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是,是!小人敬諾?!贬t(yī)官上士趕緊應(yīng)承。 太宰黑肩又說:“退下?!?/br> “小人敬諾、小人敬諾!”醫(yī)官如蒙大赦,連忙撿了自己的官帽,一路膝行,爬著從太室退出去,退到外堂的東序。 東序也就是外堂東面的墻邊,整個寢殿分為外堂、西堂、東堂、北堂、西夾、東夾、西房、東房和太室,西序隔斷外堂與西夾,順著西序向外便是西堂,而東序隔斷外堂與東夾,順著東序向外便是東堂,然后過阼階,出寢殿。 醫(yī)官上士不敢怠慢,一路爬行向前,退出太室,來到外堂,在東序墻下,正好碰到了前來探望新天子病情的虢公。 虢公字忌父,與太宰黑肩一樣,都是周洛師的扛鼎之臣。 說起虢國,并非春秋時期的大國,無論是春秋五霸還是戰(zhàn)國七雄之中,都不見虢國的身影,很多人恐怕以為虢國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國,那便是大錯特錯了! 虢國的起源十足尊貴,想當年周武王滅商,周文王有兩個弟弟被封虢國,便是歷史上虢國的祖先,分別稱之為東虢和西虢,可想而知,虢國以姬為姓,乃是周王室貴族之中的貴族。 到了如今的春秋時期,大小封國高達一百多個,然而真正的姬姓老貴族少之又少,只有中原一帶的地區(qū),才是姬姓老貴族的封國,例如鄭國、虢國等等,而像后世強大的齊桓公,他便不姓姬,而姓姜,呂氏,在姬姓老貴族的眼中看來,這些外姓人和北面的狄人、西面的戎人、東面的夷人、南面的蠻人其實差不多,便是五十步與一百步的區(qū)別,都是上不得臺面的下等人。 虢國雖然地盤子不大,但乃是公爵封國,在五等分封之中,公爵最高,次之侯爵,然后伯爵,如今鼎盛一霸的鄭國國君寤生,才是個伯爵,而虢國國君已經(jīng)是最高等的公爵,因此可見,虢國在貴族之中的地位有多顯赫。 再者,虢國的地理位置就在洛師旁邊,可以說,虢國是洛師的門戶,再加上虢國素來與周天子親近,歷代的周天子,都會重用虢國的國君,在后世人看起來名不見經(jīng)傳的虢公,可是周天子身邊赫赫有名的心腹重臣! 當年周平王動遷,虢國力保周平王,立下大功,又因著虢國素來與周王室親近,所以這份親密關(guān)系一直蔭蔽到了如今的虢公忌父身上。 說起虢公忌父,就不得不說他的名字。歷史上也有很多男子叫做父,例如齊桓公時期的大司馬王子成父;歷史上的千古一相,幫助齊桓公開拓春秋霸業(yè)的管夷吾仲父;還有大成至圣先師孔子尼父;西楚霸王項羽身邊的謀臣范增亞父等等。 或許不少人認為項羽尊稱范增為亞父,意思就是第二個爹,因為范增實在太聰明太聰明,項羽特別尊重他,所以敬重范增為第二個爹。 鴻門宴中有一句這樣的話——良問曰:“大王來何cao?”曰:“我持白璧一雙,欲獻項王,玉斗一雙,欲與亞父。會其怒,不敢獻。公為我獻之?!?/br> 意思就是說,張良問劉邦,大王您來的時候帶了什么?劉邦說我?guī)Я艘粚Π阻?,想要送給項羽,一對玉斗,想要送給亞父,但是正碰上他發(fā)怒,我就不敢送了。你就替我送禮吧。 按理來說,范增是項羽的亞父,那么劉邦與張良對話的時候,為何也說出“亞父”這兩個字?劉邦沒道理也稱范增為第二個爹。 其實這個亞父的“父”字,跟爹沒什么關(guān)系,而且亞父的父,壓根就不念四聲,而是三聲,音同斧頭的斧?!案浮痹诠糯?,除了有父親的意思之外,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就是對男子的美稱,和三國時期很多名人的字號里帶“子”一樣,都是對男子的美稱。 同理,虢公忌父的字,也出自美稱。 虢公忌父乃世襲父輩的公爵,如今他三十歲有余,一身黑甲加身,腰配寶劍,一手將頭盔夾在腋下,另外一手按在寶劍之上,襯托著武將的高大身材,一張國字臉,剛毅中透露著些許的憨厚與正直。 虢公在洛師之中地位不小,他的地位可與太宰黑肩比肩,因著為人耿直,脾氣直爽,喜歡說真話,在周平王晚年之時,十分被信任,當年周平王想要廢掉鄭伯寤生在洛師的卿士職位,就是想要提拔虢公忌父上位,讓他掌管洛師的一切軍政事務(wù),由此觸怒了鄭伯寤生,也因此牽連出了王子狐前往鄭國做質(zhì)子的故事。 周平王雖然沒能將虢公扶上卿士的職位,但是讓虢公掌管了洛師的周八師,周八師兩萬五千兵,全在虢公掌控之下,周平王之信任虢公,由此見得。 虢公忌父走進來,正巧看到爬行出去的醫(yī)官上士,皺眉搖了搖頭,便知道太子林的病情一直不見好轉(zhuǎn),定是太宰黑肩又在發(fā)脾性了。 虢公忌父走進昏暗的太室,果然看到了太宰黑肩,還有太子林的叔父王子狐亦在。他走過去,端詳著太子林慘白的面容,聲音沙啞的問:“太子……如何了?” 太宰黑肩沒有說話,沉默不語,王子狐一臉悲切的說:“我這侄兒,端的命苦,怕是……怕是先父太過寵愛林兒,在黃泉底下,也想念著林兒,想讓……想讓林兒過去盡孝呢……” 王子狐說著,扶住臉面,似乎要哭,但無論如何擠咕眼淚,愣是哭不出來,只能將眼睛硬生生擦紅。 相對比王子狐的兔死狐悲,太宰黑肩的表情便顯得太過淡漠了,王子狐都替他捏了一把汗,要知道虢公為人直爽,周平王崩前托孤與虢公忌父,讓他盡心輔佐長孫太子林,虢公這個人認死理兒,必然誓死以報,而太宰黑肩與王子狐則是要篡位之人,他們并非一個陣營,王子狐就怕虢公看出什么端倪來,因此才哭的如此悲切。 太宰黑肩便這樣站著,他纖瘦的背影藏在象征權(quán)威的天官太宰黑袍之下,顯得更加纖細,透露著一股風流體態(tài)。 黑肩的目光凝望在榻上,用輕柔的嗓音,不哭,反而笑了一聲,說:“虢公可還記得,當年太子與我二人上戰(zhàn)場的情形?” 一提起這個虢公忌父剛硬的臉上,突然劃過一絲悲戚,閉了閉眼睛,似乎不忍回憶起當時的場面。 太子林少時聰明,武藝過人,他有兩位太子太傅,一位便是如今的天官太宰黑肩,教導(dǎo)太子林禮義廉恥,另外一位師傅,便是太子林武藝上的師傅,正是眼前赫赫戰(zhàn)功的虢公忌父。 黑肩與忌父一文一武,二人同為太子太傅,可以說是傾囊相授,也就是兩年前的事情,仍然歷歷在目,當時北狄人犯境,晉國向周平王提出求援,周平王便派虢公為將,太子林為副手,太宰黑肩出謀劃策,三人同時上陣。 北狄人聞風喪當,被打得落花流水,豈知道北狄人陰險狡詐,傾盡所有兵力偷襲了當時大軍的營地,企圖魚死網(wǎng)破。 虢公忌父閉著眼睛,聲音更是沙啞,他按在寶劍的手微微用力,劍鞘合著劍刃,發(fā)出“錚錚”的鳴響,說:“當時情況危急,戰(zhàn)馬受驚四處奔跑,太子他……” 太宰黑肩聲音清冷,淡淡的說:“太子說,狄人是沖他來的,只有他能引開狄人,讓眾位將士兄弟脫險……” 當時軍中馬匹嘶鳴,混亂不堪,黑肩與忌父都找不到自己的戰(zhàn)馬,唯有太子林的戰(zhàn)馬是難得一見的寶馬神駒,太子林將馬匹讓給黑肩與忌父。 太子說:大父少了林,只是失去了眾多孫兒之中的一個孫兒,但二位師傅便是我周王室的三足之鼎,失足之鼎,如何可立?我大周王師不能失去二位師傅。 太子林把馬匹讓給了黑肩與忌父,復(fù)又去引開狄人襲兵,義無反顧的沖入火?!?/br> 太宰黑肩輕聲說:“狄人的殺聲,仿佛還回蕩在黑肩的耳畔,看到太子躺在病榻之上,黑肩比誰都要心疼?!?/br> “太宰……”虢公忌父一抬頭,眼看著黑肩眼圈發(fā)紅,竟是哭了出來,他雖沒有哽咽,說話的聲音也很平靜,但那淚水仿佛清泉,瞬間奪眶而出,劃過太宰如玉一般的面龐,顆顆墜落。 虢公忌父的手掌微微顫抖,最終放開了按在腰間的寶劍,似乎嘆了口氣,展開手臂,將無聲哭泣的太宰黑肩輕輕擁入懷中,安撫的說:“林兒是你我看著長大的,甚么樣的大風大浪沒有挺過?必不會有事。忌父……也不會讓太子有事。” 太宰黑肩無力的靠在虢公忌父的黑甲上,這個角度虢公根本看不到太宰黑肩的面容,然而王子狐看得真真切切。 太宰黑肩靠在冰冷的甲胄上,眼眶還流下悲切的淚水,唇角卻在昏暗中微微挑了起來,露出一個比甲胄更冰冷的笑容…… …… “嗚、嗚嗚——爹爹,你不要小白了嘛?” 小豆包只有三歲大小,個頭矮矮的,仿佛一個小地出溜兒,臉頰rou嘟嘟,面容蹭了一些灰土,但是不難看出來,這么小就是個帥哥胚子,長大了恐怕便是第二個公孫子都,俊美的顛倒眾生! 只是…… 這孩子雖好,那一聲“爹爹”卻把祁律給喚懵了。 做渣男之后,自己竟又要喜當?shù)嗣??孩兒他娘是誰,祁律自個兒怎么不知? 別說祁律了,其他人也是瞠目結(jié)舌,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祁律,誰不知祁律與鄭姬的風流韻事,區(qū)區(qū)一個小吏,將祭相家中的meimei迷得神魂顛倒,五迷三道? 就是這樣一個小吏,沒成想還有兒子?兒子都這般大了! 果不其然,鄭姬也是一臉震驚、委屈、不可置信、不愿相信的盯著祁律,似乎想要祁律否定這個小豆包的存在。 祁律堪堪還在震驚,對上鄭姬那復(fù)雜的眼神,突然心中一亮,來了一條能夠讓鄭姬死心的計策。 不如…… 就坐實了這個渣男名號罷! 小豆包抱著祁律的小腿不松手,生怕祁律把他丟出營地似的,哪知道祁律卻突然蹲下來,也一把抱住小豆包,語氣略微有些夸張的說:“兒??!爹可找到你了!你想煞爹爹了!” 小豆包:“……” 這回輪到小豆包發(fā)懵了,一雙狹長的眼睛愣是給瞪圓了,眨巴著大眼睛,嘴巴長成了“0”型,定定的看著祁律,一臉目瞪口呆的表情。 祁律一看小豆包的反應(yīng),瞬間明白了,這兒子肯定是假的,怕是小豆包苦于生計,或者出于甚么其他緣故,想要求救庇護,所以正巧相中了自己,他們壓根就不是父子關(guān)系。 因此祁律突然開啟認親模式的時候,小豆包吃了一驚。 祁律一臉“拐子”的模樣,摟著小豆包認親,好一副父慈子孝、久別重逢的感人場面。 小豆包臉色尷尬到了極點,或許他也沒成想竟這么順利,有點子手足無措。相反的,祁律雖然起初很被動,但如今抱著軟軟嫩嫩的小豆包,心里尋思,這新兒子手感還挺好,rou嘟嘟兒的,看來是自己撿了個大便宜。 小豆包局促的厲害,好像要變成螃蟹,扎著自己的小rou手,結(jié)巴的說:“爹、爹爹,兒子……兒子也掛念您……” 小豆包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臉色別提多扭曲了,一張好端端的小俊臉蛋,愣是扭成了一只百褶小包子。 鄭姬一看這場面,心里“咯噔”一聲,仿佛沉入了冰鑒之中,手腳冰涼,不可置信的搖著頭,向后退了好幾步,險些跌坐在地上,被身后的兩名侍女一把撈住,趕緊扶起來。 祁律心中嘆了口氣,雖感覺對不住這位鄭姬姑娘,可是說到底,原主祁律也非良人,乃是個十足十的壞胚,能斷了鄭姬這念頭也是好的。 咕咚—— 就在祁律認親之時,鄭姬沒有摔倒在地,營帳門口反而傳來一聲摔倒的響動,難民們被控制在營帳外,突然原地散開,眾人這才看到,那摔倒在地上的同樣是個小娃娃。 比自稱小白的小豆包稍微大一些,也就大一歲的模樣,身量比小豆包稍高一點點,身材也更加纖細一點,沒有小豆包這般虎頭虎腦。 那小男孩一下倒在地上,旁邊的難民麻木異常,沒有一個人去接,直接讓男孩摔在地上,登時撞到了腦袋,鮮血長流。 “二鍋鍋!”喚作小白的小豆包一看,立刻大驚失色,差點原地一蹦高,立刻從營地的柵欄又鉆了回去,動作特別靈活,抱住倒在地上,鮮血長流的小男孩,小大人一樣按住男孩的傷口。但他終歸年紀太小,慌亂的不成樣子,一雙小rou手直打顫,嗓音也抖了起來,又是奶氣又是打顫,哽咽的說:“二鍋鍋,你別嚇唬小白……” 祁律一看,連忙沖過去,那身材纖細的小男孩倒在地上,面容也臟兮兮的,長得異常清秀,不說有多漂亮,但那氣質(zhì)是極好的,臉色慘白,嘴唇發(fā)紫,雖然暈過去,但還在不停的急促呼吸,渾身發(fā)顫,極為痛苦。 難民們麻木的圍觀著,仿佛跌在地上的是一株草芥。的確,他們連飯都吃不起了,隨時都會被餓死,還在乎別人的生死做甚么? 而卿大夫們呢?卿大夫們則是看熱鬧一樣盯著那瀕死的小男孩,眼神之中沒有同情之色,因為在他們眼中,低賤的小男孩還不如一頭牲口。一頭牛的話,臘祭的時候還能祭天,諸侯會盟的時候還能歃血為盟,而一個低賤的奴隸,不值甚么…… 祁律是個現(xiàn)代人,或許是價值觀的不同,他就算是再怕麻煩,在人命面前也不能怕麻煩,尤其還是個孩子。 祁律趕緊搶上去查看,那孩子臉色慘白,瞳孔空大,昏迷中緊緊捂住自己的腹部。 小豆包沒了主意,揪著自己哥哥的粗衣,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似乎把祁律當成了救命稻草,說:“爹爹!爹爹,救救二鍋鍋罷!二鍋鍋要……要不行了……嗚——” 祁律一聽,好家伙,二哥哥?那這個自稱小白的小豆包就是老三,自己原不是平添了一個兒子,這么一會兒瞬間添了仨兒! 甚么三年抱倆,在祁律面前都要慚愧的無地自容。 然現(xiàn)在沒時間想這些,祁律額頭上都是汗,他雖然著急,但他始終不是大夫,讓他做飯理膳可以,讓他救人,祁律便不是那塊料兒了。 祁律眼眸一動,摟著瑟瑟發(fā)抖的纖細小男孩,立刻看向站在一旁的大行人公孫子都,拱手說:“大行人,您方才說過,欠律一個人情,現(xiàn)在可能兌現(xiàn)?” 公孫子都瞇了瞇眼睛,在痛苦的孩子面前竟然露出一個笑容,不甚在意的說:“哦?你可想好了?不改了?你要為了一個難民,舍棄我的人情?” 并非公孫子都冷血,而是時局如此,公孫子都天生站在至高之處,能勸諫國君將給每一份恩惠分給鄭國的每一個子民,卻無法做到親自施與恩惠。 祁律想也沒想,或許在那些卿大夫們眼中,他浪費了一個能夠榮華富貴,一步登天的機會,然而祁律并不這么認為,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珍重的說:“回大行人,律想好了,不會更改?!?/br> 公孫子都瞇了瞇眼睛,這一次他的眼神有些深沉,已經(jīng)收起了頑味的笑容,盯著祁律的目光帶著一絲絲的探究,也染上了一絲欽佩,立刻說:“召醫(yī)官前來,快。” “敬諾!” 士兵立刻跑去找醫(yī)官,醫(yī)官火急火燎的沖過來,跪在營地的柵欄門前給纖細的小男孩醫(yī)看。 那小男孩一直在抖,突然一口氣沒提上來,手一松,直接昏死了過去。 祭牙眼看著那小男孩昏死過去,根本沒了進氣,催促說:“到底甚么情況?。俊?/br> “不好!”醫(yī)官大驚失色,說:“這是……這是中毒的跡象!他可曾飲過湖鹵水?” 湖鹵水? 祭牙一聽,似曾相識,好像在哪里聽說過? 小土狗耳朵一抖,睜大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在人群中一只小土狗根本便不顯眼,大家誰也沒有注意他,小土狗似乎想到了什么,急促的晃著尾巴,立刻調(diào)頭就跑,沖向營帳角落的膳房。 祁律恍然大悟,瞳孔渙散,伴有腹痛,呼吸困難等等癥狀,的確是鹵水中毒,恐怕是這些難民路上沒有飯吃,沒有水喝,所以隨便吃了東西,隨便喝了水,很多咸水是不能喝的,不只是太咸的緣故,而且還有毒。 就說湖鹵水罷,雖然湖鹵水可以點豆腐,但那也是要豆?jié){與鹵水徹底發(fā)生化學反應(yīng),所以豆腐才無毒,如果湖鹵水點出來的豆腐沒有反應(yīng)完全,同樣也有小毒。 纖細的小男孩已經(jīng)昏死過去,根本沒了進氣,把小白嚇得手足無措,緊緊拽著祁律的衣袍,似乎還想讓祁律救一救他的二哥。 醫(yī)官搖搖頭,嘆氣說:“湖鹵水的毒無解,唉,沒救了,已經(jīng)斷氣了……” 春秋時期的醫(yī)學并不發(fā)達,到處還充斥著巫醫(yī),到了宋朝的時候,還會因為風寒和風熱吃錯藥而死人,可見這時候的醫(yī)學有多么的落后,男孩鹵水中毒,醫(yī)院已經(jīng)下了“死亡通知”。 祁律心中一閃,立刻說:“豆?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