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節(jié)
我注視著沈曼,卻不知道接點兒什么話。 “喝酒啊,怎么不喝……以前我們哪次聚會,不都是你最會起哄?!鄙蚵粗?,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疲倦,我知道最近這一段時間,她為了王子公司的事情已經心力交瘁,那么大的一個漏洞需要去補,而她卻始終只是一個女人,這些年她過的很苦,以前是為了我,現(xiàn)在是為了王子…… 我將杯子里的酒倒?jié)M,仰起頭喝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繼續(xù)一飲而盡,一連喝了三杯,才停了下來,而沈曼卻沒有制止,也陪著我喝了三杯,好似時隔許久未在一起喝酒,要試試我的酒量一般,記得從前,我總在她面前吹噓一個喝她三個。 第168章 愛到永遠 時間過去片刻,我和沈曼端杯喝酒的次數(shù)甚至比我們說話的次數(shù)還要多,我們沉浸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中,不能掙脫。 “師姐,華藝園林最近運營的還順利嗎?”許久之后我向沈曼問道。 沈曼看著我,又喝掉一杯酒才說道:“可以不聊這個嗎?還是你覺得我們之間除了這些,就沒有其他可以聊的?” 看著沈曼不太高興的表情我立刻轉移了話題:“你瘦了些……” “瘦些不挺好的嗎?”沈曼并不太在意地說道。 “平常注意些勞逸結合嘛,千萬別太累了,以后生孩子要修養(yǎng)時,你就知道有一個好身體是多重要了?!?/br> 沈曼愣了一愣才對我說道:“生孩子?” “你還打算做丁克族了嗎?女人過了30歲,就不是最佳生育年齡了?!?/br> “婦產科的張醫(yī)師嘛……”沈曼瞥了我一眼又嗆了我一句。 “不是……” 話未說完被沈曼打斷:“不是,你管那么寬做什么?” 我有點自討沒趣,沖沈曼舉了舉杯說道:“喝酒、喝酒。” …… 我生怕再自討沒趣,堅決不開口先說話,酒卻喝了一杯又一杯,轉眼有點招架不住,對沈曼說道:“師姐,咱們不喝了吧,頭暈!” “以前吹噓一個喝我三個的氣勢哪兒去了?” 我抹了抹腦門子上的汗,又看了看沈曼,還沒有一點喝醉的跡象,事實上,沈曼能在職場有這么廣的人脈關系和她的酒量也有關系,如果真較起勁來,我還真不一定喝的過她。 “師姐,你有點和我較勁啊?!?/br> 沈曼看著我,半晌表情認真地對我說道:“我是為你現(xiàn)在的成就感到高興!” 我有些接不上話,只是看著沈曼,我覺得她還會再說點兒什么。 沈曼點了點頭,確認了自己的說法后,又給自己倒上一杯酒,一飲而盡,卻沒有再說些什么。 …… 走出餐廳,我們都有些晃晃悠悠,因為事先知道會喝酒,所以都沒有開車,我們步行在人行道上。 沈曼的身子有點飄,她搭住我的肩膀,保持平衡,我也如此,摟住她的腰,好似兩個在水中漂流的人,成為對方的依仗,而這看似親密的動作,卻并不是我們之間的忌諱,曾經我們時常這么勾肩搭背的玩玩鬧鬧。 路過一家影院的時候,我無意中看到九點檔竟然有一場老電影:是張藝謀執(zhí)導的《有話好好說》,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種巧合…… “大學時,我們學校每到周末都會有兩場電影,2元一張票,供學生消遣、娛樂,……一個周末的傍晚,我和沈曼一起在學校食堂吃完飯,倍感周末無聊的沈曼便提議看電影,我說:有那種用晃鏡頭拍攝,帶一點荒誕的輕喜劇就去……我這么說,不過是為自己不想去找個理由,因為播放什么影片早在幾天前就已經公布,而且喜歡用晃鏡頭拍攝的導演也就王家衛(wèi)而已,而王家衛(wèi)可根本沒有什么輕喜劇的作品……沈曼沒和我廢話,踢了我兩腳就野蠻的拉著我去了學校的電影院,她當然知道,我根本沒看電影的心思,只是道貌岸然的故意刁難而已,所以很利索的揍了我?!?/br> 兩場電影中的第一場我已經忘了片名,而第二場卻突然變成了張藝謀的《有話好好說》,負責播放電影的同學,連連和觀眾道歉,說是原先的片子播放不了,所以用這部影片代替了。 電影開頭便有好幾個晃鏡頭的片段,姜文扮演的趙小帥更是有一種痞性的幽默,不經意間讓人會心一笑,這不正好符合我的要求嗎!只是我沒有想到張藝謀什么時候也喜歡運用這種拍攝手法了。 我意識到這是沈曼的安排,疑惑地看著她…… 沈曼略帶得意地說道:“傻了吧,告訴你,負責放電影那位同學是我姐們……喂,張一西,有沒有覺得你和片子里的趙小帥挺像的?” “我可不結巴……”我白了沈曼一眼,卻學著影片中姜文的結巴說道,之后心思便放在影片上,漸漸發(fā)現(xiàn)除了不結巴,某些地方我和趙小帥真的很像,我們一樣的狂躁、一樣的不計后果,一樣的執(zhí)拗繼而荒唐…… 影片中途,播放的插曲是臧天朔的《愛到永遠》……我陶醉在歌聲中,感同身受,我喜歡這種狂野的表達……我決定這場電影之后,就向左嵐表白,狂野的表白!第二天一早我便帶著王子等人,將追求左嵐最激烈的那孫子給海揍了一頓,然后抱著吉他去左嵐的宿舍樓下唱了這首被我改過歌詞的《愛到永遠》…… …… 思緒被眼前陸續(xù)走過的人群給打斷,我和沈曼對視了一眼,什么也沒有說,步伐一致的向電影院里走去。 播放廳內,寥寥幾人,好似成為我和沈曼的專場,原來喜歡的回憶的人并不多,但在我看來,卻彌足珍貴,因為我又可以回味曾經的年少輕狂,狂妄撒野! 一樣的晃鏡頭、一樣的人物、一樣的對白,我的心情卻出奇的平靜,我疑惑了許久,才漸漸明白,原來我已經不是曾經的張一西了,那些我推崇過的狂野、痞性早已離我遠去,一剎那我收獲了時過境遷的悲涼! 片尾又唱起了那首臧天朔的《愛到永遠》我以為我會一如剛才那般平靜,卻終于繃不住,竟然眼眶微熱,一聲嘆息……我的許多個愛情終究未能永遠,我體會到一種一絲不掛的羞恥,那一段段失敗的愛情,剝光了我所有的遮羞物,終于在愛情中我小心謹慎、有所保留,卻越來越弄不明白,我要的到底是一份什么樣的愛情! …… 影片已經播完,我仍枯坐在座位上想不起要離去,和我一樣經歷失神的還有沈曼,我不知道她在觀看時又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是懷念?還是感悟? “我們該走了?!鄙蚵牧伺奈业氖直壅f道。 我往已經空白的屏幕上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卻突然什么話也不想再說,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 離開影院,我和沈曼的酒都醒了一些,兩人依舊晃蕩在已經人影稀疏的街道上。 心情低落時,我又想起了被我和安琪命名為《燭火下的烏托邦》的那個天臺,我想站在護欄上吹吹風! 第169章 真誠的交談 這是我第一次帶著沈曼來到這個天臺,這座看似荒蕪的天臺,卻陪伴了我一個又一個悲涼的夜晚,我在這里釋放痛苦,尋找歡樂。 身子搖搖晃晃,我卻一點也不畏懼的爬上了天臺,閉上眼睛,張開雙臂,迎著風享受著一種沒有限制的自由。 “師姐,你上來,上面的風真的很爽!”我回頭對沈曼說道。 沈曼把手遞給了我,我拉住她的手將她拽了上來,我們一起迎著風,在一腳寬的護欄上搖搖晃晃,我攥緊了沈曼的手,眺望著遠處一片模糊的燈火闌珊。 我一只手放在嘴邊高聲對身邊的沈曼喊道:“師姐,我有了那么多的財富,可為什么還是擺脫不了大千世界的人來人往?” “傻子,沒有這大千世界,誰來曉得你擁有的財富呢?” 我從口袋里掏出錢包,將里面的錢全部抽了出來,一把灑向了天空,聲嘶力竭,卻連自己也不知道吼了些什么……我是那么的需要發(fā)泄,我恨自己的無力主宰,我想要和安琪結婚,卻被家人百般阻撓,只能選擇隱婚,我想負起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可諷刺的是:我連弄清楚皮皮是不是我兒子的機會都沒有。 沈曼將歇斯底里的我從護欄上拉了下來,又從我口袋里抽出一根煙遞給我。 我將煙點燃,靠著護欄坐了下來,沈曼在我的身邊坐下,也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點燃。 “說吧,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兒了?”沈曼悠悠將口中的煙吐出,轉頭看向我。 “沒有?!?/br> “我害怕看到你歇斯底里的樣子?!?/br> “酒勁還沒過,是我失態(tài)了!” 沈曼點了點頭,直到將一根煙抽完也沒有再說話。 …… “師姐,你會和王子結婚嗎?” 沈曼雙手抱住自己的膝蓋,轉頭看向我:“我覺得他和那個車模在一起挺不錯的?!?/br> “你還是不愿意原諒他嗎?” 沈曼搖了搖頭:“我已經原諒他了,否則我也不會留在他身邊幫他打理事業(yè)?!?/br> “這不是真的原諒?!?/br> 沈曼笑了笑,道:“更像是一種同情對嗎?” 我沒有言語…… 許久沈曼又對我說道:“或許我們是一類人,總是固執(zhí)的去堅守心中最后那一點念想,哪怕知道這是錯的,也不愿意做出一點妥協(xié)……過了這個年我就30歲了,30歲對一個女人而言意味著什么我很清楚……在別人眼中,我是女強人,除了事業(yè)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其實……” 沈曼搖著頭,自嘲的笑了笑:“其實,我也渴望家庭,渴望有一個baby,一個愛我,疼我的男人……每當夜深人靜時,我都會告誡自己:沈曼啊沈曼,你又何必把自己撐的這么狼狽呢?……想到自己這么多年的無助、孤獨,我會哭……最后卻又咬著牙把淚水往肚子里咽,我知道……沒有人會在意我的疲憊,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不值得憐憫……漸漸我麻木了,在麻木中厭惡婚姻、厭惡愛情……” 沈曼語氣平靜的將這段話說完,她看著我點了點頭,沒有一點眼淚,而我的鼻子卻一陣陣發(fā)酸,我為她難過,但卻明白,她說得沒錯,我們的痛苦源于心中的固執(zhí),我們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卻總是忽略那些在乎我們的。 我仰起頭,抑制住要落下的淚水……卻點上一根煙掩飾。 “在濟南你又見到左嵐了是嗎?”沈曼問我。 “關穎姐都告訴你了?” 沈曼點了點頭,語氣自責地說道:“當年左嵐的離開和我有很大關系……” 我打斷:“師姐不要說了,我都知道,可我一點也不恨你,有些東西是命中注定的……我和左嵐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的?!?/br> “可我卻沒能兌現(xiàn)對左嵐的承諾……一西,這么多年你到底對我是什么感覺?” 我沉默許久,終于對沈曼說道:“我從來不敢去想自己對你到底是什么感覺……可我又是那么的離不開你,我總是希望你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卻又在你要離開的時候,強顏歡笑……這種感覺很復雜,我非常討厭這種感覺,所以我情愿不去碰觸……因為對于愛情我也已經麻木?!?/br> “那你對安琪呢?” 我的雙手重重從臉部劃過,才對沈曼說道:“給她婚姻,對我來說是一種本能,好似命中注定我要娶的女人便是她?!?/br> 沈曼笑了笑:“我相信這是你最真實的想法,男人除了財富,有時候未必知道自己該要些什么……如果你和安琪真的可以簡單、快樂的白頭偕老,我又為什么不能大方的送上祝福呢!” “謝謝你的祝福?!?/br> …… 回到酒店,我回味著和沈曼的對話,好似這是近幾年,我們最心平氣和的一次對話,也是最真誠的一次對話,在沈曼祝福我和安琪的同時,我也祝福她可以早些找到她愿意與之相守一生的另一半,就像曾經的左嵐相遇齊東一樣! 我穿著衣服躺在酒店寬敞的浴缸里,這是一個奇怪的舉動,但我卻需要這種奇怪來釋放心中一些不快的情緒,我知道關于未來我還有一段曲折的路要走。 我點上煙,看著墻壁上自己的倒影一陣陣發(fā)呆……手機鈴聲在我的發(fā)呆中響起。 我有些慵懶的接通了電話:“喂……” “又是這么沒有情感注入的打招呼……”電話那頭傳來安琪的抱怨。 “我不知道是你!”我說著從浴缸里爬了出來。 “又不看號碼接電話!不過蠻有個性的……對了,你現(xiàn)在在哪兒呢?” “南通,已經待了兩天了……看你這語氣不會已經回國了吧?”有了這個想法,我心中燃燒起了期待。 “沒有,不過……”安琪故意吊著我的胃口。 “不過什么?” “不過所有的手續(xù)都已經辦好了……我們要結婚啦?你開心嗎?” “我覺得我的春天來了?!蔽倚ρ浴?/br> “不許這么流氓!”安琪調侃著我。 “是你思維略猥瑣吧,我說春天來了,又不代表我要在春天播種?!蔽也粍勇暽摹罢{戲”著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