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八章 照見永恒(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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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楚希聲在平臺中央站定之際,發(fā)現(xiàn)這株血松樹正在‘卡卡’作響。 不但樹木內(nèi)部一條條的脈絡(luò)指向自己,楚希聲的神念,還被動的與那一條條枝椏,與血楓松的龐大根系連接在一起。 他仿佛成了這棵血松巨樹的心臟,或是大腦。 那些根系,樹枝則化為了自己的手臂,可以隨著他的意念而動。 楚希聲的心中明悟,木劍仙的神意正在極力與燭光陰對抗,他已無力指揮自己的身體,只能借助他施展這招‘九天時輪’。 那么這招劍法到底是什么作用? 楚希聲凝神看了一眼外面的混沌氣霧,又望了望自己手中提著的刀。 他的靈念迸發(fā),沒有動用血元點,就將九天時輪的最后一點殘缺都補完。 楚希聲知道這劍,是用來做什么了。 他的童孔微揚,眼中現(xiàn)出詫異之色。 ——這不僅僅是木劍仙脫困之劍,還是他的證道之劍! 楚希聲的意念已感應(yīng)到這位木劍仙的根系延展往下,最深處竟是燭光陰的古神之軀。 那尾端的眾多木須根系,都深深扎入到了燭光陰的血rou當(dāng)中。 這株血松巨樹,雖然被封印困頓于秘境當(dāng)中,境況不堪,樹干的內(nèi)部,也被燭光陰的力量腐蝕到千瘡百孔;不過它同時也在持續(xù)吸取著燭光陰的血液與力量,將這位古代巨神牢牢的捆在了秘境深處! 而燭光陰的血液與力量,正是施展這式劍招的基礎(chǔ)。 楚希聲沒有再做任何遲疑。 他只是練一式劍招而已,對于木劍仙來說,卻至關(guān)重要,能助他攀升到更高境界。 楚希聲開始在平臺上舞動起了刀光。 這‘九天時輪’本來是要用九只手同時施展,楚希聲沒有九只手,就以刀速彌補不足。 幸在這劍招很慢,對速度沒有任何要求,楚希聲能勉力應(yīng)付。 而此時整株巨樹,都在隨著他的刀而舞動。 一道道浩大劍罡從樹梢的末端激發(fā)出來,排卷向四面八方,竟在頃刻間將周圍的時序虛空,都切割到支離破碎。 周圍的混沌氣霧,也被排卷一空,氣霧的深處,則傳出雷一樣的震吼。 “松延年,你敢!” 那聲音用的是上古時的語言,楚希聲其實不太聽得懂,不過他本能的就明白了。 那是燭光陰—— 木劍仙沒有回應(yīng),他的木須根系繼續(xù)伸展,扎入到了燭光陰體內(nèi)的更深處。 楚希聲感應(yīng)到松延年正在進一步抽取燭光陰的氣血神力,不過燭光陰的光陰之力,也在進一步腐蝕這株血松樹的主干,讓它腐朽,衰亡。 在樹梢的頂部,這次燃燒起了銀白色的火焰,仿佛燭火。 楚希聲的劍招最初還是很快的。 不過當(dāng)他施展到三分之一的時候,卻是想快都快不起來。 他就仿佛在泥潭里面用劍,每一個動作都滯礙無比,需破開無窮無盡的阻礙。 更有一股股龐大的力量遙空牽扯著他的四肢。 這不僅僅是燭光陰的力量,還有諸天之上,一些神明的偉力,在試圖阻止。 他們想要讓他的動作變形,失衡,甚至走偏。 所以哪怕一個簡單的斬?fù)?,楚希聲都需用兩三個呼吸的時間才能完成。 幸在劍招的關(guān)鍵,是招中蘊藏的玄意,是天規(guī),是道律。 只要劍招的的玄意沒斷,劍招就沒斷。 楚希聲的神色凝重,死死的控制自己的肢體與肌rou。 他知道成敗的關(guān)鍵,就在于時間。 雙方誰能更快一步,就能勝出—— 所以這套劍招,絕不能有任何失誤,必須一次性完成不可! 楚希聲已經(jīng)有點后悔。 后悔自己的托大,他其實該用劍的。 武修不拘泥于武器的形制,以刀代劍,原本沒什么不妥。 不過今日放在此處,那一點微小的差異可給他帶來大量的困難。 隨著劍招的推動,楚希聲的血rou正在一片片炸開,支離破碎,甚至崩解。 此時不僅僅是一股股神力從虛空降臨,阻止著他的劍招,楚希聲也需要應(yīng)對時序之力的反噬。 楚希聲的‘神之殤’早已響應(yīng),‘葬天之舞’也隨后發(fā)動。 斬神之力與葬天神焰化成一絲絲黑焰,幫助他抵御那天上地下壓過來的浩大神力。 楚希聲上方的神恩之印,也發(fā)生了變化。 太初玄女的神印沒有動靜,黎貪與葬天的神恩之印,卻在散發(fā)著強光。 那一絲絲血紅色的魔神之力垂下,使得楚希聲身上的黑火越燒越旺。 ※※※※ 于此同時,在秘境之外的入口,那座粗獷古樸的石塔旁。 坐鎮(zhèn)在此的戰(zhàn)堂大長老傲國心有所感,抬頭看向了上空。 這附近整片地域的時序之力都被擾亂了,那天空也變成了陰陽二色,仿佛被分割成了兩半。 傲國的眼神凝重:“所有二品以下,全數(shù)退出三百里外,不!一千里,越快越好!” 此時周圍一應(yīng)人等聞言之后,都毫不猶豫,紛紛后退。 他們展動身法,全速往遠(yuǎn)處飛遁。 即便是‘玄冥派’,‘絕壁劍派’與‘永寒宮’的幾位長老也不例外。 此處發(fā)生的天象,本就讓他們心驚膽戰(zhàn),忌憚之極。 清虛子背負(fù)著手,試圖洞照秘境深處,不過卻被一重重的時序之力阻隔,不能得逞。 “木劍仙究竟意欲何為,這一式劍招可不僅僅只是為脫困?。 ?/br> 他雖然遠(yuǎn)在數(shù)千里外,時之秘境的入口,卻時刻都與無相神山保持聯(lián)絡(luò)。 “我不知道,這似乎是想要斬裂時序長河?此舉或可重創(chuàng)燭光陰,延緩神劫,不對——” 傲國的童孔怒張,眼現(xiàn)出驚季之色:“這分明是要斬斷時序,照見永恒!他這要從過去未來現(xiàn)在,取一條天規(guī)道律,作為他的永恒之基!” 超品之上,就是‘永恒’! 絕大多數(shù)的諸天神靈,就是這等境界。 清虛子聞言一愣。 他是聰明絕頂之人,此時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都說木劍仙性情平和恬澹,與世無爭,甚至有些遲鈍木訥。現(xiàn)在看來,大謬不然吶?!?/br> 這位木劍仙將時之秘境從時序長河中強行拖出,只怕就是為借燭光陰之力成道。 “大道爭鋒,爭那一線生機。他性情再怎么平和,也不能不去爭,否則早該毀于道劫。” 傲國對于木劍仙還存活于世的消息,其實挺意外的。 木劍仙如果昔年不入超品,只在一品階位,那么以他的木靈之身,再活十?dāng)?shù)萬年都不是問題。 踏入超品之后才是麻煩,需得應(yīng)對劫數(shù)。 歷代以來的超品,每隔五百年左右,都會面臨一次大劫。 這些劫數(shù)的形式不盡相同,撐過去就能繼續(xù)活,撐不過去,那就塵歸塵,土歸土。 據(jù)說這劫數(shù)的強度,還會持續(xù)疊加,超品武修每多五百壽元,劫數(shù)就會更強數(shù)分。 他將雙手背負(fù)于后:“如今就看這位的謀算,能不能成了。這位已懷著決死之意,要么成道,要么就拖著燭光陰同歸于盡?!?/br> “由此可見,這位木劍仙確實宅心仁厚?!?/br> 清虛子一聲嘆息。 松延年將時之秘境與重傷的‘燭光陰’從時序長河中拖出來,就已想好了該怎么解決未來‘燭光陰’的神劫。 時之秘境的落點,也恰是絕壁山脈這生靈絕跡之地,可以確保整個過程不傷及凡人。 換成其他人,哪怕是人族武修,許多都不會在乎凡人們的性命。 他們都是怎么方便怎么來—— “希望他能一切順利?!?/br> 清虛子的語聲誠摯。 ——站在他們?nèi)俗逡环降纳耢`,實在太少太少。 就在此時,立于遠(yuǎn)處一位穿著青色道袍,面色火紅的中年女子,落在二人前方。 那是神荒不老城的大長老‘荒紅炎’,一位修為二品下的強大武修,她的眉毛微蹙:“二位道友,請問這秘境之中,到底發(fā)生了何事?你們無相神宗,到底意欲何為?” 旁邊身屬北天門的一位大長老,也側(cè)目看了過去。 清虛子眨了眨眼,隨后回以一笑:“荒道友勿憂,此事關(guān)系我宗機密,不便于外人道,道友要知究竟,且看著便是。” 他豈會傻乎乎的將因由告知? 萬一神荒不老城的那幾位起了歹心,多少還是有一點麻煩的。 荒紅炎聞言卻頗覺不滿:“事無不可對人言,你們無相神宗遮遮掩掩,藏頭露尾,非是對待盟友之道?!?/br> 傲國卻眼含諷刺,哂然一笑:“事關(guān)我宗興衰,荒道友還是不要多問了!” 他語氣冷硬,心中不屑。 無相神宗不是不知神荒不老城在暗里的那些勾當(dāng),只是懶得在意而已。 只要神荒不老城看守的那段絕壁長城沒有失陷,大節(jié)不虧,無相神宗暫時還能容忍。 至于盟友? 只要無相宗還屹立于世,還是一品神宗,神荒不老城就永遠(yuǎn)是無相神宗的忠實盟友。 荒紅炎的面色微變,知道再問不出什么。 她擰著眉頭,看向了那粗獷古樸的高大石塔。 荒紅炎本能的感覺到,這秘境里面發(fā)生的事,可能極端不利于他們神荒不老城。 此時天上地下,無數(shù)大能者都已經(jīng)感應(yīng)到北方的異變,他們或是使用高明法術(shù),或是升空至數(shù)萬丈的高天之上。 他們無一例外,在驚疑不定的遙空往北面幽州窺望。 “時之秘境?那邊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有人在擾動時序,是那位上古之神燭光陰?不過這位引發(fā)的神劫,該當(dāng)在一萬七千年后到來?!?/br> “好強的劍意,這絕非燭光陰!” “這次秘境開啟,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此時距離秘境八千里外的一座荒山之上,一位穿著星辰道袍的青年道人,也正眉心深鎖,遙空看著時之秘境。 他二十余歲年紀(jì),面目陽剛俊朗。不過太陽xue處卻插著一把細(xì)小如竹簽的劍。 這劍長約一尺半,從道人的左邊太陽xue插入,又從右邊刺出。 此時如有任何一位熟悉天榜的人物在此,都會認(rèn)出這位正是當(dāng)今天榜高人——天榜第三十六位‘星辰大法師’羅漢宗! 這位的眸中滿含疑惑。 自己不過是受人之托,送了一些年輕輩的武修進去,怎么就引發(fā)了這么大的動靜? 不至于?。?/br> 此時羅漢宗已感應(yīng)到身后,一個他無比熟悉,氣息詭異莫測的存在到來。 羅漢宗揚了揚眉:“我想知道,那里面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你不該猜到了么?” 最初回應(yīng)羅漢宗的是一個女子的聲音,清脆如鈴,可僅僅數(shù)字之后,就又變化為男子:“有人在以無上劍道切斷時序,完成諸天秘儀,借此成道,見證永恒——” “我當(dāng)然知道!” 羅漢宗略含煩躁的打斷:“我想問的,里面到底是誰?總不會是燭光陰?” “我看這劍勢,應(yīng)該是消失了兩萬年的木劍仙,松延年!” 那男女交相混雜的聲音同樣含著疑惑:“不過我也不明白,他怎么就能斬出這一劍?燭光陰他是死人么?就任由松延年施展出這一招無上之劍?” 他隨后語中一頓:“對了,我們的那位主顧聯(lián)系我,愿與你做一筆生意。她想讓你進入秘境,破壞松延年的諸天秘儀,她可以給你提供一枚延壽二百年的神藥!” 羅漢宗卻是一聲冷笑,毫不猶豫的一拂袖,直接往南面方向飛去。 “不干!你讓她快點結(jié)賬,把該給的報酬給我?!?/br> 那男女交相混雜的聲音頗為意外:“這就奇了,你一向見錢眼開!只要價格合適,無論什么缺德生意都肯做,這次怎么就拒絕了?” 羅漢宗懶得答言。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他賺錢是為續(xù)命,是為問道。 不過松延年的這份錢,卻賺不得。 木劍仙庇護人世萬余年,曾擊退三次神劫,六次巨靈之災(zāi)。 如非是這位,后世未必還有他羅漢宗。 何況—— 羅漢宗側(cè)過頭,把目光看向了無相神山方向。 那邊正有一道宏大的赤金色劍氣,直沖三萬丈高空,蟠天際地。 哪怕是遠(yuǎn)隔數(shù)千里,都遙空可見。 而所有能觀望到這股劍意之人,都能感覺到那含著‘誅滅’偉力的劍意。 這股劍意,在誅滅著他們心靈當(dāng)中不該有的妄念。 那是李長生—— 天下間的一品神宗之主都不入天榜。 這是因他們戰(zhàn)力都在超品之列。 不過這位如果拋開那鎮(zhèn)宗法器‘神妄劍’與‘無相神印’,其戰(zhàn)力也足以進入天榜前三! 那位正以劍意威懾天下。 此時此刻,敢入幽州境內(nèi)者,誅! ※※※※ 京師望安城,那氣象森嚴(yán),金碧輝映的皇城之中,響起了九聲鐘鳴。 一位穿著‘緙絲十二章袞龍袍’的皇者,踱步到了大殿之外,遙望遠(yuǎn)方。 他立于九十九級漢白玉石階之上,身姿昂藏偉岸,膚如古銅,五官輪廓分明,仿佛刀刻,眸光灼灼,似在睥睨天下,俯視萬生。 在這位身后,則跪了一地的太監(jiān)宮女。他們軀體匍匐,將額頭緊貼在地面,大氣都敢出一口。 皇者定定入神,注目了北方良久,直到前方數(shù)位年老太監(jiān)與三名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匆匆趕至,這才移開視線。 “這北方氣象如此宏大,時序之河脈動不休,我還能感知那邊兩股無上劍意,你們可知幽州發(fā)生了何事?” “吾等暫時不知究竟!” 那些年老太監(jiān)的其中一位滿臉冷汗的開口:“只知是與北方的‘時之秘境’有關(guān)。今日事發(fā)倉促,事前也沒有任何預(yù)兆,所以幽州那邊還未能將消息傳遞回來。” 皇者不由一聲輕哼,似含不滿:“那么鐵山秦氏怎么說?” “沒有消息。”那太監(jiān)眉頭大皺:“就在剛才,無相神宗大長老燕歸來,以一口戰(zhàn)刀封鎖鐵山周邊一千里。鐵山秦氏的幾位族老似乎無可奈何,任何消息都無法傳出。威遠(yuǎn)侯,安北大將軍秦勝則遠(yuǎn)在絕州之北,一時無法聯(lián)系?!?/br> “燕歸來?” 皇者呢喃著說道,隨后一聲慨嘆:“無相神宗氣運何其昌盛?萬魔窟扯進一個素封刀,卻又出了一個燕歸來。” 他隨后目光一凝,看著臺階下跪著的幾人:“我要你們何用?” 皇者的語聲很輕,卻如炸雷般在幾位太監(jiān)與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的耳旁震響,使得他們的耳膜震裂留下絲絲血痕。 不過就在此時,一個人形虛影驀然在皇者面前顯化。 這是一位一品術(shù)修的分神化體,卻在此處的皇威壓迫下形影不定,魂力飄搖。 旁人只能看出這位穿著一身太極八卦緋紅赤金袍,卻無法辨識他的面目。 “陛下無需為難他們,北地之變確系突發(fā),已超出他們能力之外。” 皇者神色微動,看著這飄搖不定的魂影:“國師可知幽州異變之因?” “先請陛下恕我魂身前來的不敬之罪?!?/br> 那魂影先是俯首一拜:“北方之事,是有大神通者意圖以無上劍道切割時序,見證永恒?!?/br> 他語中含著無限感慨:“這等壯舉,已經(jīng)數(shù)千年沒有過。沒想到臣下有生之年,還能見證此等強奪天條的諸天秘儀?!?/br> 皇者卻雙拳一握,眉頭大皺:“你說的大神通者是誰?與無相神宗有關(guān)?” “那是兩萬年前的絕頂人物木劍仙,松延年!”國師語聲平靜的開口:“此事顯然與無相神宗關(guān)系重大,他們至不濟,也有為木劍仙護法之德?!?/br> 皇者的眸光閃爍,似在權(quán)衡凝思。身后則顯化出九條虛幻金龍,在輝煌云氣中,翻滾不休。 數(shù)息之后,皇者再次看向了國師:“國師可有言教我?” 那國師苦笑道:“請陛下恕罪,陛下如果坐視不理,此事于我人族氣運,于我大寧國祚有益,卻不利于陛下本人;如果您準(zhǔn)備阻撓,則大寧國祚至少要折損三十年,鑒于赤龍已亡,我們剩下的時間肯定不夠,且必定會引發(fā)與無相神宗的曠世大戰(zhàn)。所以臣下無言可教,全由陛下自擇。” 皇者沒有怪罪之意,他再次抬頭看向北方,面色一時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