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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她是男主白月光(快穿)在線閱讀 - 第160節(jié)

第160節(jié)

    對不起,她做不到。

    她只是一個人,人之常情,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心甘情愿讓步,但李燼又是誰?

    他是披著李縉皮囊、偽裝著李縉溫柔表象、實際上卻陰狠的男人。

    仔細想來,她對李燼,很復(fù)雜。

    有感激,是李燼,讓她誤以為被李縉深寵,叫她這一年,如夢似幻;有恐懼,他擅長偽裝,但在她眼里,本性算暴露無遺;有無奈,她為李燼,把其他人推入深淵;也有埋怨,他揭開假象,暴露真實,她無法自欺欺人。

    這一年的付出,情與欲。望,繞指柔的意,都是錯的,和李燼再待在一起,會加深這種可笑的錯誤。

    就算是為了李縉……

    司以云盯著火光,隱約中,仿佛再見那白衣少年,他面容俊雅,如畫中走來,輕輕把玉笛放在唇邊。

    下一瞬,她仿若聽到笛聲。

    她沒有提起過教坊司的日子,甚至連在腦海里轉(zhuǎn)過都極少,因為那種日子,并不值得回味。

    但每次只要回憶起教坊司,幾乎和笛聲有關(guān)。

    刻入骨髓,念念不忘。

    隨著火苗跳動,她有些失神,黃鸝擔心她還有不舍,拉著喜鵲跪坐下,轉(zhuǎn)移她的注意,說:“主子若有什么疑惑,便直問吧?!?/br>
    司以云抬眼看這對姐妹,她問:“你們一早就知道,這個人不是本來的齊王世子李縉?”

    喜鵲要開口說什么,黃鸝按住她,要是這件事由喜鵲來說,她這個話癆沒完沒了,又沒有重點。

    因此,她點頭:“這件事,奴婢長話短說?!?/br>
    “其實,我們是世子爺親手培養(yǎng)的暗衛(wèi),除了世子爺,幾乎無人知道我們的存在?!?/br>
    司以云盯著她們:“你們是世子爺?shù)陌敌l(wèi),”她有些無措,“我把你們當奴才,是我的疏忽,委屈你們?!?/br>
    她又想到:“你們本來叫什么名,快改回來吧。”

    黃鸝說:“并非如此,我們是來盡忠的,主子別糾結(jié),名字只是稱呼,自從世子爺過世后,我們就沒有家了……”

    黃鸝和喜鵲的神情都有點暗淡。

    她們還是習慣稱李縉為世子爺,只因原來的李縉,還是世子時,就去世了。

    再次聽到李縉去世的消息,司以云已經(jīng)沒有驚訝,只是,心里像被針扎一下,細細密密的,有些疼。

    她要去接受這個事實。

    眨眨眼,收起眼角的濕意,她的聲音在屋子里顯得有點低:“那你們知道李縉為何,逝世嗎?”

    黃鸝搖頭。

    當時,她們與其他九個兄弟姐妹,被世子爺指派到某處執(zhí)行任務(wù),但是喜鵲生病,黃鸝照顧她,延后到達,沒想到就此逃過一劫,因為其余九人全死了。

    喜鵲還著急回去稟報世子爺,黃鸝比較冷靜,先觀望,這才發(fā)現(xiàn),世子爺雖然表面沒變,性格沒變,但在暗衛(wèi)這件事上,性情大變。

    原來的李縉,對暗衛(wèi)們?nèi)鐚κ肿恪?/br>
    那之后的李縉,手下的暗衛(wèi)換一批,他只是利用暗衛(wèi)的價值,殘忍又可怖。

    喜鵲只當李縉不信任她們,很是傷心,黃鸝卻敏銳發(fā)覺,李縉已經(jīng)不是本來的李縉。

    “我們承過世子爺?shù)亩髑?,必定要調(diào)查清楚這件事,”黃鸝說,“可是,在外流浪好幾年,一直沒有找到突破口,都快放棄,直到發(fā)現(xiàn)主子。”

    司以云:“我?”

    喜鵲這時候憋不住了,插話:“主子是從教坊司出來的,當時我和黃鸝,就覺得主子當也是世子爺?shù)氖芏魅恕!?/br>
    司以云疑惑:“為什么?”

    黃鸝說:“因為教坊司?!?/br>
    司以云的眼珠中,畫面一下倒退,在她腦海里,從她站在長廊望向江面的視角,緩慢的挪動,直到角度扭轉(zhuǎn)。

    從那艘舟舫上,李縉的視野里,一個小姑娘趴在雕欄上,她身著金色紗衣,鳳眸微斂江天一色,嫵媚動人。

    可是,他眼中清澈,半分沒有尋常男人因見到尤。物而迸發(fā)的jian邪。

    他輕笑一聲,墨染的眼中波光瀲滟,拿起笛子,橫放在唇下。

    喜鵲曾不解:“世子爺,外頭風大,您身子受不起,為何總還站在舟舫上吹笛?”

    李縉掩唇咳嗽,他溫柔地笑著,遙遙指著對面的教坊司。

    倏地一下,畫面倒回,喜鵲在講述:“那時候,世子爺回奴婢,他說,日子苦長,若笛聲能給予任何人一點慰藉,那便足夠。”

    “你瞧,教坊司的姑娘,也喜歡笛聲?!?/br>
    曾是驚鴻照影來。

    在司以云見他時,他亦能看到她。

    這一刻,司以云喉頭哽咽,淚水再禁不住,一滴一滴地奔流直下,一種遲到的痛,裹挾遺憾,幾乎將她壓倒。

    她弓著身子,承受這種劇烈的情緒。

    她以為自己微不足道,李縉怎么可能注意到她呢?

    現(xiàn)在才知道,她并非自作多情,白衣少年有著世間絕無僅有的慈悲,那曲笛聲,為碌碌蒼生而奏,也為她鳴奏。

    他確實是一道光,指引她離開教坊司的沼澤,去追逐他。

    可是他走了。

    恨只恨我生君卻死,再相見,黃泉一抔土。

    司以云捏著帕子,擦掉涌出的淚水,等到所有情緒慢慢平息,她才緩緩嘆口氣,說:“是的,那個人是我?!?/br>
    黃鸝眼眶也有點紅:“主子,我與喜鵲懂你,世子爺待我們,的確如手足?!?/br>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們終于見到主子挑奴婢的時候,買通一個即將過世的老婦,我們成為兩姐妹,與主子相遇?!?/br>
    “可惜這么久,我們無能為力,難以調(diào)查清楚,但至少,要讓主子知道此人并非世子爺?!?/br>
    “能把世子爺偽冒得如此相像,只有胞弟,他太危險了,我們須得離開,所以借老嬤嬤的口,同主子傳遞一點消息,可是很快,老嬤嬤死了,主子身邊多出許多眼線,我和喜鵲只能一再隱忍?!?/br>
    喜鵲咬咬牙:“這偽冒者,不配用世子爺?shù)拿栃惺?!?/br>
    黃鸝猶豫,繼續(xù)說:“主子或許不知,您的三餐行蹤,都有人盯著,會被匯報給太子爺?!?/br>
    司以云一驚:“什么時候……”

    李燼為何要盯著她的行蹤?他那樣的人,做什么都是有恃無恐,只是還有另外一個嚴重的問題:“既然如此,我們的行蹤豈不是暴露了?”

    黃鸝說:“我們路上布置不少假線索,只要明日離開京畿之地,就能安全。”

    司以云眼眶還是有些紅:“辛苦你們?!?/br>
    喜鵲忙說:“主子怎么和我們客氣,照顧主子,是我們自愿的……何況,這世界上,或許也只有我們?nèi)齻€,還在緬懷世子爺?!?/br>
    司以云沉沉嘆口氣。

    不知何時,外頭下起小雨,淅淅瀝瀝的,很快慢慢變大。

    喜鵲看著窗外:“我去鋪一下屋頂,免得半夜漏雨。”

    司以云站起來想幫忙,黃鸝忙說:“我和喜鵲淋點雨沒什么,主子不習慣風餐露宿,還是注意身子好?!?/br>
    若是司以云生病,倒要給她們添麻煩,她點頭,拿出干糧與干巾帕,等她們進來,給她們用。

    不多時,喜鵲和黃鸝利用周圍的樹葉,鋪好屋頂,急匆匆進門,司以云也遞上巾帕。

    “快脫下衣服,在火前烤。”司以云拍她們身上的水珠,說。

    黃鸝模樣猶豫,喜鵲更是直接別開臉。

    司以云只當她們害羞:“都是女子,特殊情況,只能這樣?!?/br>
    喜鵲和黃鸝低頭拍衣服的水珠:“……”

    司以云皺眉,教育她們:“別把淋雨不當一回事,你們現(xiàn)在年紀小,敢隨便來,但年齡大了,就知道好受了。”

    黃鸝小聲說:“主子,其實……”

    司以云:“?”

    黃鸝:“我二十歲了?!?/br>
    司以云有些驚訝,她只覺得黃鸝早熟,有時候,猜過她不止十四歲,推己及人,她當時覺得,那老婦急著把孩子送出去,肯定怕她們年紀太大沒人要,才撒謊,卻沒想到,黃鸝已經(jīng)二十。

    她忙看向喜鵲,喜鵲說:“奴婢確實是十六,不過,和喜鵲是姐弟。”

    司以云:“姐弟?”

    他臉頰浮上不太自然的紅暈:“小的是男的?!?/br>
    司以云:“……”

    好吧,她倒是沒發(fā)現(xiàn)。

    但喜鵲說完之后,她才有一種,這個“姑娘”確實個子高了點,聲音低了點,臉英氣了點,胸脯小了點。

    妥妥的男性。

    當然,也不能因為年紀小,或者性別的緣故,就讓他們繼續(xù)穿著濕衣,最后,火堆的兩邊,喜鵲和黃鸝背對著身,換下衣服烤。

    等接近子時,喜鵲和黃鸝商量輪流守夜,上半夜是喜鵲守,下半夜是黃鸝。

    司以云閉著眼睛。

    這一天的時間,對她來說,好似有一年那么長,因為知道了許多事,也因為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睜開眼睛,破漏的茅草屋比不上金碧輝煌的東宮,只是,比起空虛的東宮,這個地方,能填補她心里的空缺。

    她閉上眼睛,在大雨轉(zhuǎn)小雨中,陷入深深的睡眠。

    另一面,山林腳下,李燼持著木骨傘,站在雨中,夜色濃稠得幾乎吞噬他,是雨簾勾勒出他高大的影子,如一團墨色。

    周圍濕潤一片,他衣角卻不曾沾濕,在茫茫細雨中,眼睛中一片灰暗。

    似是困惑,他側(cè)側(cè)頭,問身邊暗衛(wèi):“住在這種山上,很舒服?”

    身后的暗衛(wèi)搖頭,說:“回主子,不可能?!?/br>
    李燼掀掀唇角,是啊,再怎么樣,有在他身邊好嗎?為什么要逃到這種深山野林,像一只被驅(qū)逐的鹿呢?

    她敢逃,就要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