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兒道：“在我房里啊……就是黑炭房里?！?/br>
    孫氏正色道：“那是薛郎的臥室，我豈能隨便進(jìn)出？”

    “哎呀，他出去了！”李妍兒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孫氏就走，“嗚嗚嗚，可憐的兔子，別被我養(yǎng)|死|了啊?！?/br>
    “等等，我……我想換身衣服。”孫氏不想這么走。

    李妍兒哪里肯依？“又不是要出門，就在自己家里，換什么衣服啊，咱們看了兔子再來換吧?！辈蝗莘质掷藢O氏就走。

    孫氏聽到李妍兒說“自己家里”的時候，心里有些異樣的感覺，她們母|女已是無家，大明宮并不是她們的家，現(xiàn)在李妍兒出嫁了，薛崇訓(xùn)在還算對她不錯，挺寵她的，要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從來不限制，也沒強迫她做什么。而且現(xiàn)在李妍兒最依賴的娘也在這里，她好像很喜歡薛府的樣子。

    孫氏找不到其他理由搪塞過去，這下可就苦了她。從書房到薛崇訓(xùn)那邊有好長一段路，而且李妍兒擔(dān)心兔子，拉著她走得急……孫氏身體里的那枝毛筆因為疾走在里面搗騰得更快了，她走路的時候，雙腿這么交錯跨步行走，那肥|唇就如含|著毛筆一般磨|蹭得更厲害了。

    第五十章 顴高

    從聽雨湖畔的書房走到內(nèi)宅南端的上房，只有一箭之地，但就這么一箭之地，孫氏走完真夠受的。沿路樹木蔥郁有山有水風(fēng)景秀麗，她卻覺得這段路是曾經(jīng)走過的最辛苦又最復(fù)雜的一段路。

    她不知道那枝考究的紫毫筆下寫出過幾多錦繡篇章，只知道它在自己身體里寫出了用文字難以描述的情緒。靠近上房的位置有一條長廊，李妍兒拉著她走上長廊的時候，她幾乎要摔倒在地上了。

    長廊之側(cè)有座小小的假山，引水而來匯入一旁的井中。孫氏看見那泉水，仿佛自己就是那座假山。但是假山的清泉無盡無止，她卻感覺自己要枯竭了一般。

    剛快走了幾步，她感覺裙子里又是一暖，天地一陣旋轉(zhuǎn)，她的臉色都白了，雙腿微|顫|顫的連一點力氣都沒有，她一陣抽搐實在站立不穩(wěn)記忙扶住了廊上的柱子。李妍兒見她停了下來，忙問道：“怎么了？”

    李妍兒才十三歲，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母親在做什么。這段時間薛崇訓(xùn)忙乎著金城的事兒，也沒空管她，她幾乎已經(jīng)忘記了作為妻子的必要義務(wù)，成天就在院子里和人到處玩耍，養(yǎng)兔子逗蛐蛐……甚至還掏了鳥窩。

    孫氏搖搖頭道：“腿抽筋，歇一會兒就好。”

    看著李妍兒，她忽然又想起了在政治|斗|爭中遇害的先夫李成器。雖然她明白薛崇訓(xùn)只是整件事中的一個小環(huán)節(jié)，主要責(zé)任還算不到他的頭上，但是薛崇訓(xùn)手上沾的血是絕對沒有冤枉他……孫氏的心里冒出了罪惡的感覺，她覺得自己一向堅持的禮儀廉恥，現(xiàn)在變得如此虛假。

    孫氏為自己感到羞|恥，難道自己真是那種寡廉鮮恥的女人？明面上知書達(dá)理，內(nèi)心卻如此骯臟！這不是一時的錯誤，她瞞得過別人瞞不過自己，身體變成這樣不僅是因為那筆豪的柔韌，還有那種放|縱的情緒。

    罪惡感讓她固有的人生經(jīng)驗幾乎都要崩潰，她沒有辦法坦然……古人沒有辦法完全解釋日升月降、世間萬物，所以或多或少會敬畏未知的事物，如上天。就算“圣人不語怪力神”，但大家都保持著一種敬畏的心；就算帝王之家，也要干事奉社稷封禪泰山等等事情。于是孫氏才十分惶恐。

    忽然一陣微風(fēng)吹來，她頓時感覺被打濕的裙|底涼颼颼的，好像被人看見了一樣……她害怕，卻又一種|莫名的興|奮。

    從身體里面流|出來的液|體很快就失去了體溫，變得冰涼冰涼，沿著她的腿流下去，裹在腳上的襪子都打|濕了。

    總算走到了地兒，二人進(jìn)了上房主臥，李妍兒的那只白兔就養(yǎng)在里面。孫氏哪里還有心思去看一只兔子是死是活？她忽然想起的是：這不還要走回去？一種疲憊感頓時冒上心頭，讓她心里叫苦不遲。這時她才想起剛才為什么一定要和這胡鬧的孩子過來？都怪自己當(dāng)時做賊心虛，一心只怕李妍兒發(fā)現(xiàn)，沒顧得上多想。孫氏便沒好氣的說道：“不是生病，兔子也會老，老了就要死！”

    李妍兒頓時翹起小嘴，很不高興的說：“你騙我，它不可能老得那么快?！?/br>
    就在這時，忽然格子門被拉開了，只見高大的黑臉薛崇訓(xùn)埋下頭從門里走了進(jìn)來，他長得就跟一座山一樣很有壓力感。孫氏心下頓時一緊，腦子浮現(xiàn)出一些亂七八糟的場面，多是在書房里看到聽到的東西，心慌難|耐，此時她真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她胡思亂想之間，忽然想起以前王府上有個爭寵吃醋的妃子讒言，說她顴骨高是克夫相貌。李長器不是被別人害死的，就是被自己克死的！全都是我的罪，和薛崇訓(xùn)太平公主都沒關(guān)系……這么一想，她竟然好受了許多。

    這時薛崇訓(xùn)剛進(jìn)來，忽然見到丈母娘居然在這里，頓時怔了怔，很快就回過神來，從容地抱拳道：“大人在府上住得可習(xí)慣，缺什么沒有？”

    孫氏忙搖頭道：“妍兒說這只小兔生病了，叫我來看看怎么回事。因為兔子是薛郎送的，她便額外看重?！边@么一說，也是替女兒打一張感情牌。

    李妍兒跑上來嚷嚷道：“你快看看呀，它就快要死了……那個該死的庸醫(yī)，說他只會醫(yī)人，不會醫(yī)兔子，我該怎么辦?。俊?/br>
    薛崇訓(xùn)哪里有心思管什么兔子，死了就死了唄，但在岳母面前，他只能沉住氣，走到那籠子面前用拇指和食指直接將那只兔子提了一來。李妍兒頓時怒道：“人家都那樣了，你不能溫|柔一點？”

    “哦……”薛崇訓(xùn)裝模作樣的看了一會，脫口胡謅道，“兔子的壽命本來就短，它老了。你不用傷心，這叫壽終正寢，比別的兔子被人剝|皮吃|rou好多了。”

    “真的是因為老了？”李妍兒回頭看了一眼孫氏，“我娘也這么多，也許是真的吧?！?/br>
    孫氏聽到薛崇訓(xùn)找借口居然和自己想一塊了，臉上頓時一紅。

    薛崇訓(xùn)道：“等它死了，你就把它埋掉入土為安吧，生老病死是世間本有的規(guī)則，不必傷春悲秋……我回來趕著寫份禮單，不便作陪，大人見諒?！?/br>
    “正事要緊，你忙你的?！睂O氏一面說一面看薛崇訓(xùn)提起了一枝毛筆，誰又知道她現(xiàn)在身體里正放著一枝呢？

    就在這時，薛崇訓(xùn)忽然吸了吸鼻子，喃喃道“這什么味兒……”孫氏聽罷心里頓時一陣緊張，自己的小|衣濕|得能擰出水來，兩條腿上也沾滿了滑|膩的東西怪不舒服的，那東西好像是有點氣味，不是香味也不是臭味……

    薛崇訓(xùn)回頭看了一眼西墻邊上的香鼎，但很納悶的樣子，顯然那股淡淡的氣味肯定不是香料的味道。就在這時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作恍然狀用異樣的目光看了一眼孫氏。孫氏的臉“唰”一下全紅了，燙得就像火烤一樣。

    他已經(jīng)聞出是什么東西了？極有可能，這皇親貴胄玩|過的女人還少么？估計那東西的氣味早就聞熟了……

    孫氏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作為長輩居然丟這種臉，以后還怎么做人？可是不知怎地她一面自責(zé)羞|愧，一面卻又難以自|持，緊緊并攏著雙腿里面難受|極了。有個辦法解脫，那就是走路……孫氏便起身道：“我先告辭了?！?/br>
    “恕有公務(wù)在身不能遠(yuǎn)送?！毖Τ缬?xùn)忙站起身來執(zhí)禮道。

    孫氏強笑道：“都是一家人了，薛郎不必再如此客套。”

    薛崇訓(xùn)聽罷好像有些動容，也許在他心里“家人”這詞兒是敏|感|詞。他點了點頭便坐回了椅子上。

    孫氏小心翼翼往外走，因為此前已丟|了好多次，身體分外敏|感，所以現(xiàn)在她盡量讓動作小一些，小心到了極點。李妍兒沒走，正獨自坐在那里看她的兔子，也沒有送孫氏的意思，也沒句客氣話，反正現(xiàn)在母女倆還住在一個院子里，想見隨時能見到。

    走到門口時，孫氏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哪料到正瞧見薛崇訓(xùn)也在看自己……的臀|部。薛崇訓(xùn)好像也覺察到了孫氏的異樣，這才回頭看一眼，碰到了她的目光，他的臉色也是尷尬到了極點。

    孫氏急忙回過頭來，這時腦子“嗡”地一聲，隱藏的那地方頓時激|流|飛濺，身體軟倒在地上?！澳铩薄霸滥复笕恕?/br>
    薛崇訓(xùn)夫妻倆急忙跑了過來，扶起孫氏，但見孫氏臉色蒼白，一臉的疲憊。李妍兒忙道：“我馬上去叫郎中。”

    “等等?！毖Τ缬?xùn)拉住李妍兒，“大人沒有生病，可能今日天氣太熱了，偶感不適而已，你讓她到暖閣里一個人休息一會，千萬別打攪，一會便沒事了……我還有點事馬上要出去。”他說罷拿著手里剛寫好的東西便往外走。

    孫氏聽罷心道：他知道我身體里放著枝毛|筆了，故意給我獨處的機會把東西拿出來？可是我的裙|子遮得好好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李妍兒正心疼的抓著她的胳膊道：“娘真的沒事么？你還沒老吧……可別嚇我?！?/br>
    孫氏強笑道：“沒事，聽薛郎的話，你自個玩會，讓娘休息片刻便好?！?/br>
    就在這時，走在廊道上的薛崇訓(xùn)又轉(zhuǎn)過身來，抱拳道：“大人要將息身子，勿要太過傷身。”

    孫氏心里撲騰撲騰的，聽到“傷|身”這個詞兒的時候，她斷定薛崇訓(xùn)一定看出彌端了……不過他不僅沒嘲笑自己、沒有說穿，反而很體貼地哄著李妍兒，讓自己有機會把東西拿出來。這男人心思細(xì)密，李妍兒跟著他，倒是沒跟錯人。

    不過她此時自然是羞愧難當(dāng)，覺得丟臉到了極點。這種感覺就像被剝|光了衣服一樣，既難堪卻又讓人心|跳不已。

    薛崇訓(xùn)已經(jīng)走了，但空氣中還留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有點汗味又有點其他味兒，充滿了陽剛之感。

    第五十一章 己出

    薛崇訓(xùn)親筆寫了份禮單，并“聘書”一起帶上去了長安城西北的宇文家，名正言順地拜訪宇文孝意為下聘。雖沒有媒約也沒其他親戚見證，從正式禮儀上欠缺了許多東西，但薛崇訓(xùn)這是納妾并非大婚，三書六禮已備了二書，已是越制，給足了宇文姬的面子。

    他的另一個目的卻是因為金城的事兒，上回交給宇文孝辦的事情，得到宇文孝的消息已辦妥，他便過去商量此事。

    宇文孝出大門迎接，薛崇訓(xùn)跟著他進(jìn)門后便看見了滿院子的菜，倒是十分驚訝，一個官員又不是菜農(nóng)，在家里種那么多菜作甚？

    宇文孝道：“后院里沒種菜，都是小女種的藥材?！?/br>
    只見宇文孝滿面皺紋曬得又黑又老，溝壑滄桑，一張老臉跟cao|勞一輩子的老農(nóng)相差無幾，不過他投足之間的氣質(zhì)卻和淳樸的老農(nóng)沒甚相似之處。

    二人走到各種蔬菜之間的一個草頂亭子里，擺上清茶坐下說事兒，此情此景倒是有幾分鄉(xiāng)村氣息。薛崇訓(xùn)先遞上二書，宇文孝打開禮數(shù)大致看了一眼便說道：“薛郎如此厚意，叫我受之有愧啊?！?/br>
    薛崇訓(xùn)有點著急地問道：“上回那事……”

    宇文孝笑了笑，從袖子里摸出一封書信來放到未上漆的木桌子上，“劉幽求的親筆手書，絕對錯不了?！?/br>
    “劉幽求？”薛崇訓(xùn)忙拿了起來，抽出信紙察閱，一看之下臉上頓時浮出了喜悅之色。這是被流放到嶺南的前宰相劉幽求叫崔日用一起起兵謀反的內(nèi)容啊，寫得一點都不避|諱，實在太露|骨太清|楚了，還將太平公主罵得十分難聽，什么yin|婦云云要是叫太平看見了她會是什么表情？

    宇文孝笑道：“薛郎對這東西還滿意么？”

    雖然只是劉幽求的書信，但要弄到這樣的東西實屬不易，薛崇訓(xùn)點點頭道：“鑒別過了？”

    宇文孝道：“劉相公做過宰相，書法也有點小名氣，在長安要找他的墨寶并非難事。要鑒定真?zhèn)伪辱b定古時的書法真跡要容易得多?！?/br>
    “劉幽求是死定了，可他的死活我不關(guān)心?！毖Τ缬?xùn)低頭沉吟道，“要把崔家一起拉上陪|葬卻證據(jù)不足，畢竟這份信只是劉幽求的態(tài)度，沒有崔日用的表態(tài)……”

    宇文孝皺眉問道：“那有用么？”

    薛崇訓(xùn)舒了口氣：“有用！有些事兒不一定非要證據(jù)確鑿，只要崔日用有嫌疑，上位者豈能安心？又或者非要等他造出勢來才動手？至少有六成勝算，再加上信中的言辭|激|烈，我|母親盛怒之下，起碼就有八成把握致崔氏于死地……宇文公是如何得到此書的？”

    這個薛崇訓(xùn)倒是有點好奇，宇文孝的舊部早已七零八落，死的死逃的逃，三娘以前就是他的人，他哪里找的人辦的事兒？

    宇文孝沉聲道：“我找的白無常。”

    薛崇訓(xùn)有點意外：“她還沒事么，你是如何聯(lián)絡(luò)上她的？”

    宇文孝的臉上露出了滄桑的神情，“她從小就跟我，我待她們有如己出……要找自有辦法。雖說白無常對我的恨意還在，但這個世上沒有永遠(yuǎn)的敵人，我告訴她此事是薛郎的事，又提供了豐厚的酬金，她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br>
    聽到“有如己出”這個詞時，薛崇訓(xùn)的腦中又浮現(xiàn)出了三娘白七妹她們臉上那種傷情的表情來了，三娘曾說：主公一直說把我們當(dāng)成親生兒女，他當(dāng)然只是隨口說說；其實無論在誰的眼里，宇文姬從來都比我精貴……薛崇訓(xùn)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白無常愿意替昔日的仇人宇文孝辦事，恐怕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薛崇訓(xùn)的關(guān)系。

    薛崇訓(xùn)想罷有些動容：“白無常到長安了么？我想見她?！?/br>
    宇文孝饒有興致地看著薛崇訓(xùn)的臉道：“薛郎見她作甚？”

    “……”薛崇訓(xùn)皺眉道，“我貴為郡王對她又是誠意十足，宇文公了解她，你說說白無常為何不肯投我門下？”

    宇文孝沉吟許久，“她是信不過你？不對，她是信不過這世道。”

    “何解？”薛崇訓(xùn)疑惑道。

    宇文孝強笑道：“而今她對薛郎有用，就怕有一天對你沒用了……薛郎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三娘越來越不會辦事了？”薛崇訓(xùn)愕然：“最近本想讓三娘去辦件事的，可是她被許多眼線盯著，脫不開身?！庇钗男u搖頭：“如果是以前的三娘，隨便有多少人盯著，都不用擔(dān)心。”

    “這么厲害？”

    “她是我教出來的，我很了解她的能耐，不過現(xiàn)在……我對她也沒多少信心。薛郎知道狗和狼的區(qū)別么？這兩種牲畜本是一種東西，幾只狼敢挑戰(zhàn)猛虎，狗卻絕對沒有如此兇猛，因為它早已失去野性了。”

    “野性？”薛崇訓(xùn)怔怔的思索著什么。

    “三娘本是生在陰影和黑暗中的人，卻要活在陽光下，她如今能做的只是跟隨薛郎左右，盡犬馬之勞而已。假設(shè)你現(xiàn)在趕她走，真不知她還能不能生存下去?！庇钗男㈤L嘆了一聲。

    這種說法，好像當(dāng)初在城隍廟白七妹輕松擊敗三娘的時候曾經(jīng)說過。薛崇訓(xùn)所有所思地默然無語。他忽然想起了前世曾經(jīng)的荒唐事，有一次和領(lǐng)導(dǎo)一塊嫖|妓時遇到個對人很好的妓|女，于是他一時動心便干了“勸|妓|從|良”的事兒，結(jié)果被那小姐嘲笑?，F(xiàn)在他忽然悟到自己是太想當(dāng)然了，沒有其他工作經(jīng)驗和人脈，叫她如何生存？

    薛崇訓(xùn)心下一陣傷感，起身抱拳道：“若無它事，我這便告辭……如果白無常愿意，讓她見我一面，我不再勸她投身門下，只想當(dāng)面感謝相助之義?！?/br>
    宇文孝送他到大門方止。

    薛崇訓(xùn)抓住韁繩，翻身上馬之時，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騎在馬上面無表情一言不發(fā)的三娘。她總是這么一個表情，規(guī)規(guī)矩矩地盡自己的職責(zé)，很多時候薛崇訓(xùn)都沒注意她了。此時才發(fā)覺她的臉色沒有以前那么慘白可怕，多了許多血色，少了許多鬼魅的可怖。

    吉祥扛著馬杖走到了前面，薛崇訓(xùn)上馬之后忽然回頭對三娘說道：“這種日子你還過得高興么？”

    三娘有些不解地看著薛崇訓(xùn)，頓了頓才生硬地回話道：“我向董氏學(xué)了做針線，又在廚娘那里學(xué)到了幾道家常菜的做法，很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