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雖然并不矮,但她就喜歡像陳若楠那樣高高的個子。 衛(wèi)澧把手伸過去。 趙羲姮看著他蒼白且青筋畢露的手腕沉思半刻,把自己的手交過去,他手心還是guntangguntang的,然后抬頭看他。 干嘛?你是牽手手上癮了? “我讓你牽我手了嗎?”衛(wèi)澧嫌棄。 趙羲姮:“……” 那你倒是不要把我手握得那么緊,給我撒開。 “那干嘛呀?” “我衣服也短了。” 她單知道自己長個兒了,忘記衛(wèi)澧也會長個! 趙羲姮稍稍有受到安慰,但心想,自己什么時候才能長到衛(wèi)澧的下巴處呢? 氣氛剛剛好,很適合做點兒什么,衛(wèi)澧才順應本心坐在趙羲姮身邊,捏著她的手,忽然想起來自己要看的小畫兒還沒看。 睡覺睡覺!他臉色難看的松開趙羲姮的手。 兩個人將燈熄了大半,抱著被躺在暖融融的火炕上,小貓在趙羲姮懷里跳來跳去的玩兒,趙羲姮用雞毛和鈴鐺逗它。 她側著身,背對著衛(wèi)澧。 衛(wèi)澧扭扭頭,看著她的背影,好像絲毫沒有要轉頭同他說話的意思,光顧著跟貓玩兒去了。 他把頭又轉過去,過了一會兒,小鈴鐺還在叮鈴鈴作響,他不耐煩轉過頭,“趙羲姮,你屬貓的一到晚上就精神?早上起那么早,你不困?。俊?/br> 趙羲姮逗貓的手一僵,她好像真不困,畢竟回籠覺睡到了下午才醒。 小貓趁著她手不動,撲在逗貓棒上,整個身體掛在雞毛上。 趙羲姮把它摘下來,放在被窩里,然后轉過去,揚起格式化的笑臉,給衛(wèi)澧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困,這就馬上睡了,主公晚安?!?/br> 衛(wèi)澧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準備睡覺。 小貓在趙羲姮被子里竄來竄去,趙羲姮躺下按住它,把它放在臉邊兒親了親,“覺覺了,小乖乖。” 衛(wèi)澧聽著心里一麻一刺,繼而又覺得別扭。 什么小乖乖?趙羲姮管貓叫小乖乖? 趙羲姮現(xiàn)在哪還顧得上他,狗蛋兒和她頂頭頭后縮在她枕邊像個小球一樣睡了,毛茸茸的身體起起伏伏,她被可愛的要化了,又親親貓貓的小腦殼。 衛(wèi)澧越看肺越炸,干脆閉上眼睛不看。 趙羲姮白天睡多了,下午才醒的,哪里還睡得著,尤其“美貓在側”,勾著她的魂兒,她過一會兒就要看看狗蛋兒怎么樣了,狗蛋兒一動,她就拍拍狗蛋兒后背哄它睡。 人在不滿意的時候,任何細小的噪音都會被放大無數(shù)倍,就如現(xiàn)在衛(wèi)澧,他聽見趙羲姮窸窸窣窣的聲音,就格外惱火。 他一把抓住趙羲姮的手腕,“你實話實說,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睡覺了?” 趙羲姮因為衛(wèi)澧的質問心虛,但心虛過后頭一次對衛(wèi)澧這張破鑼嗓子感到不滿,因為狗蛋兒因為衛(wèi)澧說話一個激靈站起來了。 她趕緊把貓摁下,“你阿耶沒叫你,繼續(xù)睡吧乖乖?!?/br> 衛(wèi)澧聽她的稱呼,心里燙得慌,什么阿耶呀,煩死了,趙羲姮真是逮著機會就開始同他撒嬌。 “你是不是背著我白天偷偷睡覺了?”但衛(wèi)澧還是又問了一遍,這次壓低了聲音。 趙羲姮滾過去,眼巴巴看著他,“我哪敢呀主公,我一天都在等你回家,你不在家我好害怕呀。” “哦?!毙l(wèi)澧不信。 “主公我現(xiàn)在好困啊,困死了,我要睡覺了。你下次巡營不要叫我起來了好不好?”趙羲姮閉上眼睛,軟軟道。 好家伙,你老狗比凌晨把我喊起來,還不許我中途補個覺了? 我正長個兒的時候呢,你不讓我睡覺,你當我是你那么抗造? “不可能,明天我巡營還會叫你一起起床,起不來就把你扔出去。”衛(wèi)澧唇角勾起,對趙羲姮的懇求表示否定。 “主公最好了……”她話還沒說完,小貓又叫起來,讓趙羲姮陪它玩兒,在衛(wèi)澧和小貓之間,趙羲姮到底是選擇了小貓。 反正早不早起都一樣,衛(wèi)澧走了她還能繼續(xù)睡,就不再多費口舌了。 她滾回原來的位置,離衛(wèi)澧遠一點兒,開始抱著貓親。 衛(wèi)澧勾起的嘴角一點點落下,對著昏暗中趙羲姮的背影看了好幾眼,終究是煩躁閉上眼睛。 小貓睡覺不老實,原本是個球,半夜揮揮爪子,身體舒展開了,關鍵還不是豎著舒展的,是橫著舒展的,小腿搭在趙羲姮臉頰上。 趙羲姮怕自己壓著它,于是往衛(wèi)澧那側滾了滾,然后繼續(xù)盯貓貓睡覺。 衛(wèi)澧才有睡意,便又聽見趙羲姮窸窸窣窣發(fā)出響動,皺了皺眉,睜開眼睛打算訓趙羲姮一頓,發(fā)現(xiàn)她往自己這邊兒蹭了蹭。 嗯,煩死了。 他閉上眼睛繼續(xù)睡。 趙羲姮白天肯定背著他偷偷睡覺了,不然就憑著她那點兒小精神頭,怎么可能撐到現(xiàn)在都不困。 趙羲姮一直用的梔子味兒的香膏,大概是天干,所以混合了牛乳,還帶著點兒奶香,甜絲絲的很暖人心,衛(wèi)澧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衛(wèi)澧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還不曾亮,四側只點著幾只蠟燭,朦朦朧朧有些光亮。 趙羲姮蜷縮著身子,同他貼的很近,只有一拳距離,臉頰白里透粉,很健康的模樣。貓貓睡在她身邊,小聲打著呼嚕。 她衣裳是小了,露出小半截藕臂,白皙瑩潤。 衛(wèi)澧看了會兒,從來不覺得冬日多冷的人,忽然覺得外面寒風呼嘯格蕭瑟,他又倒回去,將被子拉高,心想軍營去他媽,老子不想去了。 他翻了個身,卻睡不著了。 昨晚才跟趙羲姮說今日還要巡營,甚至威脅她不跟著一同起床就把她扔進雪堆去,那他今天要是不從床上爬起來去巡營,趙羲姮估計得在心里瞧不起他。 這樣一想,衛(wèi)澧忽然翻身一咕嚕起來了,然后迅速穿衣服。 “嗯……”趙羲姮被吵醒,迷迷瞪瞪中要睜開眼。 衛(wèi)澧抬手,虛虛擋在她眼前,將那點兒微弱的光也遮上,輕聲說,“沒事,睡吧。” “嗯?!壁w羲姮嗯了一聲,翻個身抱著被又睡了。 她起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侍女說衛(wèi)澧天還沒亮就走了。 趙羲姮感嘆了一句衛(wèi)澧現(xiàn)在可真上進,然后把人拋到腦后。 衛(wèi)澧沒有貓可愛,也沒有買東西能帶給她的快樂大。 “快快快,去不咸,將有名的成衣鋪裁縫都請過來?!壁w羲姮道。 “還有脂粉鋪的,首飾鋪的!” 今天真是有的忙了!她好久沒添置過這些東西了。 受到趙羲姮熱烈氣氛的鼓舞,整個院子的氣氛都歡欣起來。 以往在宮里的時候,除卻尚衣局會每個月來為她們量體裁衣,若是有錢了,也能請宮外有名的制衣鋪子裁縫進來添時興款式的衣裙,宮外的衣裳往往設計更新巧些。 但這種待遇,自趙星列死后,趙羲姮便沒了。 侍女將趙羲姮以往的衣服收拾出來,“夫人留幾件這幾天穿,剩下的都教人拿去處理了?!?/br> 料子都是好料子,尤其是她家鄉(xiāng)晉陽的料子,千里迢迢帶來的,趙羲姮扔了又舍不得。 “別扔了,給貓貓做衣服。”趙羲姮看向在喝奶的小貓。 衣服都是月白、櫻粉、豆綠、鵝黃等溫暖的淺色調,很適合年輕小姑娘,狗蛋兒雖然是個小公貓,但這么可愛,穿什么顏色都可愛。 不咸城里但凡是有頭有臉的鋪子在今日都被邀請去了長白山下的行宮,行宮來的使者令他們帶上自家店里的好東西,是夫人要選購。 老板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實在想不通自己是哪兒招了衛(wèi)澧的眼。 一到冬天,各家的夫人小娘子怕冷不喜出門,都會令他們帶上店里的商品上門去,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但換在別人家平常的事兒,放衛(wèi)澧身上就不對勁兒了,他們可不認為衛(wèi)澧這種陰晴不定的人讓他們進府只是為了選購商品。 以往鎮(zhèn)北王還在的時候,逢年過節(jié)大家心照不宣都會送孝敬進王府。倒不是賄賂,畢竟鎮(zhèn)北王家大業(yè)大也看不上這點兒賄賂,不過是聊表衷心。誰若是不送,或是送的少了,在新一年是要舉步維艱的。 但衛(wèi)澧也沒給他們暗示說送禮??? 一眾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被請進了會客用的院落。 院落只裝修了個大框,細節(jié)處還十分潦草,但炭火倒是舍得燒,他們穿著外氅渾身熱的冒汗。 侍女們?yōu)樗麄兩狭瞬椟c,客客氣氣的請他們等著。 “哪位掌柜先來的便先進去罷?!?/br> 若打眼望去會發(fā)現(xiàn),這在座的掌柜老板們,十之八九都是女子。 平州對女子約束不嚴,尤其脂粉衣裳做得大多都是女子的生意,女掌柜接洽更方便些。 人群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站起來,擦擦額頭的汗,帶著自家伙計進去。 見著笑吟吟的趙羲姮,她一愣,倒是沒想到衛(wèi)澧這樣的人,真能娶著這么漂亮的媳婦,轉念一尋思,若非衛(wèi)澧搶親,恐怕這輩子都沒這么漂亮的小娘子愿意跟著他。 “在下恒娘,請夫人安?!?/br> 忐忑了一陣,她發(fā)現(xiàn)今日沒什么陰謀,真就是趙羲姮想買點兒東西,所以才叫他們來的。 馬上年尾了,最后努力努力,多掙點兒錢,給今年寫個圓滿的結局,且看趙羲姮像是出手極為闊綽的樣子,恒娘開始賣力介紹。 “櫻粉、桃粉、桃紅、朱砂紅、橘紅、正紅、牡丹紅、赤霞紅……什么場合用不同的顏色的口脂,妾身建議夫人都來一套,就算有些色兒冷僻,但萬一真用得著也不至于抓瞎。咱這馬上年尾了,夫人要是誠心要,咱也不要謊兒,就一盒要一吊錢,再送您盒潤唇脂。 這價童叟無欺,可沒賣給過別人,夫人也別往外說,省的妾身不賺錢,若是用好了幫咱家多宣傳宣傳。” 恒娘噼里啪啦帶著一股平州腔把話都說盡了,趙羲姮覺得她做生意真有意思。 “都有什么香味的?”趙羲姮問她。 “牡丹、芍藥、月季、桂花、梔子、荷花香應有盡有,牡丹這香味兒雍容華貴,襯您富貴;桂花香甜熱鬧,味兒跟那秋天暖洋洋的太陽似的,大冬天聞著多舒坦;妾聞見您身上一股子梔子味兒,想必也喜歡梔子,這仨各有各的好,您瞧喜歡什么香給您留什么。 都是揚州謝記的唇脂,鼎鼎有名。她家脂粉和螺子黛也不錯,您若是缺,也一并瞧瞧。螺子黛兩個色呢,純黑的描上顯膚白,灰的顯溫婉。脂粉也細膩,半點兒瞧不出擦了?!?/br> 就算在晉陽,宮外的商人將商品帶進宮給她挑選,他們也沒這么多話,都是安安靜靜站在一旁,見她停在那兒,才開始介紹,像恒娘這樣熱情的,還是第一次遇見。 趙羲姮被她游說的云里霧里,覺得這個好,那個也好,一時間下不定決心。 梔子花香的她肯定要,但聽恒娘這么描述,好像牡丹桂花的也不錯,她皺眉猶豫不決。 “夫人,要是實在拿不定主意,便都留下罷。”侍女從旁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