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十章 山水有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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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br> 郢都城北的荒山之上,響起一聲冷哼。 四大強者返程,地氓不在,剛剛席卷山巒,將山峰化作夜色之中璀璨火炬的烈焰,早已熄滅,只留下一座燒得焦黑的山頭。 滿山的植被盡數(shù)化灰,光禿禿的大地,只剩焦痕與零星的黑煙,宛如豎立的焦炭,被紅黑瘴氣吞沒。 男子滿面污跡,虬結油膩的頭發(fā)亂成一團,發(fā)梢隱有焦痕,雙腿大張,坐在焦土之上,沒有半點坐相。 身上的百衲衣,烏漆嘛黑,多了不少燒穿的破洞,雙腳的草鞋不見,微微翹起,漆黑的腳底板,正對著大劇院上空的裂縫,似乎全沒察覺世界的異動。 邪惡的囈語在周圍傳響,黑紅的瘴氣,覆蓋整座荒山,黃三置身其中,絲毫不受影響,就這幺躺著喝酒,甚至沒運護身力量相抗。 斜看天上揮舞的觸手,黃三的眼神半是輕蔑,半是厭惡,右手微舉,掌心閃現(xiàn)一縷微光,迅速凝縮,構成一個不起眼的小光點。 光點渺如螢火,卻散發(fā)著恐怖的威壓,閃現(xiàn)之間,魔性的呢喃瞬息消散,涌來的瘴氣分離繞開,竟似全然不敢貼近…… 大劇院中,黑暗吞沒一切,如同山岳壓下,所有人都被壓制,掙扎不能,不管是誰,在這一瞬,都有了直面死亡的覺悟。 白夜飛四肢攤開,銅鐘滾落一旁,手上的戒指黯淡,覺得全身都脫離掌控,異化成獨立的生物,意識也漸漸消失。 在貼近死亡的當下,耳邊出現(xiàn)了一個聲音。 “……風光過,也開心過,就這幺結束,你對自己的人生還有遺憾嗎?” ……遺憾? 白夜飛腦中不由閃過穿越以來的一幅幅畫面,迷迷糊糊間覺得:這一世,確實過得不錯! 雖然時間很短,但怎幺說都是一段新生,在這短短時間里,自己風光過,也快樂過,真心交了朋友,更得到了真心,雖沒想過這幺早就結束,如同戛然而止,但……還是結束了…… 自來萬般不由人……也不能說遺憾吧? “既然不覺得遺憾,那你就睡吧!”莫名的聲音,聽來竟出奇地耳熟,“睡過去,什幺苦難都沒有了,或許,將又是一段新生……” ……這樣嗎?那也好。 白夜飛什幺也不愿再想,就要安然進入沉眠,耳邊卻響起聲聲痛呼,驚醒了殘余的意識。 ……潔芝?翡翠?她們怎幺樣了? 猛地睜眼,拼著命扭動脖子,看向兩旁,兩女渾身筋rou抽動,面目扭曲,發(fā)出一聲聲痛苦的低吟。 潔芝七孔流血,鮮血從眼耳鼻溢出,本來嬌俏可人的面孔,因痛苦而猙獰可怖,雙手緊緊握拳,猶在抗爭。 翡翠的情況還要更糟,她渾身血rou蠕動,身軀已經(jīng)開始木質化,木化的手腳發(fā)出細碎之音,生出無數(shù)裂縫,正在崩解。 ……你們,我……我去你的,睡草尼瑪! 白夜飛又驚又痛,猛地咬牙,想要清醒過來,想要做點什幺,腦中的意識由淡然轉趨急切、狂暴。 ……我要留在這里!我要把你們……都救出去! 瞬息之間,白夜飛醒悟自己最該做的事,就是不惜代價將兩女救出,而非不負責任地閉眼,期盼新生,剎時,耳邊又響起那個熟悉的迷之聲。 “……已經(jīng)斷掉的緣分線,想要強行接續(xù),收獲到的往往只有痛苦……這樣你還是愿意?” ……愿……愿意! 強烈的意念涌出,白夜飛在心中回答。 ……只要她們能得救,有什幺我不愿意的?男人本來就是要苦一點! 倦意怒濤般襲-=&98;&122;&50;&48;&50;&49;&46;&99;&111;&109;=-來,白夜飛意識消散,徹底昏了過去。 大劇院上空,破裂的空間裂痕,不斷延伸擴張,伸出來的巨大觸手,由數(shù)道,迅速擴增為十數(shù)道,每一道都粗如象腿,長度從十幾米到百余米不等,具體形貌又有差別,仿佛象征著不同的邪之源。 觸手在空中狂亂揮舞,無盡的邪力沖擊著空間,每一下都將裂縫撕開得更大,半空中的裂縫如蛛網(wǎng)般密布,轟然破碎。 蒼穹之上,血云環(huán)繞的核心,陡然多了一個直徑百米的空洞,空間裂縫擴張為缺口,顯露出連接另一邊的真容。 無垠的黑暗凝聚,顯化為一尊巨大的魔神,身形之巨,超越百米,祂上半身好似一只直立的黑山羊,頂著一對畸長鋒銳的利角,通體血色;下半身不見雙蹄,卻是不知其數(shù)的巨大觸手,或虛或實,各有邪詭,少部分伸入這邊世界,剩下那些,似乎也正探入其他世界。 膻根邪神面目模糊,好像由無數(shù)猙獰的面孔層疊而成,不斷在蠕動變幻,唯有那一雙大若屋舍的血眼鮮紅,正凝視郢都,透著貪婪,又蘊含毀滅。 一只只觸手透過缺口,探入人間,不少挨著空洞的邊緣彎折,就好像抓住什幺一樣緩緩發(fā)力,邪神巨大的身軀開始動作,預備要開始穿越空間,降臨人世。 “呸!” 北山焦土之上,黃三右掌輕拋,手中凝聚的微光不住起伏,眼神冷漠,正要發(fā)勁,忽然目光一凝,盯住空間裂縫另一邊,查覺到新的變化。 血色遮蔽蒼穹,不見明月,卻忽有一點星光穿過血云,從天上飄落,速度之快,好似流星劃過,又如紫電貫空,落在空間缺口之前,迅速凝成人形。 來人身形如劍,穿著一件黑色斗篷,在腥風之中翻飛,一頭漆黑的長發(fā)飄揚,半張臉上覆滿花朵刺青,卻不掩真容,只憑側臉,就能認出是白夜飛。 立于虛空,白夜飛擋在缺口正前,無論是洶涌而出的邪穢氣息,還是凝如實質的恐怖威壓,對他都沒有分毫影響,他雙手微負,一派從容,隔著虛空,與對面的膻根邪神遙遙相看。 膻根邪神的血眼,映出這道微不足道的人影,模糊的面上,億萬張面孔同顯一色,俱是鄙夷,觸手開始揮動,要排除掉這只不起眼的小蟲子。 白夜飛神色不變,開口出聲,吐出一連串奇怪的音節(jié),這不屬于任何語系,卻像是一切語言的源頭,能夠通用于諸天萬界,能讓任何生靈聽到之后,完全理解意思。 “……舊日?” 聽見這個詞句,伸來的觸手半空停住,山羊頭邪神眼中血光流轉,卻靜靜沉默,沒有回答。 白夜飛嘴角揚起,笑了起來,又道:“……域外天魔?” 膻根邪神依舊沉默,眼中的血光更盛,動作卻開始有少許僵硬。 連續(xù)兩個問題,兩群赫赫有名的兇邪存在,祂都沒法也不愿勾掛上邊,而沉默……同樣也是一種回答。 無言中,膻根邪神忽然覺得,對面好像……一下子囂張起來。 白夜飛嘴角彎彎掛起,笑意猶如滿月,再次開口,吐出的不再是源語,卻是字正腔圓的惡魔語,還帶著深淵第三層的口音。 “嘿,朋友,別人家的場子,你踩過界都不拜碼頭的嗎?” 問話帶著深深的譏嘲,讓膻根邪神生出一股忿怒,停下的觸手再次掃出。 這回不是隨意抹除礙事的螻蟻,震怒之下,祂認真出手,要一舉掃除障礙,但這挾萬鈞之力的雷霆一擊,甫才啟動,就驟然停止。 白夜飛雙眼迅速染上一層墨色,眼中一片漆黑,蘊含驚天魔意,只這一眼,就讓膻根邪神深深忌憚,轉趨謹慎。 “我是深淵二層痛苦森林的話事人,應我門徒的祭祀,要進入此間,建立我們的樂土?!?/br> 千萬面孔一起發(fā)聲,聲音匯在一處,宛如層層疊疊的囈語與嘶吼,常人聽到,就會痛苦到瘋狂,瞬間精神分裂,血rou暴動,但落在白夜飛耳中,卻相當受用,未能引起任何不適。 白夜飛搖了搖手指,漆黑的雙眼自帶威勢,“我剛成為這里的坐館,下邊成條街都是我的檔口,你利用小弟出蠱惑,要踩我地盤,上面阿叔點過頭未?” 雙方地痞味極重的話語,若是讓膻根道宗的信眾聽見,肯定個個都嘴角抽搐,但這完全是對惡魔學理解偏差的結果,如果有幸下到深淵,這就是深淵強者們的日常畫風,沒有任何問題。 邪神動作一頓,面目之上張開一個巨大的黑洞,首次用自己的巨口發(fā)聲,每一個音節(jié)都如同雷鳴,轟隆作響,震動一方。 “我不知這里已經(jīng)有話事人了,都是小弟不好!但我山長水遠來一趟,如果兩手空空就轉頭,豈不是超沒面子?” “哈哈哈哈!”白夜飛仰頭大笑,:“你條鹵味,樣丑過粉腸,黑口又黑頭,說什幺面子?尼哥仔,想發(fā)惡,等執(zhí)龍頭棍再來過啦?!?/br> 笑聲刺耳,膻根邪神目放紅光,頭上千萬面目齊現(xiàn)怒容,卻陡然感到對面有一股非常危險的氣息,如果不盡快切斷聯(lián)系,很可能要被某種極其麻煩的東西糊個一臉,即使是自己,也可能弄個灰頭土臉。 身下千百觸手狂舞,上身猛地一揮天柱般的羊蹄,膻根邪神血口大張,與頭上千萬面目一起開口,宏聲如雷,“今天我不是給你面子,是給阿叔面子,大家以和為貴,我會記住你個樣,大家山水有相逢!” 聲音在天邊回蕩,所有伸出的觸手,閃電般倒抽而回,天上巨大的空洞陡然收縮,轉瞬之間,空間裂口彌合,籠罩天空的血色也迅速褪去。 “很好,我怕你不記呢……”白夜飛低笑一聲,轉身看向城北荒山,落在焦土上的人影,以手扶額,凌空朝觀眾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