚,也有著連男人也少有的堅韌豪氣。 漸漸,那女人在他心里慢慢就成了一個謎,一個他永遠也參不透的魔咒般的存在。在懷中擁著其他女人時,他會想。這女人的皮膚沒有她的滑嫩,又或者是女人的眼波不及她的勾魂,更甚至女人生氣的樣子也不及她一分的明艷。 于是乎秦墨身邊的女人來來往往,卻甚少有女人能在他身邊呆滿3個月的。 三年后的秦墨三十一歲,這一年的盛夏,因為秦氏業(yè)務在內(nèi)陸地區(qū)的擴張,他和助手們動身前往鄰省的古城鳳城。 鳳城歷史悠久,原市中心的城區(qū)有一處街道喚為“老街”,老街從頭到尾都是裝飾古樸的飯店和茶樓,在老街后半部的地方有一家裝飾極為清雅名喚“停心小筑”的茶樓。茶樓和其他的幾處商家無太大區(qū)別,然而只要去過那里的人都會再去第二回,第三回,慢慢的就成了那里的老客。 煙雨霏霏的午后或是華燈初上的夜晚,在那里點上一壺茶細細品味,人生的快意也莫過于此。 而此時,正是盛夏七月的夜晚,老街中燈火通明,游人如織,停心小筑的老客已來了一大半,小妹們忙不迭給客人們上茶果點心。忙的腳不沾地,然而那沒良心的茶樓老板此刻正和財務兩人又溜去大學城里上夜校去了。 自習室內(nèi),所有人都在認真的看書。,良吟本來也正拿著一本《滿清野史》奮斗著,冷不防就聽見了一陣極為放浪的手機鈴聲: “來呀,愛情呀,反正都不把時光~ 來呀,照做呀,反正都大把欲望~” 在所有人不滿的目光看來之前,良吟提前掏出手機壓低了嗓音道:“喂。?!?/br> “喂什么喂!沒出息的丫頭!不是說好了今晚兩個人都過來家里吃飯的嗎?都幾點了人都死哪里去了?” 徐曼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簡直宛若河東獅吼,哪里還有當年半分嫵媚入骨的韻味。 “啊?我忘了。曼姐。??瓤?,就來,馬上來啊!” “啪”的一聲按掉了電話,良吟飛快的扯過正抱著《花間集》看的愛不釋手的張寅道: “阿寅快點啦!今晚該去曼姐那里吃飯的!” 張寅不耐煩的白了她一眼,慢吞吞的把書裝進包里,這才低聲道“走吧”。 兩人放輕了腳步從后門出去,良吟出門時針織衫不小心勾到了一張桌子,在桌子的主人看過來時,忙瞇著眼睛笑瞇瞇的看過去道: “同學,對不住啊,打擾你了!” 話音陡然一頓,對著男人那清雋的眉眼,差點咬到了舌頭。 “不是很急么?還不快走!” 張寅不耐的伸手一把拉住她就往門外走。良吟忙不迭跟上,只是面色陡然就變得慘白。方才,她似乎看見了熟人,那個前世間接因他而死去的男人,云城有名的清貴公子,殷清。 同一時刻,自習室內(nèi),有女人涂得粉色的指甲在男人的眼前晃悠,伴著嬌軟的嗲音: “清你怎么了?不是說好陪人家來上課的么?剛才的女生就那么好看?” 是很好看,不,簡直就不能用好看來形容。 殷清一想起方才看見的那雙笑的彎彎的仿若月光般清美的眼眸,只覺得心湖一陣激蕩。 那女子膚如白玉,面若凝脂,唇色嫣紅,倒是少見的好顏色。并且,她還有一雙極美的眼睛! 47.更新! 以前的良吟從不信命運一說,可是在經(jīng)歷了重生之后,在方才重遇殷清之后,她開始慢慢的相信了。命運的確是很玄乎的東西。 雖然上輩子也算是間接死在殷清手里,然而再次見到殷清她竟完全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恨,甚至站在陌生人的角度,遇見那么一個清雋的貴公子,很容易就能讓人產(chǎn)生好感吶。 “你在想什么?” 張寅的聲音把良吟從過往的回憶中解救出來,眨了眨眼睛,良吟笑道: “沒什么,只是想起了一個故人罷了。” 說完便抓緊張寅的手腕,當先就往校門的方向走,邊走邊不經(jīng)意般的道: “走快點,阿寅,你今天要是再被那愣頭青纏上,我可不想再裝拉拉幫你。同樣的伎倆騙得了一次可不帶每次都用的?!?/br> 聞言張寅忍不住犯了個白眼。啐了一句“那呆子”就加快了步伐,果然也無心再繼續(xù)剛才的話題。 人有的時候還真是怕什么就來什么。良吟并張寅兩人剛走到校門口,眼看著還有三步的距離就可以出去了。卻見校門口四人才能合抱住的百年銀杏樹下突然竄出一條黑影,步伐算的上矯健,只用了幾秒時間就到了兩人的面前。 來人身材挺拔,五官剛直,眉目又粗又黑,一看就是極其憨直的人。 果然,但聽得來人開口,聲音厚重又直接: “張木,你考慮的怎么樣了?同意接受我了嗎?” 離開離島之后,為了避開秦氏的耳目,大家統(tǒng)統(tǒng)都換了新的名字和身份,良吟叫做趙今,而張寅則喚作張木。 而擋在她們身前的,赫然就是某次在校園中騎著鐵驢不小心撞到了張寅,從此后就癡心不悔窮追猛打的某位理工學院的大三師兄。 沒錯,當時他撞到的是趙張兩人,卻對美色外露的良吟絲毫不在意,反而是對張寅近乎魔障一般的愛慕。只可以這位仁兄的愣頭青名號不是白得的,每次追求都是同一套路。守株待兔加送花。 良吟不由的撇了撇嘴,果然,下一秒就見這位愣頭青仁兄從身后摸出了一朵皺巴巴的玫瑰花遞到了張寅面前,面上的微笑忐忑而緊張: “張木,這花送你,希望你喜歡。” “啪”的一聲,良吟不由的微微閉上了眼睛。張寅今天還是像以前無數(shù)次那樣把花猛的打在地上,仰著下巴就沖他道: “老規(guī)矩,若是能贏了她再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