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洪荒之凌虛劍尊、重生最狂女神:晚安,高冷邪少、我居然能心想事成、透過你我看到了全世界、重生步步芳華、從日本開始的從良生活、和jiejie大人同居的日子、電競男神是女生!、封魔、進(jìn)擊的地球主神
斯坦利醫(yī)生借著馬宅門口的燈光,用紗布和藥棉幫杏兒包扎了臉上的傷口,陳子錕沖馬世海一抱拳:“馬老爺,今天打擾了壽宴,改日再登門拜訪?!?/br> 馬世海這個憋屈啊,玩了一輩子鷹,最后讓小家巧啄了眼,本來是好端端的六十八大壽外加洞房花燭夜,高朋滿座,瑞雪添彩,對于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來說,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可是硬生生被攪得一團(tuán)糟,看吧,趕明兒馬家丟人的事情就能傳遍整個北京城。 但是此刻不能塌了面子,他也一拱手:“馬某等著尊駕?!?/br> 一行人就這樣大搖大擺去了,馬老三湊上來問道:“爹,要不要派人跟過去把他們做了?” 馬世海一腳踢在三兒子屁股上:“還嫌不夠亂么!洋人也是你能惹的?動了洋人,東交民巷發(fā)兵過來,是你擋還是我擋?” …… 終于回到了大雜院,鄰居們都沒睡,看到陳子錕他們帶著杏兒安全回來,趙大海的爹高聲叫了一聲好,然后自發(fā)的掌聲響了起來,杏兒娘從屋里跌跌撞撞沖出來,看到女兒臉上纏著紗布,頓時一愣,然后撲上去,娘倆抱頭痛哭。 哭聲凄慘無比,鄰居大嬸大姐們都跟著抹起了眼淚,陳子錕對斯坦利醫(yī)生說:“我先辦一件要緊的事情,然后咱們再談?!?/br> 斯坦利醫(yī)生做了個請便的手勢,然后就聽陳子錕吩咐道:“果兒,把你爹攙起來,架著他的胳膊?!?/br> 陳三皮從進(jìn)院子起就蹲在角落里,此時被果兒攙扶起來,滿臉的驚恐和慚愧,很是不知所措。 “小順子,你在另一邊架著陳大叔?!标愖渝K微笑著說道。 小順子和果兒一左一右把陳三皮架了起來,陳子錕找了塊破布纏在拳頭上,試試松緊度,走過來問道:“大叔,我說過什么話你忘了?” “那啥,都是大叔的不是,看在杏兒的面子上……”陳三皮話還沒說完,陳子錕重重一擊勾拳已經(jīng)掏在他的胃部。 陳三皮的身子佝僂的像個大蝦,疼的他面色都變了,果兒和小順子松開手,陳三皮慢慢蹲在了地上,大口嘔吐著。 “這一拳讓你長點記性,你是人,不是畜生,要有下次,我就不用拳頭了,用這個?!标愖渝K掏出刺刀來,嗖的一聲扎在陳三皮身旁,“這是專殺畜生的刀!” 教訓(xùn)完了陳三皮,陳子錕走到斯坦利醫(yī)生面前,單腿跪地道:“大夫高義,陳某欽佩之極,請受我一拜?!?/br> 斯坦利醫(yī)生道:“除暴安良,是每一個正義的牛仔的分內(nèi)之事?!?/br> 陳子錕納悶道:“牛仔是什么?” “牛仔是正義的使者,挎著柯爾特手槍在美國西部廣闊的大地上縱情馳騁,遇見不平之事就拔槍相向,左輪槍就是審判官,六顆子彈是陪審員,我這樣說,你能理解么?” “明白,牛仔就是美國的俠客?!?/br>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寶慶走過來,雙膝跪地道:“錕哥,大恩不言謝,你救了杏兒,我這輩子都念你的好,洋大人,多謝你仗義出手,我薛寶慶啥也沒有,就剩兩膀子力氣,您要是不嫌棄,我給您拉一輩子車,分文不??!” 斯坦利醫(yī)生說:“我正缺一個車夫,你明天就診所上班吧?!?/br> 又對陳子錕說:“你明天也來一下診所,我們?nèi)|交民巷辦一些手續(xù)?!?/br> 陳子錕問道:“什么手續(xù)?” 斯坦利醫(yī)生道:“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要調(diào)查你的身份,我雖然無法幫你辦美國護(hù)照,但是可以在使館登記備案,證實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br> “我們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在大庭廣眾之下宣布你是我的養(yǎng)子,作為紳士是不可以撒謊的,怎么,難道你不愿意成為斯坦利家族的一員么?” 陳子錕道:“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這輩子是改不了啦,咱爺倆要是有緣,下輩子再當(dāng)一家人吧?!?/br> 第二十二章 冰上芭蕾 這年頭能和洋人攀上親戚,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陳子錕不卑不亢的婉言謝絕了斯坦利醫(yī)生,更讓大家對他肅然起敬。 “既然這樣,我也不勉強,如果他們繼續(xù)找你的麻煩,就到診所來找我,我的名字是肖恩.斯坦利,你們可以叫我老肖恩,也可以叫我斯坦利博士,但是請不要叫我洋大人,因為不姓洋?!彼固估哪脑捳Z贏得了一陣淳樸的笑聲。 斯坦利醫(yī)生告辭離開,薛巡長父子護(hù)送他回診所,院子里的鄰居們也各自回家睡覺,正當(dāng)陳子錕走到屋門口的時候,一個沉甸甸的包袱從天而降,嘩啦啦一陣亂響。 “誰!”陳子錕抬眼望去,只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瓦片動靜,好像是野貓在屋頂上經(jīng)過。 撿起包袱一看,里面白花花一片全是大洋,他頓時想到馬世海讓人端給自己的那個托盤了。 “謝了,朋友!”陳子錕沖天空一抱拳朗聲道。 進(jìn)屋一點,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塊現(xiàn)大洋,陳子錕點了二十塊錢揣懷里,剩下的拿到杏兒家,往桌子上一放說:“這些錢留著過年用?!?/br> 杏兒娘說啥也不愿意收,陳子錕道:“干娘,您就別客氣了,權(quán)當(dāng)我存在您這兒的伙食費行不?” 這樣一說,杏兒娘才高高興興的收下,而且并沒有問這錢的來路,因為她相信陳子錕,絕不會干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陳子錕走了,杏兒又嚶嚶的哭了起來,無端受了這么大的驚嚇,怕是要有段日子才能緩過來。 杏兒娘撫摸著女兒的后背,柔聲道:“沒事,娘看過了,臉上劃的不深,留疤也不會太顯眼的。” 哪知道這樣一說,杏兒哭的更傷心了。 女孩子家的心事誰也猜不透,杏兒娘只能嘆口氣,小心翼翼的把陳子錕送來的錢藏進(jìn)了墻洞里,外面又用破布堵上,做這些的時候,果兒很有眼色的走到門口,監(jiān)視著一個人住在外間屋的陳三皮。 挨了一頓揍的陳三皮格外的老實,縮在角落里動也不敢動,估計鬧騰這一場后,他也能消停一段時間了。 …… 馬宅,放在桌子上的二百塊現(xiàn)大洋不翼而飛,讓馬世海再次爆發(fā)雷霆之怒,老媽子、傭人們跪了一地,誰也說不出錢是怎么丟的。 其實馬世海心中明白,這錢應(yīng)該是那個使金錢鏢的飛賊趁屋里沒人偷的,但他還是將下人們狠狠罵了一頓,借機發(fā)泄胸中惡氣。 院子里,廳堂上,依舊是杯盤狼藉,好端端的壽宴攪了不說,還讓北京四九城的爺們都看了笑話,馬家的面子都丟到姥姥家去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用不著到明天,今晚的事情就得風(fēng)靡全北京。 發(fā)了一通脾氣,老二在老五的陪伴下回來了,快步走進(jìn)客廳,坐下先端起茶碗灌了一口,拿袖子一抹嘴,發(fā)狠道:“這事兒不算完,他以為找了美國人當(dāng)靠山就刀槍不入了,玩蛋去,李警正說了,明天找內(nèi)務(wù)部和外交部的朋友,說啥都得把這事兒查個底朝天?!?/br> 老六接口道:“對,那小子要真是美國人,咱也就認(rèn)了,一個假洋鬼子也跟這兒鬧騰,這口氣誰能咽下去,查,查他個水落石出!” 老三老四也跟著摩拳擦掌的起哄,說要是查出來不是真美國人,說啥都得把那小子揪出來剝皮挖眼,丟永定河里喂王八。 幾個兒子吵吵嚷嚷,群情激奮,馬世海卻一言不發(fā),起身道:“我累了,睡了?!?/br> 兒子們面面相覷:“爹這是咋的了?” …… 天橋北面有條臭水溝叫龍須溝,溝邊有些破磚爛瓦搭建的大雜院,一些混不下去的手藝人、賣力氣的窮漢,還有外地來京耍把式走江湖的都住在這兒。 夜深了,雪越下越大,房頂上、馬路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連最囂張的狗都躲在屋里不吭氣了,一個黑色的身影順著墻根疾奔著,如果留意她的身后,會發(fā)現(xiàn)積雪上的足跡很輕淺,一陣雪花飄過就掩蓋住了。 誰也不會知道,這就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踏雪無痕輕功。 黑影來到大雜院,躡手躡腳進(jìn)了一扇門,剛來到床邊準(zhǔn)備躺下,聽到一聲咳嗽,嚇得她一哆嗦。 “爹,你醒了?”黑影低聲問道,聲音婉轉(zhuǎn)清脆如黃鶯。 “你去哪兒了?”當(dāng)?shù)膯柕馈?/br> “沒啥,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看雪?!?/br> “看屁!身上叮叮咣咣的,起碼揣了百十塊錢,你當(dāng)?shù)胬狭嗣?,這都看不出來?” 女兒不說話,捏著夜行衣的衣角,悄悄沖爹翻了翻白眼。 “跪下!”當(dāng)?shù)暮鋈话l(fā)怒道。聲音不高,但充滿威嚴(yán)。 女兒一擰身子,跪了下去,但是嘴卻撅了起來。 “爹是怎么教導(dǎo)你的,都忘了么?” “沒忘,餓死也不偷東西,可我這不叫偷,我這是劫富濟貧,爹你是不知道,馬家可壞了,昨天還想搶我來著,我……” “還狡辯!偷東西就是偷東西,什么劫富濟貧!給我跪著,不許起來!” 女兒不敢爭辯了,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過了一會兒,竟然趴在椅子上睡著了,當(dāng)?shù)淖哌^來,看到女兒嘴角掛著一絲清亮的口水,不禁憐惜的搖搖頭,拿了一床被輕輕蓋在了她身上。 …… 天亮了,雪也停了,陳子錕從床上爬起來,胡亂找了些東西填了肚子,直奔石駙馬大街而去,一路上家家戶戶都在掃雪,孩子們興奮的堆著雪人,打著雪仗,古都銀裝素裹,年的味道越來越濃了。 走到一半才突然想起來,北大已經(jīng)放寒假了,而且洋車還放在學(xué)校,于是他先去了紅樓,把洋車的車胎補好,這才拉著空車去了林宅。 看到陳子錕來到,張伯很是詫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陳子錕大大咧咧問道:“小姐呢?沒出門吧。” 張伯道:“宅門的小姐當(dāng)然是在家里,哪能隨便出去拋頭露面?!?/br> “在家就好?!标愖渝K拔腿就往垂花門走,根本不顧張伯在后面喊:“后宅你不能進(jìn),沒這個規(guī)矩。” 張伯眼睜睜看著陳子錕進(jìn)了二門,不由得感慨道:“拉車的沒事就去***,民國了也不能這樣啊,真是世風(fēng)日下?!?/br> 昨天林文靜是和王月琪一起回家的,因為不是被自家車夫送回來的,所以挨了太太一頓罵,張伯和林媽也跟著添油加醋,說陳子錕這小子不老實,整天賊眉鼠眼的,家里用這樣的人遲早要出事。 太太本來就不喜歡這個車夫,聽了下人的匯報,更決定辭退這個車夫,不過這不是當(dāng)務(wù)之急,馬上就要過年了,太太要趁這段時間和京城權(quán)貴圈子拉上關(guān)系才行,所以一大早她就坐著汽車出門了,先生也去教育部上班,家里只剩下姐弟倆和林媽張伯。 陳子錕進(jìn)了院子,正看到林文靜在掃雪,趕忙搶了掃帚道:“我來?!币贿厭咧┮贿呺S口問道:“先生和太太都出去了?” “嗯,爹去衙門了,米姨去東安市場買皮貨了?!绷治撵o答道。 陳子錕把掃帚一丟道:“咱們堆雪人吧?!?/br> 林文靜眼睛一亮:“好啊?!?/br> 她沖屋里喊道:“文龍,出來堆雪人?!?/br> 弟弟穿的像個小皮球一般走到門口,遲疑道:“太冷了,姆媽不讓我出門。” 陳子錕道:“男子漢大丈夫怕什么冷,你這么膽小,是不是女孩啊,是不是沒有小雞雞啊?” “你才沒有小雞雞呢?!绷治凝埐环饬耍才艿皆鹤永飦?,三個人一起鏟雪、掃雪,堆雪人,玩的不亦樂乎。 林媽和張伯氣的七竅生煙,但是無計可施。 “等太太回來,一定要把這個姓陳的趕走?!绷謰寶夂艉舻卣f。 院子里的雪掃的干干凈凈,堆起了兩個雪人,林文靜拿來水桶和臉盆給雪人當(dāng)帽子,臉上插了蘿卜當(dāng)鼻子,姐弟倆長期生活在南方,從沒有這樣酣暢淋漓的玩過雪,這回是過了癮了。 聽到胡同后面的吵鬧聲,陳子錕靈機一動,“咱們出去打雪仗吧?!?/br> 林文靜還有些遲疑,林文龍卻歡呼雀躍起來:“打雪仗咯,打雪仗咯?!?/br> 于是三人從后門溜了出去,和胡同里的孩子們玩起了打雪仗的游戲,雖然以寡敵眾,但是這邊有陳子錕這員大將在,胡同里的孩子們竟然占不到上風(fēng),林文靜姐弟倆躲在陳子錕后面捏雪團(tuán),為他提供彈藥,陳子錕身高臂長,砸的又準(zhǔn),野孩子們被他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 “打贏了,打贏了!”林文龍興奮的直蹦,臉上紅撲撲的,手也凍得發(fā)紅,但林文靜卻知道,嬌生慣養(yǎng)的弟弟從來都沒這么開心過。 “陳大哥,還有什么好玩的,你帶我去吧。”林文龍顯然是意猶未盡。 陳子錕也不含糊:“走,去什剎?;?。” 爹爹和后媽不在家,林文靜膽子也大了起來,帶著弟弟上了陳子錕的洋車,直奔什剎海去了。 什剎海的冰已經(jīng)很厚了,穿著厚厚冬裝的人們在冰上行走玩耍,陳子錕找了塊木板,讓林文龍坐在上面拉著他飛跑,跑了一圈后回來,手里多了兩串冰糖葫蘆。 姐弟倆吃著冰糖葫蘆,欣賞著雪景,早把爹媽的囑咐拋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