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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她是自盡。” 柳兒也不清楚,暗嘆自己倒霉,竟是攤上這樣的事,“奴婢將藥送進來之后,準備服侍珍姨娘用藥,可她不肯喝藥,說自己已是將死之人,沒必要再醫(yī)治。奴婢拗不過她的意思,便將藥碗放下,而后離開了,至于珍姨娘怎么出事的,奴婢真的不知情?。 ?/br> 為防夜里有人來與怡珍見面,傅謙特地派人在暗中守著,就是想看看那個野男人會不會過來,現在詢問下屬,下屬只道并未發(fā)現異常,前后窗皆鎖著,只留了一道前門,除卻丫鬟進出過之外,沒有旁人。 這就怪了,丫鬟沒動機,難不成怡珍真的是自盡?鈺嫻心下生疑,遂又問柳兒,熬藥端藥這一路可有遇見什么奇怪的人或事。 柳兒仔細回想,猛然想起一事,“當時奴婢行至一間廊蕪附近,忽聞那屋子里似有貓叫聲,想著可能是有只貓在里頭睡得太沉,被人給關在了里頭,奴婢就放下藥碗進去瞧了瞧,把貓兒給放了出來,出來的時候就見八爺身邊的長隨烏孟林出現在附近……” 章佳氏聞言,登時起了疑心,打量著傅謙,沉聲質問,“謙兒,莫非是你指使烏孟林給怡珍下毒藥?” 昨日若非她攔阻,只怕傅謙要掐死怡珍,興許他當時只是假意收手,過后想想氣不過,認為怡珍丟盡他的顏面,是以又下狠手。 正在暗自思量的傅謙聞言,墨眸圓睜,大吃一驚,未料太夫人竟會懷疑他,“昨日孩兒確有此意,但后來又覺得她的生死不重要,查出真相還我清白才最要緊,又怎會再去謀害她?” 章佳氏遂命人將烏孟林叫進來問話,烏孟林如實回道: “奴才當時只是恰巧路過,順便問柳兒,采茶何時才能歸來,僅此而已。八爺并未讓奴才給珍姨娘下藥,只讓奴才追查真相?!?/br> 聽著烏孟林的辯解,鈺嫻只覺太過巧合,“那么巧,你偏在那個時候出現,柳兒說煎藥之時她沒離過身,中途只見過你,不是你下藥又會是誰?” 即便是嚴肅之事,鈺嫻的聲音也一如既往的溫和,可聽在傅謙耳中卻尖銳如刺,她質疑烏孟林,就等于在懷疑他吧? 緩緩側眸望向鈺嫻,那一刻的傅謙只覺心田干涸如沙漠,一片荒涼!在他被人一再誣陷,孤立無援之際,他的妻子竟也不肯信他,他執(zhí)著奉出去的一腔真心被鈺嫻一點點的撕裂,再難拼貼, “你也認為是我毒殺怡珍?我若要殺她,定會是光明正大,絕不會暗中下藥!你就沒想過可能是怡珍畏罪自盡嗎?” 自他眼中流露出的那一絲刺痛令鈺嫻有些心虛,干脆垂下眸子,不再與他對視,有一說一, “我不在場,又怎會知曉真相?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我無法定斷,現下不過是例行審問,沒有別的意思?!?/br> 這丫鬟與長隨各執(zhí)一詞,審不出個所以然來,章佳氏又覺此事丟臉面,不愿公然找衙門的人過來,便命老四傅文私下里去找信得過的仵作和捕快來查驗。 因著這屋子已被很多人進來破壞過,是以想追查有些困難,單是腳印已然凌亂,章佳氏遂命眾人先退出去,只留捕快與仵作仔細查探。 一番檢驗過后,仵作只道人的確是喝了有毒的湯藥而致死,死者身上沒有掙扎搏斗的痕跡。 而捕快則發(fā)現可疑之處,屋內只剩女人的衣物,珠寶首飾銀錢皆沒有,心生訝異的他詢問承恩公府之人,是否已將貴重物品收走,章佳氏只道事出突然,還不曾收拾屋子。 “那就怪了,這位姨娘的首飾和私房錢呢?” 柳兒只道她并未近身伺候,不確定珍姨娘的貴重物品具體放在何處,只知道她有一個寶箱,肯定是在這屋子里的。 原本章佳氏還懷疑是傅謙動的手,可是現下屋內財物失竊,傅謙絕不可能稀罕怡珍的那些東西,難不成,兇手另有其人? 捕快進一步詢問,問這位姨娘與誰有仇,太夫人卻是不愿多言,傅文明白母親的意思,便給了他們賞銀,只道接下來的事府中人會想辦法查證,不必再勞煩他們。 富察家不肯說出真相,必是牽扯到家丑,捕快也懶得蹚渾水,適可而止,沒再管閑事,得了好處便就此告辭。 烏孟林也替主子感到憋屈,現下聽到捕快這么說,猜測道:“想必是那個跟珍姨娘有來往的男人,擔心珍姨娘竟他供出來,便使計將其毒殺,再偷走珍寶?!?/br> 這一回,傅謙懶得再去辯解,唇角的澀意他獨自吞咽,不再渴求被誰理解,“事實如何,誰會在乎呢?都會認為是我的安排,在她們眼里,我就是個不擇手段,毫無擔當的男人!” 說這話時,傅謙的視線掠過鈺嫻,鈺嫻雖未抬眸,也能感覺到他的注視,他那憤然的眸光燒得她面頰火辣辣的疼,她知道傅謙在暗指她的不信任,卻也不知該對他說些什么。 傅謙已然失望,不再管鈺嫻是什么看法,轉身先走。 剛出屋子,便有一陣冷風迎面旋來,傅謙并未縮首,毅然挺直脊背向前走去,踏入茫茫夜色中。 他以為前方是黎明,可這夜卻是黑得漫長,鈺嫻始終不愿相信他,即便他再努力兩三年,她也不會動心的吧?說到底還是不愛,但凡鈺嫻對他有一絲情意,也不至于以那樣的心思去揣測他,周遭的風再涼,也沒他的心寒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