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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滿臉賠笑地將黎漠等人送至大理寺門口,目送著黎漠的馬車拐進另外一條巷子后,臉色瞬間沉郁了下來,他抬手揉了揉笑的有些僵的臉頰,呼出口氣咬牙切齒道:去鳳鸞宮見皇后娘娘! 云毓一揮馬鞭,加快了馬車的行進速度。馬蹄如急雨般扣在青石板上,黎漠坐在車內(nèi)朝裴氏夫婦行了一禮道:相國受驚了。此事事發(fā)突然,黎漠若有做的不當(dāng)?shù)牡胤?,還請相國諒解。 承蒙殿下出手相救,何來不當(dāng)之處?裴行儼慌忙欠身還禮。他神色復(fù)雜地看了黎漠一眼,欲言又止。 黎漠笑了笑道:相國有話不妨直說。 老臣......曾在朝堂之上沖撞殿下,也曾上書諫言談及殿下冷漠無常,對國事漠不關(guān)心。此乃老臣錯怪殿下。今日殿下所言,字字珠璣。老臣慚愧。裴行儼恭恭敬敬地對黎漠行了一禮。 這些話著實是裴行儼的肺腑之言。身為先帝托孤之臣,裴行儼為國鞠躬盡瘁,他一直不喜歡黎漠對國事閑云野鶴般的冷淡態(tài)度,直到裴家遭jian人陷害,鋃鐺入獄,第一時間趕來的卻是那個冷漠無常的四皇子。 裴行儼此時的內(nèi)心是十分復(fù)雜的。他想起了裴依依曾對他說得一句話 有時候韜光養(yǎng)晦、以退為進不失為一種為官之道。 裴行儼嘆了口氣,也許自己這些年來的嫉惡如仇與剛正不阿是真的做錯了。 黎漠搖了搖頭,他掀開車簾往外頭瞧了一眼,回身對裴行儼道:裴府暫時還是不要回了,相國若是不嫌棄,便暫住端王府罷。 多謝殿下相救。裴行儼老淚縱橫,他拱手再次對黎漠鄭重行禮。 黎漠淡淡道:相國不必言謝,本王這么做,也是為了依依。 馬車在端王府前的丹墀上停下來,黎漠彎腰下了馬車,管家早就立在門前等候多時,見著裴氏夫婦下來,管家向黎漠行了一禮后將裴氏夫婦請進府上。 黎漠進了書房,端起擱在書案上的一杯涼茶,仰頭一飲而盡。他將茶杯放回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凌厲眉眼間帶著淡淡的倦意,他啟唇道:換朝服,進宮去見圣上。 作者有話要說: 宋歸:和夫君分離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第22章 十日期限 晨光熹微,啟明星遙遙掛在深色蒼穹里,閃著微光。農(nóng)家的雞鳴聲打破了黎明前的最后一絲寂靜,馬車轔轔駛過青石板鋪就的街巷,不知驚醒了多少還在酣睡的夢中人。 黎漠靠在車廂壁上抬手扶額輕揉眉心,借此驅(qū)散倦意。云毓坐在外頭,微涼的晨風(fēng)拂過臉龐,他猶豫了一會,扭頭清了清嗓子對黎漠低聲道:王爺,此次裴姑娘的無端失蹤,會不會是陳婉干的? 我還不能確定。黎漠淡漠的聲音消散在晨風(fēng)中,帶著絲絲倦意,沉碧在地上撿到的那枚扇玉墜子是趙衡落下的,裴依依很可有能是被趙衡劫走的。至于趙衡有沒有背著我勾結(jié)皇后,現(xiàn)在我還不好判斷。 云毓眼眸暗了暗,他咬牙低聲道:此人做事隨性亂來,與西南趙家共謀大事,簡直是如履薄冰。如此不好掌控的勢力,倒不如不聲不響地除掉。王爺給屬下兩個月,屬下定能提著趙氏一族的人頭回來交差。 馬車內(nèi)黎漠嘆了口氣,重活了一世你為何仍是如此莽撞?我們掌控不了趙家,皇后那邊照樣對趙家亦是一籌莫展,為何不借刀殺人? 云毓聽罷點了點頭,抬眸專心致志看著前邊的路,馬車顛簸了一下,拐上了永寧街衢。 更夫打梆的聲音傳來,四更天了。守衛(wèi)城門的侍衛(wèi)打著哈欠將城門緩緩?fù)崎_,聽得遠處傳來轔轔的馬車聲,侍衛(wèi)愣了愣,他望向黎漠馬車駛來的方向,緩緩地眨了眨眼睛。 端王殿下。云毓拉了韁繩將馬車停下來,從腰間拽下一塊令牌,亮了亮道。 侍衛(wèi)回過神,他笑著點了點頭,退到一旁讓馬車進去,嘟囔道:離早朝還有一個時辰呢,怎地殿下今日來這么早便要進宮? 云毓一揚馬鞭,馬兒一聲長嘶,高高揚起前蹄,朝宮門永巷駛?cè)ァ?/br> *** 皇帝黎浚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自太子暴斃,他更是咳得睡不著覺。太極宮整夜整夜都回蕩著皇帝的咳嗽聲,聽得四喜公公揪心不已。 圣上再歇息一會罷,離上早朝還早著呢。圣上再躺會,奴才看著時辰著呢。四喜將溫?zé)岬牟杷當(dāng)R在皇帝手邊,輕聲勸道。 皇帝咳嗽了一陣子,直起身子翻過一本折子,擺擺手道:朕睡不下,看會奏折打發(fā)打發(fā)時間也好。 四喜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拿過一件明黃色外衫給皇帝披在身上,小聲叮囑道:國事雖重,圣上也要保重龍體。 皇帝沒答話,他拿起擱在筆山上的朱砂筆,仔細地在奏折旁作著批語。暖黃色的燭光映在皇帝斑白的鬢發(fā)間,銀亮的白絲顯得異常刺眼,他眼底青黑了一圈,眼尾也爬滿了密密的皺紋,那雙執(zhí)筆的手也枯瘦干黃。 四喜轉(zhuǎn)身抹了抹眼淚。 皇帝真的老了。 忽然外頭值夜的小太監(jiān)快步走進來,在殿里跪下伏低了身子道:圣上,端王殿下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