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荊國內(nèi)亂，作為鄰國的大夏自然放心……

    原本他想趁著議和這個機(jī)會樹立聲望，又自覺安排得意，進(jìn)退自如，沒想到卻被這位大夏九皇子算計(jì)進(jìn)去，反而惹了一身腥……。他就納悶了，不是說武將都是外戰(zhàn)內(nèi)行，內(nèi)戰(zhàn)外行的主兒嗎？怎么這個宇泓墨內(nèi)戰(zhàn)外站樣樣精通，打仗打得荊國落花流水，算計(jì)起人來也爐火純青？

    偏偏就算明知道這一切，面對著宇泓墨唱做俱佳的表演，商郁瑾也無話可說。

    “沒什么，都是誤會而已…?！鄙逃翳а赖溃瑤缀跬卵?。

    議和即將塵埃落定，荊國使者團(tuán)里又爆出了一位五皇子，作為東道國的大夏自然要接見這位五皇子。于是商郁瑾只回八方館洗漱一番，便入宮覲見皇帝。眼看著金鑾寶座上的皇帝，乃至一殿的閣老看向他的眼光都似笑非笑的，商郁瑾也只能咬牙忍了，上前覲見。

    自然又少不得要提到京禁衛(wèi)大牢的事情，雙方都笑道：“誤會誤會”。

    “既然荊國五皇子也在這里，那這次議和的事情，應(yīng)該是由五殿下你來決定的吧？”皇帝神情淡然，幽黑的眼眸瞧著商郁瑾，手指撫摸著龍椅上的浮雕，靜靜道，“事情拖延了這許久，五殿下你就給個準(zhǔn)話吧！我大夏的底線已經(jīng)擺出來了，只看五殿下是否應(yīng)允？是戰(zhàn)是和，只在五殿下一念之間！”

    這就是要逼商郁瑾表態(tài)了。

    在八方館洗漱時，荊國正使已經(jīng)將議和的情形全盤告知，商郁瑾很清楚，大夏分明是看透了荊國如今的處境，不會讓荊國占絲毫便宜，尤其他們來京后一再鬧得灰頭土臉，即便談判也早失了聲勢，已經(jīng)沒有了轉(zhuǎn)圜的余地，只能接受大夏的條件。大夏皇子之所以這樣問，不過是要將議和不利的罪名扣在他的頭上而已。

    一方面在議和條款上獅子大張口，另一方面又挑撥荊國內(nèi)亂，果真好手段！

    縱然不甘心，商郁瑾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接受。

    不過，他也不想就這樣輕易認(rèn)輸。

    “議和之事，原本就是為了兩國百姓的安康平靜。其實(shí)大夏所提的條件頗為苛刻，原本我荊國……”商郁瑾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話里的意思誰都明白，“不過，我素來仰慕大夏的文化風(fēng)俗，一心想要與大夏交好。到大夏這數(shù)日，我聽聞大夏吏部侍郎李大人之女李明芯貌美端正，希望大夏皇帝能夠答應(yīng)這門親事。如果貴我兩國成為姻親，那么議和之事，自然好商量?！?/br>
    此言一出，滿殿朝臣連帶皇帝都是微微一怔。

    商郁瑾說得含蓄，但意思很明白，如果皇帝肯賜婚他和李明芯，他就答應(yīng)大夏的議和條件。

    左上方的高臺上，宇泓墨看著誠意滿面的商郁瑾，微微瞇起了眼睛。從前和荊國作戰(zhàn)時，曾經(jīng)聽說過這位荊國五皇子的名聲，聽聞他多疑狡詐，心思百變，雖然是弟弟，但是掌握兵權(quán)的三皇子卻十分聽他的話，東后一派勢力，儼然是以他為首。而眼下商郁瑾這番話，更是全盤驗(yàn)證了傳言。

    事到如今，荊國已經(jīng)在議和上完全占據(jù)了下風(fēng)，可以說無論商郁瑾多聰明，都已經(jīng)無力回天。

    而在這樣的劣勢下，商郁瑾仍然能夠化被動為主動，求娶李明芯，可謂一舉數(shù)得。

    首先，這番說辭很漂亮，可以掩蓋他議和不利的事情，而讓人認(rèn)為他只是為了求娶李明芯而讓步，顯得他重情誠懇；其次，這樣的說辭給了李明芯極大的體面，討好了宇泓燁和李樹杰；再次，李明芯雖然只是吏部侍郎李樹杰之女，但她和宇泓燁有兄妹之情，宇泓燁對李明芯極為疼愛，商郁瑾自然而然就能夠借助宇泓燁的聲勢，如今大夏對荊國正占據(jù)優(yōu)勢，商郁瑾迎娶李明芯回國，非但能夠洗脫議和不利的陰霾，甚至能夠因?yàn)檫@層姻親關(guān)系壓倒荊國二皇子，在奪嫡中占據(jù)有利地位。

    而他時機(jī)看得很準(zhǔn)，在雙方議和將定未定之時，以議和為條件求娶，礀態(tài)放得很低，就連皇帝也不好拒絕。

    果然，皇帝沉默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道：“既然五殿下誠心求娶，朕自然應(yīng)允?！?/br>
    “那我也愿意立刻在議和書上印鑒，便以這樁婚事為盟，愿我荊國和大夏永為秦晉之好！”商郁瑾也認(rèn)為大夏皇帝不會拒絕，不過親耳聽到大夏皇帝開口，卻還是松了口氣，神采飛揚(yáng)地道。

    宇泓墨看看商郁瑾，再看看依然滿臉驚愕震驚，欲言又止的李樹杰，沉默不語。

    只是松煙墨般的眉毛，微微地皺了起來。

    荊國和大夏議和結(jié)束的事情，伴隨著商郁瑾和李明芯的婚事迅速傳遍了京城，自然也傳到了裴元歌的耳中。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到宇泓墨回宮，便立刻揪住他詢問。

    宇泓墨點(diǎn)點(diǎn)頭，道：“沒錯。”

    這個消息實(shí)在太突然，裴元歌一時間有些怔楞，但冷靜下來后，便立刻分析出了其中的利益：“荊國五皇子這一手雖然出人意料，但不得不承認(rèn)這人的確機(jī)敏百變。眼下的情形，議和荊國落在下風(fēng)已是不爭的事實(shí)，與其困獸猶斗，最后可能落得灰頭土臉，還不如借求娶李明芯這件事，漂漂亮亮地下臺，同時也能夠?yàn)樽约航Y(jié)門得力的姻親，果然好算計(jì)！”

    她所說的，宇泓墨自然也早就想通透了，對這個商郁瑾頗為忌憚。

    “泓墨，你說這樁親事，李樹杰事前知不知道？”感嘆了會兒商郁瑾的心機(jī)，裴元歌便注意力地將事情的重點(diǎn)轉(zhuǎn)移到了大夏朝堂上，敏銳地抓到了重點(diǎn)。

    “我覺得，有七成的可能性，李樹杰是知道的，甚至是和商郁瑾早就議定了這件事?！庇钽了贾?，“如果李樹杰不愿意這門親事，在朝堂上就應(yīng)該立刻提出，隨便找個借口推拒掉。雖然他表現(xiàn)出一副震驚錯愕，毫不知情的模樣，但我覺得他太刻意，反而像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朝玉閣，商郁瑾和李明芯同時出現(xiàn)在朝玉閣，恐怕不是巧合。

    “商郁瑾在荊國很占據(jù)優(yōu)勢，如果他能夠奪得儲位，繼位為帝，那李明芯就是荊國皇后。有這么一位女婿，對李樹杰來說極為有利，這樣即便將來他出了事情，有李明芯這層關(guān)系在，想要處置他就要三思而后行了，當(dāng)然也會有壞處，比如被人猜忌等等，但總的來說，這樁親事對李樹杰來說很有利！”裴元歌細(xì)細(xì)地分析道，“而且，李明芯嫁給商郁瑾，等于為宇泓燁平添一層助力。”

    商郁瑾自然不會真的是傾慕李明芯，才這樣大張旗鼓地娶她，而是看中了她身后的利益。

    而為了保證這份利益能夠?qū)崿F(xiàn)，商郁瑾自然希望宇泓燁的處境越高越好，最好能夠奪得太子之位，成為大夏皇帝，那么他所疼愛的李明芯的身價和影響力也會越來越高。在這種利益關(guān)系的驅(qū)動下，商郁瑾必然會暗中給予宇泓燁方便和助力，以扶助他奪嫡繼位。

    雙方這是互惠互利的關(guān)系。

    甚至從某種程度來說，這樁婚事眼下就對宇泓燁很有利。李明芯和他畢竟有十余年的兄妹之情，如今又是和親，如果李明芯提出，想在臨嫁前見宇泓燁一面，兄妹團(tuán)聚，只怕誰也不好駁斥，便能夠順利成章地解除宇泓燁的禁足。

    “這樁親事對我們來說很不利?！迸嵩柘胫?，秀眉微微皺起，“能不能想辦法攪和了這門親事？”

    反正議和的文書已經(jīng)蓋了印章，如果這時候出什么事端，商郁瑾也不可能反悔，哪怕再換個人和親，都比李明芯更好。

    宇泓墨也一直在思索這件事：“怎么攪和？”

    “要不，泓墨你去試試美男計(jì)？李明芯不是對你癡心一片嗎？只怕她未必會樂意這門親事，這中間cao作的余地就很大。不是嗎？”裴元歌笑吟吟地看著宇泓墨，秀眉微揚(yáng)，眼角眉梢皆是風(fēng)情。

    宇泓墨恨得直磨牙，柔聲道：“這個主意好，不如我去跟父皇說，我和李明芯早就私定終身，順勢把她接進(jìn)春陽宮跟你做個姐妹，元歌你意下如何？”該死的元歌，記得給鄭禮杰買玉飾繡荷包，卻不記得給他買東西做針線，他還沒跟她算這筆賬呢，現(xiàn)在她居然又來撩撥他？

    “好啊，也省得我整日這般勞累！”裴元歌笑著道。

    宇泓墨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裴元歌！”

    “好了好了，我不開玩笑了，說正事！”看著宇泓墨惡狠狠的眼神，裴元歌也知道適合而止，忙求饒道，“父皇已經(jīng)應(yīng)允了這樁親事，而在朝臣心中，李明芯不過是李樹杰的女兒，根基淺薄，人又愚鈍狂妄，送她去和親，換來議和的順利落定，實(shí)在很劃算，應(yīng)該也不會反對?？墒?，我覺得有個人肯定會對這樁親事很不滿意，十分惱火……?！?/br>
    宇泓墨立刻明白她說的是誰：“柳貴妃。”

    “嗯，之前吏部的事情，柳貴妃已經(jīng)起了疑心，懷疑是李樹杰在搗鬼，想要扳倒柳氏自己上位，心中已經(jīng)很是忌憚李樹杰了。如今李明芯若是嫁了商郁瑾，有這么個女婿，李樹杰的聲勢對柳氏的威脅更大。無論是奪走宇泓燁的仇恨，還是為自己的母族著想，柳貴妃應(yīng)該都不愿意看到李樹杰坐大。”裴元歌篤定地道。

    這點(diǎn)，宇泓墨何嘗沒有想到？

    “話雖如此，但李樹杰機(jī)會把握得很準(zhǔn)，眼下宇泓燁被禁足，柳瑾一又閉門思過，宇泓燁這邊的勢力萎靡不振，正需要聯(lián)姻這樣的消息才振奮人心。而且，李明芯這時候出嫁，也能夠順利解除宇泓燁的禁足，就算柳貴妃心中有千般不甘，萬般猜疑，怕也只能咬牙忍了這樁事，事后再徐徐圖之，恐怕不會出手?！庇钽珦u搖頭，否定了這種可能性。

    裴元歌卻笑著道：“正常情況下，柳貴妃當(dāng)然能夠認(rèn)清楚情形，可如果是在不正常的情況呢？”

    “你的意思是——”宇泓墨微微一怔。

    裴元歌輕聲道：“柳貴妃這個人精明能干，心機(jī)深沉，但是她最大的弱點(diǎn)就是對兒子的占有欲。如果我們放出消息，說宇泓燁和李樹杰過往甚密，仍然將李樹杰和李夫人當(dāng)做親生父母看待，你猜柳貴妃會不會抓狂？在她對李樹杰夫婦恨之入骨的時候，再讓她察覺到，和親之事是李樹杰故意挑這個時機(jī)，就是篤定了她不會出手毀這樁婚事，你猜柳貴妃能不能忍下這口氣？”

    如果柳貴妃當(dāng)真那般識大體，當(dāng)初無論如何都不該趁機(jī)殺死王美人。

    但是因?yàn)閷τ钽恼加杏?，她仍然這樣做了，可見對孩子的占有欲有時候會蒙蔽她的眼睛。

    而李樹杰眼下時機(jī)固然挑得很準(zhǔn)，柳貴妃不大可能會攔阻他，但他時機(jī)挑得越準(zhǔn)，就越讓柳貴妃忌憚，因?yàn)槟谴碇顦浣艿男臋C(jī)深沉和難纏，以后必然會成為柳氏的大威脅，既然如此，就越不能讓這門親事順利進(jìn)行，讓李樹杰坐大。

    李樹杰幾次動作，威脅到柳氏的利益，已經(jīng)惹惱了柳貴妃，只是柳貴妃按捺不發(fā)，如果趁這個機(jī)會徹底挑爆，柳貴妃未必能夠繼續(xù)保持冷靜和理智……

    宇泓墨終究是男子，對事情的考慮多半從理智和利益的角度出發(fā)，尤其是面對柳貴妃這樣精明的人。

    眼下聽了裴元歌的話，他倒是心中微微一動。

    此事，未必就沒有cao作的余地……

    ☆、5第295章

    步入深冬，天氣越發(fā)寒冷起來，銀灰色的天際陰沉沉的，似乎原本高遠(yuǎn)的蒼穹突然間壓得很低很低，隨時都會掉下來似的。因?yàn)椴菽镜蛄悖虼?，擺在庭前的花草都撤了，只留了萬年青等四季常鸀的植物，寒風(fēng)吹過，吹得樹葉簌簌作響，連葉片的翠鸀都透著一股寒冷。

    北風(fēng)呼呼地刮著，吹在臉上如刀子般冷得只疼。

    因?yàn)榕嵩栉泛率睿虼舜宏枌m早早地就將暖閣整飭好，搬了進(jìn)去。

    暖閣是專為冬季取暖而建造的房間，墻壁比尋常的殿閣墻壁要厚上兩倍，中間鏤空，與地板下的火龍相同，一旦燒起柴火，熱氣騰騰而起，從地板到墻壁將整座暖閣都染得暖和起來。柴火中摻入了些許沉香，被火一燒，散發(fā)出淡淡的清香，隨著熱氣溢滿整座暖閣，讓人感覺溫暖舒適。

    光潔微黃的銅鏡里，映射出鏡前人的容貌。

    濃密烏黑的青絲挽成流云髻，簪著一只赤金榴開宮闈的金簪子，眼眸盈盈如同一汪秋水，眉若翠羽，唇若點(diǎn)朱，因?yàn)榕w內(nèi)溫度高，因此雪白滑膩的肌膚透出隱隱的霞紅，如同朝霞映雪，映著烏鴉鴉的鬢發(fā)，金燦燦的頭飾，越發(fā)顯得嬌美無倫。

    看著眼前的麗人，宇泓墨忍不住心中一陣柔情，將一朵珠玉鬢發(fā)簪在她的鬢發(fā)旁邊，再看看鏡中的容顏，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道：“這套榴開宮闈的頭面元歌你戴得正好看，可見當(dāng)初我買這套首飾給你是買對了！”這套頭面正是那次他裴元歌外出時買的。

    “是是是，九殿下你買的東西，哪有買錯的？”裴元歌白了他一眼，卻是嬌媚如絲。

    也不顧及侍女在旁邊，宇泓墨攬了她的肩膀，笑道：“好罷，原不是我首飾買得對了，而是元歌你長得對了，不管什么首飾你戴著都好看。這原是你的功勞，與我無感，這樣成了吧？”

    借著身體遮擋著旁邊宮女們的視線，飛快地在裴元歌耳垂上親吻了一下。

    “別鬧了，被紫苑她們看到，又要打趣我！”溫?zé)岬臍庀?，以及丫鬟在旁的?dān)憂，裴元歌只覺得耳垂一麻，面紅如酡，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喝道。

    宇泓墨淡然自若地道：“怕什么？若她們敢笑你，就攆了出去！”

    “宇泓墨！”裴元歌咬牙，紫苑等人服侍了她這么久，怎么可能攆出去？這家伙這幾天不知道又發(fā)什么瘋，不止晚上纏著她不放，就連白天也不大顧忌紫苑等人在旁，時不時地就挑逗她。想到紫苑等人還在屋內(nèi)，裴元歌臉上越發(fā)紅了，不想被她們看出端倪，忙轉(zhuǎn)移話題道，“怎么這幾天你似乎突然清閑下來，常在春陽宮，倒是不怎么到京禁衛(wèi)去了？”

    白癡，他都在她眼前晃了這么久，難道她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疏失了什么嗎？

    宇泓墨瞪了裴元歌一眼，神情悶悶：“因?yàn)槲液荛e！”

    裴元歌莫名其妙，誰又惹了這個祖宗了？這個樣子，倒是讓她想起很久之前的泓墨，任性恣肆，陰晴不定又愛發(fā)脾氣，但是……。真正開心起來卻又很純粹單純。只可惜，王美人過世后，泓墨雖然不說，但心底總還是壓著仇恨，即便在最歡欣的時候，眼眸深處也帶著一抹沉郁，倒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又任性的模樣。

    如果說從前她很頭疼紅玉這陰晴不定的性子的話，現(xiàn)在元歌卻很喜歡這樣的泓墨。

    帶著點(diǎn)孩子氣，帶著點(diǎn)任性，卻顯得那么真。

    看起來，隨著柳貴妃和宇泓燁地漸漸失勢，泓墨似乎也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從仇恨中抽身，就像重生后的她一樣！裴元歌心中泛起一股柔軟，溫聲道：“泓墨，到底怎么了？”

    因?yàn)榕w里溫度太高，按照紫苑的叮囑，時時將窗戶開一線透氣，免得屋內(nèi)太熱，屋外太冷，一熱一冷之間最容易感染風(fēng)寒。窗外一縷細(xì)細(xì)的梅香透了進(jìn)來，混雜在滿室的溫?zé)岢料阒?，顯得格外超逸脫俗，令人心神為之爽。

    望著元歌溫柔的眼眸，宇泓墨突然覺得自己很無理取鬧。

    元歌對他的情意，一直都那么真切，毋庸置疑。他卻因?yàn)猷嵍Y杰的那個玉飾和荷包而耿耿于懷這么久，實(shí)在有點(diǎn)小題大做了……?？墒?，想到鄭禮杰在京禁衛(wèi)得意洋洋地炫耀，說是大夏第一繡的jiejie為她繡制的荷包，宇泓墨卻還是覺得很不爽，他唯一得元歌的荷包，還是三年前元歌無意中掉落的荷包，被他撿到的那個！

    “算了，沒事?！庇钽珢瀽灥氐馈?/br>
    “你沒事，我有事，接近年關(guān)了，春陽宮的宮務(wù)正是最忙的時候，又要打理宮務(wù)，又要備年節(jié)禮儀，我本就忙得無法分身，偏你還要來鬧我！”裴元歌嗔道，一半是玩笑，一半?yún)s也是真話。這幾天泓墨不知道為何突然總是粘著她，她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她打理宮務(wù)，他就在旁邊看著，反而讓她時時分心，總也無法專心處理事情。

    宇泓墨微微嘟嘴：“敢情元歌你嫌我煩了？”

    正在旁邊為元歌挑選衣裳的紫苑猶豫了下，面頰閃過一抹暈紅，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乍著膽子笑道：“既然九殿下這幾日有閑暇，不如指點(diǎn)指點(diǎn)暗衛(wèi)們的身手？若是暗衛(wèi)們身手好了，往后保護(hù)九殿下和皇子妃也更得力！”

    紫苑知道，原本她是不該干涉九殿下的事情的，可是……。

    她驟然出了這么個主意，倒是讓裴元歌和宇泓墨都是一怔。看著紫苑忐忑不安的模樣，宇泓墨腦海中靈光一閃，慢吞吞地道：“這也是個好主意！正巧這幾日有空，寒冰寒魚也都暫時沒有事情，閑來無事跟他們練練手也好，免得在這里被人嫌！”說著又愛又恨地瞪了眼裴元歌。

    紫苑果然神情焦慮起來，吞吐了會兒，還是道：“九殿下若是要找人練手，自然要暗衛(wèi)中武藝最好的。聽說寒麟侍衛(wèi)是暗衛(wèi)中的佼佼者，最近又勤練武藝不輟，九殿下何不發(fā)發(fā)慈悲？”

    果然是和寒麟有關(guān)！

    宇泓墨所有所思地看著紫苑，嘴角彎起了一抹笑意。

    裴元歌也煞有興趣地瞧著她，只瞧得紫苑白皙的臉上浮現(xiàn)出紅暈，且越來越紅，這才慢吞吞地道：“我說紫苑，寒麟侍衛(wèi)是暗衛(wèi)中的佼佼者，最近又勤練武藝不輟……。你是怎么知道的？”轉(zhuǎn)頭又去問宇泓墨道，“我記得，寒麟侍衛(wèi)自從傷好就一直在宮外，沒有回宮對吧？”

    “嗯，傷好后就暫時安頓在我在外城的私宅，一直都沒有回宮?！庇钽芘浜系氐?。

    旁邊的青黛頓時恍悟，笑吟吟地道：“紫苑jiejie，你是春陽宮的大宮女，寒麟侍衛(wèi)又一直沒有回宮，你怎么對他的事情知道得這么清楚啊？”說著，忽然拖長了聲音，促狹地道，“哦，我知道了，紫苑jiejie最近常常有事出宮，我以為是皇子妃有事吩咐，原來是寒麟侍衛(wèi)有事啊！”

    木樨和楚葵都不知道還有著八卦，聞言紛紛靠攏過來，眸帶探詢。

    紫苑和寒麟侍衛(wèi)？

    被眾人這樣看著，紫苑臉紅得幾乎滴血，跺腳道：“你們這些促狹的小蹄子，胡說八道些什么？我哪有常常出宮？我只是，我只是……?！闭f著，轉(zhuǎn)向裴元歌求救道，“皇子妃，您要給奴婢做主！只是上次您吩咐奴婢照顧傷重的寒麟侍衛(wèi)，奴婢只是……只是關(guān)心他傷勢恢復(fù)得如何，會不會復(fù)發(fā)……奴婢只是不想辜負(fù)皇子妃的托付……奴婢……奴婢…。”

    越說越覺得說不清楚，頓時大急。

    眾人見慣了紫苑沉穩(wěn)有度的模樣，何嘗見過她這般慌亂失措的礀態(tài)？都大覺有趣。

    “哦，原來是紫苑你去探視寒麟?。　庇钽残Σ[瞇地道，“前些日子，本殿下聽寒舟說，寒麟剛能下床就開始苦練武藝，誰勸都不聽，連本殿下吩咐太醫(yī)去看他，他也不讓看，只說沒事沒事。誰知道前兩天本殿下再問時，寒舟卻說寒麟好了許多，至少有度了，還以為他想開了，原來是紫苑你去勸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