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懶洋洋的踱了過來，嘴里不住的打著哈欠，把自已精瘦的身體靠了上來，幾乎是湊著耳朵低聲說道:"華哥，昨晚干了一票大的，天亮才整完哩。"

    金恩華接過小五遞來的香煙，兩個腦袋湊在一塊，“怪不得一上午沒見老李，快說說，都弄了些啥東西？”

    小五對天吐著煙圈，晃晃頭，神秘的笑著，“好家伙，整整三大船，好象都是些儀器啥的，可惜外國字，大伙看不懂，你老叔說象電視機的配件。”

    “一群大文盲，”金恩華笑罵道，“不是機關(guān)槍大炮就行。”

    “嘿嘿，反正不是英國文，”小五撓著頭，“李部長說讓你去看看的，不值錢就當(dāng)廢品處理算了?！?/br>
    “這兩天開會哩，”金恩華想了想，“等到了城里，我?guī)闳フ乙粋€人，他一定知道。”

    “好嘞?！毙∥鍛?yīng)著。

    “哎，小五，”金恩華拿腿踢著小五的屁股，“我看你的工作讓你弟弟干吧，反正他在家閑著，你去市場辦公室怎樣？”

    小五精神一振，一下坐直了身子，“真的？啥官職？”

    “狗樣，”金恩華笑起來，“去了聽羅繼東領(lǐng)導(dǎo)，讓你干啥就干啥，不愿干拉倒?！?/br>
    “別呀，皇糧誰不想吃？”小五象打了興奮劑，恢復(fù)了以往的勁頭，站起身跳上岸，扯著破嗓子喊起來：“開船了，開船了?！?/br>
    肖蘭輝轉(zhuǎn)過身，微皺眉頭，一對丹鳳眼瞅著金恩華手指上夾著的香煙。

    金恩華扔掉煙頭，訕訕的笑起來。

    "思燕電視修理店"的牌子招搖地輕飄著，在陰暗的弄堂里有點顯擺。

    “陳剛，趕緊收拾一下跟小五走，”金恩華把陳剛拽到一邊，低聲吩咐著，“和趙燕說一聲，但不能告訴她去干什么，誰都不能說。”

    陳剛瞟了門外的肖蘭輝和小五一眼，心領(lǐng)神會的點著頭，“班長，要去幾天呢？”

    “這可說不準(zhǔn)，反正虧不了你，”金恩華微笑道，“把你的鑰匙給我，這兩天開會就住你這里了?！?/br>
    金恩華接過鑰匙，出來騎上自行車，帶著肖蘭輝來到縣委大院，停了車，看也不看肖蘭輝，徑自穿過一扇小門，正好碰見了葉縣長的秘書鄭文明。兩個人年紀(jì)僅差五六歲，以前見過幾次，都畢業(yè)于之江大學(xué)，關(guān)糸自然走得近，自從今年春節(jié)金恩華送了幾條香煙幾瓶洋酒以后，兩個人的關(guān)糸更熱乎起來，經(jīng)常在電話里保持著聯(lián)絡(luò)。

    “老弟，葉縣長在里面等著呢，”鄭文明指著里間，翹一翹大拇指，“老弟現(xiàn)在可是熱點人物呀，葉縣長特別關(guān)照，你來了馬上接見，剛才還在問你到了沒有。”

    “鄭哥，你滲我是不？”金恩華晃著腦袋，“以我的經(jīng)驗，讓領(lǐng)導(dǎo)惦記，保準(zhǔn)沒啥好事，麻煩鄭哥透露一二，讓小弟有個思想準(zhǔn)備唄?！?/br>
    鄭文明一攤手，笑道：“這次還真的不知道，不過好象很急，陶瓷廠的王廠長正在里面，你等會進去就知道了?！?/br>
    金恩華苦著臉，“你不知道，那就更玄乎了，鄭哥，我算看透了，唉，不怕領(lǐng)導(dǎo)罵，就怕領(lǐng)導(dǎo)笑?！?/br>
    里間的門悄然的打開，葉文彬和王兵走了出來。

    “葉縣長，你好?！苯鸲魅A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

    葉文彬微笑著，打量一番后說道：“小金同志，牢sao太盛防斷腸哦?！?/br>
    金恩華向葉文彬身后的王兵投去詢問的目光，可王兵只是點了點頭，象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一臉的憔悴，心事重重的低頭走了出去。

    跟著葉文彬進了辦公室，隨手關(guān)上門，金恩華遞過去一支香煙，小心點上火，退后一步站定，瞅著葉文彬臉上勉強的微笑，想要啟口的話又咽回了肚子里。

    “坐下小金，”葉文彬說道，“會抽煙就抽，到我這里隨便點嘛，上次雅君的事，我還沒謝你呢?！?/br>
    “葉縣長你可千萬別這樣說，”金恩華打消了最后一絲拘束，不好意思地拿出香煙點上了火，“這完全是雅君同志自已努力的結(jié)果，現(xiàn)在我們月河，計劃生育工作是最放心的?！?/br>
    “不錯，學(xué)會拍馬屁了嘛，”葉文彬微微一笑，順手扔過一頂高帽，“那也是你小金快刀斬亂麻，領(lǐng)導(dǎo)有方嘛，連地委高書記也稱贊過你?！?/br>
    “葉縣長，我有點小意見，你說這縣委怎么回事，不就是個全縣婦聯(lián)大會么，干嗎還要指定一把手參加，好象我們沒事做似的。”金恩華又開始了牢sao。

    “小金啊，”葉文彬仍然在微笑，不過皺著的眉頭稍為舒展了一點，“作為下屬，要學(xué)會很好的領(lǐng)會領(lǐng)導(dǎo)的意圖，婦女工作也是重要的嘛。”

    金恩華察顏觀色，感覺到了葉文彬話語中的雜音，心里一樂，膽子大了起來。

    門外傳來鄭文明一陣輕輕的咳嗽。葉文彬臉色一變，連忙向金恩華遞過去一個眼色。

    “不就是個娘們嘛，”可惜金恩華會錯了意，高聲的繼續(xù)說道，“葉縣長，咱青嶺的大老爺們，不能讓一個娘們騎在頭上作威作福吧?！?/br>
    辦公室的門，不合時宜的被推開了。

    一個年輕的長發(fā)美女率先闖了進來，噌噌幾下就站在了金恩華的面前，一臉的怒氣，兩道冰冷的寒光，狠狠的釘在了他的臉上。

    金恩華張口結(jié)舌，仿佛被凝固了似的，身體不知所措的站了起來，他媽的，這不是倒霉催的么。

    緊隨年輕美女進來的，是縣委書記柳慧如和肖蘭輝。

    第五十二章 時代之痛

    柳慧如好象沒聽到似的，徑直坐到沙發(fā)上，微笑著向葉文彬說道：“葉縣長，我們沒打攪你們吧?！?/br>
    葉文彬很快的恢復(fù)了該有的表情，“柳書記，我正要請你過來呢。”

    金恩華趕緊定了定神，恭敬的招呼道：“柳書記，您好?！?/br>
    “哦，是月河鄉(xiāng)的金書記吧，坐坐，你們繼續(xù)談?！绷廴缧σ饕鞯耐艘谎?，做個手勢后說道。

    肖蘭輝輕輕的走過來，站在金恩華的身后，那個年輕的美女看了柳慧如一眼，往后退了幾步，筆直地站在開著的門邊。

    葉文彬咳了一聲，面無表情的看著金恩華說道：“小金，這次把你叫來，是通報陶瓷廠的事，你還不知道吧，陶瓷廠已經(jīng)連續(xù)虧損五個月了，總共虧損二十多萬元，最近兩個月已處于停產(chǎn)狀態(tài)，職工已經(jīng)兩個月沒發(fā)工資了，為此工人們都鬧到了縣里，而縣里的財政困難你是了解的?！?/br>
    “等等，葉縣長，這到底怎么回事？”金恩華顧不得保持在領(lǐng)導(dǎo)面前的恭敬，打斷了葉文彬的說話，這段時間太忙，還真的好久沒過河去看王兵了，“這王兵是怎么搞的？好端端的工廠怎么一下就弄垮了，他人呢？”

    “他在外面呢，唉，”葉文彬嘆了一口氣，面色凝重的說道，“我知道，他們的經(jīng)營計劃都是你幫著搞的，實際上也經(jīng)營得很好，可惜了?！?/br>
    在這種涉及到朋友的事情上，金恩華急公好義，向來容易頭腦發(fā)熱，好在此番還有個人在身后，他肩膀一動，正欲開口，早被背后肖蘭輝的手指輕輕一下給捅醒了，心中大呼僥幸，如果不是蘭姐有意的指點，他就會糊里糊涂的上當(dāng)了。

    于是他瞬間裝出萬分同情的樣子，苦著臉嘆息道：“葉縣長，到底怎么回事呢？”至于柳書記和那個冷面美女，就暫時當(dāng)作不存在好了。

    葉文彬滿臉的憂心忡忡，簡單的敘述中，金恩華大多是知道的，陶瓷廠，那是一個無知少年的樂園和朦朧時代的第一個夢想，也是讓他知道什么叫工廠的地方和全天州唯一生產(chǎn)“飯碗”的天堂。

    陶瓷廠是建國后青嶺縣的第一家地方國營企業(yè)，也曾是青嶺縣自豪的龍頭企業(yè)和生產(chǎn)標(biāo)兵，可惜，它的原料瓷土不是產(chǎn)于本地，而是要由內(nèi)河貨船一船一船的從三百里外的麗海地區(qū)運來。

    “一九五三年，由省政府牽頭協(xié)調(diào)，我們天州地區(qū)和麗海地區(qū)簽訂了三十年的瓷土供應(yīng)協(xié)議，國營對國營，三十年來雙方合作良好，保證了我們陶瓷廠的正常生產(chǎn)，可三十年的期限滿了，礦山承包給了當(dāng)?shù)氐囊晃慌_灣同胞，人家自己有一個現(xiàn)代化的陶瓷廠，最傻也不會倒貼一半運費賣給我們，地區(qū)行署派人去了幾次，可領(lǐng)導(dǎo)換了，政策變了，企業(yè)有了自主權(quán)，根本不賣我們的帳，年初就減掉了一半供貨量，上個月開始，完全對我們停止了原料的供應(yīng)?！?/br>
    金恩華思忖著，也難怪葉縣長上火，這陶瓷廠是全天州最大的地方國營企業(yè)，是青嶺縣領(lǐng)導(dǎo)在天州地區(qū)的一個驕傲資本，如今一下子熄火關(guān)門，全縣的工業(yè)產(chǎn)值瞬間沒了四分之一，不急得上躥下跳才怪呢。難呵，這是時代發(fā)展和改革開放帶來的必然陣痛，如今的青嶺除了一個尚算紅火的化肥廠，對其他處在半死不活的國營和集體企業(yè)來說，等于是敲響了不可逆轉(zhuǎn)的時代喪鐘。

    金恩華的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微笑，警惕地看著葉文彬那張苦瓜臉：“葉縣長，省委省政府應(yīng)該有個態(tài)度吧？”

    葉文彬苦苦一笑，“省長批了八個字：適應(yīng)形勢，自尋出路?！?/br>
    金恩華閉上嘴不說話了，省長的批示等于給縣陶瓷廠判了死刑，巧婦難為無米之飲，天臺山上的神仙來了也無能為力啊。

    “小金啊，你是工業(yè)局出來的老同志了，”葉文彬開始微笑了，語氣用萬分的親和友好來形容都不為過，“工業(yè)局是你娘家嘛，誰都知道王兵是你的好朋友，呵，聽說還是你建議去干這個廠長的吧?！?/br>
    “葉縣長，你言重了，我可不敢當(dāng)，”金恩華總算明白過來了，心中暗暗叫苦，嘴里好話不斷馬屁涌現(xiàn)，“這是柳書記和你考慮的大事，你們站得高看得遠(yuǎn)，我們做下屬的，由衷的相信你們一定能力攙狂瀾于既倒，終扶危墻于不傾，帶領(lǐng)陶瓷廠順利地渡過這次危機。”

    葉文彬也恰逢其時的拋來一頂頂高帽，繼續(xù)的微笑道：“小金啊，我可聽說過一個故事，說你小金有一回私下指著全縣的工業(yè)統(tǒng)計表，頗有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氣勢說過，如果讓你當(dāng)局長兩年，保證能產(chǎn)值翻一翻，利潤翻兩翻，有沒有這個話呀?！?/br>
    金恩華不好意思的撓著頭，“葉縣長，嘿嘿，那不是幾個朋友喝酒過了點，吹吹牛發(fā)點牢sao么，你葉縣長明察秋毫，可千萬不能當(dāng)真，就當(dāng)年少輕狂，你是老一輩了，總不會計較吧?！边呎f邊心里直罵王兵，你走投無路碰上坑，也不能拉著兄弟往下跳呀。

    “是嗎，看不出小金你挺謙虛的嘛，”葉文彬看了柳慧如一眼，臉上笑得更開了，“當(dāng)然了，陶瓷廠雖然在你月河的地面上，關(guān)糸其實不大嘛，主席就說過嘛，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你小金不在其位不用謀其政，這事也就順便和你提一下，今天叫你來，要通知你的另一件事，和你月河鄉(xiāng)就有點關(guān)糸了?！?/br>
    來了來了，平日看著一臉的慈和，人如其名，文質(zhì)彬彬的，其實也是只老狐貍啊，金恩華心里那個悔喲，本以為能陪著肖蘭輝，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耐鎯商?，沒想到前面有人挖了個大坑等著哩。

    “我們知道你小金小日子過得不錯，呵呵，”葉文彬得意的輕輕一笑，“腰板粗了說話硬了，又是修學(xué)校又是發(fā)獎金，聽說還要造路搞市場，不錯不錯，因此，經(jīng)縣委縣政府研究，為了加強和支持你們月河鄉(xiāng)的工作，決定在你們月河鄉(xiāng)單獨設(shè)立派出所工商所和稅務(wù)所，小金，你的意見如何??？”

    第五十三章 沒得選擇

    金恩華從椅子上“刷”地站了起來，一臉苦相的說道：“葉縣長，請你等等好么，我的腦子有點糊涂。”心里卻跟明鏡似的，好不容易趕走一個婆婆，才過幾天開心的日子，真要是來了派出所稅務(wù)所工商所三個雁過必?fù)苊募一铮潞咏诌€不雞飛狗跳，自己怕是再也睡不了安生覺了。

    “呵呵，行行，小金你慢慢想，”葉文彬和和氣氣的笑著，似乎是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有的同志提出，是否用組織措施來解決陶瓷廠的問題，我認(rèn)為大可不必，月河鄉(xiāng)的小金同志不但能力強，覺悟也不差嘛，柳書記，你說呢？”

    “嗯，葉縣長說得對。”柳慧如的臉上掛著得意的微笑，不緊不慢的說道。

    金恩華哭喪著臉，心里把柳慧如和葉文彬的十八代祖宗問候了個遍，要我接下陶瓷廠這個縣里也背不起的大包袱，不等于把小小的月河鄉(xiāng)往死路上推么，瞄瞄柳慧如和葉文彬的臉，兩個人竟穿上一條褲子了，他恨得直咬牙，可又不敢發(fā)作，連威脅都使出來了，這個霉頭還是不觸的好。

    頓了頓腳，深深的嘆口氣，金恩華無奈的說道：“兩位領(lǐng)導(dǎo)，容我仔細(xì)想想，好嗎？”

    不等回答，沉著臉往外走，正好王兵縮頭縮腦的站在門外，看到金恩華，一臉的歉疚，正待開口，卻被他狠狠的推到一邊，恨恨的拋下一句：“好兄弟，我被你整慘了?！?/br>
    還能去找誰？王峰書記去省城參加紀(jì)檢工作會議了，不然，總能從他那里得到力量和精神的支持?？h委大院斜對面就是教育局，三層的破舊小樓，他腦子空空如也的往里闖，在樓梯口被一個下樓的女同志問了句，同志你找誰？他瞪著雙眼，找你媽的，女同志嚇得趕快逃開，以為碰上了個瘋子。

    找到了掛著“局長辦公室”牌子的門口，也懶得敲門，一把就推開虛掩著的門，“陳大局長，真好自在喲。”

    “哦，金鄉(xiāng)長，不，金書記呀，”陳石宇打著哈哈，戲謔的說道，“大駕光臨寒室，有什么指示？”

    不用招呼，徑自坐下，掏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支后，把剩下的扔給陳石宇，“孝敬你陳大局長的。”

    “嘖嘖，別人敬煙一根，金書記敬煙一包，象個財主的模樣。”陳石宇翹翹大拇指說道。

    金恩華點上香煙吸了幾口，翹起二郎腿，打量著寒酸簡陋的辦公室，左手劃了個圈，“老陳，你想不想改善改善生活？”

    陳石宇兩手一攤，“清水衙門，想也沒用呀?！?/br>
    金恩華伸出兩個手指頭，“我們月河鄉(xiāng)為支持縣里的教育工作，可以在今年贊助你們兩萬元?！?/br>
    “真的？”陳石宇眼睛一亮。

    “咱倆誰跟誰？富了不忘窮兄弟么，”金恩華滿不在乎的說道，“不過老陳，你別給我整那些錦旗感謝信之類的虛情假意，這樣吧，再給我們月河鄉(xiāng)五個民辦轉(zhuǎn)公辦的指標(biāo)，四千塊一個，全天州最高的價格。”

    陳石宇擺著手，“你小子想讓我犯錯誤吧？”

    “老陳，規(guī)定是死的，咱人是活的，”金恩華說得一本正經(jīng)，“這叫政策傾斜，不管白貓黑貓，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你老陳真要和錢過不去，那就算我沒說?！?/br>
    陳石宇呵呵一笑，“別呀，一言為定，教育局會召開黨組會議，認(rèn)真研究月河鄉(xiāng)的提議，”

    金恩華詭異的一笑，“老陳，行呀，知識分子也敢做生意了?！?/br>
    “形勢所迫，形勢所迫呀，”陳石宇嘆口氣，“多虧兄弟你慷慨大方，教育局今年的獎金不用發(fā)愁了?！?/br>
    金恩華的臉突地由睛轉(zhuǎn)陰，“老陳，知道陶瓷廠的事嗎？”

    陳石宇點點頭，早有準(zhǔn)備似的，“我說了你可別生氣，是我讓王兵把你拉進來的，王兵不是你兄弟嘛，老實人實干家，你不會見死不救吧，再說，這種事不正對你胃口嘛，這個包袱夠大夠重，可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你金恩華向來都善于把壞事變成好事，這一點我老陳是深信不疑?！?/br>
    “嘿嘿，知我者，你陳大局長呀?！苯鸲魅A一樂，腿翹得更高了，“去年在工業(yè)局我扯上你，咱倆算扯平了，誰也不欠誰?！?/br>
    “其實，你更可以長遠(yuǎn)的想一想，你幫縣里解決了大問題，那你就成了青嶺的一根標(biāo)桿，柳書記也好，宋書記也罷，誰也不能輕易動你吧？說不定還會不自覺的護著你捧著你，陶瓷廠的退休職工中，有很多建國前后參加革命的老同志，玩起真的來，能把事捅到省里和地區(qū)去，你要把這些老頭子給侍候好了，就有了在青嶺立足的政治資本?！?/br>
    “老陳，你可別把我吹暈了，”金恩華撓著頭，“把我賣了可以，別讓我?guī)椭鴶?shù)錢就行了?！?/br>
    “呵呵，誰不知道你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家伙，”陳石宇笑罵道，“柳書記和葉縣長也只是嚇唬你幾分鐘，你怕是前腳一出門，主意就上心頭了吧，其實對你并不是個艱難的抉擇，而是沒得選擇，只有接下陶瓷廠的盤子，至于接下來后怎么干，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誰也不好干涉你，何況你小子最近成了大財主，多少人正眼紅著呢，此番為縣委縣政府分憂解難，誰還敢說三道四，這不等于多了張護身符嘛，你真要是拒絕了，以后的路走起來就搖搖晃晃了，連葉縣長都不一定會來扶你，再說，人家柳書記新官上任，正發(fā)愁怎么燒三把火呢。”

    金恩華的臉上閃過詭異的微笑，扔掉香煙，雙手來回的搓動著，“我也就是抻一抻吧，傻事咱可不干，就這么定了，不過，我得好好想想，嘿嘿，要讓馬兒跑，總得吃個飽，讓我干活，總得給點好處是吧？”

    “你就獅子大開口吧，”陳石宇哈哈笑起來，“升官發(fā)財，你小子總能逢兇化吉，運氣好著吶?！?/br>
    第五十四章 姐妹重逢

    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柳慧如的臉倏地陰沉下來，嘴角冷冷的一翹，盯著辦公桌前的年輕美女，用教訓(xùn)的口氣說道：“我警告你，如果你帶著仇恨的種子，我是不會讓你做我的秘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