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洪荒之凌虛劍尊、重生最狂女神:晚安,高冷邪少、我居然能心想事成、透過你我看到了全世界、重生步步芳華、從日本開始的從良生活、和jiejie大人同居的日子、電競男神是女生!、封魔、進擊的地球主神
隔壁308房間內(nèi),一個瘦小的家伙趴在壁櫥里,用類似聽診器的東西按在薄薄的墻上傾聽著306的響動,聽到安德烈的吩咐后立刻回頭低語了幾句,另外兩個正在喝茶的男子迅速起身,摘下掛在墻上的禮帽出門去了。 陳子錕匆匆下樓,出門叫了一輛洋車走了,兩個西裝禮帽打扮的男子出門跳上腳踏車,一路尾隨而去,他們這邊剛走,姚次長家的汽車就到了。 姚依蕾急匆匆進來,到前臺一拍鈴鐺,侍者笑著就過來了:“姚小姐,今天這么早?!?/br> “所羅門先生回來么?” “喲,不巧,他剛出去,還沒一分鐘呢。” 姚依蕾這才想起剛才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她扭頭就走,上了自家汽車吩咐道:“往南開,快快快!” 汽車夫慌忙拿著曲軸搖動了引擎,跳上汽車開了就走,只聽到姚小姐坐在后面咬牙切齒:“讓我連著撲空兩回,找到你一定讓你好看?!?/br> 話雖這樣說,其實心里愛死了那個神秘的所羅門先生,想到他一大早的去了林長民家里,姚小姐不禁擔(dān)憂起來,所羅門先生不會和林小姐有什么吧,林徽因這丫頭在培華女中可是一號人物,幸虧自己畢業(yè)的早,不然風(fēng)頭都要被她搶光了。 汽車在大街上呼嘯而過,忽然姚依蕾瞥見一個人影拐進胡同里,正是她念念不忘的所羅門先生。 “停車!”她大喊一聲,汽車嘎然停下,姚依蕾跳下車追了過去,跑到胡同口卻又放緩了腳步,心說這家伙這么神秘,我倒要看看他的底細。 這條胡同正好位于兩家宅子之間,兩邊都是高墻,空蕩蕩的一個人沒有,陳子錕不緊不慢的走著,忽然一輛腳踏車從對面騎了過來,騎車人把車一橫擋住了去路。 回頭,又有一個人走過來,帽檐壓得低低的看不清面容,手插在兜里,似乎握著什么東西。 “二位,有什么見教?”陳子錕不慌不忙的問道。 “把你身上的東西拿出來。”騎腳踏車的倒是一嘴地道的京片子。 “您這是劫道還是怎么的?”陳子錕冷笑。 “對,就是劫道,少他媽廢話!”后面把手拿出來了,正握著一把槍牌擼子。 陳子錕伸手往懷里摸去,那人警告一句:“慢點,你要是亂動,我手里的槍子不認(rèn)人?!?/br> 遠處的姚依蕾看見這一幕,不禁瞪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叫出來,太恐怖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搶劫! 陳子錕慢慢將放在西裝里的文件包拿了出來丟過去,拿槍的人低頭去撿的時候,他猛然一腳飛出,正中那人下巴,當(dāng)即踢得他四仰八叉,手槍也飛了。 騎腳踏車的剛要掏槍,墻頭上躍下來一個人,正落在他背后,雙手捏住他的腦袋一掰,卡啪一聲頸椎就斷了,整個人如同爛泥般癱軟下去。 陳子錕也不含糊,箭步上前如法炮制,扭斷了另一人的脖子。 姚依蕾看到這驚心動魄的一幕,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在她十八歲的生命中,何曾見過如此血腥,如此殘酷的一幕。 墻上跳下來的正是安德烈,兩人配合默契,秒殺了跟蹤者,又動作嫻熟的搜索了對方的身上,除了手槍和錢夾之外,還有一張派司。 “媽的,是日本公使館的人。”安德烈罵道。 “小日本盯上咱們了,和他們拼了?!标愖渝K將那支槍牌擼子插在腰間,咬牙切齒。 “這里是北京,不能亂來,把槍給我。”安德烈將那支槍接過,三下五除二拆成了碎片丟在了路邊。 “閃?!?。安德烈一聲令下,兩人分頭而走。 姚依蕾驚魂未定,心跳不已,回到自家的汽車上,冷汗還在不停的淌著,汽車夫看到小姐臉色很難看,關(guān)切道:“小姐,要不要回府?” “好吧……不,去六國飯店?!彪m然滿腦子都是殺人的場景,但姚小姐卻一點也不害怕,反而相當(dāng)興奮。 …… 陳子錕叫了一輛洋車回六國飯店, 過慣了刀口舔血生涯的人,第六感往往是靈敏的,他總覺得有哪點不對勁,掏出一個小圓鏡子向后面一照,果然有兩輛腳踏車不緊不慢的跟在后面,騎車人依然是禮帽西裝打扮。 “不好,被盯上了,腰里還沒有硬家伙,怎么和他們拼?!标愖渝K正嘀咕著,忽然一聲警笛長鳴,洋車被攔住了。 “先生,請你下車?!睌r車的是一個年輕的巡警。 “什么事?”陳子錕跳下車,警惕的盯著這個巡警,他身后是一個巡警分駐所,起碼有七八個巡警在里面烤火暖和。 “有位小姐說你偷了她的東西,跟我到局子走一趟吧?!毖簿蟠筮诌值恼f道,陳子錕悄悄回頭瞥了一眼身后跟蹤的那兩人,遠遠的停下車子觀望,虎視眈眈的樣子。 “好,我跟你走?!标愖渝K掏出零錢打發(fā)了車夫,跟著巡警進了分駐所。 巡警并沒有為難他,而是拉了張椅子讓他坐下,分駐所的警目屁顛屁顛跑出去,來到一輛汽車跟前,畢恭畢敬問道:“姚小姐,人抓來了,怎么處置?” 汽車窗戶玻璃降下,姚小姐看也不看這個肥頭大耳的警目,傲然道:“當(dāng)然是依法處置了?!?/br> 警目道:“那好,卑職先教訓(xùn)他一頓,再拉去蹲幾天大牢。” “等等,不許打他,嗯……把人給我看好了,不許出岔子,明白么?!币σ览僬f著,拿出一疊鈔票遞過去,“給弟兄們買煙抽?!?/br> 警目點頭哈腰:“姚小姐,這事兒絕對給您辦的妥妥的?!?/br> 回到分駐所,巡警們依舊喝茶抽煙聊天,沒人審問陳子錕,但也不放他走,拿好煙好茶伺候著。 那兩個騎腳踏車的家伙并未離開,而是守在馬路對面,十幾分鐘后,一輛汽車駛來,車上下來一個留仁丹胡子的家伙,和那兩人說了幾句話后便帶人氣勢洶洶過來,直接推開了巡警分駐所的門。 巡警們齊刷刷扭頭過去,只見五個西裝禮帽打扮的東洋人站在門外,為首的仁丹胡用生硬的漢語說道:“你們抓了我的人,請立刻交出來?!?/br> 警目不卑不亢道:“對不住了,這人是我們先抓的,不能交給你?!?/br> 仁丹胡輕蔑的一笑,勾勾手指,身后一人呵斥道:“藤田先生讓交人,你們就交,扯那么多廢話干嗎?!?/br> 警目一看,正是頂頭上司李定邦李警正,趕忙立正敬禮道:“李警正,不是卑職不交人,犯人已經(jīng)被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提去了?!?/br> …… 這幾天單更,特此通知。 第三十九章 美救英雄 陳子錕真的是被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的人給帶走的,被巡警帶進分駐所的時候他還胸有成竹,從這群只裝備警棍的巡警手中逃走,比喝涼水還容易。 坐在分駐所里,他四下里張望一番,巡警們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喝茶各忙各的,馬路這邊,是兩個跟蹤自己的日本人,馬路那邊則停著一輛汽車,隱隱約約能看到里面坐著個女子。 情況變得越來越復(fù)雜了。 幾分鐘后,三個便裝漢子從后門進了巡警分駐所,似乎和那警目很熟悉的樣子,搭訕了幾句互相敬煙,可是摸了摸身上沒有火柴,其中一人問陳子錕道:“朋友,借個火?!?/br> 陳子錕摸出火柴遞過去,那漢子手腕一翻便扣住了他,剛要暴起,一支長苗子駁殼槍頂在了腰眼。 “偵緝隊的,跟我們走一趟?!蹦蔷轁h子獰笑了一下。 陳子錕無計可施,暗罵自己太疏忽,可是手槍頂在身上只能束手就擒,被來人上了銬子從后門押走,三個便衣呈品字形押著自己,看他們敏捷的步伐和精光閃爍的眼神就知道是衙門口的老前輩。 直到被押上一輛汽車,陳子錕才松了一口氣,因為車上坐的正是姚依蕾。 那個精瘦漢子摘了他的手銬,露出一嘴煙熏的黃牙笑了笑:“姚小姐,人給您帶來了,是殺是剮都由您,我們還有事,告辭?!?/br> 三個人大搖大擺的走了,吃了啞巴虧的陳子錕揉著手腕坐在車?yán)镆谎圆话l(fā),心里那個羞怒啊,堂堂雙槍快腿小白龍居然被人象捉小雞一般逮住了,這要是傳出去,自己還怎么見江東父老。 “阿福,開車?!币σ览俜愿懒艘宦暎囬_動了。 “姚小姐別來無恙啊?!标愖渝K故作輕松的問候道,他不清楚姚依蕾到底知道些什么,也不清楚她這樣做的目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看見了。”姚依蕾輕聲說。 “看見什么了?”陳子錕問道,眉宇間裝出來的笑意在漸漸消散。 “全看見了?!币σ览俚馈?/br> “那你準(zhǔn)備怎么辦?”陳子錕的手伸向了小腿,那里綁著他的隨身利器,他準(zhǔn)備殺人滅口了。 “你去哪兒,我送你?!币σ览偎坪醪]有敵意。 “為什么?”陳子錕有些納悶。 “因為昨天的事情,現(xiàn)在咱們兩清了?!?/br> 兩人說著彼此才明白的啞謎,開車的阿福卻一頭霧水,不過自家小姐就這脾氣,經(jīng)常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久而久之早就習(xí)慣了。 姚家的汽車將陳子錕送到了天橋,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姚依蕾長長吁了一口氣,拉上窗簾說:“回府?!?/br> 直到現(xiàn)在,她還覺得心在砰砰直跳,今天干了一件開天辟地的壯舉,自己竟然掩護了一個間諜,一個真正的間諜! 朱利安.所羅門是個間諜,這一點毋庸置疑,雖然不知道他代表的是哪一方,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和日本人不共戴天。 姚小姐的智商并不低,經(jīng)常在交際場上周旋的她有著超出常人的辨別和判斷能力,她幾乎下意識的認(rèn)定,陳子錕殺掉的是日本人,當(dāng)那兩個騎腳踏車的人守在巡警分駐所外的時候,她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因為如果是警察廳、憲兵隊或者其他中國偵緝?nèi)藛T的話,肯定就直接亮明身份進來抓人了。 姚小姐知道,這些巡警擋不了多久,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找人求援的時候,幾個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的偵緝隊員路過此處,為首者和姚家有些淵源,于是便有了剛才那一幕,偵緝隊從后門帶走了陳子錕,這樣即使日本人來追查,那些巡警也能有托辭。 神秘而優(yōu)雅的男子,在萬眾矚目的舞會上從惡徒手中營救了一位美麗的公主,隨后公主又搭救了他,想想都覺得浪漫到爆。 回到姚公館,蹭蹭蹭上樓,回到自己的閨房跳上床去,抓起電話想把這個刺激又浪漫的故事和閨蜜們分享,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又強忍住了,趴在床上想了一會兒,還是按耐不住興奮,抓起話筒搖了幾下,對接線生說了個號碼,不大工夫電話接通了,姚依蕾壓低聲音道:“囡囡,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啊……” …… 山本武夫是日本駐華公使館的武官輔助,陸大畢業(yè),大尉軍銜,名義上負責(zé)公使館的安全,其實卻在私下里從事對華情報搜集工作,是一個受外務(wù)省和參謀本部雙重領(lǐng)導(dǎo)的特務(wù)。 六國飯店里來了兩個神秘的客人,并且出手教訓(xùn)了年輕的帝國陸軍中尉,引起了參贊荒木俊雄的注意,他指示山本武夫,對這兩個人嚴(yán)密偵查,務(wù)必調(diào)查出底細來。 山本深知,巴黎和會期間出不得問題,他當(dāng)即帶領(lǐng)手下進駐六國飯店,經(jīng)過長期滲透,這里的很多中國職員都被日本人收買,很輕易的查找了所羅門伯爵的登記資料,資料顯示他持有的是法國護照,但籍貫卻是保加利亞,至于另一個所謂的朱利安先生,則根本沒有登記。 情況復(fù)雜了,山本武夫意識到這兩個人可能是外國間諜,不管他們來華目的何在,日本帝國總是要掌握第一手信息才行,所以他買通服務(wù)生潛入了房間進行搜查,但卻一無所獲。 山本讓人住進了308進行監(jiān)聽,果然有了收獲,對方要去傳遞秘密情報,負責(zé)盯梢的兩個便衣都是精通漢語的日本軍人,對北京的地形也很熟悉,可萬沒料到,這兩人竟然離奇的死在偏僻的胡同里。 尸體是被另一組密探發(fā)現(xiàn)的,他們是從六國飯店跟蹤那個西洋人出來的,到了某胡同附近失去了目標(biāo),四下里尋找,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了同伴的尸體,兩人的脖子都是被大力扭斷的,身上的物件都在,估計是盯梢暴露,被目標(biāo)殺死。 他們一邊派人飛報山本長官,一邊四處搜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了陳子錕并一路跟蹤下去,接下來的事情更加離奇了,目標(biāo)居然被中國巡警扣押,關(guān)進了分駐所,在中國人的地盤上,密探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靜候山本武夫前來處理。 山本武夫擅長和中國人打交道,他清楚中國人的法律條文,但更清楚中國人的潛規(guī)則,北京城的警察機關(guān),他都熟悉的很,尤其是負責(zé)內(nèi)城一帶治安的李定邦,更是山本的好朋友,每年他都會從山本這里獲得上千元的好處。 有李定邦坐鎮(zhèn),事情就好辦多了,巡警們不敢再打馬虎眼,老老實實交代說人犯已經(jīng)被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提走。 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就是以前的九門提督衙門,民國成立以后,這個衙門保留下來,它和京師警察廳的區(qū)別在于,巡警不光管治安,還管衛(wèi)生、消防、交通,并且大多不配槍械,只有警棍和警刀,而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的兵則以武裝士兵為主,便衣偵緝隊為輔,守衛(wèi)京師,緝拿盜匪,警備治安,雙方職責(zé)范圍互有交集,誰也管不到誰。 聽說人犯已經(jīng)被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的人帶走,李定邦也犯了難,低聲道:“山本君,您看?” “去要人!”山本武夫堅定的說。 死掉的兩個人,是日本軍部派駐東交民巷軍隊的軍曹,自從庚子之變后,日本軍人從未在北京發(fā)生過非正常死亡事件,所以這兩個人的死已經(jīng)遠超間諜案的重要性,作為指揮官的山本武夫難辭其咎,如果抓不到兇手的話,他干脆剖腹謝罪算了。 一行人從巡警分駐所出來,直奔崇文門內(nèi)的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而去,衙門口有持槍士兵守衛(wèi),山本武夫等人也不好硬闖,一番通稟后,值日軍官接待了他們,查閱值班記錄說,今日并未從巡警方面提走人犯。 山本武夫勃然大怒,指著那值日軍官的鼻子大罵,那軍官也不是好惹的,當(dāng)即回罵過去,雙方繼而動起手來,李定邦硬充大瓣蒜,上前勸架,結(jié)果也被打了一拳,門牙都掉了。 事情鬧大了,步軍統(tǒng)領(lǐng)李長泰出面安撫了日本人,并且承諾徹查此事,山本武夫這才悻悻離去。 案子很容易查,找到經(jīng)辦人詢問即可,警察廳和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方面不敢怠慢,立刻派員調(diào)查,結(jié)果雙方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完全統(tǒng)一。 巡警分駐所的警目報告說,確實扣留了一個穿洋服的年輕男子,但卻是交通部姚次長家的千金安排他們拿人的,他們以為是豪門公子小姐之間玩爭風(fēng)吃醋的游戲,也就照辦了。 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偵緝隊的偵察長王光宇報告稱,當(dāng)時正在例行巡邏,遇到姚次長家的小姐,托他們把一個年輕人從巡警分駐所里提出來,舉手之勞而已,也就幫了一把,沒想到卻引出這么大的禍端來。 事情牽扯到姚次長,警察廳長吳炳湘和步軍統(tǒng)領(lǐng)李長泰不敢直接把結(jié)果報給日本人,而是先行向內(nèi)閣總理請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