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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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妍見他心慌,忙道:“你就安心去吧,你舅舅能打你,卻見不得你叫旁人打,不然我父親早動(dòng)手了?!?/br> 莊政航聽他這樣說,笑道:“你這也算是安慰人?”于是心里嘀咕著能是什么事,人就往前頭去了。 64人之本性 莊政航于是忐忐忑忑地向上房去,進(jìn)去了,就見正座四個(gè)位子之上,莊族長、古太傅、莊老夫人、莊侯爺依次坐著,下面又坐著秦尚書等人。 地上站著臉色灰敗的莊大夫人,跪著莊大夫人的陪房顧全、梁玉兩家下人,并一個(gè)哭得凄凄楚楚,打扮似個(gè)莊稼人一樣的女子,聽那女子口音,似乎是江南人士。 莊大老爺眼神很有兩分迷茫地望著莊政航,愧對過后,又不自覺地生出莫名的怒氣,因那怒氣沒有來由,心中更添悲涼,漸漸慚愧之后,生出一股怨恨,心想若不是莊政航要嫁妝,如今他嬌妻孝子俱在身邊,日子算不得肆意,但也安逸,只因?yàn)榍f政航要那勞什子嫁妝,如今他妻不成妻,幼子又養(yǎng)傷在床。想著,未免自己當(dāng)著動(dòng)人動(dòng)怒,更坐實(shí)自己不慈的說法,惹得眾人逼著他休了妻,叫莊敬航一輩子沒臉見人,只得握拳忍了。 莊政航只瞧莊大老爺一眼,就想著不管出了什么事,莊大老爺定是又將這事賴在他身上了,于是一一見過眾人,然后就恭敬地立在一旁。 莊族長對著莊政航,一邊點(diǎn)頭,一邊對古太傅道:“政航這孩子十分孝順,原先去我那替他父親開脫,替他父親賠了許多不是。” 古太傅笑道:“他也去了我那,是個(gè)實(shí)誠孩子,我問了幾句,他答不上來,也不肯說出實(shí)情?!?/br> 莊政航聽著在座眾人贊他,越發(fā)做出謙遜姿態(tài)。 莊大老爺見他如此,習(xí)慣地哼了一聲,又覺眾人都盯著瞧他笑話,不敢再作聲。 莊族長道:“政航,如今就將你母親的地還了給你,你還需好好經(jīng)營,莫要再似先前那般胡作非為。” 莊政航驚訝地望著莊族長,萬幸并未做出什么驚喜之態(tài)。 莊族長道:“雖子不言父過,但此事也該叫你知道一二,不能叫你蒙在鼓中。你父親太過老實(shí),將你母親的嫁妝交給你繼母掌管,如今那嫁妝里的田地,被你繼母暗中挪到她奶兄名下,又轉(zhuǎn)賣出去……” 莊大夫人百口莫辯,她雖動(dòng)了田地,但那田地卻不是用這拙劣的法子套走的,這等污蔑,叫她直覺是莊侯爺陷害她,權(quán)高一級壓死人,這些人本就沒想叫她辯解,況且梁玉夫婦,顧全夫婦,又全叫人收買,莊侯爺?shù)脑捓镉辛终?,她又如何能辯解的了?既恨自己有眼無珠,又恨莊侯爺心狠手辣,暗想莊侯爺定是記恨玉枕的事了,才要借口人命官司的事,來整治她。心痛之極,腦筋越發(fā)清晰,心想莊大老爺方才求過眾人,不要休了自己的,倒不怕莊敬航在外頭失了顏面;只是莊侯爺巧取豪奪,逼著莊大老爺讓出公中的地,以拿去買秦氏的地;又將她的田地,并莊二夫人查賬前,自己悄悄藏出去的東西也拿了,以利息及歸還公中虧空之名,將東西都掠走,那些東西了也有自己清白的銀子買的,怎么能就這么要走?……心里昏沉沉的,心想莊侯爺對付她,宮里大姑娘怕也不好了,忽地耳邊一陣莫名聲響,仿佛是一個(gè)太監(jiān)的聲音,那太監(jiān)說句宮里大姑娘沒了……因臆想出這么一句,莊大夫人腦子里徹底亂了,混混沌沌間,眼睛睜了一睜,吐出一口血,然后就倒了下去。 莊政航因站著,未及多想,就去扶住莊大夫人,見她牙關(guān)緊要,忙又掐她人中,又叫人請了大夫。 莊大老爺忙站起來,忽地心里竟生出個(gè)念頭,心想莊大夫人就這般死了,旁人也不能逼著他交出公中的田地了,這般,他也能替莊敬航留下一些東西,因這么想,就又重重地坐下。 下人來將莊大夫人抬回去。 莊大老爺不待莊族長再開口,就道:“她已經(jīng)是不中用了,想來時(shí)日不多了。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禍?zhǔn)率撬J下來的,便用她一人的私房補(bǔ)償就是。便是對簿公堂,老爺們要審問她縱奴行兇的事,也會(huì)看在她只有一口氣的份上,放過她。” 莊侯爺?shù)溃骸按蟾缭饝?yīng)過拿了公中的田地保住大嫂,叫我們不宣揚(yáng)大嫂的作為,這豈不是出爾反爾?” 莊大老爺氣定神閑道:“想來侯爺也不會(huì)難為一個(gè)將死之人,死者為大,侯爺?shù)娜似?,為兄還是信得過的?!?/br> 莊侯爺愣了一愣,不覺笑了。 堂上眾人雖訝異莊大老爺前后不一,最訝異的,卻是莊政航,莊政航望了眼此時(shí)的莊大老爺,心想先前莊大老爺都是將莊大夫人的債扛在身上,怎么此時(shí)就變了臉?況且,還有氣的人,怎能現(xiàn)在就說什么死者為大? 莊二老爺?shù)溃骸按蟾?,君子一諾,更何況敬航又是將來大有作為之人,不可因小失大,誤了他的前程?!?/br> 莊大老爺對莊二老爺?shù)溃骸岸?,我信你,你定?huì)看在你侄子的份上,與在座眾位一般守住這個(gè)秘密?!?/br> 莊二老爺哭笑不得,暗想他這大哥向來不會(huì)說話,此時(shí)倒是會(huì)拿著大哥的身份壓人了。 莊政航見莊大老爺耍起無賴來,眼睛瞇了瞇,心里萬分酸澀地將上輩子見著莊大老爺最后一面的情形想了一番,不覺竟落下眼淚,心想這就是叫他怕了兩輩子、見面就發(fā)抖的父親,先前簡妍說莊大老爺如何,他雖不敢還嘴,但心里頗有些惱她,如今看來,簡妍說的是對的,莊大老爺也沒什么了不起,哪里值得叫他見著他就跪下,論品行種種,莊大老爺也不比他好多少。 莊老夫人不喜眾人當(dāng)著她面攻訐他兒子,本見有莊大夫人這么個(gè)擋箭牌在,于是雖恨莊大夫人,怒莊大老爺不爭,卻也受得住,只假裝瞌睡,如今見莊大夫人走了,又怕見到莊大老爺難受,于是睜開眼睛,道:“我一個(gè)老婆子,也做不了什么主。只是甭管老大媳婦如何,她是見不得人了,叫她養(yǎng)在屋子里別出來了,也不能再養(yǎng)著七丫頭了,就叫,就叫七丫頭跟著她嫂子。至于老大媳婦的下人,就叫侯爺領(lǐng)去見官好了?!闭f著,就要站起來要走。 莊大老爺?shù)热嗣φ酒饋?,送她出去?/br> 莊大老爺攙扶著莊大夫人道:“母親,還求母親養(yǎng)著七丫頭吧,兒媳婦畢竟年輕,又是那么個(gè)性子為人……” 莊老夫人恨聲道:“我能活多久?”心想莊大老爺怎么就轉(zhuǎn)不過彎來,她活著的幾年,簡妍怎敢對莊采瑛不好?待到她去了,就算是畜生在一起幾年也有了情意,簡妍如何會(huì)對莊采瑛不好?況且如今莊政航雖不好,岳家并舅舅還是有些來頭的,莊敬航借著莊采瑛,與莊政航兄弟和睦,也不是沒有好處;莊二老爺、莊三老爺再好,也是隔了一房,長兄為父、長嫂為母的道理,莊大老爺怎就不明白?若是指望那王家,指不定莊敬航會(huì)如何。 莊大老爺并不知道莊老夫人的心思,道:“母親,兒媳婦年輕,又向來跟七丫頭不親近,就叫三弟妹看著吧。叫七丫頭跟四丫頭養(yǎng)在一處?!?/br> 莊老夫人氣道:“你三弟妹哪里就閑著了?” 秦尚書插嘴道:“先姐夫說的有道理,簡氏很是年輕,況且又未生養(yǎng)過,哪里知道如何養(yǎng)孩子?!薄 ∏f三老爺?shù)溃骸凹热淮蟾缦嗤?,就叫七丫頭去我那邊就是。想來,過了幾年……定會(huì)有人教養(yǎng)七丫頭。” 莊大老爺忙謝了莊三老爺。 莊政航暈暈乎乎地,心想莊大夫人還在,莊大老爺就這樣坦然地接了旁人叫他再娶續(xù)弦的話,又恍惚了一下,越發(fā)覺得昔日自己往日怕莊大老爺怕成那樣實(shí)在不該,就連莊大老爺訓(xùn)斥他的話,他膽子若大些,也能直接拿來反駁了他去。 莊老夫人失望地推開莊大老爺?shù)氖?,就向外去了?/br> 莊族長見莊老夫人去了,又開口道:“大哥方才的話可當(dāng)真?” 莊大老爺點(diǎn)頭,望著秦尚書道:“我是信古太傅的人品,只是還求著秦尚書可憐我家中幼子小女,高抬貴手,叫王氏能有個(gè)好名入土吧。” 秦尚書心想果然簡鋒說要租子地稅是應(yīng)當(dāng)?shù)模蝗?,莊政航虧了不說,莊大老爺還會(huì)以為莊政航訛了他,就道:“先姐夫這話卻又不對,如何叫我該臺(tái)貴手?本不關(guān)我的事,只為了叫亡姐能夠含笑九泉,我今日才過來,旁的我并不多嘴,只求能將地還給政航。至于那地究竟是先姐夫拿出來,還是如今姐夫的夫人拿出來,我不敢插手?!?/br> 莊侯爺點(diǎn)頭道:“正是,還請大哥莫要為難我們,趁早將此事大事化小。” 莊大老爺?shù)溃骸安辉撊绱?,不能因王氏有錯(cuò),就怪到我頭上,全天下也沒有這么個(gè)道理。既然是她賣了秦氏的地,又買了許多地,就將她的地拿來補(bǔ)足,這不是正理嗎?” 莊侯爺?shù)溃骸按蟾绱搜圆钜?,那地每年都有租子產(chǎn)出,十幾年下來,早不是小數(shù)目。且如今大家都愛在南邊置辦田地,當(dāng)初的一塊田市價(jià)抵如今的多少銀子,這大哥也是知道的。這些豈可不算?”說著,望了眼秦尚書。 莊大老爺想了想,心想此事的關(guān)鍵還出在莊政航身上,想起先前眾人逼著莊政航不要嫁妝之事,又要東施效顰,對莊政航道:“老二,你可要為了些許田地,逼得你老父見不得人?逼得你母親送命?逼得你三弟、七妹衣食無著?” 莊政航見莊大老爺陰沉著臉,心里嘆息一聲,心想莊大老爺心里定是想叫他跪著說不敢,然后不要了那地,思量一番,才開口道:“父親,兒子不孝,只是那地是母親之物,兒子不能不要,不然對不起母親在天之靈;至于租子,兒子奢望著拿了那租子去贖回母親流落在外的嫁妝呢;父親也莫要擔(dān)心三弟、七妹,便是父親漏下沒說的三妹,父親也莫要擔(dān)心。便是父親信不過兒子,難不成,也信不過二叔、三叔?信不過老祖宗?信不過莊家眾人?” 莊大老爺本見他不跪下認(rèn)錯(cuò),又挑撥他與莊家眾人,心里就惱了,此時(shí)更恨他巧舌如簧,冷笑道:“我卻不知,你這向來不會(huì)說話的人,此時(shí)這樣的能說會(huì)道?!?/br> 莊政航暗想往日里自己怕他,見著他就不敢說話,哪里有心思去想如何應(yīng)對。 莊二老爺?shù)溃骸罢秸f的是,大哥原本就有要賣了祭田的意思,既然如此,就將大哥的一份田地分開。大哥要保全大嫂名聲,自愿拿了那地來彌補(bǔ),我們也沒有話說。只是公中自會(huì)給三丫頭幾人留下嫁妝,日常吃用,也如先前一般,并無人會(huì)苛待他們。況且除了田地,大哥并非一無所有,如今大嫂將自己偷偷挪出去的還來,自然有大哥一份,算來,除了地,少說也有個(gè)四五萬兩,大哥若信不過我們,執(zhí)意要拿回去,我們自不會(huì)攔著?!?/br> 莊大老爺聞言,又去看莊三老爺,卻見莊三老爺也不幫他,只得嘆息道:“就隨著你們吧,至于公中的,我若分出來,豈不像是分家一般?” 莊侯爺?shù)溃骸凹热蝗绱?,還按著先前的道理算?!庇谑菍ηf政航接著道:“想來你是聽的一頭霧水的,我與你細(xì)細(xì)說,如今那地又被轉(zhuǎn)到無辜之人手上,先前在你繼母手上時(shí),因你繼母奶兄出手狠辣,弄死了一民女夫君,時(shí)隔幾年,這民女尋侯爺討還公道,才將你母親的田地一事重又提起。如今水落石出了,你父親愿拿了他在公中的產(chǎn)業(yè)來替你繼母抵債。至于你母親的那一份,待侯爺叫人去蘇州做好了地契,就送交你手上?!?/br> 莊政航心中大喜,又覺悲戚,心想果然莊大老爺什么都知道了,卻還是對他惡聲惡氣;忽見秦尚書微微將手握拳擋在嘴邊,忙躬身道:“多謝族長、侯爺,雖說成家立業(yè),但我畢竟年幼,不如請祖母替我保管,可好?還請族長、侯爺勞累,替我求了祖母吧。” 莊族長點(diǎn)頭道:“浪子回頭金不換,我看你是當(dāng)真悔改了。如此我便替你去跟你祖母說?!闭f著,望了眼秦尚書,心想秦尚書必然是又怕莊老夫人將莊政航的田地給人,心中不愿的。 莊政航一揖到底,道:“多謝族長,多謝侯爺?!?/br> 那邊古太傅打了個(gè)哈欠,莊族長于是長話短說道:“既然此事已經(jīng)有了定論,就莫要再提,只提了這四個(gè)奴才去見官,其他的事,不許你說給旁人聽,以免壞了你三弟、七妹前程?!?/br> 莊政航忙答應(yīng)著,又與眾人送了古太傅等人出去。 秦尚書拍了拍莊政航肩膀,附耳悄聲道:“回頭將地給妍兒。” 莊政航一愣,心想方才不是要叫他將地給莊老夫人的嗎? 說著,又見莊族長、莊侯爺,秦尚書等人去莊老夫人院子里,忙面上惶恐,心里歡喜地去棠梨閣,路上見著那紅嬌又探頭探腦,也沒有功夫搭理她,一徑向后頭去了。 到了棠梨閣,簡妍就問:“如何了?”見他身上有血跡,又嚇了一跳。 莊政航道:“不是我的血,是大夫人見人要收了她的地,急得吐血了?!?/br> 簡妍放了心,又催問地的事。 莊政航笑道:“嚇了我一跳,原來是好事。母親的地叫要回來,原來叫大夫人給藏在外頭了,你不知道,原來咱們瞧著二嬸只搜出那些銀子,還說大夫人太疼大meimei,將銀子都送進(jìn)宮里,原來是幌子,都叫她買了地,遠(yuǎn)遠(yuǎn)的藏在外頭了?!?/br> 簡妍忙捂了他的嘴,道:“別說那沒用的,只說到手沒有?” 莊政航躺在炕上,歡喜道:“那自是當(dāng)然,只是舅舅為何說叫你保管?” 簡妍笑道:“你舅舅一向都喜歡我,若不是你舅舅家大弟弟夭折了,如今我該是你表弟妹的?!?/br> 莊政航嗤笑一聲,道:“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庇值溃骸熬司嗽f叫我給祖母保管的,后頭又悄聲跟我說給你,可不奇怪?” 簡妍道:“你舅舅這是為了你,要去唱白臉呢?!?/br> 莊政航沉默了,嘆道:“果然還是舅舅為我著想,父親他……”說著,嘆息一聲,心想莊大老爺怎就以為自己要害了莊采瑛呢?若是自己上輩子有能耐,自己能瞧著莊采瑛跟了簡鋒? 65初衷易忘 簡妍見莊政航又是高興又是嘆息,有心提醒道:“其實(shí)上回子我算賬算錯(cuò)了,忘了算地里的租子了,如今這么算來……” 莊政航道:“你別急,這些都有,也不知為何這次族長侯爺算賬算那樣清楚,連租子都要還我呢?!?/br> 簡妍笑道:“當(dāng)真?”因又想定是簡鋒想到的,又去跟秦尚書說了,心里盤算著這些東西弄來,分家之后,莊政航老實(shí)一些,什么樣的安生富貴日子過不來?于是又試探道:“我瞧著你看我看書很是不屑,可是你看不懂之乎者也,卻記這個(gè)記得清楚?” 莊政航道:“你別動(dòng)那歪心思,我不會(huì)去學(xué)那行當(dāng)?!闭f完,想了想,道:“許是幼時(shí)見過這書,腦子里約摸有些影子?!?/br> 簡妍笑道:“你說人就奇怪了,老早的時(shí)候的東西都記得,越往后頭的東西,越不記得了?!?/br> 莊政航因又將先前眾人說了什么,又得出什么結(jié)果說了一回,正說著,忽地外頭人說莊大老爺要見莊政航。 莊政航先是一顫,隨即心中惱了起來,怒道:“定是他方才被人擠兌,又吃了虧,如今來尋我的不是,我就是叫他出氣的?” 簡妍道:“我隨著你去吧?!?/br> 莊政航笑道:“不必,我就去見他,看事到如今,他還有什么話說?!?/br> 簡妍拍了拍他肩膀,道:“好歹叫人跟三叔說說?!?/br> 莊政航只說了不必兩字,就自己向前頭莊大老爺書房里去。 王義在外頭看見莊政航進(jìn)來,小聲地說了小心兩字,就放了他進(jìn)去,又關(guān)了門。 莊政航見莊大老爺是防著旁人來,才叫王義關(guān)的門,于是心中冷笑起來,心想看如今自己不怕他了,他還能如何。 莊大老爺喝道:“孽障,還不跪下!” 莊政航躬身行了禮,卻不跪下,心想關(guān)了門正好,沒人瞧見,道:“父親叫兒子跪下,也須說個(gè)正經(jīng)的道理才是?!?/br> 莊大老爺冷笑道:“今日的事,八成就是你弄出來的,你當(dāng)真要逼死你母親?” 莊政航道:“我母親早去了,父親不知道?” 莊大老爺嘿嘿笑了兩聲,揮手將桌上文房四寶揮到地上,冷聲道:“養(yǎng)了你十幾年,你如今是不想認(rèn)她了?” “她雖養(yǎng)了我,也毀了我。我不認(rèn)她,卻也會(huì)給她養(yǎng)老送終,給她尋醫(yī)問藥。” 莊大老爺怒道:“果然是白眼狼!若不是你叫銀錢糊了眼,生出這些事來,你母親如何會(huì)倒下?你三弟如何會(huì)受傷?” 莊政航笑道:“父親自己知道,為何還要自欺欺人?三弟品行端方,如何張口就污人清白?母親賢良淑德,如何會(huì)藏了我的東西?旁的不說,那紅袖為何會(huì)死?她在我那還跟人說出去了就要嫁給焦資溪的兒子,如何到了母親那,就絕了生的念頭?” 莊大老爺沉聲道:“你這是要與老子算賬?她雖拿了你的東西,你自己想想,十幾年了,你比你三弟過的逍遙自在多了,你要什么沒有?” 莊政航淡淡地看著莊大老爺,道:“父親要如何,直說了吧,看父親方才作為,也不是關(guān)心大夫人的樣子,此時(shí)又沒有旁人,父親何必跟兒子裝模作樣?!?/br> 莊大老爺不提防他這樣說,站在莊政航面前,就覺他比自己還要高,于是喝道:“你跪下!” 莊政航只是站著不理他。 莊大老爺沉聲道:“侯府給了你地契,你還交了給我,由我管著。” 莊政航道:“父親不是聽見了嗎?兒子要將東西給祖母管著?!?/br> 莊大老爺冷笑道:“你當(dāng)我不知道你舅舅的性子,如今他去了你祖母那邊,如何會(huì)將東西就給了你祖母?” 莊政航道:“不行?!?/br> 莊大老爺聽他直白地回絕,心里怒氣更盛,早不記得答應(yīng)過莊侯爺不能打莊政航,抽了身后花瓶中的鞭子便向他臉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