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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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錕道:“還能拿槍么?” “能。”李長勝斬釘截鐵道,到底是第三師的兵,骨頭都是鐵打的。 這次前來上海,陳子錕帶了十二個護兵,因為上海是盧永祥的地盤,租界又不許中國軍人進入,所以都換了便衣,其中四個兵陪著兩位夫人逛街去,還剩八個在樓下聽令,把他們?nèi)冀猩?,一行人浩浩蕩蕩殺奔賭場。 賭場并不在租界區(qū)域內(nèi),而是位于滬西,這里原本是大片的農(nóng)田,租界工部局越界筑路后,漸漸繁華起來,農(nóng)田被人買下,建起了洋樓商鋪,這實際上是租界當局蠶食中國領(lǐng)土的行為,但上海地方當局既無力阻止,又樂于見到筑路后經(jīng)濟發(fā)展帶來的收益,所以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滬西的治安環(huán)境遠不如租界,甚至連南市和閘北都不如,殺人綁票的事情時有發(fā)生,賭場煙館更是密密麻麻,租界巡捕不管,中國警察不問,屬于兩不管地帶,所以被上海人稱作“歹土”。 陳子錕帶著護兵們來到賭場附近,卻并不急著報仇,一窩蜂地沖上去亂砍亂殺那是黑幫的作派,他們可是正規(guī)軍,即便是攻打一個小賭場,也要按照套路來。 這家賭場設(shè)在一座西洋建筑內(nèi),排場很大,里面人聲鼎沸,小廝亂竄,賭客們來往穿梭,紙牌麻將骰子各種玩法都有,陳子錕進去溜達了一圈,他一身白西裝,頭戴巴拿馬草帽,風流倜儻一表人才,看起來像個小開一般,自然沒有引起懷疑。 摸清楚賭場的出口,保鏢人數(shù)和配置武器后,陳子錕悄悄出去,給手下們分配了任務(wù),行動就此開始。 賭場打手頭兒外號癩子頭,是上海灘有名的狠角色,大老板雇他來看場子,專門對付那些手腳不干凈的家伙,今天癩子頭的斧頭就開張一回,剁掉一根手指頭,還繳了三把槍,聽說對方有些來頭,但癩子頭根本不在乎,在上海這塊地盤上,除了淞滬護軍使的兵不能惹,其他外地軍閥都是土雞瓦狗。 最讓他底氣十足的是,自家老板的勢力太大了,在整個上海灘都是數(shù)的著的人物。 癩子頭巡視著自己的領(lǐng)地,宛若非洲草原上的雄獅,來來往往的相熟賭客見了他都要客客氣氣稱呼一聲癩哥,這讓他志得意滿,很是滿足。 空氣中似乎多了一份不安的味道,憑著癩子頭多年混跡江湖的經(jīng)驗,他知道要壞事,不過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沒有金剛鉆不攬瓷器活,敢在歹土開賭場的人,還怕人鬧事不成。 癩子頭提了提腰帶上的利斧,那是他賴以成名的家伙,起碼十八個人在這柄利斧下斷手斷腳,快斧癩子頭的字號可絕不是浪得虛名的。 突然之間,一群人沖進賭場,二話不說拔槍就射,一時間子彈橫飛,天花板的水晶吊燈都被打了下來,賭客們尖叫不已,紛紛臥倒在地,癩子頭的手剛伸到斧頭柄上,一支手槍就頂住了他的腦門。 “動一動就讓你腦漿子濺滿墻?!蹦脴尩氖莿偛胚M來溜達一圈的白西裝小開。 “朋友,混哪路的?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場子?”癩子頭不慌不忙道。 “老子哪也不混,老子是來給兄弟討個說法的?!标愖渝K一招手:“老李,你看看是誰剁的你手指。” 李長勝一指癩子頭:“就是這小子!” 陳子錕把槍收了,把癩子頭的斧頭拿了出來,拿手指試了試斧刃,風快! “這位朋友,我這人辦事向來有原則,你誣陷我兄弟出老千,還剁了他一根手指,現(xiàn)在我剁你一只手,咱們兩清,你看行么?” 癩子頭輕蔑的笑笑:“老大,槍在你手里,你怎么說都行,只怕你現(xiàn)在剁我的手,改天就有人剁你的頭了。” 陳子錕也笑了:“老子從十五歲開始,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也有十年了,還怕你這個,啥也別說了,伸手?!?/br> 癩子頭沒有伸手,而是朝藏在賭客中的手下使了個眼色。 兩個保鏢剛把槍拔出來,就被王德貴兩槍打在頭上,當場血流滿地,死了。 癩子頭終于明白了,人家是來真格的,不是嚇唬人。 上海灘的漢子也是真有種,面不改色就把胳膊放在了賭臺上,癩子頭道:“老大,砍了手趕緊走,我們還要做生意,別嚇到我的客人?!?/br> 陳子錕點點頭:“沒事,我很快?!痹捯粑绰洌制鸶?,一只左手當即和胳膊分家了。 癩子頭身子搖了搖,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但硬是咬著牙一聲不吭,鮮血呼呼的往外涌,陳子錕讓人拿了彌勒佛前的香爐,把香灰倒上去,又拿皮帶勒住胳膊,好不容易止住了血。 “謝了?!卑]子頭雖然斷了一只手,但氣勢依然不減。 “是條漢子?!标愖渝K由衷的贊了一句,一擺手:“撤!” 弟兄們從容退走,賭場保鏢作勢要追,被癩子頭阻住,咬牙切齒道:“不用追,跑不了他們,馬上報告大老板。” …… 回到匯中飯店,陳子錕沒事人一樣,還陪著鑒冰和姚依蕾去看了一場卓別林的滑稽電影,又去吃了一頓西餐,再回來的時候,只見李耀廷正在飯店大堂里來回踱步。 “大哥,你回來了,嫂子好?!崩钜⑿Σ[瞇打著招呼。 “你們先上去?!标愖渝K打發(fā)兩位夫人上樓,和李耀廷一起坐在大堂沙發(fā)上,問他:“出事了?” 李耀廷苦笑:“出大事了,我的哥哥,你不惹事則以,一惹事就是天大的漏子?!?/br> 陳子錕道:“說吧,那家賭場是誰開的?!?/br> 李耀廷說了三個字:“張嘯林?!比缓箪o靜等待陳子錕的反應(yīng)。 陳子錕眉頭都不眨一下:“張嘯林怎么了,老子是陸軍少將,江北護軍使,一個流氓頭子也敢和我叫板,反了他!” 李耀廷道:“哥哥啊,您是護軍使不假,可您是江東省那邊的,又不是淞滬護軍使,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人家不用給你面子,張嘯林可是和黃金榮、杜月笙齊名的大亨,我這碗飯能不能吃得上,也得看人家的臉色。” 陳子錕道:“那張嘯林想怎么著?” 李耀廷道:“既然他們沒調(diào)集人馬殺過來,那就是有的談,我估計是要吃講茶了。” 陳子錕道:“什么是吃講茶?” 李耀廷道:“和咱們北京的規(guī)矩一樣,雙方找人說和,在茶館四四六六講清楚,握手言和吃碗爛rou面就算梁子過去了,擱在上海就是吃講茶,說開了之后,把紅茶綠茶混到一個杯子里,碰杯喝了言歸于好?!?/br> 陳子錕道:“那要是談不攏呢。” 李耀廷道:“談不攏就開打,當年叱咤上海灘的馬永貞就是在大馬路上一洞天茶樓和仇家吃講茶的時候被人一石灰包砸在臉上,一身的武功都白搭了,活活砍死在街上,這回……你放心,有我在,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我準備把吃講茶的地方放在黃老板的聚寶茶樓,這是上海灘唯一的奉憲專吃講茶的地方,張嘯林不會不給黃老板面子?!?/br> 陳子錕道:“那好吧,你來安排,張嘯林出什么招我都接著?!?/br> 李耀廷無奈道:“先這么著吧,對了,張威廉來過了吧。” 陳子錕笑道:“你效率很高,他已經(jīng)來賠禮道歉過了?!?/br> 李耀廷自嘲的笑笑:“我也就是能嚇唬嚇唬這種做生意的人了,碰上真正的大亨,只有裝孫子的份兒,幸虧我當初經(jīng)蔣大哥介紹,拜黃金榮為老頭子,也算找對了靠山,要不然就憑我這兩下子,在上海灘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根本活不到今天,你知道那些洋人都是怎么說上海的么?” “怎么講?” “上海,是冒險家的樂園?!崩钜⒄f這話的時候,竟然是以一種近乎神圣的口氣。 …… 第二天一早,飯店總臺打電話上來說有人找,陳子錕還以為是李耀廷來了,等人上來才知道是慕易辰。 陳子錕道:“慕兄來的正好,我正要去禮和洋行提貨,不如同去,也好幫我做個翻譯?!?/br> 慕易辰驚訝道:“昨天不是剛打了禮和洋行的買辦么?” 陳子錕笑道:“這就叫不打不成交?!?/br> 驅(qū)車前往禮和洋行,對方殷勤招待不提,付了款項,張買辦拿了提貨單陪著陳子錕來到十六鋪碼頭的洋行倉庫,這里存著大批機械設(shè)備、武器彈藥,安保措施相當嚴密。 陳子錕先提了二十支伯格曼手提機槍和二十把盒子炮,以及配套的子彈,其余的貨物暫時寄存在倉庫,擇日再來提取,張買辦自然是滿口答應(yīng),同時又問道:“陳將軍要試槍的話,我可以帶您到浦東荒僻地方去?!?/br> “謝謝,恐怕來不及試槍了,馬上就要派用場了?!标愖渝K笑道。 張買辦拿手帕擦拭著汗水,他預(yù)感到上海灘將迎來一場腥風血雨。 第八章 吃講茶 辭別了張買辦,陳子錕讓手下先把貨物送回去,又帶著慕易辰和龔梓君去了一家法國洋行,買了兩百擔暹羅米,至于這些大米派什么用場,護軍使不說,別人也猜不到。 然后又去了慕易辰的同學(xué)供職的西班牙洋行,這家洋行規(guī)模很小,供應(yīng)西班牙仿制的毛瑟手槍和星牌七六五口徑的擼子,價格比德國貨便宜不少。 西班牙造盒子炮的質(zhì)量比國產(chǎn)貨強不少,但比德國原裝貨還是有些差距,毛瑟原廠整槍沒有一個銷子,全部靠零件緊密嚙合而成,西班牙貨就需用九個銷子組合全槍,當然價格也低,只要五十塊錢就行。 雖然不甚滿意,但陳子錕還是買了一百支西班牙盒子炮和二十支星牌擼子,外加一批便宜的七六五手槍子彈,因為有慕易辰這層關(guān)系,洋行給打了九五折,便宜了幾百塊錢。 從洋行出來,迎面看到趙玉峰遠遠地過來,走到陳子錕身旁低聲道:“李老板打電話過來,已經(jīng)訂好了,今晚聚寶茶樓?!?/br> 陳子錕點點頭:“時間不多了,趕緊準備。”轉(zhuǎn)而拿出一百塊錢鈔票給慕易辰。 “這是什么意思?!蹦揭壮郊泵ν妻o,“為學(xué)長幫忙是應(yīng)該的?!?/br> “親兄弟明算帳,這是你應(yīng)得的,拿著。”陳子錕很堅決,慕易辰只好收下,再三感謝,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眼下已經(jīng)窘迫到了什么地步。 “我還有些事情,有空咱們再聯(lián)絡(luò)?!标愖渝K和慕易辰握手而別,各奔西東。 陳子錕回到匯中飯店,李耀廷已經(jīng)在房間里等他了,今天李耀廷的氣色不錯,手里拿著大雪茄眉飛色舞道:“擺平了,我請了黃老板出面說和,張嘯林肯定給面子,沒事了沒事了?!?/br> “事么?”陳子錕奇道,“不是還沒開始談么,怎么就能說化解了危機呢?” 李耀廷道:“黃老板既然愿意出面,這事兒就算成了,你別管了,到時候聽黃老板安排就行。我估摸著是大家各讓一步,海闊天空?!?/br> 陳子錕道:“這樣啊,行,我心里有數(shù)了?!?/br> 送走了李耀廷,陳子錕讓人搬了幾箱子貨物上來,這些木箱子非常笨重,灰塵又多,飯店侍者非常不滿,但這幫客人個個膀大腰圓的,腰里鼓鼓囊囊似乎別著家伙,他們也不敢多說什么。 木箱子上印滿了德文,撬開之后,里面是用防水布包裝完好的伯克曼手提機槍,槍機部分裹著厚厚的黃油,用棉紗擦了很久才擦拭干凈,拉一拉槍栓,清脆悅耳,槍管烤藍嶄新,胡桃木的槍托和護木閃閃發(fā)光。 “好槍!”陳子錕贊道,順手拋給趙玉峰。 “有這玩意,我能對付十個人。”趙玉峰把玩著花管子,自信滿滿道。 “把箱子全拆了,每人兩把盒子炮,一支手提機槍,咱們要武裝到牙齒?!标愖渝K殺氣騰騰道。 趙玉峰一愣:“李老板不是說談妥了嗎,到時候走個過場就算了事。” 陳子錕冷笑:“江湖上的事情哪有這么容易了結(jié)的,咱們打死兩個人,剁了一只手,能指望人家善罷甘休么?” 趙玉峰想了一會兒道:“干他娘的,這幫上海蠻子,還翻了天了!” 陳子錕道:“趙副官你晚上別去了,留下來保護夫人?!?/br> 趙玉峰一聽這話可急了:“大帥,您這話就是看不起我了,好歹我也是第三師出來的人,再不濟,對付七個八個蠻子總行?!?/br> 陳子錕道:“就是因這樣,才把保護夫人的重任交給你,這里是上海,咱們不得不多加防范?!?/br> 趙玉峰這才答應(yīng)下來。 …… 傍晚時分,李耀廷開車來接陳子錕,意外的發(fā)現(xiàn)向來西裝革履的陳子錕竟然穿了一套中式長衫馬褂,戴了頂禮帽,手里還拿了把折扇,看起來自有另一番風度。 吃講茶自然要帶隨從,陳子錕帶了四個護兵,他們的行頭可把李耀廷嚇了一跳,一身藍灰色夏布軍裝,綁腿一直系到膝蓋,腰間扎著寬牛皮武裝帶,胸前一排赭紅色的皮質(zhì)子彈轉(zhuǎn)帶,兩邊各挎一把木殼盒子炮,背后伯克曼手提機槍,頭戴大檐帽,五色星熠熠生輝。 李耀廷差點哭了:“我的哥啊,你這是吃講茶還是嚇唬人的啊,上海灘的規(guī)矩,吃講茶是不能帶家伙的,您可好,都武裝到牙齒了?!?/br> 陳子錕道:“不是我給你面子,我們是軍人,自然要穿軍裝佩武器,我就不信張嘯林空著手來。” 李耀廷只好道:“算了,到地方再說吧?!?/br> 一行人上車向十六鋪去了,聚寶茶樓就設(shè)在南市的十六鋪碼頭附近,這里是上海市政府管轄地區(qū),因為緊靠碼頭,所以魚龍混雜,幫派云集,無論是衛(wèi)生還是治安狀況,都比租界內(nèi)惡劣很多。 十六鋪周邊茶樓酒肆很多,但生意最好的還是聚寶茶樓,坊間傳聞這家茶樓是青幫大亨黃金榮開的,其實黃老板不過是占了些干股而已,他老人家喜歡每天早上來轉(zhuǎn)悠轉(zhuǎn)悠,聽那些包打聽匯報市面上的各種小道消息。 鑒于黑幫私斗死傷嚴重,市政府作出規(guī)定,嚴禁在茶樓內(nèi)吃講茶,所以許多茶樓都在店里貼上“奉憲嚴禁講茶”的字條,但聚寶茶樓是個例外,因為有黃老板罩著,可以“奉憲專吃講茶”,當然只是江湖說法而已,因為黃老板面子大,吃講茶的雙方往往看他的面子而化解仇怨,握手言和,官方也樂得有人出面管理這種私斗行為,所以聚寶茶樓成了上海灘吃講茶的最佳所在。 李耀廷的汽車停在聚寶茶樓前,小廝上前開門,一行人進入茶樓,正是吃晚飯的時間,茶樓的生意卻依然火暴,樓上樓下座位都滿了,看到李耀廷陳子錕等人進來,茶樓里竟然安靜了片刻,幾十雙眼睛緊緊盯著陳子錕。 江湖傳聞比風還快,這位外鄉(xiāng)客在歹土砸了張嘯林的賭場,打死兩個保鏢,還把癩子頭的一只左手給剁了的事情早就傳遍了黃浦江兩岸,能在聚寶茶樓坐著喝茶的人,自然都是社會上消息靈通的白相人,看到敢和張老板叫板的外鄉(xiāng)人,哪能不多看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