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意隨風起 第104節(jié)
他會成為更好的父親,在疼愛孩子這件事上,謝薄認為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超越謝思濯。 現(xiàn)在想這些,都沒用了。 林以微不要他的孩子。 易施齊看著男人冷沉孤寂的背影,舔了舔干燥的唇:“一開始她真是騙你的,這事你知道吧,還指望我跟她一起演戲?!?/br> 謝薄只抽了一口就按滅了手里的煙頭:“看出來了?!?/br> 走投無路的人,什么損招爛點子都想得出來。 “她甚至想當面找池西語對質(zhì)?!币资R繼續(xù)說,“想把事情鬧大,引發(fā)媒體的關(guān)注。” “她有時候就是天真得可笑。” “不過,知道真的有了孩子,大概率是沒有去。” 如果去了,池西語這會兒八成已經(jīng)鬧瘋了,不可能這么靜悄悄的。 片刻后,謝薄收斂了眸底的情緒,重新變得平靜而冰冷。 “明天起,救援計劃繼續(xù)進行?!?/br> “薄爺,你……”易施齊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心軟,“你同意了!” 他可不是那種分手之后會心軟的人啊。 難道是真愛? “告訴池右淮,說林斜病情惡化,需要專業(yè)設(shè)備儀器的治療,否則要不了幾個月小命不保。他會來找我商議,我會說服他,把林斜從別墅運出去的,送去療養(yǎng)院理療一段時間?!?/br>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币资R很振奮,甚至迫不及待想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林以微了。 “可池家那邊怎么交代呢?” 謝薄面無表情地望著山澗那條奔涌不息的江流,嗓音陰寒刺骨:“車子經(jīng)過清溪江,不慎墜江,司機從江里爬出來,但林斜……尸骨無存。” 易施齊嚇得差點跌坐在地上,看著謝薄那冰冷鋒利的側(cè)臉,顫聲說:“出人命的事,薄爺你慎重啊!” 謝薄睨了他一眼:“我說了,車子掉進江里,尸骨無存?!?/br> “???” “誰都找不到,明白嗎?!?/br> 易施齊明白了謝薄的意思,他要讓林斜悄無聲息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讓池家不再追查他的下落,同時又能夠保全自身,不讓自己的利益蒙受損失。 林斜假死,是最好的辦法。 易施齊消化了很久。 山上冷浸浸的風吹著他額前的幾縷碎發(fā),男人漆黑的眼眸埋于深邃的眉骨之下,他忽然明白了謝薄這樣做的動機。 根本不是為了解救林斜。 他只想讓他們“天人永隔”,他要讓林以微……徹底死心! “不是,薄爺,這都分手了,你還跟她死磕什么??!把她哥還給她,從此以后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她過她的獨木橋,算了吧!” 男人嗓音沉如寒潭:“她不在乎我的孩子,就像她不在乎我?!?/br> 這是謝薄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的部分。 他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城市遙遠的燈火,走進了黑暗籠罩的夜色里。 ……… 計劃進行的很順利,易施齊站在江邊,親眼看著那輛空蕩蕩的黑色suv緩緩沉入了奔涌的江流之中。 而身邊那個多年不見天日的少年,在專業(yè)護理員的照料之下,被轉(zhuǎn)移到了停在江邊的另一輛保姆車中。 他皮膚蒼白如紙,瘦削而單薄,他擁有一雙漆黑明澈的眸子,透著清雋和斯文的味道。 濃密的黑睫,如果笑起來,一定十分溫柔。 只可惜他不會笑了,常年的羈押和鎖閉,已經(jīng)讓他喪失了正常人的神志。除了作畫,他已經(jīng)不會做任何事,也無法料理自己的生活。 易施齊走到他身邊,歪頭看著他,似在打量。 林斜也抬起頭,黑沉沉的眸子定定地望著他。 “能讓薄爺吃醋吃瘋了的男人,世界上怕是也只有你一個了?!币资R在他旁邊坐下來,笑著說,“好奇問一下,你知不知道林以微喜歡你?” “你倆什么破兄妹啊,用情侶頭像,情侶名字,還發(fā)曖昧短信,鬼才信你們是兄妹。” 聽到林以微的名字,林斜那茫然的眼底有了一絲不一樣的神情,但他仍舊緘默不言。 “你想見她嗎?” 忽然,林斜攥住了他的衣袖。 易施齊見狀,知道他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還有能讓他清醒的東西……或者人。 “沒辦法,你現(xiàn)在見不到她,她在英國。” 易施齊也是個打開了話匣子就收不住的人,就算林斜一言不發(fā),他也能跟他聊得火熱,“她把薄爺?shù)米飸K了,現(xiàn)在你肯定是見不到她了。不過池家那對父女把你折磨成這個鬼樣子,見了也沒用啊,我先送你去療養(yǎng)院治療身體,給你請精神科的醫(yī)生來看看,別的也不要多想,先把身體養(yǎng)好,指不定什么時候薄爺就心軟了,讓你和她見面。其實你別看他表面冷冰冰的,他的心沒那么狠?!?/br> 林斜仍舊死死攥著他的衣角。 “以以……”他嗓音里只吐出了這兩個字,易施齊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別再喊這兩個字了,只有薄爺能叫,他來看你的時候,你可千萬別喊出這兩個字?!?/br> “以以?!?/br> 男人眼底泛起了紅,“以以……” 易施齊嘆了口氣,讓護理員小心翼翼將他扶上保姆車,回頭給謝薄發(fā)了一條消息:“搞定了,一切順利,我現(xiàn)在送他去療養(yǎng)院?!?/br> 第64章 回國了 得知消息的池右淮,神色慌張地走進了謝薄的辦公室。 現(xiàn)在謝薄現(xiàn)在獨立經(jīng)營悅美生鮮,公司利潤持續(xù)走高,它上線之后沒幾個月,便扭轉(zhuǎn)了一開始的虧損局面,盈利額持續(xù)走高。這是謝氏和池家名下的任何一家連鎖超商品牌都無法做到的奇跡,對于這樣的新型超商來說,持續(xù)漫長的一段虧損期都是正常表現(xiàn)。 以至于池右淮在面對謝薄的時候,都顯出了某種不穩(wěn)定的薄弱氣場。 哪怕他的年齡大他一輪了,終究是子承父業(yè)、而非靠自己打拼,能力也不太夠,池氏集團在他手里還能存活多年,委實靠的是家大業(yè)大。 此刻,謝薄坐在辦公桌前,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季度的財務(wù)報告,剪裁得體的高定西裝一絲不茍。 池右淮“嘭”地關(guān)上辦公室門,火急火燎地走到他面前。 他緩緩抬起頭,片刻后,才有了點起身的意思:“池叔叔,您來了?!?/br> 面對面而立,池右淮感覺到對面男人冷冽的氣質(zhì)……似乎要壓他一頭了。 他怎么能被一個后生的氣場鎮(zhèn)住,故意提高了音量—— “謝薄,人呢!我信任你才讓你把人接走!你跟我說出意外了!還是警察聯(lián)系我才知道!我接到警方電話的時候,你知道我差點嚇出心臟??!” “那條路不太好走,昨晚有雪,路面結(jié)冰,車出事故翻進河里了,司機好不容易逃出來,但那個人……找不到了。” 謝薄語氣很平靜,“池叔叔,放心,這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 “交通意外?這也太巧了吧,偏偏你的司機逃出來,我的人就沉下去了,還撈不到尸體?!?/br> 謝薄知道他有此疑慮,耐心地解釋道:“我的司機用逃生錘敲碎了窗戶,是把他救出來了,但他一味掙扎,險些將我的人拖到水下喪命,當時江里溫度接近零下,且水流湍急,所以司機只能擺脫了他,自行逃命。這也是找不到他尸體的原因,也許被河流和旋渦沖到下游了,尋找的工作會一直進行,但能不能找到,是個未知數(shù)?!?/br> 池右淮聽他說的有條不紊,疑心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畢竟,現(xiàn)在兩家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單純是聯(lián)不聯(lián)姻的問題了。 謝薄已經(jīng)接手了兩家合作開發(fā)的超商連鎖品牌,并且干得風生水起。 池右淮還滿心指望著悅美生鮮能稍微挽救一下池氏集團逐年虧損的賬面,增加一點股民對集團的金融信心。 謝薄都成他女婿了,肯定是向著他、向著池家的啊。 “謝薄,你給我交個底。”池右淮的情緒稍稍緩和,壓低聲音問,“人到底還在不在這世上?” “我想,生還的可能性很小?!敝x薄平靜地說,“司機說這人在水里一個勁兒掙扎,顯然不會游泳?!?/br> “這下可完了?!?/br> 他抿抿唇:“池叔叔,你不必要為這場意外惱怒,我覺得,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br> “好事?”池右淮冷冷看著他,“謝薄,西西將會成為你的未婚妻,你難道一點也不在乎她的名譽嗎,如果沒有了這個人,她的學(xué)業(yè)、事業(yè)怎么辦!” “池叔叔,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這可是犯罪,家里多少仆人見過他,尤其是學(xué)院那位麥教授,現(xiàn)在他幫您,您能保證他將來不會借這個秘密狠狠敲詐池家嗎?不是一家人,終究不可能一條心?!?/br> 謝薄冷冽的眼神緊扣著池右淮,“這么多人都知道林斜的事情,您能確保他們都守口如瓶?如果競爭對手花高價讓他們提供證據(jù),他們有沒有可能被收買?現(xiàn)在趁著林斜已經(jīng)死了,將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安頓妥當,菲傭全部遣回國,至于麥教授,想辦法拿到他的把柄,與他形成牽制,我想他既然幫您做了這么多事情,底子就不可能干凈,不管是威脅還是利誘,讓他永遠閉上嘴?!?/br> 池右淮沉默了,方才的氣焰也散了大半,如同泄氣的皮球,頹唐地坐在沙發(fā)上。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考慮事情,竟然還不如一個后生晚輩嚴謹周到,心底越發(fā)對謝薄高看一眼,信了他大半。 謝薄繼續(xù)道:“且林斜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精神狀況更是糟糕透頂,我的醫(yī)生說了,再這樣下去,非得鬧出人命不可。東窗事發(fā)的哪一天,池西語的名聲才會毀于一旦,對池家和謝氏集團的聲譽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惡劣影響。股票跌破,股東撤資,難道是伯父你想看到的嗎?” 一席話,徹底鎮(zhèn)住了池右淮。 他居然真的開始慶幸這場意外的發(fā)生了! 對對對,出事了更好,至少沒有死在池家。 “假如警察將尸體撈起來,要怎么說?!?/br> 謝薄嘴角提了提:“這是一場意外,還能怎么說,說他是西西的繪畫教師,上課路上出了意外,我們也是不愿意的?!?/br> “對對對!就這么說!就這么說!” 池右淮站了起來,在辦公室來回踱著步子,“只是以后西西的學(xué)業(yè),就麻煩了?!?/br> “宣布封筆,再也不作畫了,相信藝術(shù)界會為此感到惋惜,她的畫作的價值也會節(jié)節(jié)攀升?!?/br> “可她還沒有畢業(yè),現(xiàn)在封筆,那她未來一輩子就都毀了啊?!?/br> 天知道池右淮又多溺愛這個女兒,一想到女兒的未來,他焦灼不安地擺擺手,“不行不行,不能這樣?!?/br> 謝薄從容地說:“池叔叔,非如此不可,如果池西語要成為我的妻子,就不能有任何影響集團的股價的道德風險,這不僅僅關(guān)乎池家,也關(guān)乎謝家,我的父親是不會允許一個弄虛作假的兒媳婦進家門的?!?/br> 池右淮當然知道,謝思濯那老狐貍一切向利益看齊,如果池西語真的有影響集團聲譽的道德風險,只怕他會重新考慮這段聯(lián)姻的可行性。 不,已經(jīng)沒了林斜,決不能讓池西語丟掉這段聯(lián)姻,她未來一生的幸福就寄托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