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設(shè)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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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之所以如此,不過是因為……”長姑姑說到這兒,把眼光停在落英臉上,溫柔又肯定地說道:“那人極其懼怕水。” “‘那人’是誰……你不會想說是……我圣族的圣王吧?”畫海遲疑道。 “沒錯,就是他?!遍L姑姑篤定道。 “自古以來,不論是記載還是傳言,都沒有血族懼水的說法,”長姑姑娓娓敘道:“但你們的記憶和你們?nèi)胨笊眢w的反應(yīng),又確實是‘無法沾水’的明證,也就是說,應(yīng)該是從某一天或者某一段時間開始,你們認為你們絕對無法下水,而且你們下水后皮膚各種可怕的爆裂和疼痛,也印證了這種理論。我又聯(lián)想到姑姑曾經(jīng)對我說過的話:‘你以為水澤世界是為什么躲過這一劫……若不是因為某人極其懼水……’,這個‘某人’,就是2000年前背叛五族、將天上地下攪得血雨腥風(fēng)的血族新王?!?/br> 我聽著長姑姑的話,心里一片黯然。 “他”,掌管天上地下,2000年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都要臣服于他,但,他知不知道,人人提到他,都是各種的厭惡、懼怕、不屑、驚詫…… 有什么意思呢。 “……于是,我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也許,血族今天這可怕的‘沾水反應(yīng)’,不過是你們的王因為自己對水的極度懼怕,而給你們族類施用了一種神奇的洗腦術(shù)……”長姑姑聲音溫柔而沉穩(wěn)。 “不對,”哥哥搖頭道:“我入過水,那種皮膚的燒灼、破碎和剝離是真真切切、痛徹入骨的,那,不是幻覺?!?/br> “當然不是,剛才我仔細觀察落英君在水下的反應(yīng),那種痛楚和恐懼,還有皮膚的片片脫落,是真實的?!遍L姑姑沉聲道:“但是,一種神奇的洗腦術(shù),它最厲害的就是讓你的肢體碰觸和大腦反應(yīng)完全的保持了一致,使得你的身體一旦碰觸到某樣?xùn)|西,你的腦海里就迅速反應(yīng)出這種東西對你造成的影響和傷害,然后這種頭腦中的傷害意識又迅速使你的身體做出相應(yīng)的反應(yīng),于是,你就發(fā)現(xiàn),你入水了,然后起泡了、泡炸開了、皮膚開始破碎……” “當一個血族一旦入水,緊接著會發(fā)生什么事情?”長姑姑喘口氣,問道。 “馬上就會有人施救,將他救出水?!碑嫼4鸬?。 “不錯,所以,這個神奇的洗腦術(shù)在這個時段,就戛然而止了,因為,人,被救上來了。”長姑姑道。 “所以,當放任一個血族浸入水里,任由他經(jīng)歷了入水、炸開、脫落……仍然沒有人來救他,然后,那洗腦術(shù)就失效了,然后,裂開的皮膚漸漸合攏,脫落的表皮慢慢愈合——放任不管,他反倒?jié)u漸自愈、恢復(fù)原樣……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是,沒有哪個血族敢于撐那么久……是這樣嗎?”哥哥望了落英一眼,然后把目光調(diào)向了長姑姑。 “落英君已親身示范過,應(yīng)該是這樣?!遍L姑姑柔聲道。 哥哥二話不說,縱身入水。 我一看哥哥下了水,想都沒想也要隨他跳下去,雖然長姑姑說的很有道理,但我知道僅僅是熬過那個皮膚破碎的階段,都是極其痛苦不易的,我只是希望,在那個時刻,我在哥哥身邊。 忘言一把拉住我,低聲道:“相信穿云君,他有分寸?!?/br> “好……吧?!蔽艺驹诎渡希浪蓝⒅?。我永遠記得哥哥因為我第一次入水時的情景,那種潰爛和痛苦,我不想哥哥再忍受第二次! 只見哥哥一入水,水面一片漣漪之后,就迅速恢復(fù)了平靜。哥哥沉下去,遲遲沒有露頭。我揪著心,望著水面,身子緊緊繃著,隨時準備入水。 突然,水面開始大力翻騰,濁浪滾滾中,有紅色的衣袍身影——哥哥正在那爆裂的煎熬之中! 哥哥如同一尾紅色的、垂死掙扎的大魚,奮力騰挪、苦苦忍耐,只為最后生機的到來。 水浪滔滔,無休無止。那大魚仍在掙扎,沒有和緩下來的跡象。 “到底還要等多久?!”我啞聲喊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這句話,我懂。但,這“死地”太過兇險,為什么哥哥仍然在水里折騰,我感覺時間仿佛遠遠超過了剛才落英從死到生的階段。 “再耐心點……你忘了落英君剛才……”長姑姑穩(wěn)穩(wěn)望著水里翻騰掙扎的那抹紅色身影,神情異常的冷靜。 可是,我片刻都不能再等。哥哥受著煎熬,如同煎熬在我! “我不再等了!我把哥哥撈起來再說!”我一把推開拉住我的忘言,縱身要跳,一只手伸過來,指若盤爪,將我的手腕緊緊纏住! 是長姑姑! “你要功虧一簣嗎?只消再等片刻即可!”長姑姑聲音輕而威嚴,容長面孔上沒有笑意,顯得她的臉看上去分外的長,有一種不甚和諧的怪異(怎么之前沒注意到呢)。 “那我也要下水去陪我哥哥一起!”我一邊說一邊用力,想甩脫她的手。 “長姑姑……就讓美意去吧……”小奈睜著灰白色的眼珠,苦惱地望著長姑姑,輕聲求道。 “你……這里沒你的事,你去那邊……”長姑姑秀眉一蹙,語氣有些不悅。 “長姑姑,那人是美意的哥哥……是美意最重要的人,你就……”小奈打斷長姑姑的話,繼續(xù)輕聲求著。 “是為他好,你不明白嗎?!再說,長姑姑的話你也敢打斷?小奈,你還沒把姑姑帶回來呢,就不把長姑姑放在眼里了!”長姑姑輕聲斥道,仍然是柔和的面孔,但一雙眼睛精光四射、咄咄逼人。 不對,我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我說不出來,我也看不到,但我的直覺讓我感到一種巨大的不妥和心慌。 小奈頭一低,轉(zhuǎn)身就要走開,我反手一把拽住她:“小奈!有古怪!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嗎?告訴我!” “我……”小奈垂著頭,欲言又止。 “小奈。”長姑姑近身前來,喚了一聲,一樣的輕聲柔和。 小奈仍然垂著頭,不說話。忽然,把頭猛的一抬,直愣愣望著面前的兩個人——我和長姑姑。 “告訴我,小奈。”心中的不安在擴大,我已經(jīng)決定了,只給她三秒鐘,三秒過后,不論她說是不說,我都會縱身入水,陪伴或者救助哥哥。 小奈緊緊閉著嘴唇,仍然是一言不發(fā),但是,她的臉,確切說,是她的眼睛,一點一點,湊近我和長姑姑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盯著她湊近我的眼眸,那曾經(jīng)藻綠色的眼仁,早已被“暗夜之淚”攫去了顏色,成了現(xiàn)在的灰茫茫一團,但,我仍然在她那失去了顏色和生氣的瞳仁里看到了越來越清晰的我…… 突然,心中有一絲亮光閃過,我不動聲色地望向小奈的另一只眼睛,因為我知道,她那另一只眼睛里可以映照出站在那一側(cè)的長姑姑。 我只掃了一眼,心中的不安轟然炸開!我沒有給對方任何的機會、給自己任何的遲疑,扭身,躍起,縱身入水! 哥哥!哥哥!但愿還來得及!我們都被設(shè)計了!但愿你沒事——若你有任何的閃失,我都不會放過那個人! 水花噴涌,一個白色的身影比我還先入水,是忘言! 我胸口中如火焰烈烈,燒得我在水中極速前進,比忘言還先趕到哥哥身邊——確切說,是哥哥的一角紅色衣袂的旁邊。 哥哥正在緩緩、沉沉地下墜,朝水底墜去。 我一看到哥哥的樣子,眼淚噴涌而出,與包裹住我的水混在一起。我無法抽泣,只能屏住呼吸,瞪著眼睛,任由淚水汩汩,根本也分不清眼前是淚還是水。 哥哥,對不起,若我能早一點識破,早一點將你拉出水,你怎么可能會到這個田地! 忘言靠近我,我眨一下眼睛,看到風(fēng)間也跟來了。 忘言沖著我倆打著手勢,我咬牙,控制住心神,弄明白他的意思:我們?nèi)耍献?,將哥哥抬出水去?/br> 哥哥的皮膚已經(jīng)完全破碎。幾乎沒有下手的地方。 我心又悔又痛,根本是木的,我甚至無法轉(zhuǎn)動自己的眼珠,因為目光所落之處,都會讓我瞬間崩潰。 忘言是怎么安排的,我也不曉得,只是機械地照他指引的做。間隙中,風(fēng)間劃過來,輕輕拍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沒說,什么也沒法說。 就這樣,哥哥被我們?nèi)齻€弄上了岸。 他還活著,但,只是活著。 感覺到眾人圍了上來,因為光線暗了下來。忘言和風(fēng)間,二話不說,取出藥粉和藥膏,開始給哥哥涂抹、療傷。 我的耳朵終于開始聽清楚聲音。我聽到有人在低聲啜泣,不止一個。 漸漸轉(zhuǎn)過頭,我看到那啜泣的兩個人:畫海和小奈。 我想都沒想,伸手提起小奈,縱力一揚,將她遠遠扔了出去。 “美意,”忘言輕聲喚我,平靜地望著我,搖搖頭道:“時間太長,面積太大,并不樂觀。” 我感到心臟在胸腔里一陣狂跳,然后,漸漸緩慢下來,直到靜若磐石,沉沉不動。 心中的熱血亦由沸騰轉(zhuǎn)為凝固,最后成為一截又一截冷硬的鐵,帶著生生的腥氣沉甸在我的血管里。 一個冷酷又瘋狂的念頭在我的腦海里逐漸清晰:如果哥哥死了,我要將整個世界拿來陪葬。 “紫霞——紫霞!”我從牙縫里吸著氣,提聲喚道。 “我在這兒?!弊舷嫉穆曇魬?yīng)著,一朵淡紫色的花不知從何處飄落到我肩頭。 “怎么做。我要哥哥活著。”我壓著聲音,已是最大的冷靜。 “還能怎么做,你知道的,只要你愿意,翻云覆雨的本事不過你動動手指而已。”紫霞陰沉沉地說。 “可我……不愿意?!蔽铱匆谎鄹绺?,心如刀割。 “那就等著他咽氣?!弊舷祭淅浣釉?。 “我絕不……絕不會放過她?!睆膩聿恢莱鸷薜淖涛度绱苏T惑,像飛蛾撲火。 “那是后話,等你葬了你哥哥也不遲,再說那人也沒打算逃?!弊舷缄幚涞馈?/br> “什么‘葬’……求你別再說這樣的話……”我膝蓋一個松軟,難過并不能加添我的力量,但仇恨可以。 我抬起頭,望向眾人身后,長姑姑,不,那個不知年歲幾何的女人正淡淡望著遠處出神,不說話,亦不逃跑,根本不理會我想要殺人的噴火的眼睛! “你干什么,美意!”紫霞,確切說,那朵淡紫色的花,停在我的肩頭,發(fā)出幽幽的陰冷氣息:“人生,就是不停地作抉擇,然后再為自己的抉擇負責(zé)。逃避可恥,且無用?!?/br> “我知道……我知道!”我垂下頭,再抬起來時,已是淚流滿面:“哥哥若死了,我也是活不成了,可是……救了哥哥,我就會……成魔……” “統(tǒng)統(tǒng)屁話!”紫霞冷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活得如此糾結(jié)!成神怎樣,成魔又如何!我活了7000歲有余,天上地下、陰間地獄,哪里沒去過,什么沒見過,誰不是為欲為愛,忍受摧殘,煩惱多苦,至死方休!人人都是一時神、一時魔,誰能把自己摘干凈過!還是那句話:做!然后負責(zé)!” “你別再說了,我已經(jīng)決定了?!蔽叶抖都绨蛏系幕ǘ?,啞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