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泉擔(dān)憂地看向解語，聞識眉頭微皺、唇瓣緊抿，只有司命仍連帶笑容，從容與解語一同應(yīng)了一聲「是」。

    胭脂跟著沈錯進(jìn)屋為她更衣，心中有一絲疑惑，沈掌柜為何特地要她進(jìn)來幫忙換衣，讓她照顧虎子豈不更好？

    “她們是不是問了你許多問題？”沈錯一邊洗手凈臉，熏香更衣，一邊對胭脂道，“你沒說什么吧？”

    胭脂搖了搖頭：“幾位jiejie都很關(guān)心沈掌柜，但她們問得太急，我沒來得及答話?！?/br>
    “這就好……”沈錯松了口氣，“她們幾人都愛cao心，若問你我平日做些什么，你便說我習(xí)字作畫，練武彈琴，過得十分充實(shí)?！?/br>
    沈錯雖習(xí)字作畫，也偶爾彈琴吹簫，但幾乎沒練過武。

    尤其是中秋過后的這段時間，基本整日不是看話本就是看皮影戲，或者做皮影。

    胭脂想起沈錯來時的囑咐，不禁笑道：“您來的時候已經(jīng)囑咐過了，我記得的?！?/br>
    “她們套話可厲害，你還是小心一些為好?！?/br>
    沈錯來時驚覺自己整日游手好閑、不事生產(chǎn)，反觀解語等人都在幫她給母親幫忙，難得產(chǎn)生了一絲羞愧之情。

    到達(dá)院門聽得幾人對胭脂詢問，怕她說露餡，趕緊拉她進(jìn)來再次吩咐一番。

    胭脂點(diǎn)點(diǎn)頭：“我省得……”

    沈錯放心了些，又問：“四人你都認(rèn)清了嗎？”

    胭脂站在小腳凳上幫沈錯穿外衫，回憶道：“湖綠衣衫，圓臉?biāo)实膉iejie是白泉，書生打扮說話風(fēng)趣的是聞識jiejie，一身道袍講話玄妙的是司命jiejie，解語jiejie溫柔和善，善解人意?！?/br>
    沈錯見她不僅記得，還將個人的特點(diǎn)看得一清二楚，滿意道：“不錯，白泉最喜經(jīng)商，你別看她性子跳脫，辦事卻十分穩(wěn)重，我當(dāng)初在外行走，多虧有她安排外部事宜。

    聞識有八斗之才，我自愧不如，這兩年幫著我母親修書，明年春闈的狀元非她莫屬。

    司命擅長周易八卦，能推斷天機(jī)，幾次助我逃脫險境。至于解語，她最知我心，也最為聰慧機(jī)敏?！?/br>
    其余三人沈錯說了許多，每個都有翹楚之才，解語只有一句「最知我心」，便獲得了聰慧機(jī)敏的評價。

    胭脂默默記在心中。

    虎子年紀(jì)小，一路顛簸，等兩人出來時已支撐不住，被白泉抱去隔壁屋睡覺。

    公主府大多房屋都有地龍，室內(nèi)溫暖不需要穿太多衣服。沈錯換了一身袿衣，只趿著屐就出來了。

    聞識坐在榻上煮茶，方桌上除了茶具以外還放著一個陶制的香爐，以及一副龜甲。

    司命盤腿坐在她對面，似在閉目養(yǎng)神，聽到兩人的聲音才睜開眼。

    “少主……”

    沈錯沖兩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拉著胭脂一塊兒上了榻，隨口問道：“怎么，今日是卜卦的吉日？你竟然把龜甲拿出來了?！?/br>
    司命面白如玉，眉眼狹長，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看起來高深莫測。

    “我是看到胭脂偶有所感、福至心靈，想為她卜上一卦?！?/br>
    “你要為她卜？”

    沈錯十分驚訝，要知道司命只為她、姑姑以及解語三人卜過卦，這還是第一次主動要求為他人占卜。

    司命修長的手指捏著幾枚銅幣，沖著胭脂笑道：“小胭脂是福星下凡，只是我一眼看不出是哪顆星，好奇心作祟?！?/br>
    胭脂睜著清白分明的大眼望著司命，難以置信地問道：“司命jiejie，我怎么會是福星下凡？算命先生說我是禍星……”

    胭脂出生前，家境還算殷實(shí)，但在她出生以后，王鐵柱便漸漸沉溺賭博，家道中落。

    第二胎仍是女孩本就引得王鐵柱不喜，加上她天生臉帶紅斑胎記，王鐵柱請了算命先生為她卜算命格，說她是災(zāi)星下凡。

    要不是母親和jiejie拼死保她，她大概一出生便要被摔死了。

    胭脂話還未完，沈錯已然眉頭緊鎖，大怒道：“是誰如此胡言亂語、胡說八道？你救了我，怎么會是禍星？”

    難道她沈錯是什么禍國殃民的大魔頭，活著便是災(zāi)難嗎？

    司命微一抬手，對著沈錯道：“少主稍安勿躁，我猜這不過是市井招搖撞騙的方士所言。不如我先說一說胭脂的情況，您看我說得對不對?！?/br>
    司命平日是四位侍女之中最悠閑的一位，一年也卜不了幾次卦。

    但她言必中，沈錯從第一次后變對她深信不疑，也最喜歡她測玄機(jī)。

    “敢情好，你說來聽聽?！?/br>
    聞識為幾人滿上茶，也坐在一旁靜聽起來。

    司命看了胭脂一眼，慢悠悠地道：“胭脂父家荒誕，母家卻是書香門第，母親早逝，有一長姐，性情剛烈?！?/br>
    胭脂下意識看向沈錯，沈錯也面帶驚訝。她與四人不能有直接的書信往來，信中所言也是言簡意賅，可沒有詳細(xì)地說過胭脂家的情況。

    去年回來雖有向解語提過幫胭脂找jiejie的事，但也沒說她jiejie的性格如何。

    說剛烈都是輕的，那根本就是個母夜叉，女羅剎。

    胭脂看沈錯表情便知道這些都不是她透露的，驚嘆道：“司命jiejie，您、您真的能卜算天機(jī)嗎？”

    聞識此時卻在旁邊微微一笑：“少主，您莫要被司命蒙騙了，她善八卦推演不假，但如今這龜甲都沒用上，哪里是占卜得出的？而且還說得那么清楚具體，我看不是推演是推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