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江湖有酒,且報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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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血心經(jīng)刺激之下,趙元塵感覺整個身子都要燃燒起來。 他猛地反手入懷,扣出兩枚血紅石丸。 “我趙元塵不是刺客?。 ?/br> 一聲怒喝,單手猛地向下一擲。 轟! 彌漫方圓二十丈的血色煙塵騰起。 祝明城一記蒼龍裂天爪悍然落地。 碎木青石崩起的塵浪整整三丈高。 這名魏府大供奉,看著那眼前赤紅煙霧和地上斑斑血跡,咬牙抬頭。 “全部在此隨老夫護衛(wèi)郡主!祝明城以項上人頭??ぶ靼参?!” …… 整個人都縮進錦被的燕瑤,聽到趙元塵那句話,驚恐的神情一滯。 等等,這是趙元塵? 不是納蘭鐵拳? 鐵拳哥哥沒殺我! 那他說的交易…… 燕瑤的眼睛呆呆的眨了眨,終于想起秦隱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我與你做筆交易。 交易、交易…… 一張櫻桃小口張得滾圓。 腦海中有天光乍破。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這是在幫本宮? 少女頓時羞答答的不好意思起來。 高人就是高人,真有高人風(fēng)范…… 于是,那只嫩白小手猛地將錦被掀開。 “他要殺本宮!” “你們竟然不追刺客!這就是魏府的待客之道,本宮記下了!” 少女怒氣沖沖的話在煙塵中綻放。 半跪于地的祝明城,渾身一顫,再抬頭時已經(jīng)兇光大作。 “魏府精兵聽令!全城緝兇!” “生死不論!” …… 魏府的后院水道里,滿身污穢的趙元塵爬出,如喪家之犬一般,慌不擇路。 他要回魚梁。 他要回去,他不能死在這里。 如果死了,就沒人證明他的清白了。 那踉蹌身影,先后穿過浣衣坊,染坊…… 一刻鐘后,一道身著紅色繡衣的身影挽著竹籃顫抖著走向城門。 “抬頭!”滿臉橫rou的兵卒大聲呵斥。 厚厚的脂粉和涂歪了的紅唇,在擠出的笑容下就像一朵皺起的菊花。 “好丑的娘們!誰讓你跟老子笑了,太他娘的惡心了。”城門卒差點吐出來,連忙晦氣的擺手。 “滾!” 婦人裝扮的身影點頭哈腰,賠笑時臉上的脂粉都在向下簌簌掉落。 當(dāng)走出金陽城的那一刻…… 沒人看到婦人那眼中流出的淚花,泛著絕境逢生的喜悅。 他趙元塵,沒死! …… …… 五里外,一處酒肆尚未打烊。 金陽城南來北往之地,難免有商客落腳。 穿著大紅繡衣的身影伏在木桌上,手掌顫抖的捧著海碗,大口大口的吞咽熱湯,裝著幾坨破布的竹籃放在一旁。 咚的一聲,海碗被放下。 擦了擦嘴角,趙元塵那顆激動的心終于停了下來。 這熱湯也終于讓他身上有了暖意和生氣。 只有此刻,他才覺著自己真真切切的活著。 昏黃的油燈下,招牌布簾在輕輕扭動,酒肆內(nèi)還有三兩行客在埋頭用食。 回頭,看向那黑夜中的金陽城。 厚厚的脂粉,卻遮不住那臉上的怨毒。 那刺客好毒的心思,明明是他在行刺郡主,最終卻偏偏栽贓到他的頭上…… 等他回到魚梁,一定要下重金賞單,查到今夜的刺客究竟是誰。 他要將對方碎尸萬段??! 咯吱。 恨意之下,指甲在桌子上的劃出幾道深痕。 一道人影在旁邊長凳坐下,趙元塵慌忙將頭低下。 這南來北往的酒肆,拼桌乃是最常見不過的事情。 趙元塵眼角余光里,一尊酒壺和兩個酒碗被隨手放在木桌上。 昏暗油燈下,那人倒?jié)M兩碗酒,一碗被推到自己面前。 “九月的天,夜里冷,喝點酒暖暖身子?!?/br> 平淡的話響起,在裊裊升起的黃酒熱氣里的更顯得波瀾不驚。 趙元塵一愣,隨即低垂的臉上露出感激,心中更覺委屈。 到最后竟然是一名過路的江湖客來安慰他。 他趙元塵乃天之驕子,在這之前何曾會看上這等粗糙的酒水,但偏偏那碗酒此刻在他眼里卻比以往喝的任何一頓酒都要珍貴。 喉頭哽咽,雖然頭巾包裹著腦袋看不清自己的臉色,但趙元塵仍用力點點頭,伸手捧起那碗酒,低頭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溫醇的黃酒入喉,暖胃更暖心。 飲著喝飲,趙元塵就悲從心來,眼淚流下來。 現(xiàn)在他身上沒有銀錢,若有他定要都交給這江湖客,這是他多年以來喝的最心暖的一頓。 旁邊的人影似無所覺,自顧自的飲下自己一碗,又給趙元塵喝空的碗里斟滿。 “飲酒的人,分為兩種?!?/br> “一種是酒醒的,一種是醉酒的。” 端起酒碗吹了吹,熱氣被吹散,那人將碗中酒再度飲下,舒坦的呼出一口氣。 “酒醒人經(jīng)常笑話醉酒客,渾渾噩噩不知朝陽夕夜。” “但醉酒的人呢……” 那人端詳著手里的酒碗,咧嘴笑了笑,“卻總是笑話酒醒人,說無酒無刀劍,這根本不是江湖?!?/br> 這沒來頭的一句句話,卻更像一名醉客的自言自語,偏偏語氣還鎮(zhèn)靜的很。 趙元塵認同的點了點頭,但瞳孔中卻有疑惑升起,因為他莫名的覺著這聲音…… 有些熟悉? “一些牢sao,聽聽就好?!?/br> 自嘲的聲音灑然笑起,手中酒碗放下,那人起身離去。 趙元塵抬起了頭,那厚厚脂粉下的一雙眼睛,看向這名江湖客。 對方同樣在對自己微笑。 那張年輕的臉孔…… 趙元塵端起酒碗的手定格在半空。 因為他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因為那人的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酒碗上。 輕輕一捏。 細微的龜裂聲中,酒碗悄然破碎。 趙元塵臉上的神色這一刻化作滔天的驚恐。 一只手掌如鐵爪般扣在他的脖頸上。 燃血心經(jīng)爆發(fā)后的極度虛弱,在這一刻彰顯無疑,靈力全無。 趙元塵如同一只孱弱的老雞,竭盡全力卻掙脫不得分毫。 他臉色煞白的盯著那在自己強撐之下依然緩慢移向自己喉嚨的……碎碗片。 渾身膽氣,在看到那張年輕的臉龐時,便消散的無影無蹤。 熟悉的白衣,熟悉的輪廓,沒有那張熟悉的鐵面…… 卻有一張曾化作心魔,那張死都不會忘記的臉孔。 “秦……” 如溺水之人苦苦哀求。 “酒飽好上路?!?/br> 耳畔細語帶著平淡,那鋒利的碎瓷片,以不容置疑的力量劃穿趙元塵嬌貴的手掌,終刺入喉嚨。 所有的不甘、哀求、憤怒…… 悄然破碎。 脂粉下的眼睛陡然瞪圓,隨即全身掙扎的力氣如潮水般散去。 婦人裝扮的趙元塵瞪大眼睛,喉嚨里嗬嗬的冒著血沫,雙手抱著自己的喉嚨,重重垂在木桌上…… 氣息全無。 酒肆里,店家和小二在柜臺后打盹。 三兩江湖客依然酒意正酣。 秦隱的身影邁步踏出酒肆,身負醉今朝。 抬首望著夜空,嘴角咧起,似在對神明微笑。 一兩銀子被隨手拋于身后。 只留一句淡然聲音縈繞半空。 “不必找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