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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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動靜從昨夜便開始,叫這些與外私通的下人們一個一個供出彼此,供一個打一個,寧可錯殺也不放過,但凡曾與外頭透露過郡主行蹤的人皆被重罰。 哀哭與嚎啕響了幾乎半日,連主院的趙琦聽聞后都愣了半晌,可了解內(nèi)情后猶豫許久,少有地沒吭聲。 “郡主,您歇著去吧?!?/br> 劉召一向以洛嘉是瞻,眼下卻有些不忍,不單單是為了院中行刑這么久說不過去,更擔(dān)心洛嘉從昨夜到現(xiàn)在一直沒合眼,監(jiān)覽了全程。 洛嘉淡聲回了句無妨,目光移向屋外。 阿順慘白著臉匍在雨幕下,渾身抽搐地低嚷他錯了,他不該把郡主的事泄露到府外,千回百轉(zhuǎn),求了不知多少遍饒恕。 最后一個,終于查出了根源,執(zhí)行的仆役們松了口氣。 沒想洛嘉紅唇翕張,吐字如冰:“繼續(xù)。” 仆役詫異相看彼此,此前受罰的人多是二十杖結(jié)束,再繼續(xù)……阿順可就要死了。 “有什么問題?想同他一道死?”洛嘉似笑非笑抬起眼眸。 她不掩飾自己的刻薄與狠毒,所有人都冷不丁哆嗦下。 阿順更像被雷劈了似的顫抖,回光返照般撐起余力哀嚎: “郡主饒命!小人,小人只是同家里人說了幾句,真沒想勾結(jié)外人!” “那你是希望我將你那個嘴上不把門的家里人提出來,替你死?” 洛嘉笑起來,驀然拔高了音調(diào),比哭嚎聲更悚人心神。 阿順顫抖啞口,隨即像豁出去一般哭嚎:“可這是我的錯嗎,難道就因為要在院中當(dāng)差,我連同家人說話的權(quán)利都沒有嗎!” “放肆!郡主面前哪容你這小奴妄言!” 劉召暴怒,不顧瓢潑大雨立刻沖出屋閣,從仆役手中搶過荊條狠狠一揮落在阿順臉上,用行動叫對方住口。 荊條抽打在臉上,幾乎瞬間抽掉了阿順半口牙。 然而洛嘉這次沒有順著劉召給的臺階下,她看了眼氣喘吁吁的老管事,輕聲道:“讓他說?!?/br> 劉召面上閃過一絲惶然。 阿順捂著血流不止的口,痛的幾乎厥過去,可也被激發(fā)了最后的怒氣,顫抖且躥著火一般惡毒地望向洛嘉,爬起身一字一句哭罵: “這本來都是你的錯!你囂張跋扈浪蕩不羈,才會有那么多仇家盯著你!” “郡主又怎樣,你捂得了我的嘴,殺了我的人,你就干干凈凈冰清玉潔了嗎!” “不就是遷怒!死就死!你哪怕殺了我,殺我全家!你也不干凈!” 一道炸雷響在耳畔,宛若給他的歇斯底里擂鼓助威。 此后,院中除了嘩嘩雨聲,無一人再敢出聲,甚至連呼吸都恨不得止住,魂飛魄散地全部望向廳堂中的洛嘉。 洛嘉漠然端坐,高高昂起的下巴把她的情緒緊緊維持住,一絲異樣都不曾顯露。 而好巧不巧,恰逢此時院外頭傳來聲不算太高,但此刻清晰無比的狐疑—— “虞統(tǒng)領(lǐng),你們今天……守這么嚴(yán)密?” 賀云錚氣喘吁吁地趕回來,剛問完便瞧見虞煥之臉色大變,甚至立刻要撲上來捂住他的嘴。 要老命了! 賀云錚下意識躲閃了下,看對方不說話還以為是在鬧著玩兒,三兩步就跨進月門,沒反應(yīng)過來便瞧見幾乎全院的人都跪在曦照閣前。 他愣了愣,冒雨折進來的虞煥之心罵了句臟話,拉住他便要往外走:“你先出來!” 郡主特意將賀云錚支開,不就是不想讓他瞧見嗎? 可賀云錚卻像腳下生了釘子似的挪不動,愣愣看著滿地的血從曦照閣前流出來,浸沒花圃泥地,流進回廊下的池塘里。 他在看那頭,洛嘉也看到了他。 半晌,洛嘉抽回視線,點點頭:“那就如你所愿?!?/br> 阿順一怔,眼睜睜看著恢宏的大袖衫灑落在地,隨郡主一步一步走到屋檐下。 “賞你抄家,虞煥之,去拿人送官吧?!?/br> 阿順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虞煥之顧不上拽不走的賀云錚,立正了身子咬咬牙,硬聲回道:“是!” 此事告一段落,僥幸留下條命的下人們得了劉召命令,馬不停蹄地從曦照閣前逃遠(yuǎn)了,路過賀云錚的時候他才反應(yīng)過來,茫然拽住了幾個認(rèn)識的人問到底怎么了。 無人敢多言,只匆忙提了個了大概,賀云錚才知道,原來從昨夜開始洛嘉就在排查處置了,而阿順就是那個說漏了嘴,導(dǎo)致郡主發(fā)生意外的罪人! 至于阿順后來說了什么,誰有膽子敢在這時候復(fù)述一遍? 于是賀云錚有一瞬失去了表情,阿順從他身邊被拽走的時候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叫,前一日還有說有笑給自己遞饅頭的人此刻滿口是血,鮮紅色流了一路,渾身扭曲得幾乎不成人形。 直到人全回去,賀云錚才艱難抽回神,想起用目光去找洛嘉,可曦照閣前已沒了那抹身影。 他深吸口氣,抹了把被雨水澆頭的臉,猛得跑向曦照閣。 洛嘉被冷風(fēng)吹得牙齒緊咬,上樓后才發(fā)覺自己竟連掌心都攥破了,月牙形的傷口滲出鮮紅的血,在蒼白的肌膚上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