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要自殺的人都會想到同一個問題,就是哪種死法會舒服一點。 可事實上根本沒有舒服的死法,相對好一點的就是在自殺之前服用安眠藥,安眠藥發(fā)揮藥效之后,會麻痹身體的一部分感官,降低對死亡的恐懼,尤其是海米那這種藥,讓陳凌在二十分鐘之后就開始發(fā)飄,意識漸漸迷離,而這種迷離感,也沖淡了繩索帶來的窒息感。 人在死亡之后,肌rou會慢慢松弛,嘴會微微張開,但是陳凌的口舌已經被縫合,所以她始終緊閉著嘴。 當死亡來領的那一刻,陳凌眼前很快出現了一道白光,那光源很亮,好像可以穿過她的眼皮。 她以為自己是睜著眼的,可她什么都看不見。 很快,眼前就是漆黑一片,連那迷離感也消失了。 * 陸儼想到這里,緩慢地睜開眼,眉頭也不再皺著。 許臻注意到陸儼的動作,這時說:“陸隊,監(jiān)獄快到了?!?/br> 陸儼:“嗯?!?/br> 陸儼看著窗外經過的街景,又將剛才腦海中重組的案發(fā)經過梳理了一遍,直到幾分鐘后,許臻再度打破沉默。 許臻:“陸隊,有個問題我想問你?!?/br> 陸儼一頓:“你說。” 許臻:“為什么你會突然開始懷疑趙楓,就因為她把自己摘的太干凈?” 陸儼的思路比較反常,而且和偵查思維是背道而馳的,通常當一個人有了嫌疑,才會被暫時定為嫌疑人,進而調查,等調查結果進一步確實,才會將這個嫌疑人定為犯罪嫌疑人,這個過程是逐步遞進的。 趙楓在第一階段就已經排除嫌疑,一般是不會在她身上浪費調查時間的,可陸儼卻剛好相反,越是干凈的,他越要一查到底。 許臻也說不好,這是不是跟陸儼當過臥底有關,但是在這次的整套分析中,陸儼的邏輯的確合理,也令他在細思之下,對趙楓的“毫無嫌疑”產生懷疑。 陸儼似是笑了一下,說:“在監(jiān)獄里,獄方每個周一都會組織囚犯們參與政治學習,主要就是一些法律法規(guī)和時政新聞。平時囚犯跟圖書室借書,借閱率最高的除了一些小說之外,就是法律相關的書籍,這也和他們的違法經歷有關。一般普通人生活里是不會想到去買一本法律法規(guī)的工具書來研究的,除非是專業(yè)人士,或者工作中有需要,還有就是生活里遇到一些問題,需要在書里找答案,而囚犯剛好就是屬于想找答案這一類。當然,動機也是有區(qū)別的,有的是為了日后不再犯法,有的確實為了日后更高明的犯罪?!?/br> 許臻一頓,瞬間明白了:“以趙楓的學歷、行為模式和智商來看,就算她不看這類書籍,也知道什么事是違法的??伤洺=柽@類書來看,或許就是想再通過案例分析進一步確定細節(jié)。所以在她了解過后,才會在陳凌自殺的事情上額外小心避嫌?!?/br> 陸儼:“反過來說,如果趙楓對此事真的毫不知情,她也不會刻意摘清自己。既然沒有刻意摘清,在慌亂中難免就會在現場留下一點痕跡。而且這種案子一般都會先調查死者的熟人,以趙楓和陳凌生前的關系來看,她和陳凌的接觸最多,留下的痕跡也應該最多。” 許臻:“就算留下痕跡,經過調查,這些痕跡也會替她證明??涩F在,她卻成了四人中最‘干凈’的那個,這說明在案發(fā)之后,她一直都沒有接觸陳凌的尸體。這的確不合常理。” 一具尸體,其余三個人都接觸了,唯獨和死者關系最好的那個,碰都沒碰過。一個真正無辜的人,會注意這些么? 陸儼沒接話,又一次看向窗外,他的腦海中也跟著浮現出一個新的可能性。 獄偵科請求外援這件事,他就一直有個問號。 一開始他以為是和陳凌背后的故事有關,而后查出海米那,又覺得是和某條毒品線有關,只是轉念再一想,又覺得太過簡單,畢竟搜查李冬云的私人物品,對獄偵科來說再簡單不過,而且對付粗心大意連東西都藏不好的李冬云,也不用這么興師動眾。 當然,對著薛芃“此地無銀”的方紫瑩,以及貿然解開繩索露出破綻的黎敏,也不可能是獄偵科的目標。 那么七號房就只剩下最后一個,也是看上去最沒有破綻的一個——趙楓。 思及此,陸儼心里有了定論。 再一抬眼,女子監(jiān)獄的大門,已經近在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入v第一章 ,相比以前的文,這篇入v早了點,因為以前我都是能拖就拖,不想太早,所以都會多寫兩萬字。而且入v就要更肥章,我都是無大綱開文的,有存稿也就是一兩章,實在消耗不起。 但這篇文正好趕上十一了,編輯說要爭取好一點的榜單,要看收益,所以字數和數據滿足入v標準就要要盡快v了,再拖下去就錯過了。 ps,今天就這么多,我盡力了=。= …… 人物: 在構思陸儼這個男主的時候,我腦補的就是警犬的形象,對外嫉惡如仇,勇猛無敵,下嘴不留情,但是對內卻乖巧聽話,任勞任怨,耐造耐磨~嗯 沒想到季法醫(yī)人氣還挺高?我好像沒怎么描述過,他出場也不多,難道法醫(yī)這個職業(yè)自帶光環(huán)么→_→ 上章作話說的一大波情敵,那肯定是有男有女啊,未必一定要和男女主確定情感關系,但是在這條路上肯定都爭相當絆腳石就是了~~ …… 無用的知識又增加了: 1、看到有親留言,說百度上搜到的是反穿8字結,我寫的是返穿8字結,到底是哪個字。 這里解釋一下,我看的是講繩索救援技術的一本工具書,上面寫的是“返”,這個結還有分解圖演示和文字注釋,簡單來說就是先打一個八字結,再順著八字結回繞過來,按照這個來理解應該是“返”穿。 2、前面有一章,有親問“毒品拆家”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寫錯字了。 “拆家”是粵語里分銷商的意思,我一個順手寫了,為了避免歧義,現在已經改成“毒品分銷商”。 3、總結一下監(jiān)獄里作息時間,基本都是晚上十點就寢,早上六點起床,周一組織學習法律和時政,其余的日子要外出做工,有手工和縫紉之類的。之前看一個新聞,有個男的剛出獄又違法,上法庭的時候還問能不能判久一點,因為他想把學到一半的縫紉技巧學完……畢竟現在外面上縫紉課挺貴的。 紅包繼續(xù)么么噠~ …… 感謝在2020-09-28?12:00:00~2020-09-29?12: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圍嘴、晴天沒煩惱?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泉水燼?15瓶;歸墨、z小八、nicky、山頭最潮的豬豬崽、瀲姬、百里紫蘇、白露為露?10瓶;47434992?5瓶;嘿?4瓶;na?2瓶;聽風、日光傾城、流水人家、桃奈葉子?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6章 獄內女囚自縊案 chapter?10 就在陸儼趕去女子監(jiān)獄的同時,?薛芃正在實驗室里整理陳凌的遺物,同時一邊收拾一邊思考案情。 有的案子看似兇殘,但偵破起來卻比較“簡單”,?因為激情作案大多數情況下會欠缺考慮,一時沖動的因素居多,?往往會摻雜著兇手在慌亂中留下的線索,?事后再想補救,?除非毀尸滅跡,連案發(fā)現場一起清理。但要想完全清理干凈,?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哪怕是重新裝修房子,?都未必做到百分百銷毀證據。 有的案子看上去比較“溫和”,可是一經調查,卻發(fā)現里面撲朔迷離,彎彎繞繞,?而且就會像是倒線球一樣,?好不容抓到一根線,想要順藤摸瓜,卻在拉扯的過程中越拉越多,?牽扯出一層又一層的隱情。 顯然這個案子不同于其它的自殺案和他殺偽裝自殺案,?自殺通常都很簡單直接,沒必要設置太多步驟,除非是他殺偽裝自殺,才會畫蛇添足的將一個簡單粗暴的事情變得復雜化。 薛芃收拾到一半,?又看到了那瓶湖水。 她動作一頓,將礦泉水瓶舉高,透過燈光觀察著里面漂浮的微生物。 這瓶水顯然已經存放了一段時間,?加上本來就是未經處理的湖水,現在瓶壁上已經掛上了薄薄的藍綠藻。 如果放在陽光下,經過光合作用,這些藍綠藻還會加速繁殖。 薛芃看的很認真,直到痕檢科實驗室進來一個人,腳步很輕,也很緩慢,她起先還以為是馮蒙。 等那人走進了,低笑一聲,薛芃側頭看過去,才發(fā)現來人是季冬允。 季冬允來到案臺前,眼睛彎了彎,說:“你好像對陳凌的案子特別關注?!?/br> 薛芃將水瓶放下,也不打算瞞他:“難道你不覺得奇怪么?一個自殺的人,如果希望別人了解她的故事,通常會留下遺書,遺書里多半會寫自殺的原因。但是陳凌就只寫了一句話,難道她認為警察會像八卦記者一樣,去把她的整個人生挖出來么?” 無論是刑偵還是刑技,調查的就只是這個案子相關的一切,調查死因,調查案發(fā)現場,調查犯罪動機和犯罪心理,在這個過程里會牽扯出一些故事出來,但絕對不是人物傳記。 季冬允雙手撐在案臺邊緣,臉上笑容淡了些:“你這種感覺,我在解剖一些尸體的時候也會有,好像腦子里始終留了一個問號,每當我解開一個,又會出現另一個。” 薛芃嘆道:“有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她為什么要收藏一瓶湖水?” 季冬允拿起水瓶,看了看,說:“也許是來自出生地附近,或是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對她來說,應該有特別意義?!?/br> 薛芃皺了下眉,盯著瓶子里搖晃的水波。 季冬允掃過去一眼,又是一笑。 薛芃的皮膚比一般女生要白,除了一部分天生的原因,可能還跟她是個夜貓子有關。 一般案發(fā)現場,要么就是在清晨被人撞見,要么就是晚上,很少有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地點大多是比較隱秘的戶外,或是在室內。到了現場所有技術員和法醫(yī)都裹得嚴嚴實實,也沒什么機會直接接觸陽光,等從現場回來,就是一頭扎進實驗室。 薛芃皮膚白,五官雖然秀氣,但分布比例很協調,身材看上去偏瘦弱,卻長了一雙漆黑銳利的眼睛,平日話不多,也從沒有人見她有過大喜大悲的情緒,只是一旦遇到解不開的謎題,這日子好像就過不去了似的。 季冬允說:“你這么刨根問底的性子,真是很適合做這行。如果你實在對這瓶水放心不下,就找機會去陳凌住過的地方附近采集一些湖水樣本回來,再將它和現在這瓶水進行比對,自然會有答案。像你現在這樣一直盯著它看,能看出什么結果?” 薛芃一怔,卻沒說話。 其實她心里也有這個想法,只是在案件偵破之前,她手頭還有好幾件事要做,一時走不開,也不能浪費太多時間投入在和本案沒有直接關系的調查上。 季冬允又道:“當然,這是額外的工作,就算你的調查結果有驚人發(fā)現,就算通過這瓶水順著線索,拼湊出陳凌的一生,這個案子也不會有反轉。” 薛芃笑了一下,將水瓶放到一邊,說:“等案子偵破之后再說吧,也許有一天我閑的沒事了,真的會去采集湖水樣本也不一定?!?/br> 季冬允沒應,看著薛芃又開始收拾別的物品,隔了幾秒,問道:“對了,我聽毒檢那邊說,你早上又送了一件新的證物過去?” 季冬允指的就是陸儼那件棉質衣服。 薛芃“哦”了一聲,說:“是刑偵那邊昨晚拿過來的,我提取了一些微量物證,擔心還有遺漏,就將樣本和衣服一起送過去?!?/br> 季冬允半真半假的問:“你這一年對毒檢的事這么上心,有沒有考慮過去幫忙?你在公大的時候,理化檢驗這塊的成績一直不錯?!?/br> 薛芃輕笑:“要是我真的申請調職,老師會追殺我的?!?/br> 季冬允也跟著笑了:“調職倒不至于,就是能者多勞,只要你能負荷,就兩邊都做著,正好毒檢那邊也缺人手。我聽說,毒檢那邊已經去跟馮科提這事了?!?/br> 薛芃一愣:“可我聽說,馬上就要調一個理化技術員過來了?!?/br> 季冬允:“我知道,面試的時候我也在,不過依我看,她的專業(yè)和性格上都還得磨合,起碼要一、兩年。” 這樣啊…… 薛芃沒接話,低下頭,又繼續(xù)收拾東西。 直到這會兒,她才明白季冬允的來意。 季冬允說:“你考慮一下吧,如果精力有限,也不勉強。” 薛芃想了片刻,抬頭看他,說:“我回頭先問問老師,看他的意思?!?/br> 季冬允又是一笑:“沒問題?!?/br> * 等季冬允離開,薛芃又一個人待了片刻。 關于季冬允的提議,其實她是心動的,若是沒有興趣,這一年來她也就不會跟毒檢死磕了。 所有刑技技術員在職業(yè)發(fā)展中,都會慢慢摸索到自己最擅長,最感興趣的方向,比如痕檢,理化檢驗,文件檢驗,還有圖像檢驗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