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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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譚嗣同轉(zhuǎn)世? 陳子錕心里這個美啊,這倆老師真沒白認,不管是洋人還是名流,聽到二位教授的大名立刻改變態(tài)度,看來以后還得好好巴結(jié)兩位老師才是。 既然對方是名師高足,熊希齡自然不能象對待人力車廠老板那樣隨意了,一番談?wù)撝?,他發(fā)現(xiàn)陳子錕談吐不俗,不過隱隱有些草莽之氣,而且此前并未聽說他是北大學(xué)生,于是便問起個中緣由。 陳子錕坦誠相告,說自己不過是一介人力車夫,只因機緣巧合才拜兩位教授為師,熊希齡聽了不禁更加欣賞這個年輕人了。 “子錕啊,依你之見,糞業(yè)應(yīng)該如何改革才是?”熊希齡道。 “很簡單,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要整頓改革,就要制定規(guī)則,讓法規(guī)來保護住戶,約束糞夫,如有違規(guī),有司亦有法可依,或處罰,或取締糞夫的經(jīng)營權(quán),以保證北京的環(huán)境衛(wèi)生。”陳子錕說的有條有理,熊希齡捻著胡子不斷的點頭。 “糞業(yè)規(guī)則,你可有手稿?”熊希齡問道。 “沒有,不過都在我腦子里?!?/br> “不妨現(xiàn)在就寫出來,隨我來?!毙芟}g起身,帶著陳子錕前往內(nèi)宅書房。 這可是超規(guī)格的招待了,把傭人們都驚呆了,能進熊希齡書房的那可都不是凡人,唯有梁啟超、張謇、朱啟鈐這樣的名流才能和熊老一起舞文弄墨,就連段祺瑞這樣的角色,也只是客廳看茶的份兒。 熊希齡的書房位于內(nèi)宅西側(cè),幽靜典雅,進門就是一股撲鼻的墨香,靠窗擺著湘妃榻,到處都是書架和博古架,珍奇異寶比比皆是,宋版明版的古書更是浩如煙海。 進得門來,忽然墻上懸掛的一柄寶劍發(fā)出錚錚鳴響,陳子錕有些好奇,上前摘下寶劍,拔劍出鞘,寶劍一聲長嘯,寒光滿屋,劍身上七顆金星呈北斗七星排列,在燈光照射下發(fā)出耀目金光,宛如夜空寒星。 “好劍!”陳子錕隨手耍了一個劍花,這才醒悟到自己的行為太過唐突,趕緊道歉:“熊老,晚生一時興起……” 再看熊希齡,整個人已經(jīng)傻掉了,呆呆的望著陳子錕,手指微微顫抖。 “你你你……”熊老總理的聲音也在發(fā)顫。 “抱歉,我太無禮了,這就給您放回去?!标愖渝K嚇了一跳,趕緊把寶劍插回劍鞘,要往墻上掛。 “不不不,你再做一下剛才的動作?!毙芟}g趕緊阻止他,滿眼都是期待。 “好,那我就獻丑了!”陳子錕將長衫下擺撩起來塞在腰帶上,手持七星寶劍舞動起來,書房里劍影閃爍,滿屋都是寒光。 陳子錕舞的興起,索性跳到院子里,耍開了太乙玄門劍法,他很久沒有練過這套劍法了,起初有些生澀,但是動作越來越流暢,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此時天上竟紛紛揚揚下起了春雪,陳子錕就在雪中疾舞,一人一劍,渾然天成,竟然滿院子都是劍影。 熊希齡站在廊下,看的唏噓不已,老淚縱橫,雪中那個矯健的英姿,讓他想到了自己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輕時代,不禁低聲吟誦道: 書劍情懷家國,經(jīng)綸抱負河山。 縱馬風(fēng)塵磨俠骨,對策朝堂礪鐵肩。興亡談笑間。 碧血染紅青史,丹心照亮郊原。 但得兆民醒百世,何憾人生三十三。名隨星火傳。 隨著這首氣壯山河的詞頌畢,陳子錕的太乙玄門劍法七十三路也耍完了,最后一招大地回春收式,滿院子的劍影都歸于一身。 “好!”熊希齡擊掌贊道,陳子錕亦贊道:“好劍,此劍在手,宛如神助,這套劍法我本來已經(jīng)忘了的,沒想到竟然一口氣使了出來。” 熊希齡一凜,道:“你可知此劍的主人是誰?” 陳子錕道:“難道不是熊公您?” “非也,這柄七星寶劍的故主乃是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譚嗣同?!?/br> 陳子錕大驚:“可是寫下‘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之千古絕句”的譚嗣同。” 熊希齡捻須微笑:“正是,這柄七星劍伴隨復(fù)生十余載春秋,他英勇就義那天,據(jù)說此劍曾發(fā)出錚錚悲鳴,這劍,有靈性啊?!?/br> “今日有幸能與譚公之劍共舞,幸甚,譚公在天之靈,請受我一拜。”陳子錕將七星寶劍高高舉起,朝著宣武門外菜市口方向下拜。 熊希齡滿意的點點頭,道:“此劍和你有緣,寶劍錚鳴,不是遇到險情,就是遇到故主,看你舞劍的神韻,依稀間似有當(dāng)年譚公的影子,子錕,你的生辰八字可否一告。” 陳子錕道:“不瞞熊公,我是孤兒,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br> “哦,這樣啊?!毙芟}g若有所思,此時外面的雪已經(jīng)下大了,傭人送來了銅制的暖爐,又說道:“老爺,夫人問您幾點開飯?” 熊希齡道:“叫他們先吃,你讓廚房預(yù)備幾個小菜,溫一壺好酒端過來?!?/br> 然后對陳子錕道:“小酌一杯,如何?!?/br> 用的是詢問的口氣,其實一點也不容陳子錕推辭,拉著他就進屋了,在暖榻上相對盤腿坐下,當(dāng)中一個小桌,旁邊小暖爐里木炭嗶嗶剝剝的響著,窗外是紛紛揚揚落地即化的春雪,此情此景,沒喝酒就先醉了。 不大工夫,傭人提著食盒過來了,在小桌上擺了四碟小菜,兩雙象牙箸,錫酒壺套在盛著溫水的壺套里,熊希齡呵呵一笑,吟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br> 陳子錕接口道:“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br> 熊希齡大為高興,道:“不如我們來行酒令吧?!?/br> 陳子錕道:“就是劃拳吧,這個我擅長,八匹馬五魁首哥倆好啥的。” 熊希齡搖頭道:“非也,我說的是聯(lián)句,以詩詞歌賦為酒令?!?/br> 陳子錕道:“晚生出身關(guān)東綠林,不會詩詞歌賦,讓熊老失望了?!?/br> 熊希齡哈哈大笑:“英雄不問出處,你胸襟坦蕩,正是大英雄所為,來,咱爺倆劃兩拳,哥倆好啊,四季財啊。” 一番暢飲,熊希齡談到了二十一年前的往事,他和譚嗣同乃是至交好友,譚嗣同在北京推行戊戌變法,熊希齡在湖南創(chuàng)辦《湘報》,推行維新,一南一北,同為開啟民智之先驅(qū)人物。 “后來湖南守舊派容不下我,正要奉召進京,襄助復(fù)生,哪知道一場痢疾,耽誤了半月行程,痊愈之際,變法已經(jīng)失敗,復(fù)生等人慷慨就義,我卻茍且偷生至今,唉?!毙芟}g談起往事,依然唏噓。 陳子錕道:“此乃天意,若非因病延誤,恐怕歷史上留名的就是戊戌七君子了,不過國家多了一個烈士,卻少了一位總理?!?/br> 這馬屁拍的不顯山露水,卻極其的舒坦受用,熊希齡大為高興,親自為陳子錕斟酒,噓寒問暖,宛如師長。 “如果有難以克服的困難,可以來找我,拿著這個,不用通稟就能進府。”熊希齡褪下大拇指上一枚翡翠扳指遞給陳子錕道。 “多謝熊公?!标愖渝K沒有推辭,爽快的收下了。 不知不覺間,自鳴鐘敲響了晚八點的鐘聲,酒也喝完了,傭人來傳話,說太太囑咐,該休息了。 陳子錕起身告辭,熊希齡道:“光顧著談天了,把正事都忘了,回頭你把糞業(yè)章程寫出來送給我,我來呈交市政公署?!?/br> “我連夜寫好,明天就送過來?!标愖渝K道。 “好,你去吧,讓管家送送你?!毙芟}g打發(fā)傭人把陳子錕送了出去,自己走到墻邊,雙手捧起那柄七星寶劍,深情的摩挲著道:“劍啊劍,你告訴我,真的是復(fù)生兄轉(zhuǎn)世回來了么?” 寶劍靜靜的躺在他的手中,紋絲不動。 …… 春寒料峭,漫天的春雪落在地上卻都化成了水,陳子錕回到車廠,薛平順一直在門房里等他,看他回來便道:“哎呀可急死我了,還以為你讓人家扣了呢。” 陳子錕道:“熊老爺扣我作什么,他留我喝酒呢?!?/br> 薛平順一臉的不可置信:“大錕子,你沒發(fā)燒吧,人家堂堂前國務(wù)總理,留你喝酒?” “可不是么,我們還劃拳呢,他喝的比我多,正宗的陳年玉泉貢酒,不信你聞聞?!标愖渝K一臉認真的說道,還呵出一口酒氣來。 薛平順半信半疑,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說道:“被巡警抓走的小伙子們都放回來了,罰款也不用交了,街坊們說,要送一個牌匾給咱們呢,這下于德順那個龜孫算完了,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活該,大錕子,你還真是賽過諸葛亮啊,有你的?!?/br> 他一臉喜形于色,陳子錕卻只是淡淡的笑笑:“略施小計而已,算不上什么,薛大叔,明天跟我走一趟,去于記糞廠?!?/br> 薛平順一愣:“去那干什么?” “拜會于德順。” 第五十四章 以德服人 陳子錕用了一個小時就把《糞業(yè)章程》編出來了,寫了三張毛邊紙,洋洋灑灑上千字,寫完之后倒頭就睡,第二天早上就奔熊府去了。 到了門口,他又要給門房打賞,嚇得那位差點跪下:“陳爺,您饒了小的吧,昨兒收您一塊大洋,差點沒讓管家把我打死?!?/br> 陳子錕故作驚訝:“為啥打你?” 門房道:“別人的門包能收,您的可不能收,您是我們老爺?shù)耐杲话?,陳爺,您里邊請,老爺交代過了,您來了不用通報,直接書房看茶?!?/br> 陳子錕呵呵一笑,也不用人帶領(lǐng),熟門熟路去了書房,過了一會兒,熊希齡來了,一番客套后,陳子錕拿出連夜書寫的糞業(yè)章程呈給熊老觀看。 熊希齡一目十行,快速瀏覽完畢之后,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倒把端著茶杯吹茶葉泡沫的陳子錕嚇了一跳。 “寫得好!”熊希齡情不自禁道。 到底是前清時期的大儒,又是做過一任國務(wù)總理的人,熊希齡的學(xué)問和見識都非同凡響,焉能看不出這份章程的含金量。 陳子錕寫出的這份糞業(yè)章程,面面俱到,條理清楚,大到糞業(yè)的管理,公共衛(wèi)生的職責(zé),小到掏糞工具的改進和統(tǒng)一,糞車運輸?shù)臅r間和路線,全都有具體方針,對于北京城到處可見,嚴(yán)重影響城市形象和百姓生活的儲糞坑也建議取締,最值得一提的是,章程將糞業(yè)的管理權(quán)交給了市民。 以往糞閥將街頭巷尾的公廁和住戶家的茅房都劃分為自己的勢力范圍,不許別人插足,久而久之形成壟斷,糞夫反客為主,經(jīng)常怠工、勒索住戶,在陳子錕的計劃里,住戶按照胡同組成糞業(yè)管理委員會,每戶出資交給管委會,由管委會擇優(yōu)雇傭糞廠,按時發(fā)放薪酬給糞夫,如住戶對服務(wù)質(zhì)量不滿意,可以向管委會投訴,由管委員扣發(fā)糞夫薪酬以示懲罰,嚴(yán)重者將糞廠開革,另換一家服務(wù),這就相當(dāng)于把生殺予奪的大權(quán)從糞閥那里搶了回來。 “小陳,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熊希齡面帶贊賞之色,能讓他如此激動的,并非是嚴(yán)謹(jǐn)細致的條款,更非糞業(yè)制度的革新和掏糞工具的改進,而是字里行間中體現(xiàn)出來的民主精神。 陳子錕謙虛道:“我拉車的經(jīng)常滿城跑,看到滿北京都是糞廠挖的大坑,糞車進出城門,淋漓滿地,六國飯店的外國人也說,北京是座奇妙的城市,鼻子里總是洋溢著夜來香和大糞的味道,我覺得每個生活在這座城市的人,都有義務(wù)把她變得更美,所以沒事的時候經(jīng)常思考此類問題?!?/br> 熊希齡贊道:“年輕人能夠身體力行,而不是夸夸其談,這才是真豪杰,小陳,你做的很好,應(yīng)該繼續(xù)做下去?!?/br> 陳子錕卻道:“熊老說的是我招募的那十二個糞夫么,我可沒打算繼續(xù)從事這個行當(dāng),昨日之事不過是我做的一個社會實驗,真要砸破北京城幾千個糞夫的飯碗,我可承擔(dān)不起這個責(zé)任?!?/br> 熊希齡點點頭,這個年輕人考慮的果然周全,目光果然遠大,他考慮的并非自己的財路,也非一條街,幾個胡同的衛(wèi)生問題,而是全北京的糞業(yè)弊端和衛(wèi)生大計,甚至連那些好逸惡勞的糞夫們的生計都在他的考慮之中。 “好,這份章程,由我呈交市政公署,不過后續(xù)工作,你可要幫忙撒?!毙芟}g在京多年,口音里依然帶著濃重的湖南腔。 “愿效犬馬之勞。”陳子錕道。 熊希齡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后天你過來,我?guī)闳フ沂掿堄褞湍憧床?,他是京城名醫(yī),說不定能幫你恢復(fù)記憶。” 陳子錕感激萬分:“多謝熊老。” …… 從熊府出來,回紫光車廠吃了晌午飯,和薛平順一起,奔著于記糞廠就去了。 北京城的糞廠大多設(shè)在外城或者城外,因為空地多,隨便挖個坑,拉道墻就能開糞廠,從住戶家里和官茅房里掏來的大糞并不急著出售,而是在糞廠經(jīng)過加工才賣到京城附近的農(nóng)村里去。 這道工序雖然簡單,可苦了糞廠周圍的老百姓,冬天興許還好點,味兒不重,一到夏天,鋪天蓋地都是蒼蠅,糞臭能把人熏一個跟頭,所以開糞廠的其實也不容易,辛辛苦苦一年倒頭,賺不了幾個錢。 于德順昨天用磚頭砸破了自己的腦袋,這是他慣用的一招,青皮無賴們都喜歡用自殘來威脅對方,不過這次卻失了手。 不知道對方到底什么來頭,居然和熊希齡搭上了關(guān)系,熊老總理出面干涉,警察署也不敢怠慢,形勢完全掉了個,紫光車廠的人當(dāng)晚就全放了,于記的人卻還蹲在警察署里啃窩頭。 這是馬老五告訴于德順的,他還說了,這次有重量級人物插手,實在無能為力,讓自己好自為之。 于德順這個氣啊,幾百塊大洋都打了水漂,眼瞅著祖宗的基業(yè)就要毀在自己手上啊,他急的團團轉(zhuǎn),卻一點轍都沒有,說到底,掏大糞的畢竟上不了臺面,哪怕是糞廠老板也是如此,不管是來軟的硬的,自己都斗不過人家。 想來想去,還是退一步海闊天空吧,于德順長長嘆氣,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 忽然手下小力笨氣喘吁吁的跑來:“叔,來了,他們來了。” “慌什么,誰來了,看你哭喪個臉跟死了爹似的?!?/br> “紫光車廠的老板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