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jié)
黎子儀站在中央,士兵快速圍上來,圍的是鐵桶一般。 “潞國細作?”黎子儀看著走出來的祁律,眸子微微一動,很快恢復了平靜,一臉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笑了笑,說:“祁太傅,您在說甚么,子儀竟聽不懂了,子儀是黎國人,怎么可能變成了潞國細作?” 祁律氣定神閑的走過來,說:“不必裝傻充愣了,說的便是你,你是潞國細作?!?/br> 黎子儀笑了笑,說:“祁太傅,您這話子儀當真是聽不懂了,子儀乃是黎國的幼公子,尹子大可以作證,日前還幫助天子與祁太傅破獲了潞國細作,子儀倘或真的是潞國細作,又怎么會自己人抓自己人呢?這說不通罷?” 祁律挑了挑眉,說:“哦?那律敢問黎國公子一句,這大半夜的,月黑風高,您偷了大司馬的符傳,到底要往哪里去呢?” 黎子儀的面色微微有些僵硬,只管裝傻充愣,說:“這……這大司馬的符傳?子儀竟是不知,這符傳……是子儀在路上撿的,也不只是誰掉在了地上,正想物歸原主呢?!?/br> 祁律不理會他那拙劣的借口,負著手慢慢踱步,他生的本就斯文俊逸,這么慢慢踱步的樣子,仿佛一個世外高人,十分之高深莫測,高不可攀。 祁律不緊不慢,款款的說:“律再敢問黎國公子,您若是黎國公子,為何當律告知你,黎國使團馬上便要進入洛師之后,你當晚便要急匆匆的偷偷離開洛師。黎國公子,你若是心里沒鬼,至于逃跑么?” 他每說一句話,黎子儀的臉色便發(fā)沉一分,此時已經(jīng)“沉甸甸”氤氳著一層陰鷙,與他平日里小白兔一樣的氣質完全不相符,乖戾與陰霾相交織,瞇著眼睛,仿佛鋒利的刀子,緊緊盯著祁律。 祁律見他沒有話說了,抬手撣了撣自己的衣袍,說:“黎國公子,暫時先這般叫你罷,畢竟律雖知道你是潞氏人,卻不知你的名諱是甚么。” 祁律這么說,黎子儀竟然沒有再次反駁,似乎知道自己的借口拙劣,已經(jīng)被祁律當場抓住,再反駁也沒有用了。 相對比黎子儀的陰沉與壓抑,祁律的表情倒是明快的很,笑著說:“黎公子,有一件事情,律要向你坦白,其實……黎國并沒有使者要來洛師,祝聃將軍的確去支援黎國,只不過還沒有完全告捷,自然,黎國也沒有使者要來洛師。” “你……”黎子儀的嗓音低沉,說:“原來你騙我?!?/br> 祁律點點頭,很誠懇的說:“你說對了,就是騙你的?!?/br> 祁律如此坦誠,黎子儀非但沒有半點子歡心,眼神反而更加陰沉了,似乎染上了一層殺意,陰測測的盯著祁律。 祁律笑著說:“律只是放了一根直鉤,沒想到便有一條如此肥美的大魚自己上鉤,也真是應了那句話了——愿者上鉤。” 黎子儀的臉色更加陰沉,祁律偏偏突然變成了一個不會看臉色之人,繼續(xù)說:“其實說起律為何認定黎公子你為潞國細作,還要從周公說起了。” 那日周公黑肩和虢公忌父忽然來到路寢宮,打斷了天子的好事兒,兩個人說有緊要的事情稟報,便是潞國細作的事情。 因為那些潞國死士招供有些太輕松了,所以黑肩覺得其中有貓膩,便親自去審問了一番,果不其然,審問的結果讓黑肩暗吃一驚。 原來這洛師之中,竟然還有潞國細作,這些死士混入洛師,一來是為了給天子下馬威,二來也是為了這個潞國細作而來。 潞國死士是來捉拿這個潞國細作的。 祁律笑著說:“黎公子,您是不是也聽暈了?是了,律剛開始也很暈乎,不知道這到底如何一回事兒,不過后來便明白了?!?/br> 如果黎子儀是潞國細作,那么最講不通的一點是,那為何要出賣潞國死士?利用結親引出潞國死士的法子,還是黎子儀想出來的,他們身為一個國家的人,為何要互相廝殺?難道有甚么好處么? 祁律想不通這一點,直到那些潞國死士招供,緣故很簡單,因為潞國死士和那個細作不是一個派系的人。 就像王室大夫有尹氏有武氏,鄭國有公族有卿族,宋國有公子黨有與夷黨一樣,這潞國雖然地處北國,乃是赤狄之人,但他們同樣有自己的黨派之爭。 祁律笑瞇瞇的說:“律打聽了一下,聽說這潞氏之中分為兩個黨派,其中一個是以太子為首的黨派,而另外一個則是以公子為首的黨派?!?/br> 潞國之內的內訌也不小,太子本是國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如果國君逝世,不需要多說,肯定是太子繼位最為名正言順。但偏偏潞國發(fā)生了一些“事故”。 潞國是北方的赤狄人,也是赤狄之中最強大的一個國家,他們扎根在晉國境內,別看這些赤狄、長狄、白狄等等都不服周天子的管教,但是很多外族人也以周人的文化作為時尚,他們想要發(fā)展,便習學周人的文化,也學會了一套像模像樣的禮儀,但是潞氏人的骨子里還是講究弱rou強食的。 因此潞國國君去世之后,公子造反,搶奪了太子的國君之位,如今在位的潞國國君,便是當年的潞國公子。但不要誤會,這潞國公子并非是太子的兄弟,而是太子的叔叔,因為也是國君之子,所以叔叔輩兒也可以稱之為公子。 太子的叔叔造反作亂,搶奪了潞國太子的國君之位,潞國太子連夜逃難,離開了潞國,不知去向。這個叔叔即位之后,十分好戰(zhàn),打破了這些年來潞國與大周的和平關系,開始對最近的黎國下手,還不斷的sao擾晉國。 晉國怕事,便和潞國達成了協(xié)議,一起侵略黎國,造成了現(xiàn)在這樣的局面。 祁律幽幽一笑,目光注視著黎子儀,說:“我說的對么,潞國太子。” 黎子儀瞇著眼睛,還是沒有說話,祁律也不嫌棄自己一個人唱獨角戲,又說:“這潞國的太子雖然錯失國君之位,但十足不甘心,打算逃離潞國之后,搬救兵卷土重來,而如今的潞國國君也害怕太子殺回來和自己搶奪國君之位,因此便派出了很多死士,追殺太子?!?/br> 祁律像是在講故事一樣,像模像樣,繪聲繪色的說:“啊呀,這個潞國太子太聰明了,而且自小習學了一些我們周人的文化,講著一口利索的周人語言。他從潞國逃出來之后,便偽裝成了周人,竟然沒人發(fā)現(xiàn),你說他厲害不厲害?正巧這個時候,黎國被潞國侵犯,冰雪聰明的潞國太子便想出了一個魚目混珠的好法子,把自己偽裝成了楚楚可憐的黎國公子,一路混入洛師,竟然投奔了和黎國有姻親淵源的尹子……” 尹子一門和黎國有一些姻親關系,但是洛師距離黎國如此遙遠,黎國公子長成什么樣子,說實在的尹子也不知情。 祁律撫掌笑說:“要么說這個潞國太子聰慧絕頂呢,而且他敢旁人所不敢,身為一個赤狄人,竟然混入了洛師王室,假裝黎國公子向尹子求助。律猜了一猜,這個潞國太子必然在想了,天子如果揮師討伐潞國,他便可以借助天子的手,輕而易舉的制衡潞國,到時候潞國太子再施施然的回到潞國去,搶回自己的國君之位,豈不是輕而易舉么?” 黎子儀藏在袖袍中的手掌微微一動,只見露出一抹銀閃閃的光芒,顯然,他的袖袍之中藏著一把匕首。 祁律似乎注意到了黎子儀小動作,說:“潞國太子,被說中了也不需要惱羞成怒罷?咱們好好說話,何必動刀動槍呢?” 祁律又說:“當時在喜宴之上,你動手殺了死士頭目,那時候情況十足混亂,可能沒甚么人注意,你一直用袖袍擋著臉,很多人恐怕都以為你是怕被人看出來是個男子,所以才用袖袍擋住臉,但如今細細一想,你并非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是男子,而是怕被那死士頭目認出來罷?” 死士頭目看到黎子儀的時候,說了一句“你是……”,話音未落,直接被黎子儀匕首扎中脖子,直接捅了一個血窟窿,動作何其凌厲,如今一想,那些死士之中,怕是只有頭目認識潞國太子,所以黎子儀急于殺人滅口。 “一切簡直都天衣無縫,”祁律說:“律墻都不服,就服你,一面假扮小白兔尋求洛師的庇護,一面又大義凜然請求天子發(fā)兵征討潞國,等事成之后,潞國兵敗,你便可以大搖大擺的回到潞國,名正言順的討伐叛亂的國君,。來潞國戰(zhàn)敗,沒有臉面,二來你是太子,名正言順,這兩點加起來,你都不需要什么兵馬,便可以拿下潞國,登上潞國國君的寶座,律說的對么?潞國太子?!?/br> 黎子儀瞇著眼睛,突然有些釋然,臉上的陰霾消失了,反而笑起來,說:“對,你說的沒錯?!?/br> 祁律“哦”了一聲,說:“你這是承認了?” 黎子儀點點頭,也很坦然的說:“你說的無錯,我是潞國人,也是潞國的太子,我的名諱不喚做黎子儀,而是潞子儀。” 潞子儀微微一笑,說:“祁太傅一直在夸贊子儀聰慧,但子儀反而認為,祁太傅十足聰慧,子儀自問掩飾的毫無差池,不還是被太傅看穿了么?” 祁律拱起手來,說:“客氣客氣,嗨,不值一提?!?/br> 潞子儀臉皮一抽,他只是隨口一說,哪知道祁律這么不要臉的答應下來,好像自己真的在夸他一樣。 潞子儀話鋒一轉,說:“可是祁太傅做了一件最不聰明的事兒?!?/br> 祁律挑眉說:“哦?是甚么事兒?” 潞子儀目光幽幽,掃了一眼身邊的這些士兵,笑得十分清閑,說:“祁太傅想要抓住子儀,便不該用這些小蝦,你以為這樣的人,便能讓子儀束手就擒了么?” 祁律擺擺手,說:“勞煩潞太子替律著想了,律這個人最是怕死,美味兒還沒吃夠,美色還沒看夠,花椒也沒有買夠,因此凡事都想得周密一些,潞太子都想到的問題,律怎么能沒想到呢?別看潞太子生的如此美艷明麗,平日里還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仿佛一個標桿兒小白兔,但律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潞太子在喜宴之上一劍捅了死士頭領,律可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做頑笑……” 他說到這里,抬起手來,一展袖袍,發(fā)出“嘩啦!”一聲,別看祁律身材并不高大,活脫脫一個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文人,但他如今長身挺拔,一展袖袍,竟然生出一股干脆利索的氣質來。 祁律抬手一指,說:“潞太子您誤會了,您的對手在那面呢?!?/br> 雖然團團的士兵位圍住潞子儀,但是這些人恐怕都不是潞子儀的對手,而潞子儀真正的對手在前面呢。 潞子儀抬頭一看,游刃有余的面容突然劃過一絲裂縫,對上了一雙半瞇的虎目。 ——王室大司馬,武曼! 武曼一身黑甲,提劍而立,從遠處走了過來,身后還帶著虎賁士兵,訓練有素的虎賁軍瞬間散開,又將潞子儀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唰!”武曼長劍一指,他的唇角還微微有些紅腫,下巴上帶著一個吻痕,目光卻銳利猶如寶劍,鋒芒畢露,盯著潞子儀,劍尖直指潞子儀的脖頸,說:“潞國細作,速速束手就擒,否則別怪本將手下無情?!?/br> 潞子儀看到武曼,稍微吃了一驚,眼睛里劃過一絲詫異,聯(lián)想到方才守門士兵說的,大司馬的符傳丟失了,誰拿著這個符傳,誰便是細作的事情,不由輕笑一聲,沒成想自己千算萬全,百密一疏,最終還是被算計了,不只是被祁太傅算計了,同時還被武曼算計了。 潞子儀偽裝成尹氏的四小姐,他見到武曼的第一眼便知道,武曼絕對被自己的樣貌迷住了。潞子儀生的俊美又嫵媚,加之他身材纖長,身段風流,所以很多人都會誤以為潞子儀毫無威脅力,是個單純的小白兔。 黎子儀知道,武曼看到自己的時候,肯定也這般誤會了,一直以來,潞子儀都以為自己才是那個將武曼頑弄在股掌之中的人,然而沒成想,武曼竟然如此清醒,自己最終會被武曼算計。 武曼盯著潞子儀,手腕一翻,劍鋒一轉,隨著他的動作,潞子儀被迫抬起頭來,微微仰著下巴,以免被劍鋒傷到。 武曼冷聲重復:“束手就擒?!?/br> 潞子儀似乎在想什么,祁律笑著說:“潞太子,還打算反抗么?律勸你還是不要反抗了,反正你也跑不出去,還是乖乖束手就擒罷。” 潞子儀瞇著眼睛,一句話沒說,只聽“啪!”一聲,袖袍微微一動,藏在袖擺之中的匕首瞬間落在地上,潞子儀慢慢抬起手來,露出自己雙手,示意自己沒有其他兵器。 祁律笑著說:“這才乖,帶走罷。” 武曼立刻上前,親自用繩子捆了潞子儀,潞子儀也沒有頑抗,仿佛不會武藝一樣,被武曼粗魯?shù)睦ι侠K子,戴上枷鎖,還笑著說:“大司馬,輕一些,你弄疼子儀了?!?/br> 武曼聽著潞子儀的話,眼皮一跳,登時腦袋里也“蹦蹦蹦蹦”的跳起來,潞子儀的言辭如此曖昧,仿佛武曼對他做了什么似的,但是明明做了什么的是潞子儀,武曼現(xiàn)在還覺得身子酸疼,是忍著疼痛動作的。 祁律讓武曼將潞子儀押入圄犴,自己便回宮,準備向天子去回稟了。因著潞子儀逃跑時辰是子夜,這時候姬林已經(jīng)從天子變成了小土狗,怎么能和祁律一起去抓住潞國細作呢?于是姬林便讓祁律一個人去,自己留在了宮中。 果然子夜之時,姬林變成了小土狗,祁律不知道天子已經(jīng)“變身”,抓住潞子儀之后,還特意進宮一趟,準備向天子復命。 祁律來到路寢宮門口,便被寺人攔住了,寺人說:“太傅,天子已經(jīng)燕歇了?!?/br> 祁律一聽,好生奇怪,潞子儀還沒抓到了,天子竟然燕歇了? 姬林就知道祁律會覺得奇怪,因此特意囑咐寺人,就說自己不舒服,所以已經(jīng)歇息下了。 寺人說:“天子身子不舒服,因此已經(jīng)燕歇下來,天子特意叮囑小臣,倘或太傅來了,便請?zhí)狄苍缧┤バⅰ!?/br> 天子身體不舒服?天子平日里壯的跟一頭牛似的,很少不舒服,不過這些天一日比一日冷,祁律覺得,天子可能是染了風寒。 祁律沒見到天子,便在宮中歇息下來,第二日醒來之后,打算再去看一看天子,順便匯報潞子儀的事情。 祁律第二日再次來到路寢宮,這次沒有被寺人攔住,很順利的便進入了路寢宮中。姬林已經(jīng)從小土狗變回了天子,見到祁律便笑著說:“太傅一定是來報喜的?!?/br> 祁律拱手說:“恭喜天子,已然抓到潞國細作,果然是一條大魚,如今潞太子已經(jīng)關押入圄犴中?!?/br> 姬林笑著說:“勞煩太傅了?!?/br> 祁律想起昨日寺人說天子不舒服的事情,便說:“天子身子抱恙,休息一夜,可曾覺得好一些了?” 姬林一愣,抱恙?甚么抱恙? 隨即才想起來,是了,自己昨天晚上變成了小土狗,所以讓寺人搪塞太傅,便說自己病了,沒成想祁律這么關心自己,還記得這件事情。 姬林并不是一個很會說謊的人,他在做太子的時候因為太單純了,太正直了,還一度被周公黑肩“嫌棄”,覺得姬林不是最好的天子人選,想要扶持姬林的叔叔王子狐上位。 而如今姬林成為了天子,的確改變了很多,學會了很多爾虞我詐,但是說實在的,姬林還是不太會對祁律說謊。 姬林的目光飄起來,說:“是了……對,抱恙之事,沒甚么,只是……偶感風寒,已經(jīng)……” 姬林說的磕磕絆絆,祁律有些狐疑,仔細的盯著姬林看,說:“天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律?” 姬林心中一驚,立刻否認說:“絕無此事?!毙闹醒a充說,除了寡人時不時會變成小土狗之事,再沒有甚么事瞞著祁太傅了。 “當真沒有?”祁律更加狐疑了。 姬林立刻說:“自然沒有?!彼f著,眼神還是亂瞟。 祁律走過去,干脆兩手捧住天子的面頰,迫使天子看著自己,兩個人四目一對,姬林心里更是虛,生怕祁太傅看出自己便是他養(yǎng)的那只小土狗。 天子和祁律交往還沒有太久,姬林總是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祁太傅,畢竟往日里已經(jīng)展示了很多孩子氣的一面,自然不想讓祁律知道自己就是那只狗子,如此一來多丟人? 兩個人對視著,姬林心虛的厲害,干脆眼睛一瞇,突然摟住祁律的腰,狠狠吻了下去,祁律完全沒有防備,瞬間被天子按在案幾之上,“嘩啦——”一聲,案幾上的文書掉了一地,狼藉一片。 祁律本想追問天子的,總覺得天子背著自己干了什么,那表情好像背著自己養(yǎng)了男人一樣,但還沒來得及追問,瞬間被吻得腦袋缺氧,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來了。 天子機智的發(fā)現(xiàn),太傅很吃自己的美色,只要自己稍微出賣一點點美色,祁太傅一定會暈都轉向,色令智昏,完全迷得不著邊際,什么事兒都忘在腦后。 果不其然,祁律氣喘吁吁的,緊緊抓住天子黑色的衣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迷離,蒙著一層霧氣,和平日里精明不吃虧的樣子完全不一樣,還有一點小小的迷糊,好似很好欺負一般。 姬林輕笑一聲,成功的岔開了話題,說:“太傅,隨寡人去牢中見一見那潞太子罷?” 祁律迷迷糊糊的,很快隨著天子乘上了輜車,準備往圄犴而去,上車的時候祁律還在想,自己方才好像是忘了甚么? 兩個人坐上輜車,來到圄犴,牢卒看到是天子和太傅,趕緊恭敬的行禮,引著眾人一道往里而去。潞國太子的圄犴是專門的圄犴,外面有一道大門隔著,而此時,這道大門是打開的。 姬林看了一眼大鎖,說:“什么人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