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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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縣長很勉強的笑笑:“其實也沒什么,辛亥年間,革命軍起事,當時的知縣帶領親信拼死頑抗,最終彈盡糧絕,最終被人斬殺在這后宅之中,知縣的五房妻妾,被亂兵凌辱后自盡身亡,有拿剪子割了喉嚨的,有懸梁的,有吞金的,有投井的,總之死的都很慘,后來就聽說這后宅不干凈?!?/br> 姚依蕾頓時花容失色,不說話了。 鑒冰也深深皺眉,埋怨的看了一眼姚依蕾,道:“縣長,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柳縣長苦笑道:“有沒有鬼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前幾年有個膽大的酒鬼,和人打賭要在衙門后宅里過上一夜,結果……” “結果怎么了?”姚依蕾怯生生的問道。 “結果第二天被人發(fā)現,這人死在后宅大門后面,眼珠子瞪得溜圓,舌頭伸出老長,滿嘴流綠水,門板上挖出一條條的印子,都是指甲挖的啊,后來縣里仵作驗尸,說是膽破了……”柳縣長嘆口氣,似乎不忍回憶那段恐怖的故事。 “從那以后,后宅就再沒人來過。”柳縣長以這句話作為結尾。 姚依蕾嚇壞了,扯著陳子錕的衣角說:“不住這兒了,趕緊走吧?!?/br> 陳子錕卻哈哈大笑:“就住這兒了,我倒要看看,鬼長什么樣,老王老李,把咱的行李搬進來,青鋒,找把笤帚好好打掃一下。” 柳縣長急忙勸阻道:“護軍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您還帶著兩位女眷呢,萬一……” 閻肅四下瞧了瞧,不動聲色。 “沒有什么萬一,鬼也怕惡人,老子殺人無數,就是厲鬼來了,也要掂量掂量?!标愖渝K態(tài)度很堅決。 柳縣長見勸不住他,便道:“既然如此,我派人打掃吧,怎么能讓護軍使的人親自動手呢?!?/br> 陳子錕點頭道:“也好。” …… 后宅多年無人居住,打掃需要不少時間,柳縣長請陳子錕先到二堂奉茶,向他匯報南泰縣的基本狀況。 “縣里的戶籍名冊都是清朝時期留下的,現在到底有多少人丁,根本就是個糊涂賬?!绷h長說道。 “那財政情況呢?”陳子錕對這個最感興趣。 柳縣長一攤手:“想必大帥已經看到了,田地荒蕪,十室九空,土匪橫行,官逼民反,老百姓沒錢交稅,沒糧交租,豪強大戶擁兵自重,也不交稅,我這個縣長其實就是個光桿司令,手下只有兩個雜役,連保安團都調不動。” 陳子錕奇道:“那保安團聽誰的調遣?” 柳縣長道:“本縣豪紳,夏大龍夏老爺,保安團長就是他出錢招募的,團長丘富兆是他的外甥,這次若不是迎接護軍使大人,我連保安團一桿槍都調不動?!?/br> 陳子錕眼珠轉了轉:“夏大龍有沒有來歡迎本護軍使?” 柳縣長干咳兩聲,過左右而言他:“護軍使喝茶,喝茶,這是省城托人買來的龍井” 第三十八章 醉仙居 陳子錕眼里可不揉沙子,當即慍怒道:“好一個夏大龍,竟然不把本使放在眼里,哼!” 柳縣長嘆氣道:“夏老爺有個堂弟在孫督軍手下當團長,有所依仗,這南泰縣城的產業(yè),一半都是他家的,不把我這個省政府委派的縣長放在眼里也就罷了,沒成想……唉……”他低吹拂著茶杯上的蒸汽,表情黯然。 陳子錕道:“我初到此地,很多情況不甚清楚,還要多多仰仗柳縣長。” 柳縣長道:“那是自然,護軍使有什么吩咐盡管開口?!?/br> 陳子錕道:“你就說說縣城里幾家大戶吧,柳縣長上任伊始,就沒人給你張護官符什么的?” 柳優(yōu)晉笑道:“護軍使說的是《石頭記》里賈雨村那種護官符吧,南泰是偏遠地區(qū),沒有那么多講究,說來縣城有頭有臉的士紳也有那么幾家,但除了夏家之外,其他的都不足為慮?!?/br> 陳子錕頗感興趣:“夏大龍到底什么來頭?” “夏老爺早年中過武舉,當過縣里巡防營的管帶,辛亥革命之后,夏大龍帶領手下官軍起義,攻占縣衙屠戮知縣全家,搖身一變成了革命黨,知縣的萬貫家財被他盡收囊中,從此便發(fā)了家,時至今日,南泰縣里的水澆地,有一半都是夏家的,縣城里最豪華的房子是夏家的宅子,保安隊有一半人在夏家站崗,夏大龍,就是南泰縣的土皇帝?!?/br> 聽了柳縣長的介紹,陳子錕不言語了,低頭沉思起來,顯然是在掂量對方的份量。 柳優(yōu)晉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得去準備準備了,晚上為您預備了接風宴,就在縣城醉仙居,還請護軍使屆時駕臨。” 陳子錕起身爽朗笑道:“那好,我就不送了,趙副官,送送柳縣長?!?/br> 柳優(yōu)晉抱拳道:“客氣了,請回。”快步出了二堂,忽然醒悟過來,怎么陳子錕反客為主了,這縣衙二堂,分明是自己的辦公場所啊,怎么自己反倒成了客人,他自嘲的笑笑,走遠了。 目送年輕的縣長遠去,陳子錕問閻肅道:“參謀長,你看這位柳縣長如何?” 閻肅道:“這個人不簡單,需小心提防?!?/br> “怎么講?” “剛才他說了一番夏大龍的壞話,可是仔細分析,沒有一項指控是具體的,換句話說,他有意識的引導你對夏大龍產生惡感,這也無妨,他一個小小縣長,自然想一展抱負,可上面壓著個當地土豪,自己又無能為力,只好借助你了?!?/br> 陳子錕笑道:“我可不會上他的當,不過僅僅如此,還談不上提防吧?!?/br> 閻肅道:“后宅有鬼,但我說的這個鬼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鬼,而是柳縣長心里的鬼。” “哦,具體說說?!标愖渝K眼中精光一閃,換了個舒服的坐姿。 “他說后院已經很久沒人進去了,卻為何一下就拿出開門的鑰匙,而且很輕松的打開了,據我所知,這種鐵鎖如果不經常開的話,早就銹死了,除非砸開,鑰匙根本打不開,還有,后宅地上有腳印,分明是人的腳印,而且是穿膠鞋的男子腳印,所以,這后宅之內,怕是另有玄機啊。” 陳子錕呵呵笑道:“原來你也看到了。” 閻肅道:“南泰縣的情況比預想的要復雜的多,我們要小心應對才是?!?/br> 陳子錕道:“大風大浪我都經過了,還在乎這小小的南泰?!?/br> 閻肅道:“此言差矣,小心駛得萬年船,多少英雄豪杰就是在陰溝里翻了船,咱們若是有一個營的兵力,一切不在話下,可現在只有一個連,還是借來的兵,不得不防啊?!?/br> “參謀長說的對,我會小心的,待會咱們一起去赴這個鴻門宴?!?/br> …… 接風宴設在縣城最大的酒樓醉仙居,名字挺雅道,可是到地方一看,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兩層的小樓,樓下還零賣散酒和陽春面,樓上才是雅座,酒樓位于縣城最繁華的所在,門前是一條馬路,路邊屎尿橫流,路上塵土飛揚,野狗亂竄,空氣中彌漫著各種怪味道。 陳子錕等人前去赴宴,來到醉仙居門口,保安團的團丁們早早將閑散客人趕得一干二凈,門口站了一幫長袍馬褂在柳縣長的帶領下恭迎,臉上都堆著笑。 一個小頭目大喊一聲:“敬禮!”團丁們挺直腰桿,敬禮的姿勢千奇百怪,顯然是沒受過正規(guī)訓練,陳子錕翻身下馬,戴著白手套的右手伸到帽檐邊,向前揮動一下,回敬了一個瀟灑的美式軍禮。 勤務兵打開了車門,兩位千嬌百媚儀態(tài)萬方的夫人下了汽車,頓時讓人感覺眼前一亮,甚至那些老眼昏花戴著瓜皮帽拖著小辮子的遺老們都睜大了眼睛,縣城鄉(xiāng)旮旯哪見過如此風華絕代的女子啊。 鑒冰和姚依蕾都是特地打扮過的,鑒冰是綠色的絲綢旗袍,姚依蕾是西洋式裙裝,中西合璧,相得益彰,為陳子錕掙足了面子。 護軍使大駕光臨,醉仙居二樓點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一炸,紅紙屑遍地飛,陳子錕等人在當地士紳的簇擁下上了二樓,為了招待貴賓,二樓也被清空了,天字號的雅間里擺著一張大圓桌,陳子錕謙讓一番,還是坐到了上首,其余人等分賓主落座,奇怪的是,陳子錕身旁的一個位子卻空著。 桌上擺著瓜子、各色干果和茶水,柳縣長向陳子錕一一介紹了在座的諸位,最先介紹的是一個穿黑制服挎盒子炮的麻子臉,說他是縣保安團的團長丘富兆。 丘團長站起來點頭哈腰:“護軍使您吉祥。” 陳子錕頷首微笑:“丘團長辛苦了?!?/br> 接著是縣里的一些頭面人物,前清的舉人老爺,絲綢鋪老板、開藥鋪的、開當鋪的,縣中學的校長,諸如此類的角色,每個被點到名字的都站起來畢恭畢敬向陳子錕行禮,看到他們老態(tài)龍鐘的樣子,鑒冰和姚依蕾不禁偷笑。 該介紹的都介紹完了,可是酒席卻遲遲不開始,陳子錕明知道他們在等夏老爺,卻故意說道:“開席吧?” 一幫老頭裝聾作啞,唯唯諾諾。 柳優(yōu)晉微笑道:“再等等,夏老爺大概是有事耽誤了,要不丘團長派人去叫一下?!?/br> 丘富兆起身道:“我親自去看看?!闭f罷告?zhèn)€罪下樓去了。 剛下去,樓下便傳來洪亮而爽朗的笑聲,緊接著是重重的腳步聲,木頭樓板都在顫抖,然后便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紅臉大漢出現在樓梯口,一身黑色拷綢衫褲,手里把玩著兩枚鐵膽,啪啪作響。 “護軍使大人,夏大龍來晚了,還望海涵?!奔t臉大漢一拱手,大大咧咧進了雅間,他一進來,眾人頓時感覺房間變小了許多。 “原來是夏老爺,久仰?!标愖渝K很客氣的打了個招呼,夏大龍在陳子錕身旁的空位落了座,忽然拍著桌子叫道:“老林,上一壇子白干!” 老林是醉仙居的老板,聽到夏老爺招呼,不敢怠慢,親自去樓下酒窖提了一壇十斤裝的白酒上來,當眾用菜刀撬開泥封,酒香四溢,連陳子錕都不由自主的嗅了兩下。 “拿酒碗來?!毕睦蠣斅暼绾殓姡瑢⒆郎系男【浦逊诺搅艘贿?。 “拿酒碗!”林老板高喊一聲,伙計飛速拿來一個大碗,夏老爺瞅了一眼罵道:“這么小的碗,怎么喝酒!” 伙計又顛顛的抱來一個大海碗,這回夏老爺終于滿意,捧起酒壇子咣咣咣倒?jié)M一碗酒,他的動作很粗獷,桌上濺了不少酒液,柳縣長微微皺眉,卻沒說什么。 “護軍使,我來晚了,罰酒三碗,您看我的?!毕拇簖埗似鹁仆耄谎霾边B換氣都不用,直接就干了,然后一抹嘴,亮出空蕩蕩的碗底。 “好!”丘富兆率先拍著巴掌叫起好來,在座的士紳們也都擊掌稱贊。 夏大龍面不改色,繼續(xù)倒酒:“還有兩碗,爺們看清楚了!” 就這樣連干了三碗酒,起碼一斤半白酒下了肚,夏大龍紅通通的臉膛更紅了,映襯著兩鬢的白發(fā),格外威猛精神。 “夏老爺海量!” “龍兄威風不減當年啊。” “夏老爺真是老當益壯啊?!?/br> 瓜皮帽們搖頭晃腦的稱贊著,夏大龍得意洋洋,可是聽到老當益壯這四個字的時候,眉梢挑了挑,對一位中年紳士道:“龔善人,我雖然大你幾歲,也談不上老吧?!?/br> 姓龔的紳士趕緊賠罪:“是是是,我說錯話了,夏老爺莫怪?!?/br> 夏大龍忽然又笑道:“和你說笑呢,這么緊張干啥?!庇洲D而向陳子錕道:“讓護軍使見笑了?!?/br> 陳子錕微笑道:“無妨,夏老爺英雄本色,陳某佩服?!?/br> 夏大龍很高興,道:“護軍使想吃些什么,別管是天上飛的,水里游的,咱們南泰縣全有,這樣吧,嘗嘗大青山的野豬rou,苦水井的牛鞭,夏家洼的炸金蟬,還有大王河的王八,都是咱南泰縣的招牌菜,可惜時候不對,要不然弄兩條淮江里的河豚給護軍使嘗個鮮,也不賴啊?!?/br> 姚依蕾翻了翻白眼,她覺得這個姓夏的太囂張了一些,很令人討厭。 忽然遠處傳來零星槍聲,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心驚膽戰(zhàn)的望著夏大龍。 第三十九章 血腳印 眾人這一望,讓陳子錕看出了端倪,南泰縣的真正當家人,不是柳縣長,也不是自己這個初來乍到的護軍使,而是沒有任何官職在身的鄉(xiāng)紳夏大龍。 只見夏大龍皺眉道:“誰在外面鬧騰,富兆,去告訴一聲,今天是我夏大龍請客,讓他們消停點。” 保安團長丘富兆立刻離了席,卡上大檐帽出去辦差了,夏大龍面色不改,道:“老林,就照我說的上菜,酒先來三壇,今天不醉不歸?!?/br> 夏老爺發(fā)了話,菜肴流水一般端了上來,轉眼就擺滿了桌子,琳瑯滿目的盤子碗碟讓姚依蕾和鑒冰目瞪口呆,南泰的菜實在是……太實惠了。 不管什么菜系,都講究菜香味俱全,可是醉仙居的菜肴似乎四六不靠,色香味哪一樣都不沾,不過也算獨具特色,可以用六個字來形容:量足、口重、油多! 盛菜的器具是鄉(xiāng)下瓷窯燒制的粗瓷,釉面不甚光滑,甚至還有毛刺,就是個頭大,最小的盤子都是六寸的,菜肴在上面堆成小山一般,濃油赤醬,青色的紅色的辣椒和整段的大蔥點綴其間,更顯粗獷豪邁,其中一道大菜叫燒牛頭,是用大盆端上來的,猙獰的牛頭上撒著香菜和辣椒絲,嚇得兩位夫人不敢動筷子。 酒是鄉(xiāng)下白干,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透瓶香,甘冽醇厚,比京城的二鍋頭也不差,夏大龍依舊是用海碗喝酒,看他鬢邊白發(fā),年紀已經不輕了,但是喝起酒來氣勢不輸年輕人,喝了兩碗下去,閻肅就推辭不喝了,夏大龍笑道:“到了我們南泰不把酒喝足了,那是不給我們面子,參謀長,這酒你得喝?!?/br> 閻肅面露難色,陳子錕拿過酒碗道:“參謀長是讀書人,酒量欠佳,我替他喝。”說罷咣咣咣喝了這碗酒,夏大龍訕訕的笑笑,挑起大拇指贊道:“護軍使好酒量?!?/br> 外面槍聲更密了,士紳們坐立不安,唯有夏大龍和陳子錕依然談笑風生,推杯換盞。 丘富兆匆匆進來道:“老爺,來的是陳壽,他說是來要人的?!?/br> 夏大龍變了臉色道:“這個狗日的,敢不給我面子,給我打,往死里打,開炮轟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