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三千里徭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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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八。 初秋的金陽城,終究是沸騰了。 魚梁豪門之子趙元塵,竟攜著通天之膽于魏府刺殺九江郡主。 本以為在滿城沸騰之際逃離,卻在金陽三里外的酒肆,被人以碎碗穿喉而死。 那可笑的紅繡衣,厚厚的脂粉,死時的婦人裝扮…… 讓本應(yīng)是驚天大事的刺殺直接成了一起笑料,成了金陽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而南郡撫軍魏鈞南被玄魔宗妖女重傷的消息,卻在此事之下,詭異的平息下去。 黃門侍郎謝長運,恰于此時悄然抵達金陽,在魏鈞南虛弱而惶恐的面色中,冷眼將九江郡主燕瑤接走。 “魏將軍的身子,想來需要靜養(yǎng)了,這兵甲重地,還是請黑水騎來暫時協(xié)防吧?!?/br> 侍郎輕飄飄一句話,直將魏鈞南嚇的魂都沒了。 天武人皇近侍,觀海境九重…… 別說金陽了,整個南郡在他眼里恐怕都不過路邊雜石而已。 看著那踏空而來,踏空而去的身影。 魏鈞南躺在床榻上險些一口氣閉過去。 他這賠了夫人又賠命??! …… 以西疆龍駒拉著的王族大車中,祥云冉冉,檀香幽幽。 膚白貌美的小郡主此刻正呆呆的捧著掌心玉佩。 她本來是想高呼一聲,先將污水潑在趙元塵頭上。 誰曾想竟這么死了…… 人一死,再加上事后魏府兩大供奉的分析,直接坐實了趙元塵的刺之名。 不過想著想著,少女一對清眸里便浮起了怒意。 哼,敢行刺本宮的都得死! 還有那個按了本宮脖子的納蘭。 等等! 小郡主眼中閃過驚懼。 一想到那雙冷冽的眼睛,燕瑤就感覺渾身沒了力氣。 虧自己還想戳戳那精壯的胸肌。 現(xiàn)在想想真是后怕。 不過沒能戳到那胸肌…… 好后悔啊。 “納蘭鐵拳,本宮記下了?!?/br> 小郡主兇巴巴的自言自語道。 “郡主可有吩咐?” 車廂外一道聲音平和響起。 “啊,沒有,本宮在想回去好好翻翻王府武庫,也好避開近日行刺之事?!?/br> “郡主終于肯修行了,想來王爺定會極為高興?!?/br> 馬背上,謝長運暗自點頭。 經(jīng)此事件,九江郡主真是成熟了許多。 車廂內(nèi),燕瑤長呼一口氣,隨即臉上便泛起苦兮兮的神色。 自己這是哪門不開提哪壺啊。 一旦修行,那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的大好日子…… 就都泡湯啦! 好苦惱吶。 小郡主煩躁的捂住雙耳。 …… …… 金陽城外五十里,一處干燥的山洞內(nèi)。 一名少年合上書頁,直接激活了整整十枚引靈牌。 磨刀從來不誤砍柴工。 仇怨一半已了,暢快之下要做什么? 當(dāng)然是修行了。 所謂武者尋的一口氣。 在靈修者的世界里,同樣如此。 唯念頭豁達,方可一路披荊斬棘。 殺了趙元塵,正是他的意志高揚之際。 所以,他當(dāng)晉氣旋第四重。 “半月食物酒水已經(jīng)盡在于此,幫我護法?!?/br> 秦隱側(cè)頭,聲音平靜。 身后一丈處,石洞墻壁下,一堆食材堆砌的整整齊齊。 通紅的鳥頭從山楂堆里鉆出,看著秦隱的背影,拍著胸口大聲應(yīng)道:“交給爺了,你放心修行!” “什么竹鼠,山雞,青皮蟲你都放心,絕不可能sao擾于你?!?/br> “若是來了,本圣尊叫它們一個個有去無回!” 畢方的唾沫星子亂射,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 秦隱收回視線,雙指并攏。 心室之中,那道寒涼靈力瞬間激活,沿著周身大脈直從雙指之上刺出。 乳白寸芒再現(xiàn)。 秦隱看著那似乎隱隱長了數(shù)毫的太一心刀,只感覺隨著自己的修為增進,這太一心刀也在隨之變化。 目光落于右腿之上。 左臂一氣旋開辟靈脈,打的是畢方所授《炎火絕》的底子。 雙腿兩氣旋,固化的是《追星腿法》小成之上,中成未滿。 此刻再雕三百靈脈,他便可將追星腿法固化至中成。 追星腿法十式以后的招式,便可隨心所欲,自行運轉(zhuǎn)。 手腕翻轉(zhuǎn)間,太一心刀沒于右膝。 秦隱脖頸上下青筋,盡數(shù)暴起。 然而那雙眼睛,卻是森寒淡然,連眼皮都不曾顫半分。 夕照林間,背靠山風(fēng)。 千鈞不動! 另一個血rou世界里,堅韌的壁壘被那發(fā)絲般的森寒刀氣,一點點摧毀。 一個獨屬于秦隱的嶄新世界,開始緩緩成形。 …… …… 魚梁城,太守府。 太守高文陸,城防尉石興錯,并肩而坐,觥籌交錯。 下方則有十名文武親信分立而坐。 最下方是錦尚賭坊的東家高天裳,正喜氣洋洋的起身敬酒。 這是魚梁城守的私宴,他高天裳能夠參加這等宴會,自然也是表明他的重要地位。 他可是這魚梁兩大靠山的心腹啊。 “這一杯酒,敬表兄!有石將軍神威,可保我魚梁安寧?!?/br> 高臺之上,石興錯淡淡一笑,坦然受之,端起酒杯遙遙示意后一口飲下。 “好!” “石將軍這已經(jīng)是第四十七杯了,當(dāng)真海量。” 頓時宴廳內(nèi)歡聲洋洋。 高文陸也是暗自點頭,有著高文陸這一層關(guān)系,他和石興錯當(dāng)然算得上自己人。 再加上這石興錯突然從黑水騎走出到魚梁,似乎是帶了某種任務(wù),之前說過在這呆不久。 顯然這魚梁城,仍是他高文陸的天下。 觥籌交錯間,廳堂內(nèi)的氣氛再度拔高。 這時,高文陸適時咳嗽了一聲,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自己身上時,他輕撫胡須道:“三千六百里外的渡口昌豐港,得了消息要建城,好作為遏制西疆與南詔的咽喉?!?/br> 說完之后,高文陸掃視一眼,嘆了一口氣:“這本是好事,但不曾想也和咱們魚梁扯上了關(guān)系。江南一帶正在征發(fā)徭役,分給我們魚梁了名額一千五百……比往年多了整整四倍,可如何是好?” “那些牢中盜匪,一并發(fā)去便是!”一名武將起身喊道,醉紅的臉上大大咧咧,那些坐牢的人都該送去。 就是死在三千里外,那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可惜啊,咱們魚梁治下,牢中滿滿算上,也不過千人之?dāng)?shù)。按照以往慣例征發(fā)徭役算去,尚有二百空缺……” 高文陸搖了搖頭,似乎在感慨,緊接著又笑著看向石興錯,“石將軍,你說這二百名額可否……” 石興錯冷漠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他僅僅是豎起一只手掌,阻斷了高文陸的話。 “在黑水騎里,我位卑言輕,更何況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開黑水騎軍的編制,高太守還是莫要難為石某?!?/br> 高文陸的神色一滯,隨即訕訕笑了笑。 一時間大廳內(nèi)的氣氛也都是一頓,眾將官也不再推杯換盞。 顯然這才是今天夜宴的重頭戲。 只是,誰也不敢開口就定下這二百名額啊。 要知道三千里徭役,能再三年后平安回來的…… 基本是十死無生。 讓他們找兩百條人命,可真是難為了。 高天裳,這名往日驕狂的公子哥,看著席上兩人神色不對,心中暗呼不好。 心念電轉(zhuǎn)間,他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