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段玨意味深長笑道:“難道因為jiejie這稱呼只有其他人才能叫?” 洛嘉說到做到,想也不想將熱茶潑到他的袖口。 段玨連忙甩袖,眼中調(diào)笑也收斂許多——“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別動手!” 他終于相信,洛嘉不是在故作姿態(tài)拿捏局勢,她是真的瘋,十年前那個驕矜如小孔雀,可眼中至少還氳著柔和爛漫的少女已經(jīng)徹底不見了。 洛嘉終于斂容,慢條斯理輕輕垂眸:“殿下何須驚慌,剛剛是我手抖,先向您賠個不是?!?/br> 段玨也終于認識到,如今的郡主心性果決手段狠厲,打一鞭子再喂顆棗子,馴得一手好狗。 他長嘆一聲:“也不是第一次這么驚慌,從郡主在臨江樓前親自給自己的人落下杖六十的責罰,這頓殺威棒就已經(jīng)讓我覺得是打在我身上了?!?/br> 此話坦誠,幾乎已是明明白白告訴洛嘉,他本已熄了這份心思。 所以今日之事,是有人在背后敦促。 至于是誰,除了太后,洛嘉不作她想。 洛嘉心中漫過一絲譏諷,輕輕搖頭:“往事不必再提,可殿下之所以被能被拿捏,想必亦是有所求吧?” 段玨沒有吭聲。 洛嘉鳳目抬起,勾魂攝魄:“本想要通過求娶大鄴宗室女來達成的目的,估計不容小覷,可若是殿下信得過我,其中或許還有轉(zhuǎn)機?!?/br> 段玨會打聽洛嘉,洛嘉自然也會打聽他的困頓。 打聽的結(jié)果一目了然——他的父親大理王病重,皇叔正值壯年,野心勃勃,在這風雨飄搖之際,朝臣不信任這位年輕的王子。 還真是……為爭個權(quán)勢,四處都不消停啊。 所以為了不使王位旁落,段玨必須獲得大鄴的幫扶,而迎娶大鄴的宗室女是最穩(wěn)妥、最一目了然的手段。 洛嘉不討厭段玨,甚至因著年少相處,在最為純澈的時光兩人關(guān)系交好,她是愿意同對方做朋友的。 奈何這些年,世俗與朝廷將她駕到了一個尷尬而危險的位置,哪怕如今她努力替自己洗凈了臟污,可一旦真要挑選和親的宗室女,她仍舊首當其沖。 她不愿再受制于人,與段玨關(guān)系再交好也無法改變她的初衷。 這是桎梏著她許久的鐵索,哪怕今日段玨不來邀她赴宴,她也會找機會主動見對方,解決這樁心頭大患,永遠斬斷這條用來威懾她的鎖鏈。 段玨因她這副成竹在胸的艷麗,眸中一閃而過怔然:“愿聞其詳。” 洛嘉頷首,將她的諸多布局,朝中能用人手,頭一次向著一個外邦王子一一展露。 她無法撼動那三個人,卻能教導段玨如何在這三人的抵角間獲得他們想要的,而她的人手也會再其中調(diào)和附和,以段玨馬首是瞻與大理國進行商貿(mào)與文化交流。 兩國結(jié)交,并非只有和親一條路子,促成這樁美事,也能叫洛嘉的人手知道,除卻資金上的支援,她更能有別的幫扶。 而自己的人在朝中得到了幫扶歷練之后,能替她發(fā)出的聲音也才會更大。 洛嘉至今還記著,秦恒未曾答應(yīng)她離府的請求。 她總得替自己找一找別的退路,值此機會壯大自己的人馬,正是兩全其美。 暖閣外的下人們悄然觀察閣中情況,郡主與王子二人已經(jīng)不再如剛見面時劍拔弩張,就連郡主帶來的侍衛(wèi)們都一道松了口氣。 恰在此時,女使走上前來,看了眼閣內(nèi)情景,朝虞煥之等人恭敬笑道:“諸位辛苦了,我們托后廚做了些大理國特產(chǎn)的蜜花釀,還請諸位一品?!?/br> 虞煥之自然拱手致謝,頷首示意手下們接過后,卻并不開口準許眾人松懈—— 固然帶著花香的蜜釀被加熱一番,香甜熾烈,奈何期中酒香亦濃烈,當差值守的時候絕不能飲用。 女使眼眸微閃,卻不多言,只轉(zhuǎn)身吩咐下人將另外兩盅聞起來更為香甜的給暖閣里的貴人送去。 蜜花釀的香味被火爐的熱度,瞬間散滿了閣樓。 * 刑部的辦事處中,鄭雪澄的同僚正談及今年快到年末了,今年最大的兩樁案子竟都是由郡主起底的。 一是汾州的官匪勾結(jié),二是三年前郡馬爺蕭昀之死竟是被側(cè)妃買通了jian商下毒毒害。 可惜,這兩樁案子,前一樁與晉王約莫由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已由太后與建隆帝私下權(quán)衡了結(jié)了去; 另一樁更是事關(guān)晉王府顏面,一應(yīng)人證以及那群江南jian商,都盡數(shù)被晉王趕盡殺絕了。 鄭雪澄垂眸,手中挑揀著手下差役們今日剛送來的信箋,沉默未曾參與搭話。 直到有人提了一嘴,郡主如今雖然性子還是那般,但終歸在朝中以及民間的名聲都有所好轉(zhuǎn),可哪怕這樣,太后竟還是孤注一擲地想將她送予大理和親啊。 這不,今日曲江水榭之上,正是太后督促的大理王子宴請郡主啊。 鄭雪澄驀然頓住。 絳色的朝服颯然翻飛,鄭雪澄匆匆告假,心中只想著盡快趕過去看一眼。 許是巧了,手下今日送來的信箋中,恰好多提了一件小事,說是當日那批江南客商中,實則有人逃脫,并未完全伏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