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吃一驚。明明他才從上面走過，這人到底怎么做到的？難道早就埋伏在樓上了嗎？

    此時另一個人從拐角走出來，與他不過半米之隔。

    “你好，烙鐵頭?！?/br>
    衛(wèi)縱從他手里拿走脈沖槍，平靜道，“我們談一談?！?/br>
    烙鐵頭張大嘴巴，一時無語。

    難道說拿刀威脅人就是現(xiàn)在年輕人談話的方式嗎？

    第92章 我要廢星

    “別緊張啊, 城主?！?/br>
    李緊腰腹用力，翻身落在烙鐵頭身后，刀依舊穩(wěn)穩(wěn)橫在他的脖子前方。

    “你們到底要談什么？”烙鐵頭鎮(zhèn)定地問。

    衛(wèi)縱盯著他：“你以前當(dāng)過海盜嗎？”

    “海盜, ”烙鐵頭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后，忍不住自嘲，“我要是當(dāng)過海盜，還會被丟去競技場嗎？還是說在這個鬼地方蓋房子？”

    他輕蔑地睨著衛(wèi)縱, “哦, 我忘記了，你們哪知道競技場什么樣……”

    “我們今晚剛?cè)ミ^, ”李緊打斷他，“你知道黑鱗的兒子簽了參賽協(xié)議吧？他已經(jīng)被那些合成獸殺死了?！?/br>
    烙鐵頭嘴唇輕顫, 沒再說話。

    黑鱗白天來找過他，反復(fù)求著他的情人?？伤滥菦]用, 自己也沒本事從上城撈人，所以一直待在臥室沒去見對方。

    他見了不少這種事，因此很快就把那點兒情緒壓了下去。

    “……既然你們?nèi)ミ^了，就該知道，我和地下城其他人沒區(qū)別，也不是上城的‘自己人’。如果你們有事找我，就不必白費(fèi)力氣了?！?/br>
    衛(wèi)縱輕笑一聲：“你放心，我們讓你辦的事，肯定不會超出你的能力范圍。”

    “首先，你是雷杰放到地下城的牧羊犬，這點你不否認(rèn)吧？”

    烙鐵頭欲言又止，神情十分困惑。

    “我們?nèi)ミ^競技場了, 城主大人，”他嘲笑道，“您這個身手，也就是個下酒菜的水準(zhǔn)。”何況就算烙鐵頭運(yùn)氣好贏了一場，競技場也不會放走他，而是會逼迫他一場接一場的表演，直到死為止。

    廢星實際上的控制者是雷杰，這里是他的貨艙以及試驗場。除了他，還有誰能把烙鐵頭從競技場撈出來，任由他在地下城蓋房子收租金？

    “你也沒有注射雷杰的穩(wěn)定劑。你知道他在干什么?！?/br>
    李緊補(bǔ)充了一句。

    這里的人外表多少都有些基因異變，烙鐵頭反而除了半張臉是金屬，全身上下都看不出任何問題。

    “你們想干什么？”烙鐵頭的語氣變得驚疑不定。

    “我們覺得廢星很不錯，”衛(wèi)縱轉(zhuǎn)了轉(zhuǎn)脈沖槍，“就是上城和雷杰有點礙眼?！?/br>
    烙鐵頭壓抑不住地低喊：“你們瘋了嗎？！”

    他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用看瘋子的眼神來回看著衛(wèi)縱和李緊兩人，“我可以當(dāng)做沒聽過這話，現(xiàn)在請你們離開！”

    “想想你的孩子，城主?！毙l(wèi)縱突然笑了起來。

    “你想過他的未來嗎？他以后是不是也要成為雷杰的試驗品，沒到年齡身上就冒出尾巴，或者鱗片……也許上城看中了，就把他丟進(jìn)競技場，給那些海盜取樂子?！?/br>
    “你知道小蛇是怎么死的嗎？”

    烙鐵頭渾身顫抖，看著面前小小的光屏上的畫面。

    那個他認(rèn)識的年輕孩子，變成了一個怪物，活生生被合成獸吞吃。他和別人不一樣！他曾經(jīng)近距離地面對過那怪物，那個山一樣的黑色異種！

    他的半張臉都被怪物的尾巴砸碎，還差一點點——那怪物就要撬開他的頭蓋骨，吃掉他的腦子了！

    至今他都無法輕易入睡，只要閉上眼，仿佛還能聽到競技場鋪天蓋地的呼嘯，耳邊還有帶著惡臭的一陣一陣的沉重的嘶鳴。

    “你運(yùn)氣真得很好，雷杰根本沒打算讓你死。”衛(wèi)縱極輕地耳語，“否則你一開始就會像小蛇一樣，直接改造完了再丟到舞臺上去?！?/br>
    衛(wèi)縱直起身，眼神冷淡地看著失魂落魄的中年人。

    “廢星不會存在很久了，雷杰需要大量的人，說明他已經(jīng)提前知道，地下城會有很大的人口缺口。你們不反抗，就是等死?！?/br>
    烙鐵頭渾身一震。

    他就像睡了很久的人突然從夢中驚醒，衛(wèi)縱的每一句話都印在了他的腦子里。

    都是真的……這兩個人沒有騙他。

    他知道。

    烙鐵頭想到了一墻之隔的情人，想到他未出生的孩子。

    對……不可能有什么小女孩了，因為地下城已經(jīng)許久沒有女孩誕生。大家仿佛自動忽略了這個奇怪的現(xiàn)象，只是麻木地生，麻木地養(yǎng)。

    他是卡夏人，和很多邊民不同，他甚至沒有機(jī)會回去自己的國家。

    因為卡夏直接滅亡了。

    卡夏死于內(nèi)戰(zhàn)，海盜趁虛而入，掠奪了大量的財富，還有人口。他從少年開始就輾轉(zhuǎn)在各個海盜船，在最底艙和同胞們一起干苦力。

    他原本已經(jīng)混到了中層，因為不忍看見一個同胞被當(dāng)眾侮辱，他出手干涉，就被丟給了一群競技場的貴賓席，最后來到了廢星。

    烙鐵頭知道一個正常的富裕的國家是什么樣，他也知道藍(lán)天是什么樣，綠草又有多么芬芳。他有過幸福的年少時光，那支撐了他幾十年努力活下去。

    難道他不想重返那樣的世界嗎？

    就算他活夠了，可他還有孩子，地下城還有這么多把他當(dāng)成城主的人。這里很多人甚至都沒見過星艦，會可笑地把汽艇叫做“會飛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