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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小姐教導的好。沉碧低頭行禮道。 宋歸抬眸看了沉碧一眼,原主整日作天作地,丫鬟們就只有沉碧一個人是真心待原主好,裴家滿門抄斬時,裴家上下的侍從雜役走的走、逃的逃,到最后只剩下沉碧這一個丫頭忠心耿耿地陪著,宋歸嘆了口氣,果然人心不可量啊。 走罷,隨我去西廂園。宋歸站起身,伸了伸懶腰,陽光有些刺眼,她瞇了瞇眼眸,偏頭說道。 裴府近日異常安靜,眾小廝們干完活了聚在一起扯閑話時總會說上一句:近日小姐沒再可勁折騰尋樂子,府上清凈了不少呢。 噯,我聽蘅園的巧兒說,小姐請了幾位畫師、木匠,整日里呆在書房里,似乎在學作畫呢。 不對不對,我前日還瞧見小姐在馬廄里使喚人鋸木頭嘞。 噯噯,說到鋸木頭,我昨兒個還瞧見小姐拿著一個木箱子子,不知道搗鼓什么呢。 宋歸從西廂園出來,踩著青石板鋪就的小路悠閑踱步,從聽月潭中引出來的一彎清溪潺潺繞過竹林,日光下徹,溪中金魚約莫百許頭,有幾條將頭探出水面,吹著浮在水上的柳花玩。 沉碧從拱橋上匆匆跑下來,她朝宋歸招了招手喚道:小姐,老爺太太那邊傳飯呢,說今兒讓小姐去太太屋里吃。 宋歸直起身子,將手里的柳枝隨手扔進溪水中,惹起層層漣漪,她拍了拍手道:嗯,知道了,我換身衣裳便過去。 裴夫人將裴行儼身上的官服褪下來搭在白鶴琉璃屏上,二人一面說話一面來到桌前坐下來,丫鬟們將菜布好后都退了下去,立在一旁的丫鬟端著盆清水走上來,忽見林瑞家的掀了簾子朝屋里喊道:老爺、太太,小姐過來了。 裴夫人聽罷展了笑顏,她將擦手的絲帕放在盆子邊上,笑道:快些讓依依進來。 宋歸由沉碧扶著進了屋子,裴夫人見女兒生的如此水靈,一雙柳葉眉彎彎得如月牙一般,眸子生的幾亮如三月的西湖般瀲滟,朱唇輕啟,吹面桃花,心中甚是歡喜,裴行儼也溫和了神色,捋著胡子微微笑著。 爹,娘。宋歸朝二人行了一禮,乖巧說道。 上娘這兒來坐。裴夫人拉著宋歸的手,將她摟進懷里笑道。 裴行儼笑了笑,他咳嗽了一聲,神色嚴肅起來,他沉聲道:今日喚你來,我和你娘有件要事叮囑你。 謹遵爹娘教誨。宋歸坐直身子,微微垂下頭,輕聲道。 裴行儼點了點頭,神色嚴肅道:明日是皇后四十生辰,今日早朝圣上在承德殿下旨,在永安宮為皇后祝壽,依照往年慣例我們這些朝廷官員是要攜家眷入宮參加生辰宴的,今年不比往年,圣上龍體欠安,我等應(yīng)多為圣上分憂,明日生辰宴上依依要乖巧聽話,莫要再像去年那樣胡鬧,惹得圣上皇后不快了。 依依記著了。宋歸答應(yīng)著。 去年生辰宴,原主嫉妒御史中丞劉云的閨女劉瑜才貌雙全,便將人姑娘親手為皇后繡的百鳥朝鳳屏風給剪了,結(jié)果事情暴露,弄得裴行儼在朝中半年臉上都無光。 真他娘是個傻逼啊,胸大無腦這句話用來形容原主真的再好不過了。 宋歸沒忍住笑出了聲,裴行儼臉色一沉,宋歸趕忙低頭扒了口飯,不過說起御史中丞家的那位閨女,宋歸有些惆悵地嘆了口氣。 劉瑜才華出眾,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皇帝給她和黎漠賜婚。 由于前期黎漠一直裝弱,心高氣傲的她瞧不起自己的未婚夫,嫁給黎漠后更是明里暗里對他冷嘲熱諷。 更有甚者,身為端王妃,她當著黎漠的面和西南漳州節(jié)度使趙昶之子趙衡眉來眼去。 后來黎漠登基,劉瑜跪在黎漠面前痛哭流涕,請求黎漠原諒。 一個人連自己的人格都不要,基本的道德底線都不遵守,又憑什么去要求別人原諒她? 宋歸覺著黎漠最后只是休了她的舉動真的太善良了。 宋歸嘆了口氣,她拿筷子戳著碗里的白米飯,心不在焉。 裴依依!裴行儼厲聲喚道。 哎,爹!宋歸嚇了一跳,她猛地抬頭答應(yīng)了一聲,對上裴行儼有些慍怒的眼眸。 裴夫人見裴行儼兇自己的寶貝女兒,當下不樂意了,她皺了皺眉道:有話好好跟孩子說,這么沖干甚?! 裴行儼對裴夫人是沒一點脾氣,他嘆了口氣,聲音低了下來:你娘將家里那對玉如意封了給皇后做壽禮,你可仔細拿好,莫要摔碎了。 爹爹請放心,去年生辰宴惹得皇后娘娘不快,孩兒心底也很是歉疚,今年孩兒為皇后娘娘精心備了一份賀禮,定會讓皇后娘娘舒心,爹爹莫要擔心孩兒。宋歸坐直了身子,認真說道,她盡量表現(xiàn)出改過自新的樣子。 裴行儼一臉不相信地看了宋歸一眼,裴夫人聽見寶貝女兒這么說,笑得合不攏嘴,將宋歸摟進懷里便是一頓夸,宋歸被裴夫人搓圓揉扁地好一頓心疼,無奈地嘆了口氣。 原主那個作天作地的性子果然都是被她媽慣出來的。 皇后的四十歲生辰宴辦的極盡奢華,月上柳梢,華燈初上時,朝廷眾官員攜家眷陸續(xù)駕車來至皇宮,宋歸本本分分地跟在裴夫人身后,一言不發(fā)地走過永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