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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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有誰?”荀肆瞪他一眼:“不行,我忍不下這口氣,我要去告訴阿大!革他的職!”語畢推開呼延川,翻身上馬,打馬回了城。 呼延川眼中放出精光,亦翻身上馬,打馬回了驛站。折騰這大半夜,卻不見疲累,心情大好。自衣袖中拿出一顆獸牙,放在眼前仔仔細(xì)細(xì)的瞧。 那頭荀肆回了將軍府,將韓城之事與荀良和宋為報了,二位大將軍震怒,以作風(fēng)不檢點為由將韓城關(guān)在了府中,并寫了折子奏請革職查辦,此事辦的利落,第二日一早,便張貼了告示在街巷之中。那引歌,因著是女子,只打了板子,聽聞至少十幾日下不了床。 尚無將事情一五一十與呼延川說了,他瞇著眼,將腿搭在桌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手?jǐn)[了擺,要尚無下去。 ==== 荀肆和正紅、北星在酒肆喝酒,原本要戒酒之人這會兒喝起來沒有節(jié)制,手邊那壇酒速速空了,她嚷著再來一壇。正紅拉住她手,為難的說道:“姑娘,可不能再喝了。” 荀肆將臉貼在酒壇上,雙目迷蒙:“要喝要喝,再來一壇!快!” 正紅拗不過她,只得又叫了一壇酒。荀肆徑直抱起酒壇,仰頭喝酒,那酒順著她頰邊留下,打濕她的衣襟,狼狽至極。 一口氣喝了半壇,那酒壇再傾一傾便能喝剩下半壇,卻無論如何傾不了,睜開眼看到呼延川站在桌前,一只手放在那酒壇上:“荀將軍借酒澆愁呢?” 荀肆將那壇酒放下,頭晃了晃:“關(guān)...你...屁事!”一張嫣紅的小臉兒,英氣退了幾分,嫵媚增了幾分,太過惹人憐。 呼延川笑出聲,兀自拉了把木椅坐在她身側(cè),給自己斟了杯酒:“孤替你喝?!?/br> “誰要你..替!”荀肆起身去搶酒,被呼延川一手按住肩膀,她醉酒,本就搖晃,被他那樣一按,竟真的站不起身來。 “你們都出去,孤有話與你們將軍說?!焙粞哟▽扑羶?nèi)的人說道。大家聞言速速散了出去,就連小二都丟下抹布出門挨凍。 “韓城在旁人那里瀉火就讓你這樣難受?”呼延川將酒壇放到另一桌上。 “你不懂...”荀肆雙手捂住眼睛,聲音哽咽。 “你心中有他,孤懂?!焙粞哟ɡ滤氖挚粗骸暗晒懿蛔∽约??!焙粞哟D了頓:“這大義有什么好?大義的皇上休了你,青梅竹馬背叛了你,連個可心可信的男人都尋不到?!?/br> 荀肆抬起朦朧淚眼看他:“我不要待在大義了,我要走。你帶我走。” “孤可不能帶你走?!焙粞哟ㄐΤ雎暎骸皫阕?,你阿大還不得殺到北都去?孤不能帶你走,但孤可以幫你?!焙粞哟ㄊ种竸澰谲魉潦直持希骸半m然你我相識時間短,但孤與你說句實話,孤對你倒是動過心思?!?/br> 荀肆滿眼無辜懵懂看著他:“動什么心思?”這會兒酒醒了大半,能好好說話了。 “動娶你的心思。孤的確思量過,你是大義的女將軍,孤是北敕太子,你我成親算和親,若能換得蘭赫山兩邊十年太平,也值得?!?/br> “那為何不打算娶了?” “北敕與西涼要親上加親?!?/br> “哦?!避魉廖宋亲樱髥査骸澳銊傉f要幫我?” “對?!?/br> “如何幫?” “你若想報復(fù)韓城,孤可以幫你。譬如將那與韓城私通的女子帶到北敕,要她永世為奴為妓。”呼延川緩緩說道,見荀肆眸光一閃,似是動了這個念頭。但轉(zhuǎn)眼又見她搖頭:“那不成,不是人干的事兒。這會兒我喝多了,腦子不好用,待我想好了再去尋你如何?” “孤明日要走,你若想好了,可以給孤寫信。” “走去哪兒?” 呼延川手指敲了敲她頭頂:“傻嗎?回北都,要過年了。北敕人也要過年的。” “哦哦哦,好?!避魉琳f完朝他笑了笑:“我時常嘲諷你,你竟還要幫我。這人果然不能看貌相,你這人雖然生著一張兇神惡煞的臉,但內(nèi)里是個好人。” “若你不是大義將軍,孤不是北敕太子,你我興許能另當(dāng)別論。即便如此,私下還是可以做至交?!焙粞哟ㄑ灾链颂幘褂行﹦忧?,不禁握住了荀肆的手。這一握才發(fā)覺,這女子一雙握劍的手,握在掌心中卻頗有些綿軟,失神的功夫一柄短刀插到桌上,詫異看荀肆,只聽她緩緩說道:“說話就說話,動手做什么?” “適才不是還說要跟孤走?” “適才醉酒了?!?/br> … 呼延川被荀肆氣的一滯,手指虛空點了兩點:“沒良心是吧?” “那不是。”荀肆緩緩拔/出短刀,在衣袖上擦了擦,將短刀放在一邊,而后抬眼看呼延川:“這會兒我酒醒了與你好好說,你說的和親的念頭,我也有過。我愿意嫁往北敕,但你必須給蘭赫山以北二百五十里,且不再挑起事端。” ?呼延川愣住。 “你說的對,大義沒有好男人,皇上明面上與我和離,實則休妻;我與韓城青梅竹馬,他卻背叛了我。既是如此,我對男人也不存那些心思了,倒不如為大義百姓討個二十年太平,也不枉活過此生?!?/br> 呼延川不知哪根弦被觸動,竟當(dāng)真在心中盤算了一番,荀肆或西涼公主,究竟娶哪一個更好?待他回過神來,看到荀肆正托腮看他,那雙眼真亮,亮的他無處可逃。北敕太子,臉紅了。起身告辭,人已走到門口卻又掉頭回來,口氣頗有些兇狠地對荀肆說道:“你給孤等著!回北都就下求娶你的文書!” “我等著。” “孤只拜托你一件事。” “你講。” “給孤機(jī)會,二月二前不開戰(zhàn)。等我出了正月來娶你。” “我做不了主。” “孤找你阿大說?!?/br> “隨你。” 荀肆話落,被呼延川一把從木椅上拽了起來將她撈進(jìn)懷中。荀肆強(qiáng)忍著將他大卸八塊的沖動,手掌隔在二人胸間,抬眼問他:“做什么?” “孤想看你是真心還是假意。” “你說呢?” “孤不知?!?/br> “送一封和親詔書來,便知曉了。”荀肆推開他,向后退一步:“明日不送你了,我在隴原候著你?!必W猿隽碎T,看了正紅北星一眼,三人一同走進(jìn)雪中。 ===================== 荀良竟答應(yīng)了呼延川二月二前不開戰(zhàn)的請求,將軍府中熱熱鬧鬧準(zhǔn)備起了過大年。 荀肆正在掛燈籠,聽到府外喧嘩,便跳下椅子出去看。門口停著幾輛馬車,一個少年站在馬前朝她樂,不是云珞是誰? 荀肆見到云珞心中歡喜,幾步跳到他身前:“你怎么來了!” 云珞差點認(rèn)不出荀肆。那個胖皇嫂不知去哪兒了,眼前站著的這人身姿亭亭玉立,英氣勃發(fā),眉眼俊美。 若不是那眼神晶亮俏皮,神情還是那般靈動,云珞簡直不敢認(rèn)。 “皇...”想喚她皇嫂,想起她與皇上已和離,頓了頓,朝她拱手:“荀將軍?!?/br> “才兩月余未見,你怎么看著比從前笨了些?”荀肆瞥他一眼,而后問他:“干嘛來了?怎么不提前招呼聲?” 云珞指了指身后那幾輛車:“喏,來辦一趟官差?!?/br> “什么官差要小王爺親自來辦?”荀肆揶揄他。 “掀開看看?!?/br> 荀肆聞言上前掀開車上的罩簾,眼前擺的滿滿的木箱,大小、長短不一。心中隱隱猜到是什么,心道萬歲爺真沒勁,一次次戳人心窩子,今兒一件衣裳明兒幾車兵器,是要將她的東西都從皇宮丟出來呢! “怎么不開箱?”云珞接著道。 荀肆忍著生氣隨意開了一箱,看到自己最喜歡的那條軟鞭。真想殺到京城去與他吵個天翻地覆,一次和離的徹徹底底。用力將木箱關(guān)上,口中說道:“破東西,你去丟路邊,愛誰要誰要,我不要!” 云珞聞言大笑出聲:“當(dāng)真不要是吧?那我這會兒就扔出去?!?/br> “哎哎哎!”荀肆瞪他一眼,心中又舍不得那些兵器,冷哼了聲。 云珞逗她夠了,才從衣襟拿出那封信來:“皇上給你的?!?/br> 荀肆想起他上一回寫信,寫的是什么狗屁話,這回不想看,云珞卻用力拍到她手中:“快看!” 一旁的正紅對北星說道:“皇上興許又要氣人?!?/br> 荀肆聽到這話,捏著那封信轉(zhuǎn)身進(jìn)了門。打開來看,哪里有只言片語,倒是畫了寥寥幾筆,畫中一個胖女子在兵器室舞劍,一個男子站在外頭看著。 荀肆猛的想起那些日子,二人整日在一起,分不出個你我的日子。他畫這個做什么?將那畫丟在一旁,愣了半晌,這才走出門去問云珞:“他為何要將這些兵器千里迢迢送來隴原?” “皇上說你喜歡,送你解悶,也興許哪一日能派上用場?!?/br> “哦?!避魉劣钟行┿露骸澳俏覑灢粣炁c他何干?” “那本王就說不清了...”云珞朝北星眨眨眼,促狹之意。 荀肆又行至車前,逐一開了木箱,口中說了句:“霍。”而后問云珞:“何時歸京?” “過了年便回?!?/br> 荀肆猛的想起,眼看著到小年了,過了小年就是大年,一年又了了??傆X得這兩年光景不禁過,轉(zhuǎn)身回屋內(nèi)照了鏡子,見到自己頰邊兩坨淺紅,兀自嘆了口氣:隴原哪里都好,就是風(fēng)沙吹久了臉上掛著這兩團(tuán)??墒且杈蜎]有。也對,引歌只在學(xué)堂內(nèi),不受風(fēng)吹日曬。 挪騰出了屋,見云珞與北星閑談,便朝他擺手:“小王爺,借一步講話?!?/br> 云珞到她身前:“請講?!?/br> “前幾日聽聞皇上在選新皇后,可有此事?” 云珞輕咳一聲:“沒有此事。之前是有大臣奏請皇上選后,說后位空懸太久,于江山大業(yè)不好?!?/br> “皇上如何說的?” “皇上說眼下戰(zhàn)事緊,此事不急。” “那街巷中盛傳的江南第一才女是怎么回事?”荀肆又問。 “江南新任巡府魏良辰之女魏夕顏?!痹歧箢D了頓:“我素來不關(guān)心這等事,只偶爾聽京城人說起過,魏夕顏年方二八,生來貌美,又頗富才情,是江南第一才女。被幾位大臣呈到了皇上面前?!?/br> “哦?!避魉恋偷团读寺暎蠡厣韱栒t:“宮內(nèi)可還有咱們的東西?” “除了衣裳還有皇上從前賞賜的那些,沒了?!闭t思量后答道,見她眉頭蹙在一起,心情不睦,便朝云珞和北星使了個眼色:“小王爺千里迢迢來隴原,快去屋內(nèi)歇歇。老爺夫人去宋為將軍那里吃茶,傍晚才能回?!?/br> “好?!痹歧笸得檐魉烈谎?,隨正紅走了。 生來貌美的江南第一才女。荀肆冷哼一聲,那些臭老頭真是討厭,當(dāng)初在京城就該逐個拔了他們的眉毛胡子,要他們整日cao那些沒用的心!又想起云澹,生來貌美的江南第一才女不合他心意?怎么還端起皇上架子不娶了? 哼。不定憋這么壞呢! ======== 云澹在無鹽鎮(zhèn)第三日,便收到荀良的信。信上簡單幾句:“北敕太子呼延川欲求娶吾女荀肆,并以蘭赫山以北二百五十里、每年十萬兩黃金以及休戰(zhàn)二十年作為聘禮。臣女荀肆同意和親,特奏請皇上批準(zhǔn)。” 云澹以為自己看錯了,又將信拿的近些仔仔細(xì)細(xì)看了,荀肆同意?她要嫁到北敕不嫁給韓城? 向來溫潤的帝王此時蹙起了眉,面上大有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之勢。 穆宴溪大將軍的夫人春歸正在喂一頭小鹿,見他良久不做聲,仰起臉問道:“可有大事?” 云澹冷哼一聲,將信拍在桌上:“成何體統(tǒng)!” 穆夫人倒是不怕他發(fā)怒,好歹也算打小看著他長大,知他性子好。只是這會兒怒氣頗盛,不由得好奇速速瞟了眼桌上的信,這下大體知曉了:他心上的人要嫁給旁人,那旁人還是敵國太子。忍不住嘖嘖出聲:“這聘禮著實豐盛,肆姑娘果然心懷天下。”跟舒月要好的女子都不大有正形,這會兒火上澆油簡直爐火純青。 “輪得到她和親了?大義怎就淪落到要與北敕和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