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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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王族人是被膠南所戮,而母妃卻是被莊氏所殺。可諷刺的是,去年莊薪火才帶兵狠狠爆打過膠南,他母妃聽聞此事,還曾含淚替莊薪火祈福,感謝他替金烏族人報仇。 他該恨誰。 再多的仇恨、冤屈。最終是小國寡民勢單力薄,泣血悲鳴也無人理,萬分無力。 三苗王哄他母妃,不止一次說過,有朝一日三苗壯大了,他要殺死膠南王都替她報仇。 他母妃只有苦笑,誰也知道這不過是個安慰,三苗比膠南不過彈丸之地,有生之年又哪里有可能?那幾年,也常有流落在外金烏舊部深懷恨意去刺殺膠南王,可惜次次不過以卵擊石,哪兒打得過。 而眼下緒辭滿心仇恨,發(fā)誓一定要殺了莊薪火。拂陵看著他,就如同看著當年自己族人,無比難過。 是,他要報仇??梢廊绫粶?,大夏來的甚至都不是正規(guī)軍,莊氏的私家軍說來就來了、說滅就滅了。三苗比金烏國還小,而大夏卻比膠南遠要大的多。 無奈拂陵勸不動緒辭,也不忍勸他,最后還是與廖曦陪著他一起來了華都。 身體的殘缺反而便利拂陵順利入宮,成了郁鳶貴妃宮中的小太監(jiān)。又因生得好看人又聰明很,被郁鳶貴妃看重,常常被拿來同莊府之間傳消息,在莊薪火處也頗受信賴。 緒辭進了莊府,廖曦則進了澹臺府。復(fù)仇計劃看似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但拂陵始終迷茫。以至后來他被二皇子拿身家底細要挾時,也并沒有覺得十分惱怒。 他早已沒了家,沒了親人,沒了將來。順水推舟答應(yīng)幫緒辭復(fù)仇也不過是給自己一個繼續(xù)活下去的理由。 磨難多了,絕望多了,怎樣都好,隨便吧。 他那時,已是那樣一具行尸走rou。在宣明朝的沉沉黑暗下,一次又一次被二皇子暗地里差遣去做這做那。起初并不明白,世道都這樣了為什么還是有人不愿放棄,還想著力挽狂瀾把一堆爛攤子重新收拾起來。 后來則漸漸覺得,泱泱大國確實是有大國的好。 再怎么痛苦混亂、貧弱黑暗都始終還有翻身的可能。不像金烏和三苗,被人殺完了就沒有了。再沒有了。 拂陵小的時候,金烏國一直有個傳說,說是他們這黃金之國以前曾有大英雄駕駛著金色的船穿越七海巡禮。傳說讓人心向往之,廖曦也早早就跟他約好,長大后也要乘上金船陪小主人周游天下。 可后來長大后,他很清楚那些只是傳說。 那樣的船,金烏國傾全民之力也造不出來。這世上注定有一些奇跡,小國寡民難以成就。倒是或許有生之年,大夏會造出大船來派使臣七海巡游。該是多么讓人羨慕。 宴語涼:“但拂陵,你如今也是大夏人了?!?/br> 拂陵愣住。 “將來真有那樣一艘船,若你愿意,就是你在上面,去南下七海揚大夏國威。到時有朕做你靠山,再不會讓你受人欺負、漂泊無依?!?/br> “拂陵,你想不想有那么一天?” “……” 后來,緒辭死了。 錦裕帝沒有牽連他與廖曦,依舊信任。拂陵也謹記這份信任努力做事。很多次,錦裕帝要嘉獎他問他想要什么,他說屬下要那條船。 宴語涼:“一定給,先欠著?!?/br> 拂陵點點頭,后來三皇子出事、郁鳶貴妃薨逝,他又被莊薪火選去莊氏做事。而廖曦因為服侍在澹臺家,兩人為掩人耳目幾乎無法通信見面。 他其實一直很是想念廖曦。 想著他陪在身邊的日子,想著耳邊的搖籃曲,想著一起那么多的悄悄話和故事,但出于無奈只能忍著。 后來澹臺氏全族覆滅,只待黨羽抓盡,拂陵暗暗十分開心,他與廖曦終于很快不用再避那個嫌,或許還能求陛下把廖曦也調(diào)來莊府當侍衛(wèi)。 終于能又見面了,他擔心廖曦對當年莊氏屠戮三苗之事耿耿于懷,一個勁跟他說莊氏的小少主其實非常好,與莊薪火完全不同。 廖曦垂眸:“是啊,我見過他,他是很好。” “小主人如今終于,又見得幾分當初活潑的樣子?!?/br> 那時候拂陵還不明白。 廖曦:“小主人……不要忘了廖曦?!?/br> 廖曦隨澹臺泓遠走異國,一句話也不曾留下。那日拂陵聽到消息后,眼淚掉得壞了一般根本止不住,宴語涼這么些年成日里看慣了他瞇瞇眼假笑,也從不知道他會哭成那樣,也是很慌。 他說對不起啊,害得你們兄弟分離。 心里卻也是無奈,這個廖曦,就只說陛下我此去不知何日能歸,請把最好的都給拂陵。還說他弟弟人很堅強不會太難受,結(jié)果這哭得跟死了老婆似的,哪里像是“不是太難受”了? 拂陵哭過以后,日子繼續(xù)。 他讓皇帝答應(yīng),他有朝一日一定給他那條船。 大夏早日重回繁華,他就去接廖曦,說不定一同接上澹臺家的少爺。然后一同去揚大夏國威。 后來大船在造了,嵐王好幾次去視察過建造進度,拂陵還奉命陪著。 莊青瞿:“哼?!?/br> “多半是因上次師律,就是他說想要一艘甲板可以跑馬的船!阿昭未免也太寵著他了,庫銀成天吃緊,還能容他這般胡鬧?!?/br> 拂陵:“……” 但那其實是他的船。 這么多年,他在嵐王身邊。一邊皇帝的情報官,一邊嵐主的拂陵。漸漸連心存愧疚的感覺都沒了,反而變成嵐王老父親一般的心態(tài),每日看著那兩人又鬧騰了而發(fā)愁,真心希望兩人能早點好好的心意相通。 卻也清楚人生總有很多無奈,一如他與廖曦,都還有很多事情沒能來及說出口。 好在他站在啟明的大夏,相信一切都還有希望。 也逐漸清晰了自己想要去追尋的那個未來。 他跟蘇栩吃完了飯,便離開了小鎮(zhèn)往南去。走了一會兒,蘇栩:“嗨呀,你到底怎么回事?之前進大牢都沒哭,你這一路偷偷哭啥?搞的跟娘們似的?!?/br> “你放心,只要你以后不再叛變,我保證裝沒看到,不跟主子揭發(fā)你!” 拂陵又哭又笑:“我以后會走的。嵐王早就知道我將來的家會在大海上。” 只是走之前,湖心黛的事情必須辦好。 他沒事,哭笑之間只因忽又想起來大牢里放走他們的老伯。那人是金烏國遺民,正因認出他是小王子所以哭得傷心。 但一切已經(jīng)那么多年了,只有小話本里的故事才永遠是記仇、復(fù)仇,一杯子為報夙怨不平。 事實上更多的故事,卻是日子就這么過下去了。一天天地吃飯,繁衍,生生不息。前朝公主嫁本朝王侯,前朝罪臣為新君出謀劃策。有人與滅門仇人共立朝堂甚至并肩作戰(zhàn)。 當年的膠南王早就死了,如今這個新死的早不是當年屠戮金烏的那個。 曾經(jīng)的金烏遺民,如今在越陸、膠南和大夏改名換姓平常地生活。曾經(jīng)的小王子,也有了新的人生。 他們此刻正在向南走,這邊追兵燒了許多。拂陵謀劃的是,膠南往越陸、往大夏的路都封鎖重重了,但通往其他小國的邊境總不會一一封鎖。 他要帶蘇栩去那些小國借兵,蘇栩完全是服氣的。 拂陵:“我們身后是強盛的大夏,是打算開罪我們還是開罪膠南,相信那些小國該知道怎么選?!?/br> “嵐王也定會發(fā)兵從越陸攻過來,我們兩邊夾擊,膠南必敗。” 蘇栩:“……” “讓你成日在宮中鋪床疊被,也真是屈才了?!?/br> 拂陵笑笑:“所以才要乘大船下海去啊,到時候肯定能給你家孩子帶不少國外的新奇玩意兒?!?/br> 第85章 膠南南麓通往南邊各種小國的管道,果然如拂陵所料沒有太過嚴格的封鎖。 蘇栩一路,跟著拂陵混過關(guān)卡翻山越嶺,心里越發(fā)佩服,覺得這拂陵可以。 兩人一行先趕去了南邊與大夏交好的羽戎國借兵,沒成想?yún)s碰上了個人精國君,待他們各種笑臉相迎熱情招待,說得天花亂墜與大夏如何親厚,結(jié)果只肯勉強借出兩三千人。 國君一個勁笑臉道歉,分明是既不想得罪大夏也不愿得罪膠南,端得一碗好水。 蘇栩自己家狗皇帝天天這么個表里不一的做派也就忍了,遇到人家家的也這樣簡直要氣死,虎目圓瞪,幾乎要當場擼袖子跟他據(jù)理力爭。 卻被拂陵摁住。 從皇宮里出來,蘇栩怒不可遏:“膠南軍至少上萬人,羽戎國富兵強就給我們這區(qū)區(qū)兩三千人,哪夠打?!” 拂陵倒是不疾不徐:“道理都說盡了。羽戎國君是個有主意的人,人滑得像泥鰍,你再磨破嘴皮子他不也會多借。蘇指揮使就不要與他置氣了?!?/br> 蘇栩:“我是不想氣,咱們難道就這樣去和膠南打?” 拂陵瞇起眼睛:“你看我的?!?/br> 兩日后,蘇栩眼睜睜看著拂陵玩了好一招的狐假虎威,直接帶著羽戎兵又一路向北路,繼續(xù)去好幾個與膠南接壤的效果挨個借兵。 他是徹底服了。 不是每個國君都如羽戎王那般縝密狡猾的,再加上別的小國看他背后既有泱泱大夏,而羽戎也已經(jīng)借兵支持,并不敢怠慢。于是一路下來,滾雪球一樣越借越多,拂陵很快帶著上萬人的隊伍從南邊直攻膠南。 拂陵又是金烏人,金烏和羽戎幾國本就語言相通。 很快打成一片,指揮的時候大家都聽他的。他雖從沒上過戰(zhàn)場,但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上都乖乖聽蘇栩的,兩天就拿下膠南南邊好幾座城池,配合默契! 蘇栩:“…………”他能說什么? 嵐王多年重用這個人,確實是有道理的!事實上這人就是很能干很聽話很好用很讓人舒服,又怎么能怪他那么多年沒揪出他的狐貍尾巴? 那幾日,膠南王焦頭爛額。 他這篡權(quán)幾日還沒坐穩(wěn)位置,本還想封鎖消息,東邊越陸就毫無征兆突然打過來了。只能急忙派兵去應(yīng)戰(zhàn),按說以越陸兵一貫的水準,膠南五萬精兵對他們兩三萬的人本該沒太大問題,結(jié)果卻兩三天就傳來大敗的消息。 直到這時,膠南王才真正聽說,這次越陸軍的指揮官竟然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大夏戰(zhàn)神嵐王! 膠南王:“……” 要了命了??蓫雇跏鞘裁磿r候跑去越陸的?他實在是失誤,前陣子只顧忙著謀劃篡位,完全沒想到來自大夏的威脅! 只能趕緊再調(diào)援軍去支援,軍隊還沒出們,又聽說南邊兩位大夏使臣集結(jié)了羽戎等各國攻上來了,也急需援軍。 膠南王:“……” 他這一下子真是徹底慌了,甚至完全不思抵抗了,只急著去找妻兒眾臣商量怎么收拾鋪蓋逃。 急著逃不全是因為慫,是因為他覺得他肯定中計了。他覺得他從被煽動篡位,就是完全掉進了大夏周密的謀劃里!不然,人家哪能那么快直接集結(jié)幾方發(fā)兵攻打?肯定是早就精心算計好了的! 完了完了,他的謀權(quán)篡位,竟給了對方光明正大的侵略借口。 膠南王腿都軟了。心道這下多半在史書上遺臭萬年。突然又有點沒臉跑了,只能信誓旦旦自己不是跑,而是去他妻子的老家洛陀國借兵。 為了表明決心,他自己去,讓他的部將和妻子兒女一起守住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