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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可汗在線閱讀 - 第104節(jié)

第104節(jié)

    鮑誠支支吾吾的,過了一會才說:“五郎看中了一個絲綢商家的小娘,買東西送人……我曾勸諫過他,可他被那小娘迷得昏頭轉(zhuǎn)向,愣是不聽?!?/br>
    薛崇訓(xùn)倒不以為意,反而笑道:“迷得昏頭轉(zhuǎn)向,這么說那小娘長得不錯?”

    鮑誠毫不猶豫地直點頭:“漂亮。可惜了,我只見過一面就看出是個醋壇子?!?/br>
    “哦?不妨說來聽聽?!毖Τ缬?xùn)指著邊上的椅子道,示意鮑誠坐下。旁邊的王昌齡也笑瞇瞇地聽著八卦,笑而不言。

    鮑誠道:“那小娘姓蔡,是五郎的同鄉(xiāng)也是嶺南那邊的,說本來已經(jīng)許配人家了,是個開錢莊的商賈,就等著過門成婚,不料去年她那郎君在鄯州正遇上吐蕃大軍來襲,城破了便沒找著人,連尸首都沒找著。去年那回鄯州城被屠城,能有什么活口,多半是死了。那蔡氏跟著做生意的父兄到鄯州來祭奠亡人,正巧被五郎看到了。五郎便上去搭訕,問去世的是誰,聽說是被吐蕃軍屠戮的,五郎便說他專打吐蕃,這么一來二去的,嘿嘿……我常隨五郎左右,那蔡氏就問,你們將軍有沒有相好什么的?這不還沒說要怎么地就打聽上了,以后五郎要真娶了她,不得被管得服服帖帖?”

    薛崇訓(xùn)點頭道:“蔡姓在嶺南倒是大姓,不過真要像你說的以后張五郎成了妻管嚴,那真是可惜了他一表人才,多少人家的閨女要幸免于難啊?!?/br>
    說了一會兒話,眼看到中午了,薛崇訓(xùn)留鮑誠一起吃午飯,軍營里的伙食自然沒有刺史的伙食好,鮑誠便厚著臉皮留下來了,連推辭都舍不得說一句。

    下午張五郎才急匆匆地跑來,一臉歉意道:“我作為飛虎團校尉擅離職守,請郎君責(zé)罰?!?/br>
    薛崇訓(xùn)一拂袖子道:“這段時間本就沒什么事,你們出去逛逛無妨,不要擾民便是。”

    張五郎又問:“薛郎找我何事?”

    薛崇訓(xùn)沉吟道:“程千里將大軍南移,鄯州也應(yīng)準備防務(wù),但缺一名守捉,我與少伯商議后,想叫你出任鄯州守捉一職。本想約你明日一起巡視鄯州邊軍,忽然想起明日是中秋節(jié),你要去蔡氏家去拜訪?那咱們緩一天,后天再去吧?!?/br>
    張五郎看了一眼鮑誠,顯然是那廝說出來的,鮑誠一臉無辜。張五郎忙道:“防務(wù)大事耽誤不得,我不能因私廢公?!?/br>
    “就這么決定了,我傳令各團后天一早到城北校場集結(jié),我們一塊兒去瞧瞧,以后你便接手鄯州軍二十團?!毖Τ缬?xùn)道,想了想又加一句,“你既為將帥,多琢磨琢磨帶兵之事,老是只管個百十人成不了氣候,這是個歷練的機會。”

    張五郎忙道:“多謝薛郎栽培。”

    說罷軍務(wù),書吏送了一疊公文上來,說地方各縣的命案卷宗需刺史復(fù)核,人命關(guān)天判死罪的案件不能縣令一個人說了算,需上級復(fù)核之后方可施行。如果是大案,還需交中央刑部復(fù)核。

    薛崇訓(xùn)一瞧密密麻麻的字,連插圖都沒有,當(dāng)下就覺得頭大,想了想拍拍那疊紙說道:“先送到張判司那屋去,叫他看第一遍,把疑點太大的先清理出來再說?!?/br>
    書吏收了卷宗,薛崇訓(xùn)看了看天色對王昌齡道:“少伯在這兒看著,我先回去了?!?/br>
    離下值的時間還有一個多時辰,他哪管這個,猶自回內(nèi)宅找程婷去了?;厝ヒ粏柍替迷趶N房里,薛崇訓(xùn)便到廚房一瞧,只見程婷的腰間圍著一個圍裙,挽著袖子裸|露著削蔥似的胳膊在那和面粉。

    “你親自下廚,在做什么好吃的?”薛崇訓(xùn)隨口問道。

    程婷笑嘻嘻地說道:“不告訴你,哎呀,郎君沒聽過君子遠庖廚?回去歇著,明天就能吃到啦?!?/br>
    薛崇訓(xùn)瞧見木柜子上放著芝麻、胡桃等物,當(dāng)下恍然道:“我知道了,明天是中秋節(jié),你在做月餅?!?/br>
    “什么月餅,明明是胡餅,你呀,五谷不分四體不勤,只會吃不會認?!?/br>
    薛崇訓(xùn)這才想起來,在這里從小都沒聽說過月餅這個詞兒,現(xiàn)在還這么稱呼,便強辯道:“中秋吃的胡餅,又要賞月,合在一起不就叫月餅了么?”

    程婷歪著頭一想露出一個笑容,兩顆潔白的小虎牙分外可愛:“月餅……真可以這么叫呢,當(dāng)初李靖大將軍征匈奴旗開得勝,高祖皇帝接過吐番商人獻上的胡餅,笑指明月說‘應(yīng)將胡餅邀蟾蜍’,胡餅和月亮還有點關(guān)系。”

    薛崇訓(xùn)道:“你別做成菱花型,做成圓的,就更像月亮的,月餅一詞不是更加貼切?”

    ……

    第二天上午,薛崇訓(xùn)照常來到大堂上見官吏分派一天工作,這時張五郎走了進來,左右看了看走到公座一旁低聲道:“薛郎這兒完事了,我有話要說?!?/br>
    薛崇訓(xùn)當(dāng)下便一揮手道:“各忙各的,今日不用等到酉時,沒事了就各自回家吧?!?/br>
    眾官吏聽罷臉上一喜,紛紛打躬作揖告退。

    這時張五郎才說道:“蔡公聽說薛郎寧可推辭公務(wù)也放我去拜訪,心下歉意,想請薛郎一并去府上赴宴,對了,還專門請了程夫人和薛郎一塊兒去?!?/br>
    薛崇訓(xùn)道:“那是你的老丈人,關(guān)我何事?婷兒親手做了胡餅,我還等著回去吃呢?!?/br>
    張五郎笑道:“子曰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把餅子拿過去大家一塊兒吃不是更高興?”

    “屁!那是孟子說的,能套上子曰?整個一武夫沒文化還裝十三?!?/br>
    張五郎愕然道:“孟子不是有個子字?甭管這些,薛郎也體諒體諒,想想程夫人成天除了盼您回去,能有多少樂子?這不正值佳節(jié),您讓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參加宴會,女人喜歡這個?!?/br>
    薛崇訓(xùn)心下一尋思有點道理,便說道:“那我回去問問,下午給你回話?!?/br>
    他回內(nèi)宅一問,不料真被張五郎說中了,程婷十分高興就答應(yīng)下來,馬上就興|奮地問了一大堆問題:“送什么禮物?我要穿什么衣服?”

    薛崇訓(xùn)打了個哈哈:“五郎那丈人是嶺南絲綢商,也不缺錢花,咱們無需送貴重禮物,昨兒你不就在做月餅了?弄個精美的盒子裝上,就送餅子,既風(fēng)雅又省錢。穿什么……唔,你穿什么都好看,隨意吧?!?/br>
    程婷歪著頭想了想,沉吟道:“本來有一身宮廷羅裙,可是太露了,地方上的人沒見過世面,以為只有伶人才穿羅裙,別誤會了讓郎君沒面子,只有穿襦衫了……什么顏色的好呢?綠色那件?”

    薛崇訓(xùn)沒好氣地說道:“我很厭惡綠色。”

    程婷愣了愣,當(dāng)下明白揶揄之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急忙抬起袖子遮住嘴,柔|柔地靠到薛崇訓(xùn)的身上嬌|嬌地說道:“你放心,我只屬于你一個人……那穿紅的怎么樣?”

    說起襦裙,薛崇訓(xùn)倒想起那次在安邑坊遇到崔家小娘,那小娘給自己下春|藥,雖然最后沒怎么地,不過倒給了薛崇訓(xùn)很深的印象,或許沒吃到的才是最好的?那崔鶯當(dāng)日穿的一身素色帶金絲刺繡的襦裙十分有味道,薛崇訓(xùn)至今還記得。他想罷便說:“有沒有白色的?”

    程婷皺眉道:“本是佳節(jié),穿素白衣服更披麻戴孝似的,多不吉利!”

    薛崇訓(xùn)道:“如果有金色繡紋,便能給素淡的顏色增加一些雍容貴氣,不就恰到好處了?”

    程婷到衣柜里找了一番,并沒有這樣的衣服,薛崇訓(xùn)便說:“改日我去找家裁縫給你做一身送你。”

    最后程婷選了一身淺色紅底的衣服,依了薛崇訓(xùn)喜歡素雅顏色的性子。薛崇訓(xùn)差人傳話答復(fù)了張五郎,因是去參加晚宴,遂等到下午快酉時時,才叫人備了馬車出府。

    松木板的考究馬車,或是前任刺史留下的,鄯州富裕這馬車也做得奢華。薛崇訓(xùn)和程婷乘車,張五郎騎馬,在一隊飛虎團騎兵的護衛(wèi)下自州前街向南而行。

    只見大街上已布置了許多燈盞,鄯州過中秋節(jié)好像有看花燈的習(xí)俗。程婷在車窗里看得高興,薛崇訓(xùn)便說道:“一會天黑了點起燈來花花綠綠的更好看,我們回來時正好陪你再逛逛燈市?!背替帽ё∷母觳残ξ卣f道:“郎君最好了?!?/br>
    剛走到半道上,忽然一個小丫頭大膽地攔在隊伍前面,張五郎在外面騎著馬,應(yīng)該認識那丫頭,只聽得他說道:“綠珠,我們正要去府上,你來做什么?”

    那綠珠道:“我家主人問您會作詩否?”

    薛崇訓(xùn)從車窗里看去,只見馬上的張五郎的臉色有些尷尬,忽然想起他那句子曰來了,頓時好笑,心道:他會作個屁的詩,估計還沒我行。

    果然張五郎說道:“我本是武將,于詩詞歌賦不甚精通,你問這個做什么?”

    綠珠急道:“糟了!那五郎上回怎么說自己文武全才?”

    薛崇訓(xùn)聽罷險些沒笑出聲來,張五郎居然敢號稱文武全才,這詞兒用在老子身上還差不多。

    張五郎紅著臉道:“像咱們武將家出身的人,識字斷句已是不錯了,我有個部下只認識‘一二三’,連四字都認不得?!?/br>
    綠珠道:“主人信以為真,就在阿郎面前說五郎刀槍兵法、詩詞歌舞無一不通,真真一個儒將,今天阿郎說要請五郎在宴會上當(dāng)著賓客的面作一首詩,主人有些放心不下,這才差我來問問?!?/br>
    “作詩?”張五郎滿臉無辜,“我會作什么詩?”

    綠珠急道:“可主人把話都說出去了,難道要臨時改口說欺瞞阿郎嗎?您無論如何得先想好一首詩來,今晚賞月,主人把題目都打聽好了,就是作一首有關(guān)月亮的詩。我把話帶給您了,怎么辦您自己看吧?!?/br>
    張五郎急忙敲了敲松木車廂問道:“薛郎,如何是好?要不您作一首,我先背下來,應(yīng)付過去再說?!?/br>
    “我?”薛崇訓(xùn)也是愕然。

    張五郎道:“薛郎不是總吟|詩么,瞧李逵勇那蘿卜頭每回都贊您作的好詩。”

    “我想想。”薛崇訓(xùn)情急之下冥思苦想,有關(guān)月亮的?他首先就想到“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可那是詞,不是詩,弄些長短句出來也不像話不是……記得李白有一首“抬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他琢磨了一下:李白現(xiàn)在也就十二三歲,比王昌齡還小幾歲,他肯定還在家里沒遠游,還沒作這首詩……

    可是李白是同時代的人,就算先于他寫出這首詩來,到時候人家真寫出來了,蔡府上的賓客看見了非得說人家李白抄襲,豈不冤枉好人,壞了一個偉大詩人的名聲?總之挺麻煩的。

    薛崇訓(xùn)一拍大腿道:“趕緊派人回去,叫王少伯弄一首過來。媽|的,欺我薛家沒文人不是?”

    張五郎一聽立馬派了個飛虎團騎士快馬回府求詩。馬隊在停靠在街邊等了一陣,不到一炷香工夫,那騎士便快馬回來,薛崇訓(xùn)聞得馬蹄聲笑道:“看,少伯提筆就來?!?/br>
    那騎士從馬上跳將下來,將一張墨跡剛干的宣紙遞進車廂,薛崇訓(xùn)一看:高臥南齋時,開帷月初吐。清輝淡水木,演漾在窗戶。苒苒幾盈虛,澄澄變今古。美人清江畔,是夜越吟苦。千里其如何,微風(fēng)吹蘭杜。

    張五郎問道:“寫的如何,成么?”

    薛崇訓(xùn)道:“也不看看是誰寫的,這都不成,天下那些舞文弄墨的sao|人九成便是滿嘴噴|糞!”說罷遞出窗外道,“趕緊背下來,總共才五十個字,別忘了?!?/br>
    于是馬隊繼續(xù)南行,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護衛(wèi)下,張五郎搖頭晃腦地苦背詩歌,場面十分滑稽。薛崇訓(xùn)見狀對程婷道:“看來這回五郎是來真的,喜歡上人家閨女了?!?/br>
    程婷笑道:“不是說那蔡氏也是嶺南人么,正是同鄉(xiāng),只要身家清白,郎君為他們作主便是了。”

    薛崇訓(xùn)道:“張五郎跟著我出生入死,能幫他的我自然義不容辭?!?/br>
    第十一章 風(fēng)聲

    率眾賓客迎到大門口的蔡翁是個矍鑠的老頭兒,穿著一身暗花綢緞。此時的衣服料子已不甚講究身份,商人可以穿緞子,農(nóng)戶如果有那財力當(dāng)然也可以穿;甚至那教坊青樓里的伶人,有的穿得更宮廷貴婦似的。

    薛崇訓(xùn)貴為國公,就是他身邊的張五郎也是個縣侯,公侯臨門,那蔡翁一介商賈是覺得特有面子,滿面紅光。故意提高了音量介紹給客人:“咱們鄯州的刺史衛(wèi)國公薛郎,金吾衛(wèi)將軍嶺南縣侯張五郎……這位娘子是隴右程節(jié)度使的侄女?!蹦且袅渴巧伦筻徲疑岫悸牪灰娝频?。

    商人在唐朝的地位也略遜于農(nóng)戶,更別和士族相提并論了,不過唐朝立國已近百年,社會日趨穩(wěn)定,商人有錢了能結(jié)交各個層面的人,其能量根本不是老實本分的普通百姓可以比擬的。

    薛崇訓(xùn)因有現(xiàn)代人的意識,對商人身份的人更無多少偏見,又見張五郎對蔡家小娘很是看重,當(dāng)然就要給他面子了,對來迎接的人也客客氣氣的很是和氣。

    但見人眾中有幾個金發(fā)碧眼的人,薛崇訓(xùn)便笑道:“西方有句話,不是你們聽說過沒有:未來征服世界的不是帝國軍隊,而是商隊?!?/br>
    “衛(wèi)國公過譽,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北娚藤Z被刺史這么一捧,大為受用。他們當(dāng)下也是大拍馬|屁,贊譽薛崇訓(xùn)這刺史當(dāng)?shù)萌绾稳绾魏茫绾吻谡勖裨圃啤?/br>
    薛崇訓(xùn)心道:老子每天無所事事,當(dāng)真是勤政啊。

    一行人相互吹捧著入得大門,到了廳堂之上,里面擺著壸門案、腰圓凳,大伙分高低入座,很快奴婢們便端著各色佳肴美酒進來。蔡翁輕輕一拍巴掌,便有一群衣裙單薄的胡姬魚貫而入載歌載舞好不快活。

    其實薛崇訓(xùn)覺得沒啥意思,除了說一些場面上的廢話和這些人根本就沒有共同語言,純粹是為了給張五郎的面子而來的……要說有什么期待,那便是想看看張五郎一見鐘情的小娘究竟如何美貌??上Ц懔税胩於紱]見著人,心道這蔡家的女兒倒是裝起大家閨秀來了,連人前都不來一趟。

    酒到酣處,那蔡翁便請張五郎賦詩一首讓眾位欣賞,果然是以月亮為題。張五郎之前一直沒咋說話,估計心里就一直在默念王昌齡作的那首詩,看樣子已經(jīng)背得爛熟,當(dāng)下便嫻熟地背將出來。

    也不知一干人等聽懂了沒有,二話不說便大加贊揚。

    張五郎背詩時,薛崇訓(xùn)默默地左右察看,心道:這時候說不定那蔡家小娘正躲在什么地方偷看張五郎。

    可惜未能一飽眼福,薛崇訓(xùn)覺得此行更無意味。

    ……

    中秋一過,薛崇訓(xùn)在軍務(wù)上作出了一些人事調(diào)整,以張五郎為守捉統(tǒng)率鄯州軍二十個團;其嫡系部隊飛虎團的校尉人選由鮑誠升任,李逵勇改左旅旅帥,右旅旅帥由一個叫殷辭的隊正升任。

    程千里那邊也在調(diào)整部署兵力,主力南調(diào)入廊州,讓將軍李奕率劍南軍八千人留守鄯州,同時下令鄯州軍主力西調(diào)至鄯城,守備鄯州西面屏障,張五郎作為守捉也隨軍去鄯城了。

    戰(zhàn)爭的氣息越來越重,市井間傳言廊州那邊在大量征兆民夫采石,說是要修工事。又有的說不要去伏俟城買馬了,要被當(dāng)細作抓起來。

    更有傳言說吐谷渾人被吐蕃教唆,起兵號稱二十萬要從石城堡那邊過來打鄯州。有的商人還對去年那次大規(guī)模入侵心有余悸,想趁早躲避戰(zhàn)禍;又有人出來辟謠,說鄯城以西還有幾個唐軍據(jù)點,那邊都沒動靜,不用慌張,就算打進來了,鄯城未破之前鄯州都沒有戰(zhàn)禍。

    那些都是不明真相的百姓聽著風(fēng)聲猜雨聲,反正弄不太清楚怎么回事;而薛崇訓(xùn)能得到程千里那邊發(fā)來的軍報咨文,能了解得確切一些。他能知道的情報是唐軍官健主力已經(jīng)翻過積石山到了吐谷渾境內(nèi),廊州河州沿邊境山脈一線都在修工事,暫時還沒有和吐蕃軍主力交鋒。

    忽一日,留守鄯州的將軍李奕急匆匆來到薛崇訓(xùn)的簽押房內(nèi),還沒見禮便說:“剛剛收到節(jié)度使急報,獲悉吐谷渾軍正在石堡城西線。謹防敵軍入境,請衛(wèi)國公立刻向鄯城軍傳令戒嚴,邊境各哨各據(jù)點提高警惕。”

    那李奕是劍南人,個子沒北方人高,長得倒是敦實,看樣子年紀也不大,頂多二十多歲的樣子。新招的這批健兒從將帥到士兵都比較年輕,除了經(jīng)驗不足,倒是有個好處比較好管束,健兒的軍紀一向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