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清夜
孟淳開完線上會議,想起孟梨白來了,出來和她打了個照面,又繼續(xù)處理工作了。 孟杳也是,后面就沒見著人了。說是推掉了工作,也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了。 孟梨白暗自腹誹:一家子工作狂。 許阿姨提前將孟梨白的房間收拾出來,房間主色調(diào)為霧藍(lán)色,搭配粉與黃,十分養(yǎng)眼。 孟梨白第一次住入孟家,有些小拘謹(jǐn)。 岳菱心細(xì)如發(fā),對她說:“就當(dāng)做你自己家,有什么缺的,就跟阿姨說。” 孟梨白忙說:“沒事沒事,您不用擔(dān)心我,我適應(yīng)能力很強的?!?/br> 說是這么說,睡卻睡不著。 孟梨白玩了會手機,在queen size的軟床上翻來覆去,實在睡不著,趿上拖鞋,靜悄悄打開臥室門。 她有夜盲癥,好在走廊與樓梯有兩排地?zé)袅林?,也不至于抓瞎?/br> 客廳的燈沒滅。 一個頎長的身影立在落地窗邊,稀薄昏黃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打得恍惚不定。 他手握著電話,久久未做聲。不怪她以為客廳無人。 聽見腳步聲,他瞥過眼,對上孟梨白的視線。 孟梨白心頭猛的一跳。 背后是清冷的月光,與清幽的黑夜,襯得他眼神又暗又沉。也有別樣的攝人心魄。 孟梨白怕打擾他,正準(zhǔn)備走,卻聽到他說:“等等。” 聲音在靜夜里像什么東西,猛然墜地,清晰有力。 她以為這話是沖她說的,便站住了。 孟杳繼續(xù)道:“具體的我已經(jīng)了解了,辛苦你們了。這個合同有問題的地方,我明天讓沉秘書通知你,今天先到這里吧?!?/br> 原來是工作。 孟杳掛了電話,向她走來,腳步聲被地毯吸入,問她:“十二點多了,還不睡?” 孟梨白揉揉眼,假裝困頓:“這就去睡了?!?/br> 孟杳說:“睡不慣?” “沒有,就是找點東西吃?!?/br> “睡不著的話,我給你泡杯牛奶吧,入睡前別吃其他食物了?!?/br> 他怎么一眼就識破她的謊話。她驚嘆于他的觀察力敏銳。不過也是,畢竟是在商場混跡幾年的人了。 她簡直像入門菜鳥遇上滿級大佬,招數(shù)低劣得不堪一擊。 孟梨白全程看著孟杳的動作。 他指節(jié)分明,骨rou勻稱,指甲修得干凈整齊,養(yǎng)得跟瓷器一樣精致,很是養(yǎng)眼。 孟杳燒開水,取出一只干凈的馬克杯,泡開奶粉,加兩勺蜂蜜,兌入涼水,用勺子攪勻,遞給她。 所以,孟梨白接到的是一杯溫度適宜的蜂蜜牛奶。 孟杳單手撐著流理臺,姿態(tài)閑適,說:“投資都有風(fēng)險,做項目會虧很正常,彭阿姨是個驕傲的人,不會低下頭向爸借錢,才把房子賣了。彭阿姨是精明人,還能東山再起,把你送過來,也是不希望你跟著她受苦?!?/br> 孟梨白抿了口牛奶,“哦”了一聲。 他頓了頓,又說:“雖然我們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一家人,但我和我媽,都會把你當(dāng)家人對待,所以無論你將在這里住多久,都不要有心理負(fù)擔(dān)?!?/br> 不得不說,孟杳是個比女人還細(xì)膩的人。 知道她初來乍到,難以入睡,不僅給她泡牛奶,還說這一大段話來安慰她。 素來伶牙俐齒的孟梨白竟然一時不知如何回復(fù)。 說實話,她沒有對彭潔櫻將她送來孟家產(chǎn)生反抗情緒,但尷尬確實是有的。 和孟杳認(rèn)識兩叁年,他工作、她學(xué)習(xí),他們見面次數(shù)極少,有關(guān)他的了解,大多是聽來的,她不知道他有這么溫柔的一面。 孟杳抬手拍拍她的頭頂,“把牛奶喝完就去睡吧。” 孟梨白放棄小口啜飲,兩大口喝完,準(zhǔn)備洗杯子,他說:“杯子放這,我來洗?!?/br> “謝謝哥?!?/br> 她有些靦腆地小步上樓,背后汨汨水聲漸遠(yuǎn),她迅速進(jìn)房,背靠住房門,碰了碰頭頂?shù)念^發(fā)。 他的手掌很大,手心溫?zé)?,就那么片刻,似乎把溫度也留下來了?/br> * 孟梨白設(shè)的六點四十的鬧鈴,結(jié)果剛過六點半,就醒了。 一夜不斷的蕪雜的夢。 又是學(xué)校,又是孟家,又是小時候。一醒來,卻什么也記不住。 她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她還有挑床的毛病。 房間里有小衛(wèi)浴,毛巾、牙刷、牙膏、衣服,岳菱替她準(zhǔn)備得一應(yīng)俱全,都很少女。 孟梨白洗漱完下樓,時辰也還早。 沒想到還有人起得更早。 孟淳戴著半框眼鏡,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什么年代了,還讀紙質(zhì)報,大概沒人比他更老派了; 岳菱做瑜伽,她五十出頭,比孟淳還大上幾歲,但因保養(yǎng)得當(dāng),一點不顯年紀(jì),反而身材窈窕,面容姣好; 許阿姨在廚房,安靜地,忙著準(zhǔn)備早飯。 沒人交流,卻有種和諧的氛圍。 孟梨白剛慶幸,還好她不是最后一個起來的,孟杳就從大門口進(jìn)來。 看樣子,孟杳是去晨跑了,他穿一身白色運動裝,額發(fā)被汗沾濕,緊貼著額頭,衣服也被汗洇得深幾個度。 渾身看著熱氣騰騰,孟梨白想到一個俗氣的形容:他是行走的荷爾蒙。 不像年近而立,倒像二十出頭的大學(xué)生。 孟梨白甜甜地說:“爸,岳阿姨,哥哥,早上好?!?/br> “早?!泵翔脩?yīng)下后,直接上樓。 孟淳:“嗯,睡得好嗎?” “還可以?!?/br> “有哪里不習(xí)慣的,記得說。” “好。” 客套得像陌生人。 “小梨起來啦?!痹懒庾鐾觇べ?,起身,領(lǐng)她到餐桌邊,“小米燕麥粥、水晶蝦餃、土豆泥、蟹rou叁明治,每樣都準(zhǔn)備了點,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br> “我不挑食的。”她吸了吸鼻子,“這些看起來都好好吃?!?/br> “喜歡就好?!痹懒饷奸_眼笑,“許阿姨做飯很好吃,以后有什么想吃的,跟許阿姨說一聲就成?!?/br> “好?!泵侠姘资畮讱q的姑娘,臉上還留著稚嫩,笑起來更甜。 岳菱打心眼里喜歡孟梨白,捏捏她的臉,握著她的手,拉她坐下。 孟梨白眼底一酸,差點落淚,立馬低下頭,借這挑選早餐,掩飾過去。 這一瞬間,都有點嫉妒孟杳,岳菱才是他的親生母親。