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嗯……”慕含章的身體禁不住顫了顫,呼吸也急促了起來,“王爺……別……啊~” 景韶已經(jīng)扯開他的衣襟,吻到了鎖骨,聞言,在那漂亮的鎖骨上咬了一口:“叫我韶!” “嗯……”慕含章聽出身上人的呼吸漸漸粗重,腿根處也感應到他身體的變化,立時僵硬了身體,“韶……不要……” 在他的聲音中聽出了害怕,景韶抬起頭看他,看到了他原本羞紅的俊顏變成了蒼白,禁不住嘆了口氣,翻身側(cè)躺到了床上。 慕含章抿了抿唇,作為一個妻,拒絕丈夫的親近自然是不對的,可是那晚的經(jīng)歷實在太糟糕,即便知道不對,也沉默著沒再開口,只是緊緊攥著被角。 丫環(huán)見到了時辰便熄了外面的燈火,室內(nèi)瞬間暗了下來,值夜的丫環(huán)輕手輕腳的進來放下帳幔,又快速地退了出去。 景韶自己緩了一會兒,待身上的熱度褪去,才伸手把依舊僵著身體的人拽進被窩里。 “對不起……”景韶聽到身邊的人輕聲說。 在黑暗中勾了勾唇,把他摟到懷里道:“睡吧,沒事?!?/br> ☆、第十三章 鹽引 次日,慕含章是在景韶懷里醒來的,溫熱的呼吸噴在脖頸間,一條修長的腿搭在自己身上,把一條腿壓得有些發(fā)麻。 不適地動了動,抱著他的人便慢慢地醒過來,輕呼了一口氣:“君清……”迷迷糊糊的呼喚,帶著慵懶的鼻音。 “嗯,該起身了。”慕含章又動了動,豈料抱著他的人非但沒有松手,反而又把他往懷里抱了抱。 “又不用上朝,急什么?!本吧匕涯樎竦綉阎腥松砩喜淞瞬?。 “王爺今日不是約了李大人嗎?”慕含章想說吃完早飯妾室就來請安了,若是看到他倆還在床上可怎么辦。 景韶不甘愿的又磨蹭了一會兒才起來,上一世開始征戰(zhàn)三番之后,他就基本沒什么機會這般放松的睡過覺,進了大牢里更是沒這個條件,只有冰冷的青石板和骯臟的干草。所以,他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越來越偏執(zhí)于溫暖干凈的事物。 看著優(yōu)雅地穿上外衣的慕含章,今日那一身雪白的外衫,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不染纖塵。景韶一手支頭,側(cè)躺在床上看天窗上的一縷陽光照在那宛如謫仙的人身上,恍惚的想,這個人大概是這世間最溫暖干凈的存在! 與李延慶約的是午時,所以吃過早飯景韶并不急著出門,坐在羅漢床上陪自家夫人喝茶。 “夫人和兩位姨娘前來問安?!避瀑膺M來通稟。 慕含章頷首后,宋凌心并兩個妾便走了進來,給王妃行禮請安??吹骄吧匾苍?,自然先給他行禮。 妍姬柳氏在起身的時候比其他人稍緩了緩,似乎有些不適,身子一晃向前跌去。 慕含章下意識地伸手去接,卻不料景韶反應更快,一把把她拽了起來,開玩笑,她這一跌可是要栽到君清懷里去的! “王爺……”妍姬抬起一雙盈盈秋水眸看著景韶,“賤妾身子不適,沖撞了您。” 慕含章伸出去的手拐了個彎,端起桌上的杯盞飲了一口,仿佛什么也沒看見。 景韶皺了皺眉,顯然沒有看出那雙美目中的秋水之意,妍姬這一跌讓他想起來,前一世她似乎就是在花園里一跌摔進了自己懷里,然后自己才發(fā)現(xiàn)她容貌不凡,很是寵了一段時間,結(jié)果,王府遭難的時候,這個女人就神秘消失了。如今想來,她是大皇子送來的,那么,當年的那些罪證定然有她一份功勞。 妍姬見王爺一直盯著自己看,不由得在心中暗自高興,面上還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看得宋凌心暗自咬牙,這個狐媚子! 李氏看這情形,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退到一邊站著沒說話。 “王妃,昨日妾身提的那個事……”宋凌心上前一步,打破了屋里有些怪異的氣氛。 “已經(jīng)交給多福了,”慕含章垂著眼,吹了吹表面的茶沫,輕啜了一口熱茶,“我跟王爺商量了,這個月的事你還管著,下個月初二就把你手里的賬冊都交給我便是?!?/br> 宋凌心臉上的笑瞬間僵了,轉(zhuǎn)眼看向景韶,景韶只是轉(zhuǎn)頭看向慕含章:“那你下個月豈不是就忙起來了?” “事情繁多,王妃若是要下月就接手,怕是要連著忙許久了?!币娋吧夭逶?,宋氏眼中又燃起了希望,忙跟著附和。 “自是比現(xiàn)在忙一些,左右我也沒什么事?!蹦胶聦吧卣f道。 “那趁著這個月無事,我?guī)愠鋈ネ鎺滋?。”景韶皺了皺眉,介于妾室們在場也沒有多說。 宋凌心的笑變得更加僵硬了,臉色都有些發(fā)青,帶著兩個妾室退了出去。出得門來,狠狠地扯了扯手中的帕子,兩個妾對視一眼,李氏上前道:“前日在jiejie那里喝的花茶,我可是一直惦記呢?!?/br> 宋凌心看了她們一眼,以前覺得這兩個女人礙眼,如今來了勁敵,這兩個得先爭取到自己這邊才行。于是,客氣了兩句,請她倆去小花廳喝茶。 “一個男人,摻乎什么內(nèi)宅中饋,也不覺得丟讀書人的臉!”小花廳里,宋凌心將杯盞重重磕在桌上。 “他如今正得寵,jiejie怕是爭不過他的?!卞Р[著一雙狐貍眼,風情萬種的樣子與先前的嬌弱不勝力相去甚遠。 “可是我聽說,這兩日王爺宿在東苑可是什么都沒做,”李氏笑著道,“洞房第二日他就病倒了,聽說傷得不輕呢。而且,依妾身看來,他與王爺之間定是有什么約定?!?/br> “此話怎講?”宋凌心這下來了精神,李氏與那些丫環(huán)關(guān)系好,王爺屋里的人也會給她遞消息。 “聽說那日喝藥的時候,王妃與王爺在屋里有爭吵,還說什么休書。”李氏信心滿滿的說著打聽來的消息。 “這么說的話,王爺是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好休了他?”妍姬適時加一把柴。 “哼,若是如此,一旦他持中饋,要休他的理由便好找了?!彼瘟栊哪樕现匦侣冻隽诵θ?,那么這一個月的時間,她就要好好利用一下,給王妃留一個“完美”的攤子! 而被一群賢妾們惦記的王爺,正黏在他家王妃的身邊看人家畫畫。 “王爺昨日練武怎么還要跑出去?”慕含章見他直勾勾地看著自己,找個話題與他聊。 “找人打架去了,”景韶趴在桌上,對他靈巧的筆尖很好奇,“你畫的是什么?” “祝壽圖,”指間的狼毫行云流水般地在宣紙上揮灑,“下個月是我父親的生辰?!?/br> “上次我沒讓他去涉足鹽引,我讓他去西北販馬了?!本吧叵肫饋砩洗位亻T的事,順嘴告訴了他。 “販馬?”慕含章筆尖一頓,南山石上便多了個黑點,忙添了幾筆畫成青苔。 “嗯,”有些事現(xiàn)在還不能說,景韶便不打算多解釋,起身拿起一支筆,“畫個祝壽圖哪里要這么費事,我給你畫一個?!?/br> 慕含章給他鋪了張紙,看他要畫什么。只見景韶提氣揮筆,唰唰幾筆下來,一只丑兮兮的龜便躍然紙上。 “這……”慕含章嘴角抽了抽,“這是祝壽圖?” “千年王八萬年鱉,這不就是祝壽圖嗎?”景韶洋洋自得。 “噗~”雖然是對父親不敬,但慕含章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王爺若是把這圖送給父親,怕是要給人笑話的?!?/br> “那就先送你畫的,等北威侯夫人壽誕的時候再送我這幅好了,”景韶舉起自己的畫作看了看,對一旁的云竹道,“去給裱起來?!?/br> “是。”云竹憋著笑把畫卷了起來。 眼看著到了午時,景韶還賴在小書房里不動,慕含章便催他出門去做正事。 “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就跟他交代兩句話,午后我?guī)闳コ墙纪??!本吧叵胫鴰Ь迦L嘗城南的小吃,再去看看哥哥莊子里的桃花開了沒。這些他上一世喜歡的東西,醒來后還沒見過,他很想帶著君清去看看。 慕含章磨不過他,只得換了衣服與他同去。 聚仙樓上,李延慶高興地搓著手:“王爺……這位是?”看到景韶身后的陌生面孔,臉上的笑便有些戒備。 “這是我府上清客君先生,不妨事,”景韶混不在意的拉著慕含章坐下來,“今日讓你來是要告訴你,以后這個生意做不下去了?!?/br> “王爺!”李延慶大驚失色,左右瞧了瞧,壓低聲音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嗎?” “朝堂上有些風聲,今年還是收斂些吧,”景韶給自己倒了杯酒,“你去找任峰,具體的章程我都跟他說了,他自會告訴你以后怎么做?!弊蛉杖e莊,就順道把鹽引生意的事交代了。 待李延慶走后,慕含章沉默了片刻,開口道:“王爺在朝堂上遇到什么事了嗎?” 景韶看向他,勾唇笑了笑:“現(xiàn)在還沒什么事,不過,君清聽過京城里的傳說嗎?” 慕含章垂眼想了想:“是說成王能治小兒夜啼的傳聞嗎?” “嗯?!彼木鍖嵲谑锹斆鬟^人,景韶覺得跟他說話是最不費勁的。 “這件事得標本兩方分開治,眼下需先治標?!蹦胶掳淹嬷种械木浦?,緩緩摩挲著杯沿道。 ☆、第十四章 青梅 景韶眼前一亮,朝媳婦身邊挪了挪:“何為標?何為本?”謠言的事他確實一點頭緒也沒有,只想著自己把罪證都收斂起來,最近低調(diào)些,謠言自然會慢慢過去。 “所謂標,就是流言本身;所謂本,就是散布這個謠言的人,或者說,一群人?!蹦胶绿ь^看他,見他明白,便接著說下去,“眼下要解決的是謠言本身,所謂眾口鑠金,傳的多了就成真的了,或許現(xiàn)在父皇會一笑置之,過幾年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君清!”景韶一把抓住那只握著酒盅的手,這一刻他差點以為君清也是重生來的了,但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否則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與前一世的區(qū)別。但若君清不是重生的,那么他的眼光、智慧就真的不容小覷了! “王爺?”慕含章不明就里,不知道這人怎么就突然握住他的手了。 “你肯幫我,我太高興了。”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突兀,景韶忙解釋了一句,卻沒有放開人家的手。 被抓著的人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我已經(jīng)嫁給了你,不幫著你還能幫誰?” “君清……”景韶看著眼前的人,這個人有著濟世之才,卻委身下嫁給他,非但沒有害他,還肯這般幫他出謀劃策,前世的自己真的是蠢不可及。忍不住伸手,把慕含章緊緊抱進懷里,“此生,若你不棄,我景韶定不負你?!?/br> 慕含章楞楞地靠在他胸口,不明白這人為什么突然這般激動,心道莫非這里不是說話之地,他才故意打斷自己的?想想這里是酒樓,人多眼雜的,自己接下來的話著實不能輕易說,于是也止住了話頭:“我們,先吃飯吧?!?/br> “對,你肯定餓了,來先吃飯?!本吧剡@才想起來他倆還沒吃午飯,李延慶點了一桌的好菜,自己未動一筷子便急吼吼的去找任峰了,這菜再不吃該涼了。 兩人用過飯,并不急著回府。景韶拉著自家王妃在大街上優(yōu)哉游哉地散步消食。兩人皆是俊美非凡之人,一個冷冽清俊,一個溫潤如玉,還在街上手拉著手,(雖然是景韶強行拉著人家不放,)引得路人紛紛側(cè)目。 “我們?nèi)ツ膬海俊蹦胶聼o奈地任由他拉著,在外面又不好叫他王爺,只得略去了稱謂。 “去城南。”景韶說著拐進了一家店鋪,稱了兩斤炒瓜子,又拉著他在小巷里七拐八拐,終于找到了一家看上去頗為老舊的店鋪。 店鋪沒有名字,只有一塊木匾掛在墻上,上書兩行字:“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越過門檻,進得店中,店內(nèi)的東西皆是由竹子所制,擦得一塵不染,店內(nèi)的地面也沒有鋪磚,全是土地,屋子的四角竟然種著活的竹子,看起來十分高雅寧靜。 “好地方?!蹦胶氯滩蛔≠澚艘宦?。 “哈哈哈,公子不嫌棄小店簡陋,定然是風雅之人。”一個頗為爽朗的女子聲音從后門傳來,只見一個身著梅紅色宗裙、約三十多歲的婦人抱著一個壇子從后院走進來。 “梅姑娘,別來無恙吧?!本吧厮坪鯇@里很熟悉,笑著跟老板娘打招呼。 梅姑娘?慕含章有些怪異的看了身邊人一眼,這女子明明穿著婦人才穿的宗裙,況且,已經(jīng)徐娘年紀,怎么還叫人家梅姑娘,當真是輕佻無度! 景韶回了他一個無辜的眼神,拉著他走到酒柜前。 “你小子,還是這么沒大沒小?!崩习迥锓畔戮茐幼叩礁吒叩墓衽_后面,“要點什么?” “一小瓶青梅酒,再來兩個酒盅?!本吧啬贸鲆粔K銀子放到竹制的柜臺上。 “拿著!”老板娘收了錢,把一瓶酒并兩個酒盅裝進小竹簍里扔給他,抬頭又看了慕含章一眼,笑了笑道,“這位公子有些眼生,不過公子的氣度非凡,定然是個讀書人,下次你來買我定給你算便宜些。” 景韶頓時不樂意了,把身邊人一把摟進懷里:“他是我新娶的妻子,你休想打他的主意!” “快滾快滾,下次收你兩倍的錢!”老板娘頓時變了臉,拿著竹條在柜臺上抽得啪啪響,景韶笑著帶自家王妃快步離去。 “這家店……”慕含章蹙眉,感覺好生奇怪。 景韶笑了笑,把抱著瓜子的紙包塞到他手里,自己提著青梅酒,騰出一只手來繼續(xù)拉著他:“這是個很長的故事?!?/br> 這位女子姓梅,乃是個孤女,而他鄰家的男子也是個孤兒,兩人從小相依為命,女孩有家傳的釀酒手藝,便在家里釀酒,男孩就拿出去叫賣,用以維持二人的生計。男子十六歲從軍,說好了建功立業(yè)之后便來娶她。在景韶從軍的時候,男子已經(jīng)成為了先鋒,總是傻呵呵的把發(fā)給他的銀兩都存起來,說是回家好娶他的青梅姑娘。可惜,在景韶從軍的第二個年頭,那個男子便戰(zhàn)死沙場,而梅姑娘就一直沒有嫁人。 說完這個故事,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一片桃花林中,三月正是桃花盛開的時節(jié),待慕含章回過神來,就看到滿目桃花灼灼,一望無際的艷粉色,一直延續(xù)到天邊。 “很美……”慕含章輕聲說,景色很美,故事也很美,只可惜故事結(jié)局如同這滿目桃紅,最后只能隨風零落。 景韶見他有些郁郁,從后面抱住他,把下巴擱到人家肩膀上:“王大哥是個好人,我剛進軍營的時候吃不得軍營里的粗糙飯菜,餓了好幾頓,他并不知我是王爺,卻還是偷偷捉了小鳥來烤給我吃?!彼裕恢卑抵姓疹欀@位梅姑娘。 “王爺其實很善良?!蹦胶挛⑽P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