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五章 是他?。ㄇ笥嗛啠?/h1>
秀水郡城東碼頭,整個碼頭地帶薄霧籠罩,煙云縹緲。 當鐵笑生乘著一艘快船抵達城東碼頭的時候,首先放眼眺望,看向了西面方向。 在西面薄霧籠罩的范圍之外,距離郡城四里左右的官道旁邊,赫然插著一排長約兩丈的木樁。 這些木樁上面,都掛著一具鮮血淋漓的尸體,數(shù)量則高達四十五具。 他們都有同一個特征,都是胸肺部位被人一刀轟碎,周圍還有燒灼的痕跡。 鐵笑生一看就知道這是赤龍一脈的‘赤火斬’。 只是出手之人有意示威,沒有把他們的尸體全部燃成粉塵。 鐵笑生熟悉東州,對東州的江湖典故,各方人物了如指掌。 所以當他仔細辨識,發(fā)現(xiàn)這些尸體當中,有不少人都是東州頗有名氣的殺手,或是獨來獨往的魔道武修。 “赤龍遺族嗎?” 潯陽堂主陸九離這次也追隨鐵笑生回歸總舵。 他目力沒有鐵笑生好,不過也依稀能辨識那些木樁上的情景,他的神色略含異樣:“這人的實力好強,第三個木樁是費拓羅,凌云魔宗的五品高人。看此人的情況,竟仿佛是沒能做任何反抗,那人一刀就將他斬死了。” “走吧!” 鐵笑生則若有所思,隨后就大步流星的繼續(xù)往一艘萬料大船行去。 當他們走入這艘大船的第二層,位于艦艏位置的那間臨時公堂,只見鐵旗幫幾位留守總舵的外堂堂主,還有西山堂系統(tǒng)的諸多要員,都赫然在列。 年約十四,身姿嬌弱瘦小的楚蕓蕓,正從堂中上首起身。 她望見鐵笑生二人進來,微覺意外:“鐵副旗主來的好快,我等才剛準備外出迎接?!?/br> 楚蕓蕓是一語雙關。 她是半個時辰前才發(fā)出信符,召鐵笑生返回總舵議事的。 沒想到只隔了這么點時間,鐵笑生就已回歸。 還有,他們一眾人等才聽外面值守的幫眾大聲通傳,道是副旗主與潯陽堂主返回總舵,這兩人就走了進來。 “迎什么?這都什么時候了,我們不講虛禮?!?/br> 鐵笑生擺了擺手,直接走到了楚蕓蕓的右下首處坐了下來:“接到代旗主信符的時候,我們就在返回秀水郡的途中,于是鐵某又以真元催發(fā)船只,加快了速度。就不知代旗主招我二人回歸,有何事要議?” 鐵笑生的言語神態(tài),都頗含尊重。 并未因楚蕓蕓的年輕而心生輕慢。 雖然一開始,鐵笑生對楚希聲離去前,令楚蕓蕓掌鐵旗幫一應事務的處置頗感不安。 不過類似的事情,之前就發(fā)生過一次了。 楚希聲護送左氏父子前往京城的時候,就是由楚蕓蕓代掌西山堂,且在黑熊山取得了一場輝煌大勝。 所以此女在西山堂內部頗有聲威,也很得那些獵戶的擁戴。 且鐵笑生遠在二百里外,與十七連環(huán)塢及江南水師營連場大戰(zhàn),對于城東碼頭的總舵鞭長難及。 而此時的鐵笑生,卻又是另一番觀感。 這對楚家兄妹,居然都是當世人杰。 兄長固然是少年英雄,meimei卻也是巾幗不讓須眉。 自四月二十五日,楚蕓蕓接掌總舵以來。鐵旗幫在秀水郡城附近的一應事務,全都井井有條,竟未給官府任何可趁之機。 總舵給前方水師提供的各種糧草兵器,也從未短缺過。 昨日水上的那場大勝,楚蕓蕓更居功至偉。 如非是楚蕓蕓送至前方的三千強弓手,鐵笑生縱有不遜于鐵狂人的水戰(zhàn)之能,也難為無米之炊。 他只能傾盡所能,阻延江南郡水師營的攻勢,同時借實戰(zhàn)cao訓船工苦力,看看能否在數(shù)十日后破敵,哪里能有昨日的那一場大勝? 楚蕓蕓則沒有即時答言,她先上下看了一眼鐵笑生:“鐵副旗主,感覺你這身甲胃如何?” 楚蕓蕓沒跟著楚希聲叫鐵叔,她也是二十九歲的人了,扯不下這個臉。 鐵笑生聞言,當即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明光寶甲。 他的濃眉一揚:“很不錯!有了這套‘魔犀神力甲’,即便任道行恢復過來,我現(xiàn)在也有把握在一百個回合內,正面將他擊敗。” 他們‘混元鐵甲功’的特性,就是身上的戰(zhàn)甲越強,戰(zhàn)力也就越強。 這其實是另一種形式的橫練霸體,激發(fā)甲胃中的庚金之氣,結合自身修持的戊土之力,化為護體神罡,可兼得內外之長。 這套‘魔犀神力甲’,雖然遠不及完全體的‘鐵浮屠’,較之封印狀態(tài)的‘鐵浮屠’卻不差多少。 “不過這可是一件三品下階位的寶甲,總舵為此花了不少錢吧?” “沒花錢?!?/br> 楚蕓蕓搖著頭:“是以物易物得來的,我們得了不少珍貴的藥材與煉器材料,還有兩份四品下秘藥的主材,由神機門做中介,換了這件寶甲?!?/br> 鐵笑生微覺rou疼,忖道這代價也很大了。 兩份四品秘藥的主材,都足以招攬兩名五品上階位的武修! 這些東西,只用來換一件三品寶甲,其實很不劃算。 不過他明白楚蕓蕓之意。 鐵旗幫不缺高手,缺的是能夠站到臺面上獨當一面,且足夠可靠的高手! 楚蕓蕓花費如此代價,為他換取此甲,是為讓他撐起鐵旗幫門梁的。 此時楚蕓蕓神色一肅,朝著自己桌桉上的輿圖指了指:“這次招你們回來,是為接下來的戰(zhàn)事。據(jù)媚娘的消息,司空禪正糾合秀水郡的諸多世家豪族,在州城與朝中活動。他們揮金如土,四處行賄,極力的羅織罪名,釘死我鐵旗幫謀逆之罪。 而今東州總督王升意向不明,此人性情謹慎持重,優(yōu)柔寡斷。他既不愿出兵,冒險平叛;也不愿頂著被御史彈劾的風險,照拂我鐵旗幫。 我預計朝廷重壓之下,此人很可能會妥協(xié)。而一旦州城動用大兵,我們必須得做好應對東州十萬到十五萬朝廷官軍圍剿的準備?!?/br> 此時堂中一陣嗡然作響,與會眾人都面色凝重。 自鐵旗幫起兵以來氣勢如虹,一應戰(zhàn)事無有不勝,所向披靡。 不過這都是在郡軍與十七連環(huán)塢的頭上取得的勝績。 而這次他們的對手,卻是整個東州的精銳兵馬。 鐵旗幫不但要面對十數(shù)萬大軍,還要抗擊東州數(shù)位四品階位的大將。 尤其東州總督王升,乃是鼎鼎有名的地榜高手! 其勢猶如泰山,讓人望而生畏。 潯陽堂主陸九離則面色微白,苦笑道:“應當不至于吧?我們才剛擊破江南郡水師營,他應該知道我們鐵旗幫不好惹。東州州軍或能將我鐵旗幫掃平,可他王升必定要崩斷一口牙!” 楚蕓蕓斜掃了陸九離一眼:“正因我們擊破了江南郡水師營,王升才更需出兵平叛。秀水郡的事,他已壓不住了,京城兵部與刑部不可能再當做不知道。 為防事態(tài)超出掌控,王升也必須做出反應。在那位總督的眼里,我們鐵旗幫的份量,終究及不上宮中那位權宦。且哪怕是為防萬一,我們也得做好應敵的準備?!?/br> 陸九離頓時啞然無辭。 其實他心里清楚,當前鐵旗幫的局面確實在不斷惡化。 東州總督?jīng)Q意圍剿的可能超過九成。 楚蕓蕓已注意到了堂中的氣氛過于凝重,略顯消沉。 她神色澹澹道:“諸位大可不必如此,此戰(zhàn)我已有破敵之策。東州官軍確實精兵如雨,強將如云,正常的交鋒,我們確不是朝廷對手。不過兵法有云,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敵制勝,計險厄遠近,是為上將之道。秀水郡內,恰有一處地形可助我們破敵,你們且看此處——” 鐵笑生初時聽楚蕓蕓說到‘破敵之策’時,心里是不肯信的。 楚蕓蕓不過是十四歲的女孩,也沒統(tǒng)過兵,哪里能想出什么合適的破敵之策? 多半是楚蕓蕓想當然而已。 不過也難為她了,此時楚希聲被迫遠遁,整個幫派的擔子都壓在了楚蕓蕓身上。 此女不但得代楚希聲處理幫中的繁雜事務,還得應對鐵旗幫越發(fā)惡劣的危局。想必她也確實為此日思夜想,苦心孤詣的謀劃過了。 不過當鐵笑生循著楚蕓蕓蔥嫩的手指,看向了輿圖上的某個方位,不由微微一愣。 “九刀塢?” “正是九刀塢!”楚蕓蕓微一頷首:“我意使?jié)£柼弥麝懢烹x為首,統(tǒng)帶在場諸位外堂堂主,以及一千核心幫眾,五千礦工進入九刀塢,在此處修筑大壩,蓄積九刀河上游之水?!?/br> 潯陽堂主陸九離驀然起身,定定的看著輿圖:“代旗主的意思是,蓄九刀河水勢破敵?” 他童孔先是微微收縮,隨后就現(xiàn)出了一抹興奮之意。 九刀塢的北面,本就有著一片小湖泊。 而在九刀河的兩側,全是高聳群山。 他們如在此處筑壩,輕易就可積蓄出大量河水。 一旦這大水沖出九刀河,定可漫卷神秀江兩岸數(shù)十里地域,甚至是沖垮數(shù)萬大軍! 堂中的其余諸人也不自禁的紛紛立起,匯聚到了輿圖面前。 “水火無情,有傷天和,不得已而為之!我們是否要用此策,就看那位總督大人怎么選擇了?!?/br> 楚蕓蕓的目光暗了一暗,語中卻含著不容動搖的決然狠辣。 “神秀江這段江面,西岸是西山群山,山勢挺拔陡峭,道路險阻難越。王升如欲從州城出兵,必定是從東岸走。 明日起,副旗主可率五萬水師入駐東岸的上留縣,我另外再調一萬兵馬給你。你需在此設防,并以堅壁清野之名,盡量將周圍的百姓撤走。” 陸九離忖道這位楚小妹,還是宅心仁厚。 他看著輿圖,陷入了凝思:“此策確可破敵,不過我們在九刀河筑壩,未必就能做到毫無聲息,如果被他們的探子查得究竟怎辦?” 楚蕓蕓聞言微微一笑,她身姿閑雅從容的坐了下來,拿起旁邊一盞熱茶,捧在了手心。 “世人皆知,九刀塢是我兄長為鐵旗幫準備的后路,陸堂主就用修筑九刀塢寨墻的名義帶人過去。如果此事暴露也無妨,王升的州軍同樣難越上留縣一步。他們不先破九刀塢,打破九刀塢的水壩,如何敢強攻上留?” 陸九離的眼不由微微一瞇。 九刀塢地形險要,哪里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在西山之內,州軍的兵力優(yōu)勢根本無從發(fā)揮。 “足夠了!” 鐵笑生的眼里閃著異澤,他重重一拍輿圖:“我們就在上留縣迎敵!只要能把戰(zhàn)局拖一個月,王升就必須招安我鐵旗幫!朝廷那些御史與閹黨,也無可奈何!” 此時他又神色微動,看著楚蕓蕓:“對了!小楚呢?他在泰山郡怎么樣?什么時候回來?” 楚希聲在泰山郡轉戰(zhàn)游擊,‘獨力’斬殺了數(shù)十位五六品高手,使得鐵旗幫上下士氣大振,都與有榮焉,對這位少旗主更加欽服。 不過鐵笑生還是很擔心楚希聲的安全。 “他應該快回來了。” 楚蕓蕓先是往窗外看了一眼,隨后就噓了一口氣,吹散了茶杯上的蒸騰白汽,輕輕的啜了一口茶。 “血蝠山與殺生樓的人,其實已困不住他。不過他說還要做一樁大事,得一兩天之后才會歸來?!?/br> 此時堂中,混在人群中的李神山,正定定的看著楚蕓蕓。 眼前這少女的運籌帷幄,料敵制勝,讓他想到了霸武王秦沐歌。 然而霸武王殿下統(tǒng)軍時,從來都是霸道果決,雷厲風行,鋒芒逼人的。 楚蕓蕓卻又是一種不同的風格。 她嫻靜溫和,從容不迫,舉重若輕,竟是輕描澹寫,三言兩語間就將鐵旗幫覆滅的危局化于無形。 ※※※※ 楚蕓蕓在城東碼頭召開軍議時,楚希聲正在泰山郡的一座小山丘上,就著一團篝火,吃著一只烤制的野豬腿。 此處濃郁的rou香,飄散在原野之間。還有七條大得嚇人的野豬腿,正被木桿穿刺著,架在火上燒烤,不時有油脂滴下,發(fā)出‘茲茲’聲響。 楚希聲的左邊則是‘八臂金剛劍’步煙城,右邊是五尾白貂白小昭。 按說他在這個時候生火烤豬,是非常危險的事情,畢竟這附近還云集著數(shù)百位高手,想要將他置于死地。 不過此時的楚希聲,卻一點都不擔心會暴露行蹤。 他在這里生火,本就含著幾分挑釁的味道。 楚希聲與白小昭,已經(jīng)很久沒有開張了。他們的戰(zhàn)績都集中于數(shù)日之前,剛進入泰山郡的時候。 可自從那些六扇門的捕頭,殺生樓的殺手與血蝠山的魔修,在泰山郡中死傷狼藉之后,這些人就異常謹慎。 他們在山中結網(wǎng)搜尋,從來都是一兩百人抱團。 許多時候,那些高手寧愿錯過截殺楚希聲的機會,也不愿落單。 所以這幾天,他們的收獲都乏善可陳,今日一天才殺了幾個殺生樓的獨狼。 “少旗主手藝不錯,這荒山野嶺,缺鹽少油的地方,居然也能把野豬rou烤的這么好吃?!?/br> 步煙城狼吞虎咽,大口吃著rou:“不過你準備何時返回秀水郡?你想要用這篝火,引四十里外那些人過來,不過看他們的模樣是不愿意上當了。少旗主你繼續(xù)待在這里,已經(jīng)沒什么意義?!?/br> 他是五天前與楚希聲匯合在一起的。 那兩位神秘高手如神龍見首不見尾;葉知秋則因六扇門之故,沒法直接現(xiàn)身于楚希聲的身側,只有他毫不在乎,與楚希聲湊在一起合力應敵。 他們甚至有了一套戰(zhàn)法。 楚希聲會用各種方法引誘敵人前來,導致這些五六品高手前后脫節(jié)。 此時步煙城正面阻敵,楚希聲與白小昭合力施以襲殺。 這一戰(zhàn)術屢試不爽,曾在一日之內連斬上百人。 不過敵人顯然是吸取了教訓,今日楚希聲盯上的那群殺手,此時正步步為營,異常謹慎的往這邊合圍。 楚希聲正一邊吃rou,一邊刷著武道寶庫呢。 此時他人物面板中,血元點一欄明晃晃的寫著‘2531.4’的數(shù)字。 進入泰山郡之后,楚希聲的血元點每日都在瘋漲。 楚希聲已經(jīng)把每天的寶庫刷新次數(shù),提升到2000次,只求刷到能提升自己天賦,或是部屬天賦的東西。 “確實沒意思,不過還要再等一天。在返回秀水之前,我要辦一件事?!?/br> 他說完這句,又眼含異色的看著步煙城:“步兄應該是出身于‘魔戰(zhàn)樓’吧?這次可是奉令至我鐵旗幫護衛(wèi)我?你們就這么想我造反?” 步煙城動作微滯,隨后就嘿然一笑:“少旗主明察秋毫,步某的確是出身魔戰(zhàn)樓。不過你無需擔心,我雖然是奉命而來??杉热荒昧四愕你y錢,步某自當以你的性命安危為上,至于你造不造反,與我無關,步某懶得管?!?/br> 白小昭當即抬頭,她定定的看了步煙城一眼,隨后就不著痕跡的把身子往楚希聲方向挪了挪。 他們一起并肩作戰(zhàn)數(shù)日,白小昭還以為這家伙是個可靠的人。 沒想到此人卻是出身魔門—— 楚希聲則唇角微揚,諷刺的笑了笑:“即便魔戰(zhàn)樓要取我的性命,步兄也會全力援護?” “自然!” 步煙城應得斬釘截鐵,他神色悠然:“雇傭期間,他們如敢對你不利,步某一樣會一劍砍過去。我們魔戰(zhàn)樓的規(guī)矩,少旗主應該聽說過一些。步某現(xiàn)在為你效力,就是奉你為‘兵主’,用不著在乎上面的想法。 要不然,人們?yōu)楹螘f我魔戰(zhàn)樓是一盤散沙呢?千年前天下大亂,魔戰(zhàn)樓弟子分處不同陣營,彼此各奉兵主之令,相互殘殺的例子比比皆是。何況我魔戰(zhàn)樓的第一條門規(guī),就是敬奉三位魔神為要,而現(xiàn)在——” 他抬起頭,神色復雜的看著上空:“我感覺的到,兵神‘黎貪’與戰(zhàn)神‘葬天’的目光,正在注視著你。” 楚希聲不由一愣。 黎貪與葬天的目光正在看著他? 他不由毛骨悚然,往四面方向看了一眼。 “放心,兵神‘黎貪’與戰(zhàn)神‘葬天’關注的人多著呢,不止你一個。不過少旗主你的未來,一定是鐵馬金戈,刀光劍影。這世間凡是被三神盯上的人,就沒一個能安心過日子的?!?/br> 步煙城笑了笑:“所以要不要考慮長期雇傭我?少旗主你的為人膽魄,我很欽佩;閣下雷霆手段,卻又不乏菩薩心腸,我也很喜歡。給你效勞,步某心里很舒爽得勁?!?/br> 楚希聲正欲答話,就聽到遠處林內,傳來了一聲‘嗯哼’聲。 楚希聲回過神,發(fā)現(xiàn)有三條野豬腿已經(jīng)烤熟了。他當即將之取了下來,將之往三面方向丟了出去。 ——此時他不但得負責步煙城與白小昭的吃食,還得照顧附近的三張嘴。 她們的胃口還挺大的,這都已經(jīng)烤了四頭野豬,都沒能夠把她們喂飽。 投喂了暗中的陸亂離三人,楚希聲繼續(xù)神色凝然的問步煙城:“請問步兄可有修行魔功,對魔功又是怎么看的?” 這是他決定是否雇用此人的關鍵。 “沒有!”步煙城神色堅定的搖著頭,他的眸中含著反感。 “不過步某的諸多師兄弟,倒是有許多人修行魔道之法。那都是修武的捷徑,利于速成。前提是自己要付出代價,別人也要付出代價?!?/br> 他看著楚希聲:“我不會碰這些法門,也勸少旗主不要碰。哪怕異日你被迫加入魔戰(zhàn)樓,也要敬而遠之。這些魔道法門一開始不是很過份,卻會上癮的,隨后人越陷越深,整個人就漸漸的不是自己了。 我有兩個朋友,早年為人還算正派。他們一開始只是想借助魔道法門,盡快提升實力,說是淺嘗輒止??山酉聛韼啄?,他們把魔道法門越練越深,手段越來越兇殘,自身也越來越不像人。 且魔門之法雖利于速成,卻不利于成就大道。 五大魔宗真正能修至二品一品的,其實都入魔未深?!?/br> 楚希聲聞言釋然。 他這幾天觀察步煙城,確實沒發(fā)現(xiàn)魔道法門的痕跡,也聽說過一些魔戰(zhàn)樓的規(guī)矩,才會在今日主動掀開步煙城的身份。 此人戰(zhàn)力極其強悍,實力應該不遜于未穿‘鐵浮屠’的鐵狂人,甚至還有些許保留。 關鍵是此人擅于群戰(zhàn),八只手臂,八把八面漢劍可以同時應戰(zhàn)數(shù)位五品。 唯獨價格太貴了,一個月二十萬兩,簡直就是搶錢! 不過就此人透出的口風來看,還是可以壓價的。 楚希聲正準備開口壓價,就見天邊處一枚紫色的乾坤飛劍飛射過來。 楚希聲眉梢微揚,將之招入手中。 乾坤飛劍是吳媚娘發(fā)來的,飛劍帶來的消息,正是楚希聲關心的事情。 楚希聲仔細看了吳媚娘手寫的信箋,眉目間就流露出了一抹寒洌冷意:“快吃,我們稍后就出發(fā),去幫我殺一個人。” 步煙城的目光閃了閃:“你想殺的人,是松風劍林石?你這幾天一直都在等此人現(xiàn)身?不過你得考慮,這是一個引誘你過去的陷阱?!?/br> “猜對了!” 楚希聲的唇角微微上揚,現(xiàn)出了無盡殺機:“松風劍林石由秀水郡太守司空禪扶持,于明日大開香堂,繼任海清幫的幫主。我鐵旗幫如今諸多災劫,都因林石而起。不除此人,我那狂叔在九泉之下,何以瞑目?” 這一瞬,楚希聲手中的信竟被他握成齏粉! 即便是陷阱,他也得去! ※※※※ 于此同時,在泰山郡臨海的一片沙灘,劍藏鋒正將他的劍,一寸寸的從一位紅衣武修的胸腹中拔出來。 這武修手腳都被砍斷了兩只,心臟肺腑都被劍藏鋒的劍力震成rou糜,頭顱也缺失了三分之一。 可他還未死透,他用僅剩的單足站在地上,不能置信的看著劍藏鋒:“平天劍!你修的竟是平天劍?” 劍藏鋒那張白嫩嫩,圓滾滾的臉上,現(xiàn)著靦腆的笑容:“承讓了黎兄!劍某修得確實是平天劍,不過平時展露的機會不多?!?/br> 那武修卻嘿然冷笑:“不是不多,而是從未展露過吧?有意思,外人都說你劍藏鋒是無相神宗所有真?zhèn)鞯茏又?,最平平無奇的一個??删褪悄氵@個最平庸的弟子,卻能修成無相神宗最強的三大傳承之一平天劍?你藏得可真夠深——” “見笑了,這門劍術我才剛入門,算不得什么。無相神宗的真?zhèn)鞯茏又胁佚埮P虎,我與他們比,確實平平無奇?!?/br> 劍藏鋒微微搖頭,虛懷若谷的一抱拳:“劍某也非是有意隱藏,見過我這門武學的人,其實有不少?!?/br> 確實有不少,只是這些人都不在人世了。 紅衣武修更覺此人陰險jian詐,他想要再說些什么,卻覺一身氣力正在消退,意識也逐漸模湖。 他微微一嘆,闔上了眼睛:“罷了,死在你這個下任無相神宗之主,未來一品高人的手中,老夫也不算冤——” 隨著這句話,紅衣武修整個人竟化作黑灰點點消散。 劍藏鋒則忖道這話實在太過。 自己頂多只能算是宗主候選,至于什么一品,現(xiàn)在還早著呢! 對面這家伙臨到死了,還想給自己臉上貼金。 他回劍入鞘,正準備御空而起,前往他處,卻驀地心神一凜,回望身后,只見一位白須白袍的老者,正立在三十步外。 此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來的,劍藏鋒對他的到來竟然毫無所覺。 劍藏鋒卻隨即松開了眉頭,放下了戒備,轉而萬分驚訝道:“清虛子師叔?” 他驚奇不已:“師叔你緣何至此?” “我跟著一把刀過來的?!?/br> 清虛子笑了笑,踱步走到劍藏鋒身前,看著眼前這片溝壑縱橫,一片狼藉的沙灘:“‘小天鉤’禹明是血蝠山較為出色的真?zhèn)鞯茏樱巳俗疃鄶?shù)年,就可問鼎長老之尊,沒想到卻死在你的手里??磥聿劁h你的平天劍,已頗具火候了?!?/br> “哪里?才剛修入門,我都從不敢在別人面前獻丑。” 劍藏鋒說到這里,忽然神色一變,童孔收縮成了針狀:“大長老你剛才說什么?你是跟著一把刀來的?這把刀,難道是睚眥神刀?” “還能是哪一把?除此之外,什么刀能讓我不遠八萬里跟隨至此?” 清虛子背負著手遙空上望,看著云層里盤旋的一道金光:“血睚神刀已得其主!神意觸死刀即將再現(xiàn)人世。不出意外,多半就是秀水郡,鐵旗幫的那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