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蓼蘭松了口氣,道:“奴婢給姑娘熱著飯菜呢,姑娘肯定餓了,我們這就回去吃飯吧?!?/br> 秦落輕輕笑說:“好?!?/br> 夜已深。 秦落洗漱妥當(dāng),坐在榻榻米上揉了會有些淤青的膝蓋,涂了些藥油,正準(zhǔn)備起身熄了蠟燭去睡覺,看見窗戶沒關(guān),不由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蓼蘭這個小粗心鬼。 秦落起身去關(guān)窗,看見外面火光沖天的,人聲嘈雜,動靜之大,簡直可以用翻天覆地來形容。 這大晚上的,發(fā)生什么事了? 秦落正打算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便見蓼蘭躡手躡腳的從外面推門進來,反手關(guān)了門。 秦落上前問道:“蓼蘭,外面可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蓼蘭有些神神道道的靠在秦落耳邊小聲的說:“姑娘,聽說好像是皇城里戒嚴(yán)了,說是搜查什么黑衣刺客,據(jù)說是那黑衣人朝我們府里來了,神策軍來我們府里搜人呢?!?/br> 原來是這樣。 秦落頷首道:“夜里涼,我去屋里再加件外衫,蓼蘭你去院門口看看,要是外面那些人朝我們院子這邊來了,就來告訴我一聲。” 蓼蘭道:“是,姑娘。”然后推門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秦落走到窗邊,別有深意的笑了笑,道:“閣下聽了這么久的墻角,委實有些不太夠意思?!?/br> 只見窗外忽然閃過一個黑影,那黑影立時便閃現(xiàn)在秦落面前的窗上。 奈何窗口窄了些,自己又長得高大了些,黑衣人只好在窗上半蹲了下來,抬手拽下臉上的黑巾,看著面前的秦落,笑問:“什么時候知道我在你屋外的?” 秦落說:“我恰好不傻。”然后豎起兩根蔥蔥芊指,有理有據(jù)的分析道:“第一、若是外面那些人在府里找到你,一定會朝某個地方聚集而去捉拿你,我們府里女眷眾多,搜查多有不便,若是沒有稟告便強行闖進了女眷居住的院子里進行搜查,怕也是影響秦府的清譽。” 黑衣男子笑點點頭,問道:“那第二呢?” 秦落道:“第二、我估摸著差不多也只有我這里沒有搜查了,我便猜想那殺千刀的黑衣賊定是藏身在我屋外的哪處或是屋頂上了?!辈煌荒樞σ饕鞯膰@說:“唉,也不知賞錢多少,九皇子可準(zhǔn)小女我揚聲喊一句?” 原來,這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蚩丹來的耶律驍。 這殺千刀的黑衣賊耶律驍蹲在窗上,正一臉氣定神閑的看著秦落,笑說:“你這小女子倒是不怕死?!?/br> 這女子,確是一如初見時的狡黠。 他此次來到北秦,明面上是來北秦朝賀,實際上是來找北秦的軍機圖的,說是找,用偷卻更為準(zhǔn)確。 北秦的神策軍果然不是吃白飯的,想他堂堂一個皇子來當(dāng)賊,被那些神策軍追的躲無可躲,無可奈何之下,于是便躲來了秦府,還好巧不巧的躲到了今日將他好一番諷刺的秦落屋里。 唉,他的一世英名啊。 真是時也命也。 秦落謙虛笑說:“哪里哪里,小女子惜命的很?!表饴兝?,話鋒一轉(zhuǎn):“但是,九皇子,小女子我、并不是不會武功?!?/br> 耶律驍嘆道:“女人的臉,果然比大漠里的風(fēng)沙還要善變?!?/br> 秦落問道:“話說,九皇子,你很閑么?”大半夜的不睡覺,溜到皇宮里圖謀不軌,也許是真的閑出了天際也說不定。 耶律驍?shù)溃骸扒『玫瞄e,還看了一出鬧鬼的好戲?!?/br> 鬧鬼? 他說的片面,秦落難免聽得有些云里霧里。 秦落聽見院子外面的動靜,走了幾步,回頭,笑道:“我可要去開門管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九皇子。”笑著走到門前,打開了門。 不義氣的臭丫頭。 耶律驍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飛快的翻身上了屋頂。 秦落大大方方的打開了門,讓那些神策軍進屋搜尋刺客。 那些人在屋里搜尋一番,并沒有找到什么潛進秦府的黑衣人,便道了句叨擾,帶著人離開了。 待那些人一走,秦落這才松了口氣,心道,秦落啊秦落,你可真是膽大包天啊。 見那些人已走,耶律驍翻身進了屋,朝秦落抱了一拳,道:“多謝?!?/br> 秦落一點也沒客氣的冷著臉下逐客令,抬手轟道:“不瞞九皇子,小女子我、還想見到明天的太陽?!?/br> 她實在是不知這謝從何謝起,她并沒有幫什么忙。 再說,他們才不過兩面之緣,素昧平生,所以秦落不由覺得耶律驍這聲謝,實在是謝的有些莫名其妙。 耶律驍雙手環(huán)在胸前,一臉若有所思的道:“今天不知是誰膽大妄為,竟膽敢出言不遜頂撞我,怎的?剛才,這話聽起來似乎有些打臉吶?!?/br> 秦落自詡為活過兩世的人,不能與眼前這人一般計較,別妄圖和他講道理了,跟他講道理講不過他的,還是用蠻不講理這招比較管用。 若是尋常女子,被耶律驍這么一說,面上多少難免會有些掛不住,但秦落卻能面不改色的翻白眼:“要你管!” 耶律驍笑搖了搖頭,多留終歸不妥,說了句:“知道你惜命,明天一定陽光明媚,大恩不言謝,告辭?!?/br> 話畢,便飛身躍上了窗子,一閃一躍間,人已消失在夜色里…… 蓼蘭在門外叩了叩門:“姑娘,你睡了嗎?” 秦落回道:“還沒呢?!?/br> 蓼蘭推門進來的同時,秦落已經(jīng)將窗戶關(guān)好。 蓼蘭有些不知所以然的看著秦落,問道:“姑娘,你剛才在屋子里和誰說話嗎?你不是說自己實在是困得很,想要早點睡的嗎?”然后頗有些疑惑的道:“那姑娘你現(xiàn)在怎么看起來生龍活虎的?” 秦落抬手將門窗關(guān)上,順口謅了個謊,笑說:“呃,那個,我剛開始確實是很困來著,可是被那些人來府里一翻一鬧,就又睡不著了,我剛才在自言自語來著,前兩天看了一本建業(yè)城現(xiàn)下最時新的話本,看的我簡直無可自拔,我在自己跟自己說話?!?/br> 蓼蘭這丫頭總是一驚一乍的,卻也好騙。 “哦,原來是這樣啊?!?/br> ☆、平地波瀾 翌日,便是北秦與柔然的比試。 秦落和秦瑄一起進宮,走在甬道上時,聽到宮女們都在議論:“你們聽說了嗎?昨夜昭陽宮鬧鬼,將兩個留夜守值路過的小宮女給活活嚇?biāo)懒??!?/br> “昭陽宮?那不是前朝皇后居住過的宮殿么?都廢棄幾十年了,鬧鬼,再正常不過?!?/br> “這建業(yè)城乃是前朝皇都,先帝爺顯定帝從舊都長安遷都建業(yè)時,這建業(yè)城可是被血洗過的?!?/br> “你們說,是不是前朝的那些冤魂們來索命?。俊?/br> “你們慣會怪力亂神之說?!?/br> 秦落和秦瑄相視一眼,秦落忽然間明白耶律驍昨晚說的看了一出鬧鬼的好戲是什么意思了。 該來的,終究是躲不過去的。 馬廄,某個角落。 喂馬的小內(nèi)侍向?qū)γ骖^戴帷帽的妙齡女子道:“姑娘交代給奴才的事,奴才已經(jīng)辦妥了?!?/br> 那年輕女子將一袋銀錢放到小內(nèi)侍手里:“做的很好,這是你應(yīng)得的好處?!?/br> 小內(nèi)侍捧著錢袋,瞬間眉開眼笑:“多謝姑娘,以后有這樣的好事,姑娘可不要忘了奴才?!?/br> 微風(fēng)輕輕將面紗吹起了一個角,那女子抿唇而笑,一對梨渦在面紗下若隱若現(xiàn):“這是自然。” 圍場上,那個要跟秦落比試的柔然使女趾高氣揚的抬高了下巴,跟她說:“聽說你在你們北秦的騎射很是不錯,不如、我們今天不比騎射,比訓(xùn)馬如何?” 訓(xùn)馬? 聽起來倒是新奇。 柔然使女向皇帝行了個柔然的禮儀,道:“尊敬的北秦可汗陛下,我們有西域名馬,名曰:汗血寶馬,野性難訓(xùn),不知貴國比試的名馬是?” 皇帝笑道:“我們北秦有名馬蒼山云墨,乃是萬里挑一的名馬,可日行千里?!?/br> 使女頷首,道:“我倒是想見識見識貴國名馬,蒼山云墨?!?/br> 結(jié)果,侍者牽著蒼山云墨出場時,柔然使女眸子一亮,很是興奮的跟秦落道:“我很想見識貴國的蒼山云墨,不如我們互相換馬如何?” 秦落笑道:“使者請?!?/br> 沒過多久,柔然的汗血寶馬登場了。 兩人點頭示意之后,比試便正式開始了。 “駕!” 秦落飛身上馬,握著韁繩,夾了馬蹬,汗血寶馬便飛也似的繞著整個圍場跑了一圈,中途幾次試圖將她給甩下去,眾人的心不由跟著秦落懸了起來。 坐在席上的獨孤叡看到秦落要從馬上摔下來,有些坐不住了。 柏姬拉過他的手,讓他坐了回去,笑道:“叡兒,那不是秦家的阿凰姑娘?”這孩子,倒還真是個拼命三娘。 獨孤叡有些心虛道:“我們只見、見過幾面,不熟。” 柏姬看著秦落策馬回身時那神采飛揚的英姿,道:“叡兒,你看,她的眼睛在笑,說明她對這場比試勝券在握?!?/br> 兒子的心思她再明白不過,只是沒有拆穿罷了。 她兒子在擔(dān)心那姑娘。 她不會看錯的。 “……”被自己母親看穿心思的獨孤叡這才只好坐了回去。 秦落將馬韁在手上纏了幾圈,要將她甩下去時,秦落便死死抱著馬脖子不松手,直到它慢慢安靜下來。 性子躁烈的汗血寶馬甩了好幾次都沒能將秦落給甩下去,奔跑的速度也漸漸平緩下來。 柔然使女那邊的情況也并沒有比秦落好到哪去,剛開始尚能制住發(fā)狂的蒼山云墨,到后面卻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不對,蒼山云墨有些不對勁。 “救我!快救我!” 秦落眼見那柔然使女就要被蒼山云墨甩的脫手墜馬,連忙策馬飛奔過去,飛身躍上蒼山云墨:“把手給我!” 秦落抬手將差點被蒼山云墨甩下的柔然使女拉了回來,拔下頭上的簪子,反手刺向了馬臀…… “咴兒——咴兒——” 馬吃痛,踏起兩只前腿,引頸長嘯著將兩人給甩了下去,然后有些暴躁在撅著蹄子在原地打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