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校花的極品老師、快穿男配:Boss心尖寵、網(wǎng)游之野蠻之王、我什么沒干過、異聞錄之每夜一個離奇故事、傭兵日記、鐵血無痕、女生寢室4:玉魂、女生寢室3:鬼鈴、女生寢室2:靈異校園
不僅身形相貌,就連他的語氣神色,都和那年云州初見時一模一樣。 “你一直跟著我做什么?” “無量壽佛,貧僧一路隨著施主只為保護施主不被心魔所襲,再犯殺戮之孽。無量壽佛,貧僧看那古老林尸山血海,冤魂無數(shù)直沖天庭,心中悔恨不迭,若是能早點到來……”~! “若時我在,化身佛魔,下無邊地獄,亦要拯救眾生?!?/br> “你是天行者?” “貧僧不是天行者,貧僧也非這七州之人。小僧來自這茫茫滄瀾之海外又一處大洲,北俱蘆洲,乃是佛家子弟?!?/br> “那你為何來這?你又姓甚名甚?” “貧僧法號摩尼,俗名姓沙?!?/br> ...... 那年邂逅于云州陌路,無論周繼君還是沙摩尼都未曾想過,不久之后他們竟會成為生死與共的兄弟,并肩作戰(zhàn),歷經(jīng)九死一生,終成大業(yè),卻被圣人了斷他們一世兄弟之緣。百年后,長安相逢,卻已物非人非。沙摩尼為一心向佛的佛家子弟,口喧佛號,慈悲為懷。而周繼君則是佛教子弟眼中的異類,世間大盜,亦視佛教為大敵。 天地大戰(zhàn)漸漸拉開帷幕,在那局勢紛雜的棋盤上,兩人對河而立,昔日的浴血共戰(zhàn)的兄弟,如今卻已淪為敵方,終有兵戈相向的那一天。 “大逆不道的君公子......” 喃喃自語著,周繼君面露苦澀,一抹憂傷流轉眸眼,如雪白衣傾蕩在垂天道上,透著幾分落魄和寂寥。 “君兄,你要去哪?!?/br> 見著周繼君失魂落魄的朝向棋社走去,洛繼傷略一猶豫,開口道。 “莫非洛教主還有事?!?/br> “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br> 聞言,周繼君腳步微頓,蹙眉看向洛繼傷,就見他從懷中掏出一只兵符,高高舉起,那兵符上刻著一只銀色的天馬,正是飛馬騎的的旗徽。 而眼下,飛馬騎正兵分兩路,一路截于天吾山西征軍半途,另一路則盤踞天吾山下。 ...... 拂曉剛至,天頭泛起魚肚白,大唐南泉郡,安平府里卻已人聲鼎沸。路上行人匆匆,大多是貪早做些小買賣的商戶,亦有起早趕著去書院晨讀的書生,這會兒功夫,滿城大半酒肆尚未開張,只有寥寥幾家門戶敞開,即便開門也是鮮有客人問津。城口一間酒肆中,店小二打著哈欠懶洋洋地站在店門口,心中暗罵老板娘只顧賺些蠅頭小利,卻不體恤伙計。百無聊賴間,小二回頭望向酒肆內,就見一個穿著灰布衣的老者獨自飲酒。 此人雖算不上熟客,可小二依稀記得,他每年都會來酒肆兩次,和老友相聚。他那老友也是古怪,每回來都穿著一身黑色的大氅,蒙頭遮面,似是怕被別人認出。小二也曾好奇地偷眼打量過,那人的相貌極其年輕,乍一看才二十出頭,可看得越久,越覺那人不簡單,觸上他那雙眸,小二只覺自己完全暴露在那人眼下,再無半點秘密。 估摸著那個怪人也快來了吧。 看了看日頭,小二心中暗道。 果然,從不遠處走來一個身披黑氅的男子,一搖一擺的走進酒肆,邁步走向低著頭的老人,爾后坐下,就聽對面?zhèn)鱽淼统恋脑捯簟?/br> “別來無恙,六耳?!?/br> 哂笑一聲,那黑氅男子挑起酒壺,先給自己斟滿,爾后玩味地看著每年兩次相聚這座酒肆的“老友”,半晌,方才開口道。 “將就著吧,赤尻。” 第六百八十四章 西游紀年第一局(四) 聞言,老人抬起頭,莫名一嘆。 若細細看去,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眉宇間長滿赤紅色的雜毛,宛若烈焰蕩過平原,卻又極其低調,絕非凡人所能擁有,這老人正是天吾山被周繼君、碧華等人引為心腹的神機先生,赤尻馬猴。 “這百年終于過去了,太平方逝,西游又起,接下來的西游紀年卻是紛紛擾擾,大局難料。” 神機先生幽幽說道,端起酒杯,卻沒飲下,而是抖動手腕,將酒水傾灑一地。在他對面,洛繼傷的臂助六耳獼猴也是一般,拂開袍袖,將酒水灑于半空,像極了君王帝廟前的祭酒,他們所祭奠的卻是死于君子劍下的袁洪。 “沒想到,他袁洪竟是我們之中走的最早的那一個。” 看著空空如也的酒杯,六耳獼猴聲音低沉,寬大的帽斗下,那張毛茸茸的臉上浮起幾分淡淡的悲傷,對面的神機先生亦如是。 如若此時周繼君在場,定會大吃一驚,所驚的不只是六耳獼猴和赤尻馬猴間的關系,還有他們接下來的話。 “若是袁洪被任何一個人所殺,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赤尻都會為他報仇。只可惜......” 神機先生長嘆一聲,話音一頓,卻是沒接著說下去。 “算盡天機,卻無法算出自己的機緣命數(shù),這便是我們混世靈猴的命運。” 嘴角浮起苦笑,六耳獼猴端起酒壺,一飲而盡,長滿茸毛的面龐上浮起淡淡的紅暈。 世上強者有的獨霸一方,有的結義聯(lián)盟,卻怎么也不會想到,衍算天地格局的混世靈猴亦結成聯(lián)盟,雖藏身數(shù)方勢力,每年只見得兩次,可彼此間的情誼絕對比世間尋常盟友要深厚許多。 混世靈猴者,不入五行,超脫輪回,非人非仙非鬼非妖,亦非那等禽獸蟲魚,可謂異類中的異類,應劫而生,獨自行于熱鬧冷清著的大千世界,心中的孤獨寂寞誰能知曉,也只有彼此間才能找到幾絲溫暖。便是心思詭譎如周繼君,聰慧如洛繼傷也不法想到此中的情由。 “往后的日子恐怕要難過了?!?/br> 良久,神機先生沉聲道,袁洪隕落,它便成了混世靈猴中年齡最長者,六耳獼猴投身皇天教,靈明石猴陷入圣人之局,無論洛繼傷還是化身佛祖的準提,都是那等控制欲極強者,而它的主上,天吾山君公子雖然要好上許多,可每每那個男人的目光落向自己,赤尻馬猴總會覺背上騰起絲絲寒意,在那雙時而冷漠時而熾烈的眸子里,卻不知隱藏著多少秘密,看破了多少秘密,始終未曾道明。 “是啊。” 輕嘆口氣,六耳獼猴應聲道。 “不久之后,你天吾山當和我皇天教決裂,從此以后便是不死不休的大敵。身處兩方敵對勢力,既要為謀主衍算戰(zhàn)局,又要明哲保身,豈是容易?!?/br> 話音落下,六耳獼猴又開始飲酒,赤尻馬猴默然看向酒肆外人來人往世間煙塵,卻都沒再開口。 許久過去,不約而同的,兩人站起身。 “珍重了,六耳,往后怕是再難相見。想要避開殺劫,只需記住我一句話......狐兔死走狗烹?!?/br> “兔死狗烹......” 六耳獼猴低聲咀嚼著,爾后哂笑一聲,朝著赤尻馬猴拱了拱手,灑袍而去。 “珍重了,赤尻?!?/br> ...... 垂天道上,一場殺局落下,袁洪死,楊戩重傷,可長安諸強卻沒散去的意思,目光逡巡在對峙當場的兩人身上,眸中奇光連連。 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天吾山君公子和皇天教主洛繼傷是盟友,洛繼傷佯裝撕破盟約,卻暗中偷襲,當場斬落垂天道上一方巨頭.......傳聞中,那大興紫龍宮中的帝王,覆海君圣的十七子也是他們的盟友,三人皆為霸占一方的巨頭,又是盟友,若合力出兵,恐怕除了圣人外,世上無一方勢力能抵擋??墒茄巯拢麄冮g似乎又發(fā)生了些什么。 諸強滿腹疑慮,心思變化,暗暗猜測接下來所發(fā)生的事,可就在這時,兩道目光同時射來,一道為洛教主,另一道屬于君公子,卻都寒意懔然。見狀,諸強哪還不住兩人的意思,心中雖好奇,可一想到適才袁洪和的慘狀,心中打了個冷戰(zhàn),無奈之下,只得不甘的散去。 “人都走光了?!?/br> 洛繼傷開口道,依舊毫無感情的聲音,眸中卻流淌著莫測的光暈。 “君公子,這百年之前,你我雖是大敵,可再往后推,追根溯源,你卻是我表弟?!?/br> 聞言,周繼君心頭一動,緩緩抬起頭,深深看了眼洛繼傷。 就像世間并沒多少人知道當初那個逆君謀反的天皇大帝是紫微帝君的胞弟,周繼君和洛繼傷的表兄弟關系也是鮮有人知的秘密。偏僻逼仄的七州之地出了個洛家,而洛家又出了周繼君和洛繼傷,卻已邁出七州,成為天地穹宇中的兩大強者,兩方英豪。若被世人所知,定會瞠目結舌,暗嘆那洛家究竟是怎樣的世家,而說書人的快板下,亦會多出不少離奇復雜的故事。 “表弟?你這個稱呼倒也有趣。時日不早了,你究竟想說什么?!?/br> 哂笑一聲,周繼君淡淡的說道,未曾因洛繼傷口中那兩個字動容半分。 論及血脈,兩人確實是表兄弟,可征戰(zhàn)廝殺了百多年,血脈中那點關系早已名存實亡,更何況,兩人之間從未有過半點親人之情,第一次京城邂逅便注定了是不死不休的大敵。 “你我既有這一層關系,何不真正聯(lián)手,仿效準提接引。我創(chuàng)皇天教,自為教主,而你則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教主。我們同掌大軍,收囊天地英豪,征伐穹宇,大業(yè)指日可待?!?/br> 說完,洛繼傷微微期盼的盯著周繼君,這一番話卻是他少有的推心置腹,眼前的男子在百多年前的之前,還是那個流落京城受盡屈辱的孩童,卻不知經(jīng)歷了怎樣的奇遇,終究還是一步步踏上如今的地位。 自己又何嘗不是。 恐怕七州人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當年洛家中,并非只有周繼君一個天生沒有道種的廢柴,實際上有兩個,一為周繼君,另一個便是所謂的洛家天才,洛繼傷。那時候,站在數(shù)不盡的光暈中,洛繼傷看著遠處連小廝仆人還不如的男童,心情復雜無比,卻沒有周繼君想象中的傲慢和不屑。 同為天涯淪落人,只不過,自己的運氣更好點,抑或者說,自己的運氣來到來得更早。 前塵已逝,百多年后,當兩人踏破各自的羈絆和枷鎖,登臨高處,當年的屈辱或許也已煙消云散。 同樣的命運,同樣的血脈,同樣的抱負,又為何不能成為真正的盟友。 “大業(yè)?抱歉了,洛教主,我君某的大業(yè)非是問鼎天地?!?/br> 看了眼洛繼傷,周繼君收回先前揶揄的神色,沉聲道。 “若無他事,君某就告別了?!?/br> 佯裝未察覺到洛繼傷手中的兵符,周繼君邁開腳步,就欲向棋社走去。 天邊泛起一層魚肚白,夜色褪去,長安城上空灰蒙蒙的,偶爾閃過幾絲白光。白光落于皇天教主手中,氤氳升騰,漸漸幻化成一張鏡幕。 “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我也不勉強。不過,既然做不成盟友,那只能做敵人了,對于敵人,我從不會留手。” 話音落下,周繼君腳步微滯,轉身,目光落到鏡幕上,瞳孔陡然縮起。 高聳連綿的天吾山界,萬軍齊呼,皇天教眾蜂擁而至,不多時已然突破重山,來到天吾山腳下。 第六百八十五章 西游紀年第一局(五) “洛繼傷,你這是什么意思?!?/br> 眉頭挑起,周繼君沉聲問道。目光所及,就見那鏡幕中,十多萬皇天教眾各顯本領,如蟻疊般爭先恐后的攀登上天吾山。此時西征大軍在外,天吾山中只有兩千駐軍,門徒三人,形勢危急。 “還能有什么意思,你既拒絕了我,從今以后便是大敵。想來晌午之前,你天吾山便會被我皇天教踏平。沒了天吾山的你,就算還擁有數(shù)萬大軍,可也是無根之萍,再無法有半點作為。” 洛繼傷面無表情的說道,雖覺有些可惜,可成大事者當不擇手段,后人口中梟雄也好,大盜也罷,只要能成就王圖霸業(yè),史書便由自己撰寫。和周繼君的盟約只定了百年,百年后,若無法再續(xù),那只能兵戈相向了。 “你也想撕毀盟約了?” “哦?聽你的口氣,似乎已有人在我之前這么做了?!?/br> 洛繼傷忽地笑了,冷漠的面龐上浮起幾分揶揄,幽幽道。 “這才是成大事者的作風。君兄,來到四大部洲后,在這一點上你退步得太多太多。” 說完,洛繼傷不再多看一眼周繼君,收回兵符,轉身便向他那間書館走去。戰(zhàn)敗周繼君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卻沒來到來的這么突然這么容易,也是,誰若失去了那顆梟雄之心,瞻前顧后,下不了狠心,那他注定會失敗。百年前周繼君做的比自己好,百年后,自己已遠遠超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