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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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轟響,強勁的后坐力推動沉重的火炮向后竄去,一枚鑄鐵炮彈呼嘯出膛,帶著萬鈞力量打向百丈外的土匪們。 這一炮是瞄著梁茂才所在的位置打的,狗日的居然敢搶姚依蕾,不把丫挺的炸成碎片,就解不了這口氣惡氣。 梁茂才年紀輕輕就當了匪首,絕非浪得虛名,在危險面前,有經驗的土匪總會先知先覺,并且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斷,梁大當家向前一竄,整個人趴在了地上,很不巧,頭部著地的位置正好有一攤新鮮熱辣的馬糞,全讓他嘗到了。 炮彈的嘯聲就在耳旁,其實他不躍也未必打得到他,前膛炮又不是狙擊槍,準頭沒那么精確,不過由于土匪們聚集的比較密集,這一炮的戰(zhàn)果還不少。 土匪們眼睜睜的看著三個同伴被炮彈打斷了軀體,圓溜溜的鐵球在擊中人體后發(fā)生了變化,化作七八個鋒利的碎鐵塊,又炸死了兩頭騾子。 緊跟著又有兩枚炮彈打來,但是土匪們已經有了戒備,戰(zhàn)果很小,但同時城頭上的槍聲也響了起來。 土匪們太過大膽,覺得縣里人不敢開槍打他們,宿營地就設在城外一里地,手槍是夠不著他們了,可這個距離正好在步槍的有效射程之內。 城頭上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一樣響個不停,老百姓們那個興奮啊,都快趕上過年了,瞄也不瞄,啪啪的亂打槍,根本不管能不能打著人,有幾桿使用黑火藥的火銃打得也很流暢,城頭上彌漫著喜慶的硝煙。 土匪們可遭了殃,一個個哭爹喊娘,屁滾尿流,梁茂才從地上爬起來,滿臉都是馬糞,抹一把臉,就看到弟兄們到處亂竄,遍地都是死人死騾子。 “姓陳的,我草你祖宗!”梁茂才拔出盒子炮砰砰朝城墻上亂打,他槍法是不錯,可盒子炮的射程不得力,隔了一里地,能打到人才叫奇怪。 梁茂才舉起單筒千里鏡看看城頭,只見他的大仇人陳子錕身旁站著一個老頭,正是啜叨自己來攻打縣城的夏大龍! “夏大龍,我和你不共戴天!”梁茂才全明白了,夏大龍出賣了自己,這條老狗一定是想拿自己的人頭邀功請賞,才設下這個驚天騙局。 殺虎口的當家人流下了悔恨的熱淚,悔不該啊~ 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聽城頭上的槍聲密度,起碼有兩百條槍,弟兄們根本打不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梁茂才恨恨的將槍里的子彈朝城頭上傾瀉完畢,大喊一聲:“小的們,扯呼!” 土匪們丟下十來具尸體倉皇退走。 城頭上一陣歡呼,陳子錕成了英雄。 夏大龍悄然離去,心中恨意更深,他知道,經過這么一鬧,自己和土匪之間友好默契的合作關系算是徹底砸了。 …… 土匪退走之后,民軍殺出來打掃戰(zhàn)場,撿獲鳥槍火銃十余枝,死騾子七匹,另有十五土匪被打死打傷,遺棄在戰(zhàn)場之上。 武器自然是充公,騾子尸體被拉去剝皮煮rou,犒賞三軍,死了的土匪也好辦,腦袋用斧頭剁下來,用高粱篾子編成餓籠子盛起來,掛在城頭示眾,最難處置的是幾個受傷的土匪,是殺是關,難以定奪。 陳子錕是土匪出身,見到土匪就像見了娘家人,可是當前的形勢可不容他徇私情,他表示,軍隊只管作戰(zhàn)殺敵,如何處置土匪是縣長的責任。 柳縣長毫不含糊,在城門口升堂審問,讓人來辨認這幾個土匪手上可有人命官司。 土匪們作案大都是在荒郊野外,很少在縣城拋頭露面,自然沒有苦主,不過這種熱烈氛圍下如果沒有戲唱,會是一件很煞風景的事情,所以柳縣長急中生智,大喝道:“有沒有家里遭過土匪害的!” 這下舉起一片手來,南泰土匪肆虐,遭過綁票搶劫的人實在數(shù)不勝數(shù),想到在土匪手里吃過的大虧,人民憤怒了,把無盡的怒火傾瀉到這幾個手無寸鐵而且受了傷的可憐土匪手上,大伙兒一擁而上,拳打腳踢牙咬,片刻之間幾個土匪就一命嗚呼了。 柳縣長宣布,土匪活該被打死,打人者無罪。 百姓們見了血,更加興奮起來,有好事者上前,用鋤頭將土匪的腦袋鏟下來,拎在手里滿街走,后面跟著一群閑漢聒噪叫好。 柳縣長不寒而栗,這還是往日溫良恭順的縣民么?這他媽比土匪還狠,難道說南泰縣每個人骨子里都有潛在的嗜血因子?他被自己召喚出來的惡魔嚇壞了,有些無所適從。 “怎么樣?”陳子錕走過來,笑吟吟的拍了拍柳優(yōu)晉的肩膀。 “民心可用啊?!绷h長瞇起眼睛,志得意滿,今天他總算是過了一把縣長的癮頭,一呼百應的感覺,真爽! …… 土匪退了,事情又來了,先是張老爺違約,承諾捐獻的大洋一百塊不給了,說是家里錢緊,暫時拿不出這么多現(xiàn)洋,先欠著吧。 然后是醉仙居林老板許諾的一百斤雞蛋烙饃也泡湯了,不過林老板比張老爺稍微講究點,拿了幾壇子白酒湊數(shù),倒也不算出爾反爾。 李舉人捐獻的綢緞已經用了,城頭上那些花花綠綠的旗幟就是他的貢獻,可是土匪已經走了,這些上好的綢緞再拿來當旗幟未免有些可惜,可不管護軍使是否答應,李舉人就讓家人把旗子全都扯下來拿回家去了,有人問他,綢緞都裁開了,做不成衣服了,拿回去有啥用,李舉人說,就算拿回去做個褲衩也是好的,擱在城墻上怪浪費的。 孫浩然也把那口壽材抬了回去,土匪跑了,陳將軍自然用不著與南泰共生死了,棺材派不上用場,難道還留著不成。 現(xiàn)場招募的八百義勇,到了下午就一個不剩了,全回家了,發(fā)給他們的槍支彈藥也都帶了回去,沒人覺得不好意思,他們都是要把名字留在縣志上的英雄,打走土匪的好漢,拿一兩桿破槍回家還不天經地義。 一上午,南泰縣城經歷了一場瘋狂嘉年華,到了晚上就恢復了平靜。 吃虧最大的不是梁茂才,而是夏大龍,他的宅子被燒掉三分之一,一直視作私兵的保安團也被陳子錕借機撤銷了,一百多號弟兄沒了飯吃,怨聲載道。 今天暴民洗劫保安團的事情,讓夏大龍想到辛亥年間,自己也是這樣帶著一群剪了辮子的巡防軍沖進縣衙,殺了縣令,洗劫了后宅,如今十二年過去了,因果循環(huán),報應不爽。 若是年輕時候,夏大龍當即就要拔槍相向,和陳子錕分個你死我活,可如今他年齡大了,火氣不那么旺了,做事也會思前想后了,陳子錕占著民心,不能和他當面沖突,要干,得趁黑天半夜下手。 夏大龍最新任的幾個老伙計都陰沉著臉在擦槍,昨晚的事情他們到現(xiàn)在沒緩過勁來,一門心思憋著報仇,都是血氣方剛的好漢子,仇恨不能過夜,雪恨就在今晚! “化裝成土匪再去,不能留人話柄?!毕拇簖堖@樣交代。 陳子錕等人也很沮喪,土匪是走了,除了夏小姐捐的一盒子金首飾外,啥也沒撈到,還是光桿司令一個。 “這樣可不行啊?!标愖渝K說。 “哎,誰能料到土匪這么不經打?!绷h長說。 陳子錕眼珠一轉:“大部土匪走了,可架不住還有小股土匪滲進城里啊?!?/br> 柳縣長會心的一笑:“是這個理兒?不過,土匪滲進城里,應該找誰的麻煩?” 兩人對視一會兒,均是狡黠的一笑。 當然是去找夏大龍的麻煩。 一事不煩二主,調動百姓積極性的重任,還在夏老爺肩頭。 事不宜遲,趁著天黑,陳子錕帶著王德貴和李長勝,穿上全套黑色夜行衣,腰佩短槍匕首,奔著夏家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夏家廢墟里也鉆出四個黑影來,一水的十三太保夜行衣,青緞子薄底快靴,腰間的盒子炮用鍋灰涂過,一點也不反光。 第五十六章 土匪圍城 兩伙黑衣夜行人不可避免的在暗夜的街頭相遇了,一瞬間他們仿佛看到鏡子中的自己,全傻眼了。 兩伙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幾乎在同一秒反應過來,如此近的距離,槍法什么的都是浮云,拼的就是人品和火力。 夏大龍派出的四個護院,都是身強力壯敏捷利索的漢子,配的是大鏡面匣子槍,臨來的時候仔細擦拭過,每顆子彈都精心挑選過,絕對不會有臭子,四條好漢四把鋼槍,走遍天下都不怕。 很不幸,今天王德貴帶了一枝德國造的花管子,這玩意可不簡單,凈重八斤三兩,胡桃木的槍托,精鋼槍機,最有特色的是槍管,外面有一圈打了孔的散熱套,所以俗稱花管子,它配有一個蝸牛狀的彈鼓,裝彈三十二發(fā),打起來就跟潑風一般,轉瞬就能把彈雨傾瀉到對手頭上,絕對是近戰(zhàn)第一利器。 碰上這么個要命玩意,鐵打的漢子也抗不住啊。 王德貴吃糧當兵多年,雖然只是個伙頭軍,但不是一般的伙頭軍,而是北洋第三師吳佩孚吳大帥麾下的伙頭軍,那軍事素養(yǎng)不是蓋得,遇到敵情反應那叫一個快,嘩啦一下就把花管子拽到胸前,想都沒想就摟火了。 花管子子彈上膛,保險打開,三十二發(fā)子彈扇面潑開,一陣鐵雨劈頭蓋臉打過去,對面四個漢子轉眼間就全趴下了。 陳子錕怕他們沒死透,每人頭上又補了一槍,大眼擼子的槍聲在暗夜里格外刺耳,解決完了,拉下面罩一看,笑了。 “是夏大龍的手下?!?/br> 夏家大宅,夏大龍正襟危坐,等候捷報傳來,弟兄們出去不久,就傳來一陣急促的爆豆般的槍聲,夏大龍皺起了眉頭,這槍聲有點像水機槍的密度,可是又過于清脆,不曉得是什么槍。 接著是四聲槍響,很有節(jié)奏,有條不紊,槍聲沉悶,不像是盒子炮那種巴溝巴溝的聲音,夏大龍的心揪了起來,他隱隱感覺到,事情不妙。 又過了一會兒,破鑼聲響起,地保扯著嘶啞的嗓子嚎叫著:“土匪進城了!” “走!去看看。”夏大龍按捺不住,帶著八個護院出門去了。 燈光漸漸亮成一片,犬吠聲此起彼伏,街心圍了一大群閑漢,屋頂上,樹上也都蹲著人,地上停著四具尸體,一水的夜行衣打扮,手里還拎著盒子炮,可惜身上打得全是窟窿眼,頭上也挨了好幾顆槍子,面目全非。 旁邊站著幾個大兵,正神氣活現(xiàn)的顯擺著:“俺們正在巡夜,看見幾個黑影從屋頂上飛過,立馬就開了槍,把他們揍了下來?!?/br> 他拿在手里是一桿老掉牙的漢陽造,就憑這家伙能打死四個身手一流的漢子,打死夏大龍也不信。 他已經認出那四個死人是自己的部下,可憐半小時前還是生龍活虎的漢子,現(xiàn)在已經變成冰冷的尸體,夏大龍心中翻江倒海,刀絞一般難受。 縣長和護軍使大人也趕到了現(xiàn)場,柳縣長長袍馬褂,陳子錕一身戎裝,兩人都裝作剛聽說此事的樣子,煞有介事的檢查了尸體,宣布這四個人正是上回放火燒了夏家大宅的土匪。 百姓們恍然大悟,紛紛拍手稱快。 陳子錕發(fā)現(xiàn)人群中的夏大龍,立刻走了過去慰問:“夏老爺,家里還好吧,缺什么東西招呼一聲就行,我讓小的們送過去,您老千萬別和我客氣,見外?!?/br> 夏大龍一言不發(fā),拂袖而去,陳子錕還在后面說道:“夏老爺走夜路當心點,城里不太平,不定有多少土匪的探子藏在旮旯里等著打你的黑槍呢?!?/br> 一口黑血涌到嘴里,夏大龍硬生生又給咽了回去,拿手帕擦干凈嘴角,繼續(xù)沒事人一樣前行,滿懷悲憤的回到家里,只見幾房子妻妾都出來了,擔憂的看著自己。 “我沒事,都回去歇著吧?!毕拇簖垟[擺手,倦怠至極。 妻妾們不敢多說,各自回房,夏大龍忽然道:“小姐呢?” “景夕在屋里呢?!比烫f,神色有些慌亂,不敢直視老爺?shù)难劬Α?/br> 夏大龍冷哼一聲,徑直去了女兒的房間,闖進去一看,床上的杯子整整齊齊,人根本沒在家里。 “說,人呢?”夏老爺雷霆大怒。 幾個丫環(huán)婆子當場就跪下了:“老爺息怒,小姐不讓說,她上城樓幫忙去了?!?/br> “噗”的一聲,夏大龍口吐黑血,當?shù)夭黄?,活生生氣暈了?/br> …… 經過這么一鬧,老百姓又開始害怕了,土匪神出鬼沒,萬一爬進城里殺人放火可怎么辦,在縣長的號召下,一些青壯再次站了出來,組成民防隊上街巡邏,弄了幾百支松油火把插在城墻上照明,防止土匪半夜爬城。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時候,一個民軍士兵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冰涼的城墻上爬起來,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 哈欠沒打完,張大的嘴巴卻合不攏了,遠處樹林子邊緣,黑壓壓的一片好像有不少人。 是土匪,大隊的土匪! 懸在敵樓上的銅鐘被敲響,凄厲的聲音傳遍全城:“土匪又來了~~~” 等陳子錕趕到南門的時候,也被土匪的陣勢嚇了一大跳,這可不是昨天那種百十個人的規(guī)模了,而是整整上千人! 上千殺人不眨眼的土匪啊,就連陳子錕頭皮都有些發(fā)麻,誰能想到昨天一炮竟然戳了馬蜂窩,惹出多如牛毛的土匪來,估摸著南泰縣一半的土匪都到場了吧。 土匪們吸取了教訓,在射程以外集結,陳子錕有一個德國進口蔡司牌雙筒望遠鏡,端起來一看,眉頭緊皺。 土匪正在扎制云梯! 城外有樹林,有竹林,造云梯的材料遍地都是,隨隨便便就能造出百十個來,土匪有一千人以上,而且都有打仗經驗,遠勝自己這幫沒見過血的民軍,真打起來,南泰城怕是撐不了半天。 陳子錕迅速下城,正要回公署,只見鑒冰和姚依蕾兩位夫人腳蹬馬靴,腰插手槍,攜手而來。 “你倆來添什么亂?” “我們來幫你打仗?!?/br> “胡鬧,快回去,準備細軟,趕緊跑路!” 兩位夫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陳子錕嘴里說出來的。 陳子錕一跺腳:“麻溜的,來了一千多土匪,咱們根本打不過,現(xiàn)在跑還來得及,再不跑就玉石俱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