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jié)
第102章 未解懸案之謎 chapter?13 就在陸儼確定對方針對的目標(biāo)也包括自己時,?他的思路很快就轉(zhuǎn)移到蒙面男人的身份和動機上,這是他這幾年來做禁毒警和刑警而形成的條件反射——who,?when,why,what,where。 一般人不管是謀財還是害命,都不會輕易將目標(biāo)鎖定在警察身上,何況他既不富裕也沒有草菅人命過,?無論對方求財還是報仇,都不應(yīng)該找上他。 而他的刑警身份對對方也沒有絲毫威懾力,這就只能說明,?對方的驅(qū)動力已經(jīng)強烈到無論他是不是警察,?都不能扭轉(zhuǎn)局面的地步。 陸儼閉上眼,?轉(zhuǎn)而又開始思考自己的“利用價值”,當(dāng)然指的是對對方而言。 對方看重他身上什么東西呢? 陸儼自問,?他這輩子比較擅長的事,除了執(zhí)行臥底任務(wù)就是破案。 難道對方看重的是這個? 就在這時,?原本安靜的氛圍,又一次被隔壁間的康雨馨打斷。 康雨馨的聲音傳了過來,?卻已經(jīng)不再慌張,她問:“陸儼,?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陸儼睜開眼,走到鐵門門前,?透過門上的小鐵窗回應(yīng)道:“聽得見?!?/br> 安靜了兩秒,康雨馨說:“那你能陪我說說話嗎?天快黑了,我一個人有點害怕?!?/br> 陸儼垂下眼,本能上是不相信的。 “我記得你膽子很大。” “是啊,?以前是很大?!笨涤贶奥曇衾锿钢淠?,“但經(jīng)過我爸的事情之后,我這幾年一直提心吊膽的活著,總會擔(dān)心哪一天突然有群警察沖進我家里,將我?guī)ё?。我的睡眠一直不好,還有些焦慮和精神衰弱?!?/br> 陸儼應(yīng)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如果行的端做得正,根本沒必要這樣擔(dān)心。” “你這是偏見?!笨涤贶昂鋈患悠饋恚骸熬鸵驗槲野值纳矸?,你就覺得我們一家都是壞人?你知不知道這幾年我是怎么過的,社會上的人又是怎么看待我的,我遭受了多少白眼,不公的待遇,你們當(dāng)警察的為我出過頭么?我連一份基本工作都找不到……” 只是康雨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儼打斷了:“多說無益,我只問你,你有沒有做過。” 康雨馨頓住了。 陸儼又補充道:“我指的不是當(dāng)年,而是現(xiàn)在?!?/br> 康雨馨沒有回答。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一陣腳步聲,聲音緩慢,而且一重一輕。 陸儼垂著眼,仔細(xì)聽著落地的頻率和節(jié)奏,還沒等人走近,他就已經(jīng)判斷出來,來人是那個蒙著面的且年紀(jì)偏大的男人。 那腳步聲先經(jīng)過了康雨馨的門,康雨馨對著小窗戶問:“你想要多少錢,你有什么條件,盡管說?!?/br> 但那男人沒有理康雨馨,腳步聲依然在繼續(xù)。 直到那聲音靠近陸儼的門口,蒙面男人來到窗前,和陸儼的目光對上。 陸儼十分冷靜,沒有出聲,用了幾秒鐘的時間將男人露出來的部分飛快的印在腦海里。 這一次光線比昨晚亮,雖然男人戴著口罩,但陸儼卻可以在這樣短的距離里清晰地看到男人的眉眼、額頭,一截鼻骨,還有那一頭花白的頭發(fā)。 男人的眼睛透著滄桑,眼球發(fā)黃,有些渾濁,有一邊眉毛有斷層,是因為受過傷,有道細(xì)小的疤痕將眉尾斷開。 就這樣目測,男人應(yīng)該比陸儼矮了半頭。 陸儼的目光又往下掃,略過男人樸素的衣著,略過那雙不太靈活的腿,以及他腳上的布鞋。 再抬眼時,陸儼問:“鐘隸在你們手上?” 男人緩慢的搖了下頭,說:“現(xiàn)在不在?!?/br> 隔了一秒,男人又道:“不過很快就在了,你再等等?!?/br> 陸儼心里先是一松,同時升起來的還有擔(dān)憂。 他傾向于男人說的話是真的——鐘隸還活著,只是很快就要面臨危險了。 陸儼眼睛一瞇,又問:“那我有什么可以幫你的?!?/br> 男人似是笑了一下,眼睛的紋路越發(fā)清晰,還有很深的魚尾:“這是你經(jīng)過半天思考后的結(jié)論?” 陸儼點頭,沒說話,自始至終都很平定。 男人看了陸儼片刻,說:“我們的確有點事情,需要你的幫助。你越配合,對你越有利。等我們找到答案之后,你和你的朋友都可以毫發(fā)無傷的離開?!?/br> 陸儼再次點頭:“需要我做什么,盡管說?!?/br> 男人說:“還不急,你還差一個幫手,等我?guī)湍阏业?,你自然會知道我們要什么?!?/br> 幫手?指的是鐘隸? 陸儼皺了下眉,正準(zhǔn)備再次發(fā)問,可男人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往來的方向走。 陸儼的話音頓住,垂下眼,只聽著男人走路的節(jié)奏,直到那聲音越來越遠(yuǎn),直至完全消失。 又過了一會兒,康雨馨的聲音傳了過來:“你相信他的話?” 陸儼一頓:“你指的哪一句?” 康雨馨:“他說他們快要抓到鐘隸了?!?/br> 陸儼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不也說知道鐘隸在哪里么,不如由你告訴我,他現(xiàn)在是死是活,什么情況?” 康雨馨說:“反正我沒有騙你,我知道他在哪里,而且現(xiàn)在過得還不錯。反倒是剛才那個男的,簡直就是胡說八道?!?/br> 一陣沉默。 陸儼發(fā)出嘆息,靠著鐵門,語氣平緩的反問:“涉毒、涉黑,你管這樣的生活叫過得還不錯?” 康雨馨一愣,隔了幾秒才說:“你瞎說什么?” “我是瞎說么?”陸儼淡淡道:“那天在酒店門外,他和你一起出來,當(dāng)時簇?fù)砟銈兊囊蝗喝?,其中就有涉毒的嫌犯??赡愫髞韰s說,你現(xiàn)在正在做生意。什么生意,毒品生意?” 這一次,康雨馨安靜了很久,仿佛隔壁間沒人了似的。 陸儼也沒出聲,就給足了她時間震驚和消化。 他也很好奇,想知道康雨馨是會繼續(xù)抵賴,還是裝傻充愣。 過了好一會兒,康雨馨的聲音才傳過來:“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br> 她的聲音比剛才冷多了,語調(diào)也不再裝傻裝無辜,而她也沒有明說,她問的是鐘隸的身份,還是毒品生意。 說實話,還是現(xiàn)在這個康雨馨,陸儼溝通起來比較順暢。 陸儼扯了下唇角,說:“來這里之后?!?/br> 康雨馨又問:“依據(jù)呢?” 陸儼:“你說你知道鐘隸在哪里,剛才那個人也說,鐘隸現(xiàn)在還不在他們手上,但很快就在了。如果你們兩人的話都屬實,基本上我就可以確定——鐘隸還活著?!?/br> 康雨馨笑問:“那要是我們兩個都在騙你呢?我是說了我知道鐘隸在哪兒,但也可能是知道他葬在哪兒啊。” 陸儼:“哦,那么你身邊那個男人的小腿,是怎么沒的?” 康雨馨:“就因為他少了一條小腿,你就肯定是鐘隸?這天地下沒有腿的人多了去了?!?/br> 陸儼沒接話。 他的目的只在于試探,根據(jù)康雨馨聲音里帶出的情緒,來判斷自己的猜測對不對。 他不會告訴康雨馨,這里面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巴諾。 自然,巴諾的反應(yīng)也只是一個佐證,并不能坐實,畢竟如果發(fā)現(xiàn)嫌犯,或是聞到可疑的氣味,以及在某些災(zāi)區(qū)發(fā)現(xiàn)生還者,警犬都會以叫聲示警。 而且陸儼從十六歲時就認(rèn)識康雨馨,加上后來還曾經(jīng)以臥底的身份接近她,他對康雨馨的性格還是有點了解的。 如果康雨馨沒有掌握鐘隸的行蹤,她絕對不敢這么有恃無恐的引他見面。 她手里的把柄必然確實。 還有一點,康雨馨為什么會知道他這一年來一直在找鐘隸? 這件事只有禁毒支隊少數(shù)幾人知曉,而且大家都不會外傳,那么康雨馨的消息來源是什么? 陸儼想過,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來源于毒販,又或者說,當(dāng)年帶走鐘隸的人,根本就是康雨馨派去的。 后來,陸儼四處尋找鐘隸,直到找到王川這條線。 王川為了線人費,幫陸儼獲取毒品和疑似鐘隸的線索,在這個過程里一定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這才會招來殺身之禍。 這件事,包括后來的程立輝案,直接扯出來殺手李成杰。 只不過那時候,陸儼并不確定王川的死,是因為惹到了毒品線索,還是因為鐘隸的下落,他更傾向于懷疑是因為前者。 可是經(jīng)過這些變故之后,再加上昨天晚上康雨馨露出來的端倪,以及蒙面男人的暗示,陸儼又將先前種種串聯(lián)起來,最終得出結(jié)論是,王川被滅口,不僅是因為毒品,主要還是因為鐘隸現(xiàn)在的身份。 再加上剛才康雨馨的反應(yīng),令陸儼終于有了答案。 而康雨馨暴露的最徹底的,還是因為剛才那句話:“就因為他少了一條小腿,你就肯定是鐘隸?” 試問,知道鐘隸在倉庫大爆炸中失去一條小腿的人,除了警局內(nèi)部的人,和帶走鐘隸的毒販們,還有誰知道? 得出結(jié)論之后,陸儼心里有些慶幸,鐘隸果然還活著。 但隨之而來的,還有失落和疑惑。 鐘隸為什么會留在康雨馨身邊? 是徹底反水了,為了生存下去而改換身份,還是為了新的臥底任務(wù)? 又或者,是為了先保住性命,穩(wěn)住康雨馨,等到時機成熟再聯(lián)系禁毒,證實自我清白,戴罪立功,將過去的身份找回來? 無論是哪一條路,都絕不簡單。 陸儼不由得自問,當(dāng)初如果出事的是他,失去一條小腿,被毒販帶走,他會怎么做? 寧死不從,被毒販折磨致死,還是先選擇“屈服”,再從長計議? 前者是尸骨無存,人間蒸發(fā),后者則需要先與虎謀皮,狼狽為jian。 思及此,陸儼睜開眼,無聲的嘆了口氣。 窗外的余暉已經(jīng)燃盡,屋子里徹底黑了。 陸儼走回到床前,躺下,閉上眼,想到的是那天在酒店門外只有一面之緣的“鐘隸”,心里也跟著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