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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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來人是楚林, 曲郁山根本沒想太多,門口一傳來敲門聲,他就開了門, “什么文件需要你這么急著找我……” 話沒說完,就啞然了。 因為門口根本不是楚林, 而是戴著鴨舌帽、一身黑的周望卓。 曲郁山還從沒看過周望卓這樣打扮, 黑色鴨舌帽下的臉白皙俊美, 他素來都是溫和柔情地看人, 看曲郁山, 但今天面無表情。 想再關(guān)上門,已經(jīng)晚了。 關(guān)門的瞬間,周望卓一只手強行插進來,連曲郁山都聽到門壓在他手掌上那一身悶聲, 可他自己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就算周望卓感覺不到疼痛,但曲郁山不得不猶豫。周望卓是個畫家,他不能把周望卓的手毀了。 這一猶豫,門被重新推開。曲郁山不由地后退,“望卓哥,你怎么突然到這來?” 他一邊說一邊往外看, 希望楚林快點上來。 周望卓甩了甩被壓到的手, 一步步朝曲郁山走去,“你在等誰?你那個助理?他不會來,他今晚根本就沒來, 小郁。” 喊曲郁山的名字時,周望卓的神情又變得極溫柔。 可這不妨礙他把曲郁山弄暈帶走。 等曲郁山再醒來的時候,他在一個很空蕩的房子,面前是一個室內(nèi)泳池。 藍色泳池里的水在燈光下波光粼粼, 有人背對著他坐在泳池邊。曲郁山被繩子綁在椅子上,動不了,他奮力掙扎,只挪動了椅子腿。 聲響驚動坐在前面泳池的人。 那人回過頭,燈光在他身上淺淺渡了一層銀銀的光。 是周望卓。 他仿佛剛從泳池里游過,渾身都是水,從地上起身,每走一步,瓷磚地板上都會留下水漬。 周望卓濕漉漉地靠近,面如冠玉的臉上也有水,一眨眼,掛在長睫的細珠滴落。 “小郁,你醒了。”他單手撫上曲郁山的臉頰,指腹柔軟卻濕冷,被摸過的肌膚也沾上水珠。 冰冷的觸感冷得曲郁山一哆嗦,但他被其他東西吸走注意力。周望卓手腕上的瑪瑙佛珠不見了,因此那塊皮膚完整露在曲郁山眼前。 上面有一條看上去很新的疤痕。 曲郁山瞳孔縮緊,下一瞬,他的臉被抬起。周望卓低著頭,以一種俯視的姿態(tài)看著他。 “為什么不聽我說話?你又在想什么?” 再怎么遲鈍,也能發(fā)現(xiàn)周望卓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很奇怪。上次在法國被關(guān)時,周望卓都不是這樣。 曲郁山害怕了,他甚至說不出緩和氣氛的話,來安撫周望卓,尤其在看到周望卓拿出一把小刀時。 那瞬間精神緊繃成一條線,生怕周望卓就這樣對著他脖子一刀。 但還好,周望卓只是用小刀割斷了他身上的繩子。 可曲郁山察覺到怪異,是周望卓把他綁來這里,現(xiàn)在又給他解開,怎么看怎么不對勁。 他如果跑的話,會不會更激化周望卓的情緒? 這里是哪里,他也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 曲郁山眼珠子慢慢往周望卓手上的小刀那邊一轉(zhuǎn),試圖說點什么,可周望卓搶先道。 “你怕這個?”周望卓對曲郁山輕輕一笑,伸手握住曲郁山的手,“跟我來?!?/br> 曲郁山不想跟周望卓走,可他身上的藥效沒過,周望卓不知道給他脖子里打了一針什么藥,一針下去,他就暈了過去。即使醒來了,渾身也沒什么力氣,硬生生被拽到泳池邊。 當然他也不敢拼盡力氣掙扎,怕惹怒周望卓。 面對泳池,曲郁山總算擠出聲音,“望卓哥,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我們回去吧,這里好冷。” 周望卓不回答他的話,只看著面前的泳池。水面沒了人為的動靜重歸靜止,仿佛時間也在這一刻靜止。 他一點點收緊握著曲郁山手的手,用力到曲郁山吃疼地眉心一擰,可他毫無察覺,依舊緊緊地握著。 “望卓哥。”曲郁山又喊了周望卓這一聲。 這一聲終于讓周望卓側(cè)眸看過來。 眼睛微微一彎,是往日溫和的模樣。 “小郁,你知道我一直在做一個什么夢嗎?”周望卓不是在詢問,是在自顧自地傾訴,他并不需要曲郁山的答案,“我夢見我沉入泳池里,怎么都游不上去。一開始我很著急,后來我學著放松,讓身體往下沉。我靠著池壁,看著水流從我身旁穿過,頭頂?shù)臒艄庖驗樗畠鹤兊闷扑??!?/br> 他低下頭,唇角也彎起。 “我一開始總在想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還是重復地做。后來我想明白了,這是我夢想的死亡之地?!?/br> 幾乎是他話落,手心緊緊攥的那只手用力掙了起來。 這在周望卓的意料之中,他的小郁害怕了。 “別怕。”他又一次說這兩個字,可下一個動作,他拽著曲郁山跳進泳池。 池水一下子圍住曲郁山,水花在瞬間迷住他的眼睛,他還未掙扎,身體就被抱緊。 周望卓帶著他在往下。 意識到這個,曲郁山幾乎是拼死掙扎起來。 他不想死。 用盡力氣踹開周望卓,才游上水面,腰身纏上一只手。周望卓冰冷的身體隨之貼上,唯一有溫度的氣息落在他耳朵上。 熟悉的電流感再度出現(xiàn),曲郁山也再次被拖入水里。 如果是普通人,早就被淹死了,曲郁山自幼學游泳,水性不錯,可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一直撐下去。 曲郁山第三次掙開周望卓時,手指甚至抓住了泳池邊沿,但周望卓跟他一樣,水性很好,還沒中藥,很快就抓住他。 身體被翻過去,此時,他和周望卓身上都是水。 冷加電流感,曲郁山渾身都在抖,他看到周望卓拿出刀時,驚恐在瞬間達到最高峰。 “望卓哥……你冷靜下來好不好?有什么話不能……不能好好說呢?”曲郁山害怕到結(jié)巴,甚至開始語無倫次,“我爸他們……你冷靜,我……” “我跟小郁好好說過了很多次,小郁也跟我說喜歡我,可實際上你選了他?!敝芡康皖^看著曲郁山,他聲音低沉,眼里因為燈光落進像住了月光。 “有時候也在想如果沒長大,如果我沒出國,那小郁喜歡的人會不會真的就是我?!彼p輕一笑,但笑到一半就頓住,神情轉(zhuǎn)為淡漠,“但沒關(guān)系,今天之后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br> 周望卓拿起小刀,他將小刀抵在自己已有傷疤的手腕上,才劃開一點,手就被抓住。 抓他的手抖得厲害。 曲郁山不僅手抖,身體抖,連聲音都是抖的。 他顫著聲音喊了一句,“這不是死亡之地,你只是生病了?!币娭芡垦凵穸ǘ湓谧约荷砩?,曲郁山牙關(guān)微一咬,隨后他不再掙開周望卓,反抱住對方。 “哥哥,我們回去治病?!鼻羯饺讨ε?、電流、寒冷,叫出當年周望卓出國他喊過的稱呼。 第80章 周望卓的神情明顯一怔, 連握著刀的手都松了不少力氣。曲郁山察覺出周望卓情緒的松動,連忙奪過那把小刀,使勁往遠處丟去。 丟完, 他還抱著周望卓。 沒辦法,其實他現(xiàn)在腿都是軟的,若不抱著周望卓, 他就要沉水里。曲郁山尚且沒辦法從極具的恐懼中回過神,不知過了多久, 周望卓有了動作。 他單手摟緊曲郁山, 游向扶梯, 從扶梯出來,便抱起了曲郁山, 像抱娃娃一樣抱起。兩個人身上都是濕的, 抱在一起時有一種過度親密的感覺。 曲郁山也察覺到了,但他不敢掙扎,比起疲憊不堪、手腳發(fā)軟的他, 周望卓顯然活力充沛, 他只能任由對方將自己摟在胸前。 周望卓并沒有遠離泳池,他只是在泳池邊坐了下來, 被小刀劃開的傷口還在流血,可他仿佛一點都不在意, 還用手指輕撫曲郁山的臉。 曲郁山感覺到有東西滴在自己臉上, 身體不由一抖, 隨后他握住了周望卓那只手,放柔聲音,“我們先把傷口包扎一下?!?/br> 周望卓輕輕眨了下眼,“你剛剛叫我什么?” 曲郁山頓了下, 又喊出之前的稱呼,“哥哥?!彼貜土艘槐?,“哥哥,我們先把傷口包扎了吧?!?/br> 說這話,曲郁山咳了兩聲。 周望卓聽到曲郁山的咳嗽聲,神情徹底轉(zhuǎn)為緩和,甚至眉眼出現(xiàn)擔憂。 他抱起曲郁山去到一個房間,給曲郁山拿了套干凈衣服。 曲郁山看著周望卓還在流血的傷口,忍不住又說:“傷口還沒處理?!?/br> 他從周望卓對他喊的“哥哥”有反應,大抵猜出對方想要的是什么。周望卓想回到少年時期,那他對周望卓的態(tài)度自然也不能像之前那樣。 想到這里,曲郁山語氣故意差了幾分,當然他說話時,有些膽戰(zhàn)心驚,怕周望卓再次不可控。 “你血都滴在我衣服上了?!?/br> 周望卓垂眼一看,眉心擰起,然后竟開始給曲郁山道歉,“抱歉,小郁,我現(xiàn)在去處理下?!?/br> 在周望卓處理傷口時,曲郁山一直在偷瞄門口。糾結(jié)了一會,還是沒跑。他還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周望卓好不容易情緒平靜了點,他不能冒險。 周望卓很快包扎好傷口,重新回到曲郁山身邊。此時曲郁山坐在床上,已經(jīng)換上了干凈衣服,但周望卓還沒有,依舊穿著那身濕衣服。 他一走近,曲郁山就伸出手擋住他,語氣不高興地說:“你衣服?!?/br> 明明語氣惡劣,周望卓情緒卻好了許多,仿佛又變成之前的脾氣好鄰家哥哥。不僅照辦換了衣服,還問曲郁山肚子餓不餓。 曲郁山現(xiàn)在哪里吃得下東西,但他突然想到他小時候經(jīng)常在周家玩,玩的時候周望卓都會給他東西吃。 那時候的他可真是個討嫌的小鬼,一邊吃著周望卓的東西,一邊打擾周望卓寫作業(yè)。 他吃餅干總是掉渣,渣掉在周望卓作業(yè)本上,對方倒是一點都不生氣,修長的手指把餅干渣往旁邊一掃,再用紙巾擦干凈,繼續(xù)寫。 曲郁山看周望卓這么輕描淡寫的處理,卻不大滿意,從凳子下來,想出去找周阿姨玩,但手剛拉住門把,就被喊住。 “小郁,你會玩魔方嗎?” 周望卓從抽屜拿出一個嶄新的魔方,又打電話讓保姆帶一盒冰淇淋上來。 * “有什么吃的?”曲郁山問。 周望卓想了下,最后竟抱著曲郁山去廚房。他本來一抱曲郁山,曲郁山就會感覺到電流感,今晚抱來抱去,曲郁山臉不受控地變紅,等被放到廚房中島上,曲郁山才暗暗松一口氣。 但這一口氣沒能松多久,周望卓把提前做好的三明治用微波爐加熱好,就親手喂給曲郁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