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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養(yǎng)了外室以后 第18節(jié)

    沈溯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分明可以直接藏起來,他有太多地方可藏了,屋檐上,床下,窗外,甚至能直接隱匿在一個不大的柜子后面,他是做錦衣衛(wèi)的,天生知道怎么藏好自己。

    可是蕭言暮的目光看向他的時候,他竟像是一個不知道怎么辦的人一樣,站在原地沒動。

    蕭言暮頓時急了。

    她匆忙站起身來,匆忙無措的拉上了沈溯的手。

    她的手輕柔細軟,拉上他的手時,緊張的微微用力,扣住他的手后,匆忙拽著他往床上跑。

    床榻間有帷帳,而且床是就寢用的器具,是最私密、不能見人的東西,只有床的主人可以上來,所以人們在想藏起來什么東西的時候,都會首選自己的床。

    而現(xiàn)在,沈溯就是蕭言暮要藏起來的,最私密的,不能見人的東西。

    被蕭言暮推進床榻間的時候,沈溯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他仰躺在床榻上,看著蕭言暮對他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

    月色下,蕭言暮的臉凈白的像是一捧雪,略顯焦躁的望向他、將被子扯過來,匆匆蓋在他身上的時候,像是只慌亂刨洞、藏起幼崽的小狐貍。

    柔軟的被子將沈溯覆蓋在其下,沈溯由下往上看,能看到蕭言暮那張在夜色下泛著泠泠柔光的面。

    她給沈溯堆出來了一個安全窩,她害怕的時候,似乎就喜歡用被子將自己裹住,所以她理所當然的這樣安排沈溯。

    她想,這里是她的浮香院,沈溯是為了她而來,那她就應該保護好沈溯。

    “別怕?!睂⑸蛩莶睾玫臅r候,蕭言暮還輕柔地拍了拍被子,和沈溯說道:“躲好,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你的?!?/br>
    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沈溯心頭縈繞,他第一次被一個女人保護,柔軟的被子將他裹起來,讓沈溯腦子里瞬間冒出來些不可為外人道也的想法。

    jian夫的滋味兒也不錯。

    ——

    蕭言暮將沈溯藏好后,匆匆將床帳拉下,重疊柔軟的帷帳遮蓋住里面的身影,與此同時,奔到門口的人已經(jīng)驟然推開了門。

    北風裹著寒意,瞬間從門外撲進來,細雪與月光照亮了門前方寸地方,蕭言暮冷著眉眼回過頭時,正看見門外沖進來一道興奮焦躁的身影,對方穿著一身素白色的圓領書生袍,上繡云鶴青竹,頭頂玉簪,一張與蕭言暮有三分相似的面上漲得通紅。

    “阿姐!”他如同以前一樣,冒冒失失,進門便先喊“阿姐”。

    蕭言暮見到蕭言謹?shù)臅r候,心底里的防備漸漸松緩下來。

    不是韓臨淵。

    “你來做什么?”但是就算不是韓臨淵,蕭言謹她也不歡迎。

    蕭言暮對蕭言謹?shù)母泄俸軓碗s,她覺得蕭言謹背叛了他們的姐弟情誼,他投身向了韓臨淵,也許是因為韓臨淵的權勢,也許是因為男人天生就不能共情女人的情緒,不能理解為什么有人會因為那么一點委屈而放棄榮華富貴,總之,他傷透了蕭言暮的心。

    蕭言暮現(xiàn)在不想見到蕭言謹。

    蕭言謹沖進來的時候,也察覺到蕭言暮對他的冷淡,蕭言謹有一瞬間的愧疚和不安,但是很快,這些情緒都被沖淡了。

    蕭言謹?shù)拿嫔蠐P起了幾分笑意,和小時候一樣。

    像是得了夫子的夸贊,跑回來找他阿姐炫耀似得,他高高抬起下頜,說道:“阿姐!我?guī)湍愠鰵饬?,我?guī)湍阕サ侥莻€白桃的錯處了!”

    蕭言暮的腦子恍了一瞬。

    她聽蕭言謹提到白桃的時候,心底里都沒有多少恨意,她只是疑惑,白桃有什么錯處,能讓蕭言謹一路跑過來,新歡鼓舞的跟她邀功。

    她想,蕭言謹應該也搞錯了幫她出氣的對象,她想出氣的人是韓臨淵,不是白桃,只是蕭言謹不敢對著韓臨淵下手,只能轉而去找白桃來針對。

    但是這樣的針對,只會讓蕭言暮覺得可笑。

    她從始至終恨的也不是白桃。

    “出去?!笔捬阅荷踔翍械门c他辯駁,只擰眉趕他。

    現(xiàn)在她的廂房內(nèi)還有另外一個人,她不想跟蕭言謹在這個時候爭論,只想將人趕緊攆出去。

    但是蕭言謹卻不肯就這樣離開。

    他像是個固執(zhí)的小孩,在這一刻開始犯倔,他固執(zhí)的要讓蕭言暮去看他的勝利,他要以此來告訴他的jiejie,他沒有在韓臨淵的面前屈服,他心里還是有蕭言暮的,他也一直在為蕭言暮奔走,在他執(zhí)拗的堅持下,藏著他對蕭言暮的歉意。

    所以他硬是走上前來,拉拽蕭言暮的手臂,將蕭言暮拽了出去,直接拽出浮香院,將蕭言暮拽向書房。

    在路上,不管蕭言暮想不想聽,他都要跟蕭言暮說。

    “阿姐,自打那個白夫人進門之后,我便一直盯著她,我一直記得她欺負過阿姐,后來,還真被我盯出來了?!?/br>
    “今天晚上,那個白夫人偷偷換了身丫鬟衣裳,去往竹林,還想通過竹林翻窗進姐夫的書房,正好被我當場按下!”

    “阿姐,這個白桃身份不對!她定是別有用心靠近姐夫的,說不準,姐夫就是被她給害了,才會碰她?!笔捬灾斦f到這兒的時候,面上又浮起來些許勸和的意味來,低聲跟蕭言暮說道:“阿姐,我告訴你個秘密,成婚那天,姐夫根本沒碰白桃,姐夫心里都是你,姐夫只是想讓你在乎他一點?!?/br>
    “阿姐,你這幾日不理姐夫,姐夫好難過,姐夫都要死了。”

    “阿姐,只要你跟姐夫說一句好話,姐夫這輩子,都會把你捧起來的。”

    那時天空間明月高懸,蕭言謹拉著蕭言暮,絮絮叨叨的說那些話。

    韓臨淵這幾日的模樣實在是癲狂又凄慘,外人看他覺得他在發(fā)瘋,真切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韓臨淵沒有半點愉悅,他簡直可憐極了。

    他看起來是掌控著所有,可他偏偏又被蕭言暮掌控,他再高的地位,也要向蕭言暮低頭。

    第22章 她不過是個懷孕的器皿

    說到這里的時候,蕭言謹都覺得有些不忍心。

    他跟在韓臨淵身邊許久了,沒人比他更了解韓臨淵,韓家的天之驕子,風度翩翩彬彬有禮,不管是處理復雜的公務還是混亂的人際關系都游刃有余,他像是松下客,像是林間風,任誰看了,都要贊一聲君子。

    偏是這樣的人,被情愛逼到了今日這般模樣,蕭言謹有時候都覺得他阿姐太過分。

    夫妻夫妻,誰不是磕磕絆絆的呢?誰能一輩子恩愛到白頭呢?有些事,稍微忍一下就過去了啊。

    姐夫已經(jīng)付出足夠多的代價了。

    可是,當蕭言謹看向蕭言暮的時候,卻只看見了蕭言暮冷淡的眉眼。

    蕭言暮好似并沒有高興。

    蕭言謹看著他阿姐的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又吞回去了,只是加快了步伐,想拉著蕭言暮去看白桃的下場。

    他將白桃抓獲之后,第一時間告知了姐夫邀功,姐夫現(xiàn)在正在審訊白桃呢。

    他得趕緊拉jiejie過去看看,都怪這個女人,破壞了他jiejie和姐夫的感情!

    ——

    月色之下,韓府書房院后的花廳里。

    這一處是個用來待客的花廳,只有來許多客人的時候,才會被開啟使用,平時都是封閉的,今日卻被開啟,臨時做了個審訊室。

    韓臨淵的書房算得上是一處重地,他有不少公事上的東西都藏在其內(nèi),如果泄露出去,會給他帶來不小的麻煩。

    所以他要查清楚,白桃是誰派來的,白桃又想知道什么。

    花廳寬大,韓臨淵坐在最高臺的首座上,冷眼向下看。

    其下的座位被清出一大片空處來,穿著丫鬟服飾的白桃就被摁在地面上,狼狽的趴著,前廳內(nèi)的纏枝花樹燈已經(jīng)都被點燃,火光將整個前廳照亮,白桃面上的楚楚可憐一覽無余。

    她似是還想說兩句話來辯解,想要強行解釋自己穿著丫鬟的衣裳去扒窗的事情,但是韓臨淵根本就懶得聽。

    他本就對白桃沒有任何愛意,對于韓臨淵來說,白桃不過是個懷了他血rou的器皿,這個器皿要是安靜的待在那兒,他可以留一留,如果這個器皿表露出一點不安分,砸碎了就是了。

    如果是蕭言暮翻書房,他可能會仔細詢問蕭言暮想做什么,查清楚蕭言暮的所有目的,但是落到了白桃頭上,白桃就只有死路一條。

    因為他從不缺器皿,他如果真的想要孩子,隨便拉來一個婢女都會感恩戴德的給他跪著磕頭,給他生孩子。

    所以,他對白桃沒有半點容情,在他知道白桃試圖偷偷進入他書房時,白桃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唯一的區(qū)別就是,白桃如果肯說出來她的目的,她能痛痛快快的死,如果白桃不肯說,那就反復折磨,直到折磨死了為止。

    “用刑。”韓臨淵坐在高位上,聲線冷淡的落下。

    他發(fā)了話,下面的小廝自然不會留情——這幾個小廝可不是他留在府內(nèi),只管庶務的小廝,而是他常年帶在身邊辦公務的小廝。

    為官者,手里頭都要有些人來用,不管是斂財還是做臟活兒,都需要有幾個心腹。

    這些小廝都是會武的,且都替韓臨淵干過不少臟事,審訊這種事兒輕而易舉。

    一位小廝蹲下身,從袖子里掏出來一個鐵鉗子,捏著白桃的手指頭就開始夾。

    鐵鉗子不僅可以拔指甲,拔完指甲,還可以夾骨節(jié),只要捏它的人力氣足夠大,就可以將手骨的骨節(jié)夾碎。

    一只手指有一個骨節(jié),五只手指有五個,每捏碎一個,白桃都會失聲尖叫。

    手骨之后,就是腕骨,然后是肘關節(jié)。

    當一個人的骨關節(jié)碎了,就再也站不起來了,會變成一個蛆蟲一樣的軟體生物,只能蹭著活動,而白桃根本熬不到全身骨頭都碎裂的時候,她只被掐碎了一個關節(jié),就已經(jīng)痛不欲生了。

    她不過是個弱小的女子,又哪里扛得住這些?

    在今夜之前,她在韓府內(nèi)遭受到的最大的坎坷,不過就是韓臨淵的漠視和侮辱,根本沒有讓她留傷痕,而現(xiàn)在,她真切的體會到了來自身體的劇痛。

    痛。

    痛的想死。

    在這種痛苦之下,國恨家仇似乎都可以被放一放,白桃的嘴輕而易舉的被撬出了一條縫隙,韓臨淵問什么,她便不受控的答什么。

    能毫無痛苦的死,在這一刻也變成了好事。

    “誰派你過來的?”韓臨淵問她:“你的身份是什么?”

    白桃痛苦的哀嚎著,她的魂魄還不肯屈服,但血rou的痛苦迫使她開口:“我,我自己過來的,我是——白宓菲。”

    白宓菲。

    韓臨淵記得這個名字。

    那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那一年,他想要迎娶蕭言暮,但是他的父親不同意,因為他的父親早就為他安排好了未婚妻,他該順著父親的安排走下去。

    甚至,他的父親明確告訴他,如果他執(zhí)意要娶蕭言暮,韓府將會放棄培養(yǎng)他,并且將他驅逐出京城,隨意安置一個偏遠小城,一生只能做一個小官,被困在偏遠之地,永生難以施展他的才華。

    這是對他忤逆家族的懲罰。

    韓臨淵不想去偏遠之地做個小官,也不想去迎娶自己不愛的人,而就在他為此掙扎的時候,宮內(nèi)的趙貴妃找上了他。

    趙貴妃給了他一條全新的路。

    他為趙貴妃平一個案件,日后,他的前途由趙貴妃來保,他背后的大樹從韓府換成了趙貴妃,他不僅能平步青云,還能娶言暮。

    這是一條好路,所以韓臨淵毅然決然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