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已經(jīng)夠虞煥之心驚rou跳了，偏偏郡主就在馬車中，任他撓心撓肺也不敢趁這檔子多問，只能同樣點(diǎn)點(diǎn)頭，安排侍衛(wèi)護(hù)送郡主啟程。

    這份古怪狐疑，在回到府中幾日后，突然聽劉召提起賀云錚入軍營后更甚！

    虞煥之大為震驚，連忙將匯報完的劉召提拽到一旁，前后打探，并且將前幾日撞見二人分別的場面私下與劉召勾兌一遍。

    聽完全部，劉召面色復(fù)雜又為難，最終輕嘆口氣：“隨他去吧，從今往后，除非郡主主動詢問，否則與賀云錚相關(guān)之事，勿要再提?！?/br>
    虞煥之更好奇了，百般詢問之下，劉召沒法兒，只好趁著洛嘉忙碌顧不上這頭之際，恨恨提點(diǎn)：

    “賀云錚入了圣人麾下，你可懂了！”

    虞煥之一頓，臉色頓時十分精彩。

    可許久之后，他又實(shí)在想不通，那小子攀高枝？他不是那種人?。?/br>
    第88章 兩別

    “你這孩子, 好端端京中的閑差不當(dāng)，怎就非要入伍呢！”

    楊娘子趁著瑛瑛去給賀云錚收拾行囊，忍不住抹了把眼淚。

    賀云錚沉靜好幾日, 張了張嘴, 到底沒說什么。

    楊娘子欲言又止道：“你給嬸透個底, 這么來到底有沒有危險？”

    賀云錚聽著, 忽而就想到他離開鄭府的時候, 鄭雪澄叫住他的問話——

    “你這遭入營, 可是圣人安排的？”

    當(dāng)時的賀云錚有一瞬怔愣, 隨即想起, 鄭叔蘅已死, 如今的鄭雪澄恐怕當(dāng)真就是下一任鄭家家主了, 他能知曉建隆帝先前在府中私下見了自己并不奇怪。

    沉默半晌，賀云錚搖了搖頭：“是我自己的主意。”

    鄭雪澄的心往下甸了甸, 雖說賀云錚沒說此事與圣人究竟有無關(guān)系，但有一點(diǎn)明確：

    “你非被迫?！?/br>
    而是要主動離開郡主……

    賀云錚克制地不多想對方的言下之意, 只低聲回道：“原本與二郎就是這么打算的, 春狩之后, 他便會替我引薦入伍?！?/br>
    雖然鄭叔蘅不在了, 但巧是巧在賀云錚那夜救了趙琦, 齊國公府在兵部向來有聲譽(yù)，見他心意決絕，自然只會幫襯。

    命運(yùn)就是巧合。

    而如今, 他也只與楊娘子和瑛瑛簡單提及，無妨, 真要獨(dú)當(dāng)一面，自是要吃苦的。

    楊娘子往屋里又多看一眼, 又不禁悲從中來：“早不去晚不去，你可知現(xiàn)在外面都在傳，估計再過不久就要和遼國打仗了？”

    去年晉王打了個啞巴虧回來，十多年前更是死了太子又死將軍，這一旦去了，哪有什么好盼頭？

    賀云錚沒再掩瞞，鄭重卻低聲道：“若真去了，瑛瑛就拜托楊娘子照看些日子了。”

    “哪用得著你說這些……！”

    楊娘子急看他，終于忍不住問起那個多日不曾提起的人——

    “郡主呢，郡主也沒說你什么？她不管你嗎？”

    賀云錚只覺得耳道外像灌進(jìn)了一泵水似的，鋪?zhàn)永锿庵T多聲音都被隔開得嗡嗡朧朧。

    他努力維持著端持的神色：“對，她不管?！?/br>
    她的出手要耗費(fèi)太大代價，要違背太多她的初衷，他不能說她是錯的，她有她的苦，有她的難，只是這些到底已經(jīng)觸及了他的底線——

    說來可笑，他一介白丁，怎該強(qiáng)求一個郡主折腰？

    這一年混沌，在無數(shù)人的血淚鋪墊后，他才認(rèn)清，要靠自己，哪怕豁出命去，也得靠自己。

    事如所料，安歇了才不到幾個月的遼國大軍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再度進(jìn)犯，大鄴國內(nèi)一片憂心忡忡。

    朝堂內(nèi)外，為如何抗擊這次遼國野心也吵翻了天際。

    春狩事后，晉王秦恒被懷疑縱容家將行兇，或涉及到了鄭二郎之死，卻苦于沒有證據(jù)，故而三司最終只能問罪一些明顯瀆職的禁軍與侍衛(wèi)們。

    但秦恒也未得到什么好，因?yàn)槭ト擞H允了趙家所求和離，引得秦恒舊疾復(fù)發(fā)，名義上被安撫在晉王府內(nèi)，實(shí)則是建隆帝趁著勢頭頭一次壓過了對方，將其軟禁。

    原本是該一直將這頭危險的猛虎困住的，壞就壞在，遼國再度進(jìn)犯，與其交過手、最有可能制敵的卻也是秦恒。

    無怪乎春狩出了那么大的事，晉王卻安靜至今。

    “他剛愎自用，自然深知如今圣人掣肘，齊國公年邁，手下精兵能將亦都上了年歲，趙大人雖擔(dān)任皇城史，奈何武藝平平，朝中這一代武將……”

    洛嘉嗤笑一聲，確是良莠不齊，無怪乎秦恒有恃無恐。

    劉召觀她神色倒還算平靜，心中有了底，交代道：“郡主推薦的名單已經(jīng)著人上交予兵部了，不論此次是否是王爺領(lǐng)兵出征，咱們的人都會得到個機(jī)會?！?/br>
    洛嘉頷首，忽而沉默了一下。

    劉召心知，恐怕郡主是又想到了賀云錚，他剛要出言，洛嘉朝他看過來，宛若猜到他要出言相勸了，輕輕笑道：“劉叔是在擔(dān)心賀云錚么？”

    她如此直白反問，劉召反有些噎口。

    洛嘉慢吞吞端起杯花茶，輕飲一口才繼續(xù)道：“圣人既要招攬他，便不會只空口談天，他參軍入伍許就是圣人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