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車開到了省城

    從青嶺到省城，長途客車要在崎嶇的山區(qū)道上爬上一個白天，柳慧如的車是軍用越野車，經(jīng)得起跑，于小倩車技也扎實，加上金恩華三個人輪著開，到達省城也花了八九個小時，后面的老頭子被顛得暈了一路，迷糊了老半天，后面老張的車，載著那三個跟班和行李，不知道被拉下了多少路，過了之江大橋，金恩華自告奮勇，和柳慧如調(diào)了位置，駕著車直往城里闖，柳慧如笑問：“你知道路嗎？”金恩華大言不慚：“好歹省城待了四年，半個省城人總算吧，哪條馬路我沒逛過？”金龍醒來哼道：“臭小子，你的車技實在太差，吹牛功夫倒是出類拔萃?！绷廴鐦返溃骸巴夤褪强孔炱ぷ映燥埖??！苯鸲魅A笑道：“笑話我是不？這年頭靠嘴皮子容易么，別小看我的嘴皮子，到了海外，一定能為祖國爭光添彩?！苯瘕堉o道：“看你到了香港，嘴皮子還利不利索?！苯鸲魅A一樂：“外公，你老人家要是同意，我就敢到香港街頭擺個攤，耍耍手腳，賣點祖?zhèn)鞯墓菲じ嗨帲屜愀弁I(lǐng)略領(lǐng)略大陸百姓的能耐，呵呵?！绷廴邕溃骸皼]個正經(jīng)，真要這樣，小心香港警察押你回來?！苯鸲魅A笑道：“嘿嘿，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到了香港，自己的事情自己作主，誰敢管我?！苯瘕垖@話卻十分中聽：“臭小子，這話說得還行，獨立自主嘛?！?/br>
    車到省委招待所，柳慧如于小倩扶著金龍到了大廳，金恩華瞅著金龍直樂：“老金先生，先休息還是先吃飯呀？”金龍坐到沙發(fā)上，笑著罵道：“吃啥飯？沒見我骨頭都快散架了么?！?/br>
    金恩華晃著腦袋笑道：“我說么，你們資產(chǎn)階級就是不中用，外強中干，這充分證明資產(chǎn)階級是不牢靠的，無產(chǎn)階級是顛不垮的?！苯瘕垷o奈的搖頭，朝柳慧如苦笑，這哪是他金家書香門第的后代，簡直就是個街頭混混，蠻不講理的潑皮。

    不過，柳慧如并不嗔怪金恩華，看得出老頭子對這個外孫很寵愛，言行中透著一股滿意和自豪。

    待得老張車到，省城已是華燈初放，一切安排定當，吃了飯，一身疲憊的老頭子閉門休息，三個跟班也不再在眼前晃悠，金恩華溜到樓下大廳，逗于小倩：“小倩，你個鄉(xiāng)下傻丫頭，大師兄帶你去逛逛西子湖，去不去？”于小倩搖頭：“慧如姐說了，今天晚上有安排了?！苯鸲魅Axiele氣：“唉，沒得空沒得空，四年多沒看見西子湖了，怪想的?！庇谛≠恍÷暤男φf：“大師兄，慧如姐說了，送你們上了飛機，就帶我去逛西子湖的?！苯鸲魅A奇道：“哦，幾時都叫上慧如姐了？沒大沒小的?！?/br>
    于小倩笑：“你管不著?！苯鸲魅A逗道：“兩個女的逛西子湖，不好，不好?！庇谛≠粏枺骸按髱熜郑趺磦€不好？”金恩華憋住笑，連說帶比劃：“逛西子湖么，要一男一女最好，手牽手，沒人時，還得那個、、、、就是嘴對嘴那個?！庇谛≠恍叩眉t了臉：“大師兄，你，你那個過？”

    金恩華被點到癢處，呵呵一笑：“咱以前，可沒那個條件，大學(xué)里男多女性少，咱輪不上那，呵呵，傻丫頭，好好干，大師兄保證帶你去逛西子湖?！?/br>
    柳慧如帶了杜力行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美女過來，金恩華一楞，也不客氣：“老杜，怎么又是你？”杜力行笑道：“討厭我是嗎？”柳慧如介紹道：“杜處長現(xiàn)在是省委辦付主任，這位是楊莉同志，省委辦外事科科長。”

    金恩華不理杜力行，卻熱情的握住楊莉的手，“楊科長，你好你好，認識你很高興?！币还上阄稉浔嵌鴣?，金恩華握著手，忘了放開。

    “金恩華同志，你好，”楊莉顯得從容不迫，很好的鎮(zhèn)住了臉上一閃而過的紅暈，自然的收回自己的手，微微的笑道，“你們的飛機，是明天上午十點鐘，我會在明天送你們到機場，護照和機票也會在機場交給你們?！?/br>
    “謝謝?！苯鸲魅A說著，心道這個女人好有氣質(zhì)，不愧為省委的女人，自家的娘子軍中，也就是柳慧如和她有得一比。

    楊莉坐下，又問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后，起身告辭，柳慧如送她，金恩華在后邊扯住杜力行，小聲說：“老杜，這是你的人？”杜力行笑道：“怎么，又動歪心思？”金恩華唬道：“老杜，我是這樣想的，為了預(yù)防在香港被資產(chǎn)階級的女人迷惑，我有必要先得接受接受咱無產(chǎn)階級女同胞的關(guān)愛，呵呵，增加免疫力嘛，是不是這個道教理？”杜力行笑道：“你小子滿腦子壞水，我看呀，就不該讓你出去?！苯鸲魅A振振有詞：“你們不是問我有沒有結(jié)婚么，我當然得努力了，找個省委的女人，你們也可以放心讓我出去。”杜力行哭笑不得：“什么叫省委的女人？你小子真是不可救藥了?！苯鸲魅A笑問：“哦，那她是你的女人？不是？別小氣，好歹咱倆也是朋友嘛，你可得了幫我介紹介紹。”杜力行笑罵道：“呸，誰和你是朋友，有本事，你自己追去?！?/br>
    于小倩看得有點羞，又有點羨，大師兄對陌生女人都這么來勁，自己還是黃花閨女，可惜大師兄對自己老來電，拉個手都稀罕，慧如姐待自己挺好的，不知道能不能找她幫忙。

    柳慧如走回來，狠狠的瞪了金恩華一眼，先吩咐于小倩去房間休息，又對金恩華說道：“金大少爺，咱們走吧?！?/br>
    “哎，去哪里？我哪里也不想去，我想睡覺了，”金恩華賴在沙發(fā)上不起來，“唉，徐老將軍又不在家，他還欠我一頓酒呢，老頭倒蠻有趣的，能和但喝喝酒吹吹牛還是不錯的。”

    “去見李書記和顧付省長。”柳慧如笑道，“金大少爺，你不想讓兩位領(lǐng)導(dǎo)等你吧。”

    金恩華急得跳了起來：“好老婆，你怎不早說？呵呵，快走快走，這可是大事喲?！?/br>
    209 省委書記召見

    省委干部樓，隱藏在密布的樹蔭中，清靜安寧，戒備森嚴，曾是金恩華在省城讀書時，夢想進去逛一逛的神秘地方，走進這里，一股敬畏之情驟然而生，不光是神秘感的支配，也是心理上的作祟，不是這里的車子，當然只能停在外面，柳慧如來過了好幾次，通過武裝門衛(wèi)的檢查后，在前面借著路燈查看著門牌，金恩華老老實實的在后頭跟著，這里可千萬不敢隨便，領(lǐng)導(dǎo)越大，發(fā)起脾氣就越厲害，這不是在天州和青嶺，可以大大咧咧的撒潑。

    一個鐵柵欄圍成的院子里亮著燈，濃密的小樹林遮擋著，聽得見人聲看不見人影，柳慧如按了門鈴，開門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柳慧如說道：“高秘書，你好，我是青嶺的柳慧如，這位是金恩華。”

    高秘書顯然認識柳慧如，看了金恩華一眼，微笑著說道：“晚上好柳書記，李書記和顧付省長在院子里等你們，請跟我來吧?！睒藴实拿貢樱皇嵌唐诰湍苡械臋C械式動作。

    兩個人跟著高秘書而進，金恩華心里忐忑起來，這見人的第一印象很是要緊，聽說大領(lǐng)導(dǎo)都喜歡聽話和老實的人，今晚少不得要裝一裝孫子了。

    院子的葡萄架下，不很明亮的燈光，照著小石桌邊的兩個人，金恩華當然認得顧付省長，另一位在報紙上見過，正是省委書記李清明，一身灰蘭色工作服，乍看之下，象一個退休的老工人，至少五十出頭的年紀，沒有多少頭發(fā)，一張方方正正的臉，濃眉大眼，銳利的目光，毫無保留的落在了金恩華身上。

    “李書記，你好，顧省長，你好?！绷廴缟锨罢f道。

    李清明微微點頭，顧濤說道：“小柳，辛苦了?！?/br>
    柳慧如往后一步，和高秘書站在一起，金恩華心道，還是臭娘們厲害，上次為了自己的事，通過徐老將軍，見過李書記，一下子就變成了熟人了。

    面對著李清明灼人的目光，金恩華心中一凜，猛地回過神來，急忙弓身說道：“首長好，顧省長好?！?/br>
    李清明坐著一動不動，顧濤露出一絲微笑：“嗯，小金，咱們又見面了，金老先生好吧?！?/br>
    “謝謝顧省長，他很好，坐了一天的車，已經(jīng)休息了。”金恩華筆挺的站著，不敢有絲毫的造次，說話盡量簡短明晰。

    “哦，”顧濤微笑著說道，“資產(chǎn)階級嘛，坐車在山上顛了一天，自然比不上你這無產(chǎn)階級，照樣生龍活虎，是吧？”

    金恩華一驚，訕訕的一笑，這話下午剛在車里說的，肯定是臭娘們匯報的，這樣的無話不說，看來，臭娘們是徹底投靠了顧濤。

    顧濤忽地扳起了臉說道：“小金，你這個無產(chǎn)階級也不怎么樣嘛，在天州的時候，你可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苦裝窮，從余省長和我手里，活生生的騙走了五十萬元，可我怎么聽說，你不把這專項撥款用在青嶺水庫的維修上，卻慷慨的挪作了機關(guān)的工資開支，你不想向我解釋一下嗎？”

    “這、、、、”金恩華心道，這領(lǐng)導(dǎo)怎么都這樣，問題問得怪怪的，說話天馬行空，讓人摸不著頭腦呀，“顧省長，事情是這樣的，、、、、這個事情有點復(fù)雜，我們柳書記她一清二楚，、、、、我一句兩句的說不清楚，您看可否給我點時間，容我向您專題匯報？”

    “那我隨時恭候哦。”顧濤微微一笑，“放松點嘛，小金，李書記叫你過來，是想聽聽你對青嶺下一步發(fā)展的具體想法，你抓緊時間說說吧?！?/br>
    金恩華稍稍轉(zhuǎn)向李清明，猶豫了一下說道：“李書記，關(guān)于這事，請我們柳書記向您匯報吧?！?/br>
    李清明盯著金恩華，淡淡的說道：“金恩華同志，小柳書記的匯報我會聽的，我今晚就想聽聽你的想法?！?/br>
    金恩華回身看看柳慧如，柳慧如朝他點點頭，送過來鼓勵的目光。

    看來只好獻丑了，金恩華定定神，迅速的清了清思路，說就說吧，不是說言者無罪么，何況這種場合，大領(lǐng)導(dǎo)一般都好說話，大人不計小人過嘛。

    “李書記，顧省長，青嶺雖然地處偏僻交通不便，但卻緊靠大海，海域優(yōu)良，得天獨厚，更有一個別人比不了的優(yōu)勢，就是青嶺擁有眾多海外同胞，我這次到香港去，名為探親訪友，其實是聯(lián)絡(luò)海外的父老鄉(xiāng)親，我們只要敞開大門，把他們請回來，我想，青嶺就能用較短的時間，實現(xiàn)跨越式的發(fā)展，為此，我建議省委省政府，批準青嶺縣為對外開放縣，借用南方幾個特區(qū)的經(jīng)驗和優(yōu)惠政策，為海外歸來的同胞創(chuàng)造一個良好的投資環(huán)境?！?/br>
    顧濤問道：“小金，這些海外同胞回來以后，會留下來不走嗎？”

    金恩華笑道：“顧省長，只要我們堅持改革開放的道路不變，他們會留下來的，葉落歸根，故土難離，再加上，再加上我外公做榜樣，我想他們完全能留下來的?！?/br>
    顧濤點點頭，微笑著說道：“小金，你是怎么忽悠你家老爺子的呢？”

    金恩華不好意思的笑了，撓著頭說道：“顧省長，這，這忽悠兩個字，有些，有些、、、、反正我說了，不聽我的，我就不當他的外孫，所以，老爺子把老宅捐給了政府，還初步?jīng)Q定，在青嶺設(shè)立金龍公司大陸分公司，在青嶺縣城投資建造一座現(xiàn)代化的酒店，塑料廠和制鞋廠也在籌備當中?！?/br>
    顧濤笑道：“想法不錯，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嘛，以金老先生的影響力，肯定能吸引大批海外同胞，小金，筑巢引鳳，你關(guān)于設(shè)立一個相對集中，縣里直管的開發(fā)區(qū)的想法很好，可是，上面說的都是軟環(huán)境，另一方面，你們準備怎么創(chuàng)造一個良好的硬環(huán)境呢？”

    “李書記，顧省長，青嶺基礎(chǔ)落后，交通電力通訊等等，都不符合外商的投資要求，但我們可以借用天州港，只要天州軍用機場改為軍地兩用機場能批準，交通就可以暫時能夠過關(guān)，通信也好解決，只要省政府政策傾斜一下，加大投入，就是，就是電力一時不好解決。”

    李清明站起來，慢慢的來回踱著步子。

    顧濤問道：“小金，你們青嶺可是有名的水患之地，你把人家請回來，說不定要讓洪水給嚇跑嘍?！?/br>
    “顧省長，省里要是批準我們的治水規(guī)劃，我想應(yīng)該沒問題的?！苯鸲魅A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顧濤手一擺：“小金，我可不聽你忽悠，治理整個青嶺平原的水患，兩個億的投資不是小數(shù)目，我變不出來，你提的合資建設(shè)水庫的建議，目前國內(nèi)還沒有先例，省里要慎重考慮?！?/br>
    李清明又坐回到石桌邊，點上一支香煙，吸了幾口問道：“小金，你是不是向報社或雜志投稿過文章？”

    金恩華一楞，馬上搖著頭，“李書記，我沒有。”他向來是個懶漢，有空閑也想著“救苦救難”的事，作文又寫得不怎么樣，怎么會去干爬格子的苦活。

    李清明的臉上有些許的微笑，“我在一本內(nèi)參上看到過一篇文章，作者的身份，顯然是個農(nóng)村基層的干部，觀點超前犀利，想法新穎獨特，有當前農(nóng)村實際情況的敘述，也提出了解決農(nóng)村問題的方法，坦率講，有真知灼見，也有幼稚之處，有的觀點過于大膽，但是，上面很多東西，和你小金在天州一次干部大會上，滿嘴跑火車時說的一模一樣。”

    金恩華嚇了一跳，沒寫過什么文章呀，還有什么內(nèi)參，壓根連邊也沾不到，噢，想起來了，周興國剛調(diào)到天州的時候，好像寫過一點東西，就是關(guān)于農(nóng)村問題的內(nèi)容，可怎么會弄到內(nèi)參上去了呢？

    “李書記，當初，當初周興國書記在天州的時候，向我要過一些材料，他后來，后來再沒說什么文章的事?！苯鸲魅A不安的說著。

    李清明點點頭道：“周興國有個同學(xué)，是新華社高級記者，文章是周興國和他同學(xué)共同整理后發(fā)的，當時怕有些觀點引起爭論，就沒扯上你，也沒有通知你，但人家周興國可沒貪為已有，因為文章的署名作者，叫王因化，你該知道這個王因化，是怎么冒出來的吧？”

    金恩華然大悟，自己的姓名，金去八人成王，恩削心是因，華砍十變化，果然是自己的名字么。

    “小金，你的文章里，有些東西過去不能說，也不能干，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事物總是在不斷發(fā)展的嘛，一個開放的社會，首先要解放思想，今天叫你來，我就交待你一件事，中央農(nóng)村政策辦公室的領(lǐng)導(dǎo)，請你在上一篇文章的基礎(chǔ)上，好好的琢磨琢磨，再搞出新的篇章來，等你從香港回來后，幫我把這件事辦了，怎么樣，沒問題吧？”

    金恩華一時不知怎么回答，這事可不是開玩笑，得認真考量小心應(yīng)對，“李書記，我，我不會寫文章，再說，再說我真的有點忙，、、、、”

    “哦，沒時間？這好辦，”李清明似笑非笑的說道，“小金，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我給你提個建議，開會的時候，溜個號，不就有時間了嘛?！?/br>
    金恩華看向顧濤，顧濤朝他點點頭，他不好意思的一笑，“李書記，我一定完成您交給的任務(wù)?！?/br>
    “呵呵，”顧濤笑道，“李書記，你這是哪壺不開提那壺，我們小金同志可是有名的溜號大王，劉希才也拿他沒辦法，小柳，是不是這樣呀？”

    柳慧如點頭道：“是的，我們已經(jīng)為此處分他三次了?！?/br>
    李清明的目光有些慈和起來，“小金，你名聲挺大哦?！?/br>
    話中略帶來責備，金恩華忙道：“李書記，我一定改正。”

    “李書記，山高皇帝遠，咱們管不了他喲?！鳖櫇χ?，又看著金恩華說道，“小金，去香港的一切準備都做好了嗎？”

    “是的，我都準備好了?！苯鸲魅A挺挺胸說道。

    顧濤看了一眼柳慧如，示意談話該結(jié)束走人了，“小金，祝你從香港勝利歸來?！?/br>
    柳慧如扯了一下金恩華，一邊和李清明顧濤握手告辭。

    輪到金恩華，他和李清明握手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說道：“李書記，我，我還有一件事，不知，不知能否？、、、、”

    柳慧如暗中又拉了金恩華一下，怕他又要撒賴，乘機提什么額外要求，旁邊的顧濤也是詫異，這小子不會又犯老毛病了吧。

    “小金，你說?！崩钋迕鞯共灰詾殁瑁⑿χf道。

    210 這生意劃得來

    “李書記，對不起，請原諒，原諒我的唐突不敬，”金恩華吞吞吐吐的說道，“您，您剛才走了幾步，我覺得您，您的步伐有些蹣跚，您的雙腿，好像，好像有些肌rou萎縮?！?/br>
    這話說的，顧濤的臉色都變了，噌地站了起來，領(lǐng)導(dǎo)有病，是個忌諱，能是一個下屬敢提的事嗎，李書記有病，就是顧濤也不知道。

    柳慧如更是一臉的驚慌，伸手在金恩華的后背上狠狠的擰了一下，恨不得拿手去封住他的嘴巴，小混蛋呀，不讓人省心，你真會沒沒事找事。

    “哦？”李清明倒是聲色不動，用手示意顧濤坐下，盯著金恩華問道，“小金，你繼續(xù)說下去?！?/br>
    “李書記，您的雙腿以前一定在水里泡過，而且是零度以下的冰水，因為浸泡的時間比較長，損傷了腿上的肌rou組織，以及腿部的關(guān)節(jié)和神經(jīng)系統(tǒng)及毛細血管，您的雙腿可能還有積水，可能，可能您的雙腿浸泡過水的部分，沒有腿毛，因為那些毛孔都被阻塞住了?！?/br>
    李清明睜大了雙眼，盯著金恩華足有半分鐘之久，突然猛地拍了一下石桌，“好小子，你還會看病？快說快說，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金恩華心里有數(shù)了，為自己的冒險舉動暗自得意，“李書記，就是您剛才走的幾步路，我看出了您走路有些勉強，因為您缺乏平衡感，而且感覺很吃力，、、、、”

    李清明沉默半晌，朝顧濤說道：“老顧，我來了小半年了，你也沒看出來吧，你們都奇怪我為什么很少下去，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啊，兩條腿如同灌了鉛似的沉重，邁不開步子走不了路，唉，就你們幾個，說了也不怕笑話，我內(nèi)心深處，一直都非?？謶?，害怕有一天終究會坐到輪椅上殘度晚年，、、、、”

    “李書記，你，你這病是怎么得的？”顧濤很理解李清明的話，才五十四歲，省部級官員的最佳年齡，李清明當過兵上過大學(xué)，上面的關(guān)系也不錯，正是意氣風發(fā)的時候，省委書記的位置，盯著的人多了去了，一旦省委書記得了病，省委大院肯定又是風起云涌。

    李清明抬起頭，朝高秘書說道：“小高，快叫你阿姨起來，弄點小酒小菜，今天晚上，我要和老顧，還有小柳小金喝上幾杯。”

    高秘書應(yīng)著，邊走邊想，這個金恩華聰明呀，就憑這一點，李書記從此肯定就會對他另眼相看了，省委書記，不是一般人能夠接近的，這個天州小伙子，眼光毒著呢。

    李清明又道：“小柳，小金，快過來坐吧，坐到桌子邊聽我說?！?/br>
    顧濤也點點頭，柳慧如這才拉著金恩華走過去，坐到了石桌旁的兩張凳子上。

    “唉，我這病說起來有些年頭了，拖到現(xiàn)在，幾乎成了我*常生活中的一個包袱，”李清明沉浸在往事之中，“一九五二年冬天，我所在的部隊入朝參戰(zhàn)，冰天雪地，零下三十多度的氣溫，我當時剛被提撥為排長，我們團奉命穿插敵后，阻擊美軍逃跑的道路，戰(zhàn)斗進行了整整五天五夜，我的兩條腿也在雪地冰水中泡了四天，那時候年輕，還沒感覺到什么，一九五九年，我率部隊參加大慶油田大會戰(zhàn)，也是冰天雪地啊，從那以后，就落下了這個病，、、、、跑了不少醫(yī)院，找過不少醫(yī)生，都說治不了，、、、、這幾年，我越來越感到力不從心了啊?！?/br>
    這時，高秘書陪著一位中年婦女走出來，金恩華條件反射的站了起來，旁邊的柳慧如走過去挽住中年婦女的手臂，親熱的叫了聲：“黃阿姨，你好?！痹瓉?，她是李清明的妻子黃秀娟，省檔案館的館長。

    金恩華學(xué)著柳慧如也叫了聲，黃秀娟笑著擺手，“小金，快坐，坐下說話?！?/br>
    黃秀娟拉著柳慧如走到李清明身邊，李清明握住黃秀娟的手，轉(zhuǎn)身望著金恩華，有些急促的問道：“小金，你老實告訴我，你能看出我的病，就一定知道能治這種病，對不對？”

    金恩華微微一笑，“李書記，肯定能治，而且，而且我就能治這種病。”

    柳慧如急忙說道：“恩華，這可不是開玩笑，我們都知道你會武術(shù)，可從來沒聽說過你還會治病。”

    金恩華點點頭說道：“小時候，我跟著四叔跑江湖賣藝，在青陽縣碰見一位老中醫(yī)，四叔和他很投緣，我們后來經(jīng)常去看他，也老是賴在那里噌飯吃，老中醫(yī)去世前，曾送給我四叔幾本關(guān)于中醫(yī)方面的書，可我四叔不識字，拿回來就扔給我，那時候飯也吃不飽，我也只是沒事時，粗粗的看過，后來上了初中，認識了同學(xué)黃立春，柳書記，你應(yīng)該記得月河街的黃記饅頭店吧，因為離學(xué)校近，我經(jīng)常住在黃立春家，他爸爸也是當過兵的，因為得了怪病，躺在床上已經(jīng)二三年不能走路，癥狀和李書記的幾乎完全一樣，他也在冰水中泡過，那時，那時我在同學(xué)里有點小名氣，能打拳，還能用針灸治些小病，有一回，黃立春的爸爸說，小金，你就算死馬當作活馬醫(yī)，只要你治好我的病，我家的饅頭讓你白吃一輩子，、、、、”

    幾個人輕輕的笑著，顧濤問道：“于是，你為了饅頭，就膽大包天的當起醫(yī)生來了？”

    “嘿嘿，顧省長，我們家那時候不是窮么，我高中畢業(yè)以前基本上沒早飯吃的，聽說一輩子能白吃饅頭，人家又有言在先，治不好也不會怪我，我想這生意劃得來呀，膽子一壯，豁出去了，回到家拚命的翻那幾本書，后來，后來不知道怎么著，誤打誤撞，黃立春的爸爸，竟讓我稀里糊涂的給治好了，柳書記，我這可不是嘴上跑火車，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問月河鄉(xiāng)的黃月生。”

    “好一個稀里糊涂，”李清明贊道，“老顧，這才是中醫(yī)的最高境界，只求結(jié)果，勿問過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